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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老见苏三言语之间,透着轻松,便把这后果仔细地言明了。狗急了是会咬人的,林海录不急的时候,都敢对李家布下劫人放火,入室杀抢的计议,要把林海录逼急了,他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真到了那个时候,自己这个无权无势的闲人,就是想护持苏三,也是有心无力的。
看着济老关切的眼神和略带忧虑的表情,他不由轻轻地笑了。
人相处久了,总归是有感情的。尽管他清楚地知道,济老的担心完全有些多余,但济老这份心意,他却不能无视。
其实济老的担心,倒不能完全说他错,能想到那么深,并能从大局上着眼,这一点也就不易。
可是济老终究是做学问的大家,不是玩弄权谋的大家,他忽略了一个很关键的地方,那就是——变化。
顺势而动,应势而导,善谋者之所以善谋,无非是借助各种形势的变化,从中抽丝剥茧,主导与自己有利的事态发展而已。
这里面讲究一个随机应变……
济老有大局观,却没有得到随机应变的真髓,看问题自然就会僵化。真要按照他的分析来听,那对付林海录,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
而事实上,却远非如此。
事情是变化的,人心是灵动的。太子党的内部,还有林海录经营的武陵城,都不是铁板一块。
也许表面上看不出来,可是仔细往里一看,却是裂痕交错。
属官不和,张合心存异志。城中尽多林海录括骨过的怨民。
只要把这些一一揭开,便是林氏在武陵经营百年,那又如何?
摘掉了面具,就是骷髅,总有让他首尾不能相顾的时候。
唯一让他认同济老的地方,就是:需要借助外力。
需要一个可以制衡林海录的外力。
而这外力,就是催发林氏灭亡的药引……
这些话,他不好与济老说明,其实也说不清楚。
与‘夏虫不可以语冰’有些相似的是,和济老解释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也基本等同于对牛弹琴。
若是胜老在此,他倒还可以解说一二。不过,真是胜老在这里,胜老也不会问出‘哪里是头,哪里是尾’的话来,多半,在看到自己折断枯枝的时候,就能明白他的剑锋所指。
左右也是无事,既然济老一定要问,那自己也就试着说说罢了,能不能听得明白,转得清楚,那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于是他便指着湖边轻轻摆动的树枝道,“济老且看那树枝。”
济老侧着头,看向树枝。
那是湖边的垂柳,如今枝头早就秃了。只剩下枯枝,在微风中左右摇摆。
济老有点不明白,苏三怎么突然转移了话题。
“小子有一事不明,想请济老指点。”他轻轻地笑道。
“喔。”搞不清楚苏三又要卖什么药,济老干脆就不说话了。
“有微风轻轻抚过,那柳枝便轻轻摆动,却不知:是风动?是枝动?还是。心动?”他轻轻地说着,自己也在用心思考。
济老粗听这话,觉得有些无聊,可是仔细一想,却想得有些痴了。
是风动,是幡动,还是心动,这典故在前一世流传极广。事实上,这典故本身,也确实能让人深思。
第126章 风动,枝动,心动
许多人,在这典故中,执着于唯物与唯心的争论,在他看来,其实是有些宽泛的。
他宁愿在很小的一个范围中去解读。他认为,于人内心而言:‘风动,枝动,心动’,代表了内心深处,不同的境界。
真正的高深莫测的人,不为俗事所扰,自然可以做到五行皆空,万事不留心中。过眼之处,心如空,意如空,万念不动。这便是境界。
只是今天,他向济老提问,说出这个典故,却不是想与济老讨论境界。
他是想让济老明白。万物皆在运动变化,前一刻与下一刻也截然不同。
一些大事,你不去说它,那大事会越变越小;一些看似不起眼的小事,你只要不断地去说它,它也能越变越大。
万事存乎一心,身处高位,立意高,境界深,才是这世间的主宰。于具体而言,人情练达之处,方显心智成熟。
不管是风动,还是枝动,又或是心动,都有一个动与使之动的关系。
使风动,使枝动,使心动……
风可以使枝动。枝可以使心动。心可动亦可不动。
虽然林海录现在还是占着绝对的优势,但林海录却没有那种万物过眼,我心不动的境界。
林海录不过是凡夫俗子,坐在郡守的位置上,贪脏枉法的他,甚至连普通人的心境都不如。可以使他心动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林子祥可以是风。李家的事情也可以是风。虞凤是风。流言是风。一切皆可为风。这些‘风’拂过枝头,撩动林海录的心尖,他如果真可以屏息不动,那倒不失为苏三的一个劲敌了。
“呵呵。济老也不用这么苦心去冥想了。宁远也不是一定要知道,到底是什么在动……宁远只是想说:一动,则俱动。林海录并没有那么高的境界,他的优势显而易见,他的劣势也同样显眼。当外物足以扰动他心志之时,他的错误也会接踵而至。那时,你就会发现,事情其实也不会太难。”苏三打断了苦思的济老,稍稍地点了点自己的用意。话说到这里,如果济老再不明白,也就只能到此为止了……
济老细细地品着苏三的话,老半天才道,“宁远的意思是说,林海录与宁远比起来,境界太低?”
