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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吃光了，接着又给他端上一碗
清炖鸡汤，他又一饮而尽。当侍者把一只大虾端到他跟前时，农民气愤地抬 起头说：“我吃了你们这儿的花儿，喝了你们的洗碗水，要是再吃你们的虫
子我就不是人！”
1900 年夏天，哈里和他父亲赴堪萨斯城参加民主党全国代表大会，会上 再次提名“伟大的平民”威廉？詹宁斯？布赖恩第二次与威廉？麦金莱竞选
总统。约翰？杜鲁门有一位做“庄稼生意”的朋友叫威廉？T？肯珀，此人是 堪萨斯城颇有作为的公民之一，而且还是全国委员会的成员，于是约翰作为
他的客人坐进了包厢席位。哈里坐在楼厅里，或给肯珀跑点儿腿，觉得特别 开心。他记得那个大厅宽敞无比，里面坐着 1。7 万来人，几乎是独立城人口 的 3
倍。提名布赖恩的发言引发了一场示威，持续了半个小时。
哈里和他父亲宣称他们是彻头彻尾的“布赖恩的选民”，尽管布赖恩和 他的竞选伙伴伊利诺伊州的艾德莱？史蒂文森在 11 月输给了麦金莱和西奥
多？罗斯福，布赖恩却以平民代表的形象成为哈里心目中的偶像。
民主党在 1900 年的大选时提出了帝国主义的议题，然而得到全国赞同的 却是麦金利的繁荣说，即共和党竞选中所鼓吹的“盛满饭碗”的口号。哈里
家当时空前富裕，他对此是否很了解我们无从知道，但约翰？杜鲁门通过威 廉？T？肯珀这样的“内部关系”搞谷物期货买卖，则正迅速地朝他致富的梦 想迈进。
那年秋天是哈里毕业前的最后一年，所以他感到特别忙碌。他和查理？罗 斯、塔斯克？泰勒及其他几个人为学校创办了第一份年刊。查理根据坦尼森
的诗作《梅林和曙光》将其命名为《曙光》。插图由塔斯克负责。哈里和查 理翻译西塞罗的文章《人民之利益是最高法则》，并以此作为学习拉丁文的
实践。查理是年级长兼《曙光》主编，他在学业上也是名列前茅。
一连几个星期，哈里和埃尔默？特怀曼一道按照凯撒在其《论评》中的 描述，制作了一个横跨来因河的凯撒大桥木制模型，他还经常去找拉丁文的
“高手”内利？诺兰表姐。当时诺兰家已搬到了北特拉华大街 216 号的一幢 木制房子里，与盖茨家的宅子相对。最令哈里欣慰的是，贝西？华莱士此时
也常去诺兰家走动。
“贝西经常过来，”埃塞尔表姐回忆说，“我不知道他们到底学了多少 拉丁文，因为他们总是玩耍。”哈里学起了击剑。“他有两把钝头剑，或叫
轻剑；所以我们有时候在一起练击剑。虽然我们对剑术一窍不通，却觉得特 好玩，我们在游廊上？？屋子里练，有意思极了？？间或学一点儿拉丁文。”
进步和新世纪是热门话题。“人人都在高呼‘进步’，”埃默尔？特怀 曼在《曙光》中写道，“处处都在发明、改良和革新，这些领域包括武器、
热能、照明、食品、医药、建筑和运输。的的确确，我们是创造奇迹的奇才。 除了飞艇、点金石，或‘青春之喷泉’，我们什么都不缺。”哈里抄录并保
存下一首他所喜欢的坦尼森的诗，诗名叫《洛克斯菜大厅》，描述了所有即
将问世的奇迹，包括飞艇、空战和宇宙法则： 我堕入未来，至那肉眼看不见的所在， 窥见梦幻中的世界，及所有即将来临的奇观；
看见苍穹充满贸易，挂着魔帆的商船， 以巨大的痛苦滑落下去的是，紫色朦胧中的飞行员； 听见空中传来呼喊，那如雨般可怖的水珠，
来自各国空中海军的英勇鏖战； 南刮的暖风细声细语地扫遍全球， 各族的旗帜被卷入暴雨雷电； 直至战鼓不再擂鸣，战旗在人类的 议会，世界联盟中不再飘展。
