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晁凌风已经发现青龙帮的总舵里,不但没有妙手空空在内,也没有天地一笔,重要的人都不在,在的都是一些不重要的三流人物。
他回头奔返府城,十几里路片刻即到,飞越城关偷渡,三更正刚过而已。
宾阳客店静悄悄,三进院更是寂静如死。
院厅口悬了一盏灯笼,厅内也有一盏长明灯,发出朦胧幽光。
厅门是敞开的,门户洞开任人出入。
晁凌风出现在厅中,信手把长明灯挑亮些。
挪了挪插在腰带上的连鞘长剑,他冷冷一笑向外走。
厅内没有人,没有动静。
但外面的院子里,已有三个黑影站在院中心等候他。
他在两丈外止步,气氛一紧。
冷剑、夜游神、紫霄散仙,侠义柬的三位具名人,宇内五大高手的前三名,那股迫人的气势就可以令胆气不够的人变色却步。
晁凌风不受对方的气势所震撼,他自己的气势足以和对方相抗衡。
“你们摆出已强一弱的局面,委实令在下莫测高深。”晁凌风语气森冷地道:“在下刚从陈公套青龙帮的总舵来,你们那一大伙强硬派的主脑都不在,更令人诧异。在下以为他们潜伏在这附近,但附近并无任何埋伏,诸位到底在弄什么玄虚,在下深感迷惑。”
“晁小友,我这里没有什么玄虚。”冷剑沉静地说:“这次侠义同道聚集武昌,由老朽出面,意在与天绝谷郝谷主了断二十年前的恩怨。因为二十年前天绝谷正邪决战,也是由老年主持其事的。二十载恩怨,是非公道自在人心。者朽要找的人是郝谷主,与你无关。”
“你们不是指证在下是天绝谷的人吗?”
“正相反,老朽认为你只是一个适逢其会的受害人,遗憾的是,阴错阳差,彼此一直没有当面恳谈的机会。老朽承认,长江后浪催前浪,世上新人换旧人;二十年,不是一个短日子,我景青云这种老朽,已经不适宜再在江湖浮沉。对当年自己的所行所事,也有了更深一层的体会和衡量的标准,所以被同道认为是软弱派,已不适于领袖群伦,那些同道们另组强硬派是可以谅解的。”
“你要我相信你的话。”
“晁小友,你曾否给我说话的机会?就以鹦鹉洲之会来说吧!你只与几个抢着发言的人叫嚷,年轻气盛,受不了激就一口承认是天绝谷的人,你要老朽如何向你解释?事情已发生了,我不管你怎么想,反正宾阳客店留下这几个人,他们都不会与你为敌的。当然,朋友都是我请来的,他们的行为不论好坏,我都应该负责,你要怎么办,但请明示,只要我力所能达,一定会让你满意。至于交出百毒无常锥的凶手,非常抱歉,我无能为力,委实查不出这个人的底细,我只能答应你继续查。”
“四海游龙那些人……”
“老弟,你必须明白,鹦鹉洲之会以前所发生的事故,老朽道义在肩必须负责。以后,除了宾阳客店内的十二个人之外,其他的人已非老朽所能控制,与老朽无关。人各有志,正如你所说,他们已非三岁无知孩童,他们的行为该自己负责。老朽要不是守信,在这里等候天绝谷主的回音,早就离开府城回荆门山庄了。”
“好,我相信你的话。”晁凌风的气消了:“你们在这里的人……”
冷剑一打手式,厅内出来了九个人。
所有的人,都没带兵刃。
“我们的目标是天绝谷主,与你无关。”领先到达的定一刀徐二庄主朗声说道:“希望老弟台不介意往昔的误会,除非老弟真是郝谷主的人。”
“我是吗?”
