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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文广明白过来,冷笑一声,道:“岂止认识,我跟她还做过一夜夫妻,后来她出卖了我,被我杀死在葫芦谷中。”
没藏月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杨文广,但杀手的本能容不得她多想,完成自己的使命是第一位的。她刚要扳动手中的劲弩,只觉得后背上遭受了一记重击,身体向前一扑,弩箭射偏了,杨文广侥幸捡回了一条命。地上是一根烧火棍,正是杨排风的兵器。
杨排风带领士卒巡营到附近,发现杨文广寝帐周围有一些行踪诡秘的人,立即引起了警惕。她没有惊动对方,而是悄悄地抵近观察。一阵风吹过,恰好掀起了帐篷的门帘,杨排风看到一个人正要用手中的弩箭射杀杨文广,情急之下,把自己的兵器投了出去,救了杨文广一命,也给自己惹来了杀身之祸。因为这一击,杨排风暴露了自己,潜伏在附近的其他杀手立即将手中的弩箭指向了她。瞬间,杨排风就身中七八支弩箭,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帐篷内,杨文广趁没藏月站立不稳,一脚将她踹翻在地,抄起自己的钢枪,抵在她的胸前。但杨文广不忍心刺下去,自己已经杀了没藏云,难道还要再杀她的妹妹?
巡逻的士卒见将领被射杀,顿时红了眼,呐喊着扑了上去,与杀手展开搏斗。有士卒冲进了杨文广的帐篷,“将军,你没事吧?”
杨文广点点头,“抓住她!”随即转身钻出帐篷,捉拿其他杀手。宋军将士已经被惊动,几十个杀手很快就被消灭了。这时,杨文广才注意到穆桂英抱着杨排风的尸体,瘫坐在地上。她和烧火丫头的关系尤其亲密,人已经傻了,不哭,也不说话。
杨文广捉住杨排风冰凉的手,内心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这个烧火丫头在杨家生活了几十年,没有人把她当成一个仆人,她就是杨家的一员,是亲人。为了杨家,她终身未嫁,上阵杀敌、出生入死。现在这场战争即将结束,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可她偏偏在这个时候罹难。
押着没藏月的两个宋军士卒出现在杨文广的面前。杨文广抬起头的时候,两只眼睛里冒出的是仇恨的火焰,那种眼神不像是人的,而是红眼的魔怪。作为一个训练有素的杀手,没藏月很少感受到恐惧,但这一刻,她被恐惧彻底压倒了,拼命挣扎着,最后绝望地喊道:“姐姐!”几乎是同时,杨文广的钢枪贯穿了她的胸膛。
另一队猎杀李元昊的杀手也成功地侵入了夏军的营垒。他们每人都携带着一颗“铁蒺藜弹”。
李元昊的大帐规模宏大、气势不凡,在整个军营的正中,非常显眼。这些杀手很快就锁定了目标,他们找好了各自的位置,引燃了手中的铁蒺藜弹,一起投向李元昊的大帐。在接二连三的爆炸声中,大帐被夷平了,燃起了熊熊大火。
杀手们见已经得手,正准备趁乱撤出,周围却出现了严阵以待的大批夏军,李元昊也在其中。穆桂英早已将慕容龙城给自己的警告转达给李元昊,让他提防慕容秋水狗急跳墙。所以,这些天李元昊从来不在自己的大帐内办公和就寝,而是不停地变换着地方。大帐成了诱捕杀手的陷阱,周围布置了大量的伏兵。随着李元昊一个轻松的手势,伏兵一拥而上。
突出重围
延州城下,宋军火器营,杨琪来到杨瑛的火药作坊。杨瑛正在开发一种新的火药弹。这是一种“毒气弹”,用十三种原料配制而成,包括硫磺十五两、焰硝一斤十四两、草乌头五两、巴豆五两、狼毒五两、桐油二两半、小油二两半、木炭末五两、沥青二两半、砒霜二两、黄蜡一两、竹茹一两一分、麻茹一两一分。
除了火药之外,配方中包含大量的剧毒药物。古人常常榨取草乌头的汁晒制成毒药,涂抹在弓箭上,射杀鸟兽;巴豆是一种凶猛的泻药,被称为药中的勇猛武夫;砒霜有剧毒,宋代的信州(江西省上饶县)有砒霜井,当地的人炼制砒霜时,下风方向的草木皆死。
看了配方后,杨琪有些吃惊,“这种火药弹是不是太毒了?”