多数人的理智敬畏地将躁动不安的王国主宰， 慈善的大地呵，在宇宙法则的包揽中 就进入安详的梦幻。
全班合影是在学校大门口照的，哈里在最后一排，独自一人靠后站着。 骄傲地手执一顶男帽的是埃尔默？特怀曼，他已决定步他父亲的后尘当一名
医生。查理？罗斯坐在前排的边上，他两条长腿向上翘起，袜子都露了出来。 他即将进入密苏里大学主修新闻。哈里为了照像除去了眼镜。他没笑，注视
着摄影师，右手搭在站在他前面的威尔？加勒特肩膀上。此人是班里的诗人， 个子矮小，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哈里决定去考西点军校，他和打算去安纳
波利斯的菲尔丁？霍钦正通过补习费尔普斯小姐的历史课在为考军校做准 备。书卷气的哈里只跟女孩子击过剑，一辈子没打过一次架，还自称怕枪，
却认为自己若当不了一位钢琴大师，或许能成为一名将军。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哈里在照片中的位置与在第二排边上的笑吟吟的 贝西？华莱士相去甚远。
毕业的当天晚上，仿佛半个镇的人都挤进了学校礼堂。女生穿白裙，男 生穿硬领的黑制服。用《杰克逊考察家》报的话说，站在台上的毕业生是天
底下最漂亮的一群。发言的学生中没有哈里，他也没得到任何奖章和荣誉。 那天是 1901 年 5 月 30 号，是阵亡将士纪念日——俗称装扮日——所以直到
天明，旗帜四处招展，乐队演奏的音乐不绝于耳。当时哈里 17 岁。
三、农夫之道
是埃克斯波兰瑟干的——爸爸过去常这样说。
——查尔斯？狄更斯的《大卫？科波菲尔》
1
哈里从独立城中学毕业后不到一年，灾难降临到杜鲁门家，使他们的生 活发生了无法预料的变化。对哈里来说，仿佛一道帷幕突然从天而降，终结
了他的童年和小镇的生活，而这种生活他是如此的热爱和适应，并曾以为会 永远存在下去。
约翰？杜鲁门在小麦投机生意上走了背运。1901 年夏天他开始蚀本，为 了补偿损失，他把更多的资金压了进去，直至将他和马蒂所拥有的一切全部
赌光——总共是价值 4 万美元的现金、债券和个人财产。其中包括马蒂父亲 送给她的位于蓝岭的 160 英亩良地。
约翰？杜鲁门可谓是一败涂地，在 51 岁时，他变得一贫如洗。位于沃尔 多大街的房子只好变卖。一段时间，全家搬到了另一个地方，试图重整旗鼓，
但最后他们不得不收拾家什，彻底离开了独立城。他们在堪萨斯城一个收入 较低的居民区定居下来，约翰在当地找了份过去杜鲁门家人从未干过的拿工
钱的工作。他在一座装卸粮食的仓库当夜间守门人，这是他所能找到的最好 的工作，挣的只相当于一个农场帮工的工钱。这对他这样一个自尊心极强的
人和那些爱他的人来说，无疑是一段痛苦的时期。
但他们没有怨言，杜鲁门家从不怨天尤人。埃塞尔？诺兰后来曾说，到 处宣扬你的苦处的做法不可取，一个人应该永远乐观。遇到别人问你怎么样，
你的回答应始终是：“很好，你呢？”要把痛苦压在心里。她的话是肺腑之 言，因为她父亲也曾“盲目地投资”铁路生意，结果落得个“一文不名”。
哈里关于他父亲所经历的灾难，在后来的岁月中只说了这样一句话：“他
认为他可以致富，但却在一夜之间失去了一切，彻底破了产。” 哈里在毕业的那年夏天也试过一次小赌博，他当时坐火车东行去看望他
最喜欢的住在南伊利诺伊州的小姨。那是他第一次单独出远门。回来的路上 他在圣路易斯停留看望他妈妈家的另一个亲戚赫蒂？鲍威尔姨婆和她的家