“不可能。”游僧昙本大声说道:“郝谷主是一代魔中之雄,为人凶暴残忍,但从不玩弄阴谋诡计,是个有担当有气概的汉子。他敢作敢当,天不怕地不伯,决不会派你一个功臻化境的年轻小伙子瞒起身份兴风作浪,这不是他的作风。他建立威望全凭自己的实力,告诉你,天绝谷的人,即使是一个仆役,也不会隐瞒或否认自己的身份。”
“由于他是条汉子,所以老朽愿意在这里等他的回音。”冷剑加以补充道:“老朽相信他是个守信的人。人的一生,能有几个二十年?再不了断这场恩怨,也许再也没有机会了,大家都是来日不多的人啦!呵呵!如果你不嫌麻烦,我可以在黄鹤楼前江湖人注目的地方,请来许多朋友,将宇内第一高手的荣衔公开奉让。”
晁凌风傻了眼,寻仇的希望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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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姜是老的辣,年轻气盛的人就怕来软的。
他的气消了,扭头便走。
“晁小友,你不把那七位仁兄带走吗?”冷剑在他后面叫道:“葛天龙把这烂摊子丢下来,老朽实在收拾不了,你就饶了他们吧!”
“不能饶。”他转身说道:“他们死不了,痛苦九日之后,经脉自会复原,但气机变异,内功的根基毁定了。”
“这……”
“叫他们去找葛天龙父子,前辈根本不需要铁肩担这份道义,除非北校场袭击是前辈所授意的。”
“可是……”
“有件事请教,请前辈据实相告。”
“老朽知无不言。”
“前辈与妙手空空交情如何?”
“同道而已。同仇敌忾,奔走的事由他负责。”
“前辈抵达武昌,可曾与妙手空空见过面吗?在下是指尊夫人咸宁道发生事故之前。”
“愚夫妇到达的当天,还是他至码头接船的,订下的宾阳客店,也是他经手。之后他的事忙……”
“该死的!”晃凌风突然咒骂。
“老弟怎么啦?”冷剑一怔。
“哼!尊夫人遇险,假使妙手空空恰在一旁,他会坐视吗?”
“当然不会。”
“那就怪了。”
“有何可怪?”
晁凌风哼了一声,将那天所发生的事故一一说了,直说到干预九天玄女掳劫白鲤公冶胜宇一段经过。
“西雨获得尊夫人南行的消息,据说是从一个自称马斌的人获得的。”晁凌风最后说道:“妙手空空知道是我戏弄飞天蜈蚣,可知他早已潜伏在凉亭附近了,而他自始至终,不现身与尊夫人相见,未免太违常情。前辈,在下知道在下屡遇风险的原因了,以为内情复杂,原来如此简单。诸位的处境相当险恶,得好好打算了。在下不想与你们这些人勾心斗角,你们好自为之。”
声落人动。三两闪便消失在屋顶。
“老弟请留步……”冷剑急叫。
夜空寂寂。晁凌风早已去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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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中气氛沉重,十二个人你看我我看着你,惊怒的表情,挂在每个人的脸上
“我十分相信晁小哥的话。”冷剑的妻子女飞卫咬着银牙说:“飞天蜈蚣在要发射蜈蚣毒镖的刹那间,突然摔倒跌了个手脚朝天是事实。当时我只感到奇怪而没留意是何缘故,现在想起来的确不合情理。柏大空躲在亭后,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还有,我们在街上碰上刺客的事,也是在见过柏大空之后才发生的。当时葛天龙在场,他说他老爹没来,现在却来了。”夜游神眼中有了杀气,说道:“景老哥,我们真的要小心了。”
“咱们被人摆了一道。”定一刀徐二庄主气得拍桌子跳起来道:“这口蜜腹剑的混帐东西!”