杨瑛平静地道:“这种毒气弹爆炸后,释放大量的毒烟,吸入的人口鼻出血。想起那些死难的宋军将士,我真想用这种毒弹熏死慕容秋水。这些毒药就是为宗保、排风和将士们报仇的。”她的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杨瑛本来性格活泼、心地善良,但战场上血与火的磨炼把她的心变得坚硬无比。
城外的夏军做好了一切准备,终于发动了对延州城的总攻。城内,慕容秋水在自己的宫殿中坐镇指挥,慕容兴和吴昊分别负责南城和北城的防御。延州城变成了人间炼狱。
远在好水关的穆桂英密切关注着延州城的战事,斥候往返奔波,将情报第一时间送到好水关。
黄昏的时候,慕容龙城来见穆桂英,彼此坐定之后,他问道:“穆元帅,你下一步如何打算?”
穆桂英道:“慕容秋水败局已定,我们现在静观其变吧!等李元昊打败了慕容秋水,再与他接洽签订和约的事宜。”
慕容龙城摇摇头:“这个慕容秋水机智过人,李元昊未必能够捉住她,我们还是要防她金蝉脱壳,以后东山再起啊!”
“我们该怎么做?”
“如果慕容秋水想逃,一定是逃回夏国。她的势力盘根错节,一定还有余党。我们只要在她的必经之路上拦截就可以了。”
穆桂英没有说话,目光再次投向地图上那个熟悉的地方——葫芦谷。
延州城下,杨八妹、杨九妹正指挥着宋军将士发射神火飞鸦和毒龙神火,协助夏军攻城。神火飞鸦携带的铁蒺藜在城头和城中凌空爆炸,杀伤了大量夏军。毒龙神火喷射的火焰和毒烟让城上的士兵自顾不暇,更谈不上阻止城外的夏军登城。而毒气弹被抛石机投掷到城中,毒烟滚滚,很多城中的士兵中毒后口鼻流血,倒在地上呻吟,丧失了战斗力。
为了攻打延州城,李元昊特意制造了十几座巨型木塔。木塔分成三层,底座上安装车轮,第一层的士兵踏轮前进;第二层安装有天桥,靠近城墙后,直立的天桥放下,搭在城墙上,士兵过桥登城;第三层是弓箭手,负责向城头放箭,射杀守城的士兵。
宋军和夏军联手发动的猛烈攻势,让城中的守军很快就招架不住了。慕容兴见状,命副将代替自己指挥,打马奔向皇宫。
皇宫大殿,慕容秋水头戴二龙相戏的皇冠,身着龙袍,端坐在龙椅上,表情平静,对外面传来的爆炸声和喊杀声充耳不闻。慕容兴急匆匆地走进殿中,拜见慕容秋水,道:“姑姑,赶紧突围吧!延州城很快就要失陷了!”