人。他被带去看一场赛马，其间他表姐和其他三个小伙子将 5 美元压在一匹 获胜可能性非常小的叫克劳德的马上，并说服他也加入了他们的赌注，赌金 就是 5
美元中的 1 元。哈里后来才知道，克劳德是个有名的“泥马”，跑道 的条件越糟糕它跑得就越快。比赛刚刚开始就下起了倾盆大雨，克劳德不仅
得了第一，赌它的人还都赚了大于赌金 25 倍的钱。哈里从没像那天似的感到 那么富有，不过在未来的 40 年中他没再赌过一次马。
由于视力原因西点军校没有录取他。此时由于他父亲经济拮据，上大学 已没有指望。从圣路易斯回来后，他在堪萨斯城市中心一所不大的斯波尔丁
商学院报了一门会计课程，但最后由于学费太贵只得放弃。为了资助家人， 他在《堪萨斯城明星报》的收发室找了份差使。后来在夏天快要结束时，一
位同学突然不幸死亡，一份更好的工作就落到哈里手里。他们班里的画家塔 斯克？泰勒一直在圣菲铁路线上做一名工地记时员。8 月的一个炎热夜晚，
他在位于密苏里河上游的独立城抽水站附近游泳时溺水而死。哈里在约翰？杜
鲁门的敦促下接过了这份工作，对一个涉世不深的孩子来说，这份工作实在 是个艰难的开端。
圣菲线路当时正在堪萨斯城铺设双道铁轨。哈里一周工作 6 天，一天 10 小时，薪水是每月 30 美元外加住宿。这意味着他和工友们一起住在河边的帐
篷里，每天吃油腻腻的食物和倾听他们的言谈。若按小时计算，他所得报酬 比在克林顿杂货店里时好不了多少。工友们的语言大多粗俗下流，所聊内容
是哈里难以想象的一种生活。
他记录每个人的上工时间，工友的人数共有 400 来人，包括赶骡子的、 铁匠和主要由流动工人组成的普通民工。他还负责两周发放一次工钱，一般
是在星期六晚上在一家酒吧里，这样一来民工就把他们挣得的钱全部喝光， 周一便不得不重新返回工地做工。哈里不无悲伤地看到，这一招总是很灵验。
他对工作本身却颇感兴趣。他尤其喜欢单独一人坐在铁路上的四轮小车 里在帐篷之间疾驰。而且他与工友们相处的时间越长就越喜爱他们。他管那
段日子叫“活生生的教育”，工人们也非常喜欢他。6 个月后工程竣工，在 大家告别时，一个工头祝他快乐，并当着众人的面大声说，哈里？杜鲁门是
个“不错”的家伙。“他从头到屁股都是个好人。” 这是哈里第一次公开受到夸奖。
1903 年 4 月 24 日星期五，哈里西服革履，黑色制服上衬着硬领，走上 堪萨斯城的沃尔纳特大街，去雄伟庄严的国家商业银行申请工作，他从里到
外都是个标准银行职员的打扮。
“你善长数字么？”一份两页纸的就业申请表上这样问。他写道，“还 可以。”被解雇过么？没有。抽烟么？喝烈性酒么？欠着债么？对这 3 个问
题他都做了否定的答复，然后迅速勾出代表“同上”的破折号向表格下方移 动。“你是否赌博过或玩纸牌赌钱？”“他又写上没有。“你是否赌过马或
以任何形式做过投机？”
我们无法猜测他脑子中是否闪现出克劳德的记忆，但保存下来的表格表 明，他显然在此犹豫了一下。他想写点什么——已写出了一个字母的下行比
划——但显然又改变了主意，再度划了一条表示“同上”的破折号。回答又 成了否定的，这个我们所知的他亲笔写下的最早的符号表明，一旦情势所迫，
他可以不说出事实的全部，也表明他亦是个常人。
当问到他是否有奢侈的兴趣和习惯时，他说没有。“你喜欢什么形式的 娱乐活动或消遣？”他写道，看电影和读书。“你在哪儿消磨晚上和星期天
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