“咱们离开吧!恐怕真的要被人埋葬在此地呢!”紫霄散仙苦笑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我有勇气面对最凶残的敌人,可不愿被朋友在背后捅一刀。”
“咱们这时如果走了,何以向同道交代?”冷剑冷冷一笑道:“有人就希望咱们悄悄溜之大吉。”
“景施主的意思……”
“等待。”冷剑斩钉截铁地说。
“等死?”紫霄散仙说话毫无忌讳。
“不见得。”
“哪……”
“咱们不走,希望咱们走的人是不会甘心的。”
“不错。”
“就会有人不择手段,用尽干方百计送咱们上西天。以便任所欲为。”
“那是一定的。”
“咱们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就让他们来吧!对付这些玩弄阴谋诡计的无耻之徒,咱们实在没有和他们堂堂正正周旋的必要。”
“哦!贫道明白了。”
“明白就好,咱们已经知道他们的阴谋,凶险便已减掉三成。我担心的是,郝谷主可能已经知道了一些风声,或许会趁火打劫,咱们内外交煎,情势殆危。”
“我愿意冒这趟风险,与景老哥共进退。”夜游神坚决地表明态度道:“除死无大难,没有什么好怕的。”
“谋而后动,咱们先冷静下来,明日再好好商量。”冷剑毫不激动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想不到敌人会帮助我们揭发奸谋,而图谋的人却是最好的朋友,真是令人寒心!”
次日,店伙们发觉这几位武林领袖人物,神情似乎比往昔轻松得多,紧张的气氛似已一扫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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晁凌风确是厌倦于和这些风云人物勾心斗角,决定不再理会这些无谓的仇怨。
他发觉自己无端地卷入这场纠纷,成了那些人利用的对象,简直是岂有此理,再不及早抽身,后患无穷。
报复的念头,一念之间,他便不放在心上了。
一早,他出现在文昌门码头,手中提着行囊包裹,剑他已经丢掉了。
他自己知道,像他这种人,手中有没有刀剑都是一样,带了刀剑反而是累赞。
文昌门码头,可以雇得到上行的小型长程船只,栗大船必须到平湖门设法找船行。
两个码头中人领着他,登上一只小客船。
“这位是罗船主,船籍在岳州府。”一位中人替他引见道:“昨天刚将旅客送抵府城,正好赚几文外快。罗船主,这位晁公于要雇船上航。”
“请诸位进舱里奉茶。”罗船主布满风霜的补实面孔堆满笑意,肃客入舱。
“你们谈。”中人含笑拒绝说道:“我和李兄弟要到郑三爷处听候差遣,听说事情相当急迫。”
两个中人已匆匆走了,晁凌风上了舱面。
“郑三爷,是不是这段码头的管事?”他信口问。
“是的,晁爷。”罗船主信口答道:“不怕官,只伯管;吃这门饭,就得听这些人管。晁爷要到岳州qǐζǔü?多少人?何时……”
晁凌风有点后悔,他不该向那两个中人通了姓。
所谓管事,正是青龙帮在码头的混混,只要两个中人与郑三爷一照面,他的行踪就会暴露了。
“我一个人,马上走。”他说:“船资多少?”
“哎呀!晁爷,可不能说走就走呢!得到市泊司去办手续,得缴纳规费……”
“我要马上走,给你一百两银子……”
“老天爷!你给我一千两银子我也不敢,被衙门查出来,不但要吊销船籍,还得罚款打屁股。”罗船主叫起苦道:“我尽量赶办手续,约摸午后就可启碇。急不得的,晁爷。船资嘛!我也不敢多要,四十两银子就够了,六天才到岳州。”
“哼!正正当当的走,十两银子就够了。”他的心中焦躁,显然走不了啦!他怎能逼这些奉公守法的人犯法?
“晁爷,不瞒你说……”
“你到底接不接受?”
“抱歉,小的有家有小……”
他将一两碎银放在舱板上,向跳板走。
“打扰了,我另外找敢接受的船。”他一面说,一面登上码头。
每个人生活的圈子,有一定的范围和规律、门槛,进了这圈子,你就得遵守这些规律和范围的约束。
如果不懂门槛,很可能处处碰钉子,寸步难行。
晁凌风不懂门槛,没摸到门路,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