“呃。”他挠了挠头。“这么说,也对。”
“哦。那我明白了。”济老郑重地点了点头。
真明白了,还是假明白了,他自然也不会多问……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罢,对将要发生的事情,都不会有什么影响。
济老看到苏三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便放下这段心思。自己终归是多心的,如今的世界,都是这些年轻人的世界,连胜老都对苏三欣赏有加,自己还闲操个什么心啊。
“不说了不说了,免得有人说老夫吃咸饭,淡操心。”济老自嘲地道。
他便摇头苦笑,“这可是济老你自己说的,小子可没那个意思。不过,这事您老还是看着便是了,这几日,等把林子祥给打发了,就是有人想把这事往您身上扯,你也不要管。您要是出了手,都城里,该有人不高兴了,以后您老要是想过这么轻松的日子,只怕是不能够的。”
济老想了想,会意地点了点头。
他一个野老,无非就是借着女儿是先皇的妃子,又给当今皇上的喂过奶,在皇上面前,能说得上二句话的势力。
真要是掺和到这些政争之中,反倒会引来无穷的烦恼……再说自己也已经年纪大了,只要不是有人明目张胆地惹到自己头上,有些事情,他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好。
苏三见济老已经明白了此中的关节,便站起身,叹道,“草木本无意,枯荣自有时。一切的一切,都是浮云,终究还是逃不出上苍的安排。我们每日里在东湖钓鱼,却不知那天上,有多少神仙,在钓着我们。还是随心一些,自在一些才好啊。”
济老看着苏三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的神色。他实在是想不明白,明明是一个青春少年,却为什么一脸的沧桑。
这沧桑,绝不似做伪,那是真正的沧桑,这一点他这个活了大半辈子的人,绝对不会走眼,可是这难道不奇怪吗?
济老默默地想着,苏三却目光深遂地看着远方……
日头已经开始偏西,秋未的阳光总是让人惬意,微风轻轻吹过湖面,几片落叶飘入水中,随波荡漾。
四下里一片安静与祥和,他伸了一个懒腰,感受着这所有的一切,心也不由沉醉。
他是越来越喜欢这充满浓浓古韵的异世了……
“三爷。”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顿了顿,听出这是小安的声音。
回过头来,只看见小安从怀里抽出一本折页,静静地立在树下,显然来得已经有一小会儿了,而这手里的折页,也一定就是想从林子祥那里得到的供折。
哎,一旦上了心,这事情便找也要找上来的。他不由苦笑着对济老道,“这如何自在得了啊……”
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接过小安手里的折子,轻轻地打开看了几眼。
折子上写的,都是林子祥举检出的,林家这些年来,所行的不端之事。这里面有关于林海录的,也有关于林荣的,甚至还有一些,林子祥没有经过手,自己猜测的……看其书写的详细程度,倒是很用了一番心力。
把折子合上,他背着手在树下走动了二步,才把折子递回给小安道,“拿着这个,把事情一桩一件地挑出来,每一件写封信,隔一段时间,往林府送一送……”
小安忙把折子收进怀中,转身安排去了。
济老在一边听到,指着苏三道,“你这手段,比起林家,也好不到哪里去,甚至有些下流。”
他便哈哈一笑道,“用之正,则尚;用之恶,则鄙。这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情。济老不会不明白这个吧?”
济老一时语结。
用刀杀人,谓之凶器;用刀切菜,谓之菜刀。用之正则正,用之恶则恶,这话叫他如何批驳。
要辩的话,倒显得自己太拘泥了。
“尽说话了,到现在都没开始钓鱼,周济老友,咱们再去钓几尾去?”
“哼,周济老友?你现在尽管叫,等着吧,总有你叫不出口的时候。嘿嘿。”
苏三挠了挠头,笑道,“济老,商量件事……能不能?就算宁远娶了盈儿,咱们也只平辈论交?”
“不行。”济老大声地叫道。
“不行就不行,叫这么大声做什么?”苏三吓了一大跳。
济老嘿嘿一笑道,“宁远小友,你就别做梦了……这事啊,没得商量。”
“算了,钓鱼,钓鱼。”
“哈哈……只怕这鱼,你也钓不成了。你看。”
顺着济老的手势,他朝远处看去,只见玉儿领着李技,正朝湖边行来……
第127章 人在江湖飘
“哎……树欲静而风不止啊,宁远现在,可真是羡慕济老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咳咳……宁远小友,你这颗树,真要是静了,那可真是封朝的大不幸啊。”
“济老谬赞了。宁远可没有‘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高洁,充其量不过是:事到临头,勉力而为,免遭其难罢了……”
济老轻轻一抚胡须,听到宁远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异样,沉默了半天才叹道,“老夫老矣,这脑子是越来越不清楚了,对你小子,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能说出‘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宁远,却偏偏一副风清云淡,随遇而安的样子。老夫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次在你这个小子面前,这样糊涂。罢了,不想这些。不过,有句话,老夫就先放在这里:只要宁远小友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那老夫就与宁远真正平辈论交,又有何妨?”
这话济老说得郑重,苏三听着却有些挠头?
说实话,他还真没有范大师那样忧国忧民的境界。至于‘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些封建愚忠,对他来说,只怕也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
如果真要让他入了朝堂,只怕他是不会甘居人下的。在他的眼里,可没有什么皇上,君主……像自己这样的人,如果真登上了高位,到底是封朝的不幸还是大幸,又有谁能说得清楚?……
真要是自己有不臣之心的话,济老还会以眼下的态度对我吗?
望着济老郑重的脸色,他笑了笑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