慕容秋水笑了笑,“兴儿,不要惊慌,我早有准备。你去告诉吴昊,让他带兵从北门突围,你和我带领铁鹞子走南门。”慕容兴掉头离开。
夏军的将士已经登上城头,胜利在望。忽然,延州城北门大开,吴昊带领大队人马冲到城外,且战且前,拼命突围。他的运气不好,李元昊正在北门指挥,宋军的一窝蜂和霹雳弹密集地射向突围的队伍,很快就将这支队伍炸得七零八落,抱头鼠窜。夏军一拥而上,吴昊所部死的死,降的降,等找到吴昊尸体的时候,他已经被霹雳弹炸得残缺不全了。
就在北城外两军激战的时候,南城门打开了,一千骑铁鹞子在慕容兴的带领下呼啸而出。这里的火砲和一窝蜂都被调到北门去了,夏军的血肉之躯阻挡不住重甲骑兵的冲击,慕容兴轻而易举地就突出了重围,直奔葫芦谷。
李元昊闻讯,才知道自己中了慕容秋水声东击西的圈套,她这是丢卒保车。夏军骑兵飞驰而去,追赶突围的铁鹞子。慕容忠的一千龙骑兵也加入了追击的行列,根据慕容龙城的推测,慕容秋水很可能就在铁鹞子的队伍中。
成功突围后,慕容兴马上让骑士们卸掉盔甲,轻装前进,加快行军速度。距离葫芦谷还有几十里路程,后面的夏军骑兵越来越近,慕容兴正要催促铁鹞子加快速度,前方忽然一阵喧腾,岔路上冲出一支骑兵来,迎面拦截慕容兴和铁鹞子。
等双方接近的时候,慕容兴看清楚了,来的正是慕容家族的龙骑兵。两支普天之下最精锐的骑兵终于迎来了一场正面交锋。为了加快行军速度,双方的人和马都卸去了铠甲,正好可以放手搏斗。长矛飞舞、战马嘶鸣,如果有人能描绘两支劲旅厮杀的场面,流传下来的话,一定是一幅不朽的名画。
慕容兴带着铁鹞子中最精悍的三百名骑士排成紧密的箭簇式队形,在其他骑士迎战龙骑兵的时候,保持冲锋态势,继续向前挺进。
慕容忠见这支队伍执意要突破龙骑兵的防线,一定是承担着特殊的使命,或许就是护送慕容秋水。他一马当先,拦住了慕容兴的去路。慕容兴看清前面的人就是自己的父亲,夹在腋下挺刺出去的长矛没有收回来,他记得自己对慕容秋水的承诺,承诺违背了一次,不能再有第二次。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慕容忠也发现自己正面拦截的就是自己的儿子。他注视着那根笔直地伸向自己的长矛,不禁一阵心痛,“难道我的儿子真的能狠下心来刺杀自己的父亲吗?”
在战场上,生死就在一线之间。稍一走神儿,就可能命丧敌手。慕容忠转瞬间的念头差点就要了他的命,等他回过神来,慕容兴的长矛已经接近他的胸口。慕容忠本能地一侧身,躲过了长矛,身体也因此失去了平衡,从战马上跌落下去,身体悬在半空中,脚还卡在马镫里。受惊的战马躲开迎面扑来的铁鹞子,向旁边跳了过去。
慕容兴带领着铁鹞子呼啸而过,赶过来拦阻的龙骑兵纷纷被这支箭簇扫落马下。慕容忠被战马拖行,痛得连声惨叫。叫声引起了一名跟随在慕容兴身后的铁鹞子的注意,他伸出了手中的长矛,准备给侥幸逃脱的慕容忠补上一枪。慕容忠看到那名拐向自己的铁鹞子,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但长矛并没有如预期那样刺进他的要害,慕容忠听到了一声惨叫,睁眼一看,打算刺杀自己的铁鹞子被一根长矛从背后扎了一个透心凉,从马背上跌了下去。
铁鹞子队伍中的一名骑士松开刺穿同伴的长矛,继续冲锋。那人的面容在慕容忠的眼前一晃而过,慕容忠在心底惊呼了一声,“慕容秋水!”
慕容兴带领着这支铁鹞子残军突破了龙骑兵的阻击,很快就赶到了葫芦谷。其他铁鹞子在龙骑兵和随后赶到的西夏骑兵的围剿中全军覆没。快要进入谷口的时候,一匹战马却悄然离开了铁鹞子的队伍,钻进了旁边的一个峡谷中。
慕容兴和骑士们快马加鞭,在葫芦谷中疾驰。忽然,一记惊雷般的爆炸声在队伍中响起,几名骑士连人带马被掀出一丈多远,人和马都血肉模糊。还没等慕容兴反应过来,爆炸声接二连三地响起,受惊的战马发出惊恐的长鸣,到处乱窜。可不论它们向哪个方向跑,爆炸声都会随之响起。
慕容兴茫然四顾,没有看到伏兵。他顾不上许多,胯下的战马还在向前狂奔,马蹄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慕容兴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隐约看到一个铁球在地上滚动,随之是“轰”的一声巨响,慕容兴从马背上摔了出去,几块弹片嵌入他的身体。战马的肚子被炸得稀巴烂,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这种火器是杨瑛发明的伏地冲天雷——用生铁铸成球形的外壳,预留一个圆孔,安放在敌人的必经之路上,现场注入火药,火药上面放一个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