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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之天子门生-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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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下官的民望毫无干系。”

第一百二十一章 兴师问罪

“江承事郎,荥阳乃弹丸之地,任你闹得天翻地覆都无甚关系。”黄门官意味深长地说道:“可是汴京却乃天子脚下之京畿重地,若是再有这么大动静,到时候惊动了太后、皇上,恐怕就不容易这样收场了。”

说罢,不待江逐流再说什么,黄门官一甩衣袖,喝令扈从启程返京。

江逐流无奈,只好率领家人,跟黄门官来到水运码头。

水运码头之上,一艘大型客船早已经受命待发。

江逐流让冬儿和崔筝先扶着江母上船,他在码头上和郭松、张保二人话别。

有码头上的民众认出了江逐流,他们立刻把江逐流围了起来,哀求江逐流不要舍荥阳而去,更有人飞快跑向县衙门方向报信。

黄门官见此情形,连声催促江逐流上船。若是让荥阳县衙门外数万人得知赶了过来,还不知道要起什么变化。

江逐流双眼含泪,躬身对郭松和张保说道:“郭大哥、张大哥,荥阳之事就拜托两位大哥了,务要照顾好荥阳众百姓,不使江舟挂怀!”

郭松和张保泣泪答道:“县尉大人只管去的,只要属下还有三分气在,定不会让荥阳百姓受苦。”

码头上数百姓本来就不忍江逐流离去,见此情形,哪里又肯放江逐流走,他们跪在地上死死拉着江逐流的衣袍下摆,口中哭喊道:“青天大人,勿要弃我荥阳百姓!”

江逐流强硬起心肠不看地上几位百姓,只管拔足就走,可是如何又能走得动?他挣了几挣,都没有挣开,却又不忍心责怪地上的百姓,一时就僵持在那里。

郭松一看不好,连忙对张保吩咐了几句。张保快步上前,对众百姓喝道:“尔等欲陷县丞大人于不忠乎?”

地上的百姓有所意动,正欲松手间,忽然听闻远处原来阵阵哭喊:“青天大人,勿要离去!青天大人,勿要离去!”

几个百姓立刻改变了主意,手中将江逐流的长袍拽得愈发紧了,口中还抗声说道:“忠孝大义小民自是懂得,我等如此,也只是稍微迟滞一下青天大人之行程,以欲荥阳数万百姓到码头送别青天大人。”

张保一时犹豫起来。

郭松板起病恹恹的面孔,冲张保大喝一声:“张县尉,还不动手?”

张保这才下了狠心,抽出腰间钢刀,口中说道:“得罪了!”

一刀下去,江逐流的长袍自腰间被割断,江逐流趁机脱身,不敢再耽搁,发足奔上客船。

这时数万百姓的哭喊声愈来愈近了。

客船之上,船夫早已经升起了风帆。在强劲西北风的吹拂之下,风帆膨胀如鼓,高高的桅杆也发出吱呀呀的声响,整个船身向东南方向倾斜。

见江逐流跳上客船,船夫甚至不敢去解缆绳。他们收起跳板,拿起斧头,一斧将粗大的缆绳砍断。

客船去掉了缆绳的束缚,顿时船身一震,在疾张的巨帆带动下,向汴渠中央航道缓缓滑去。

耳中只听到百姓的哭喊声和脚步声,举目望去,人流如潮水一般涌上了码头。

“青天大人!不要舍弃我们荥阳百姓!”

数万百姓望着矗立在船头的江逐流,黑压压地一片跪倒在地。

北风猎猎,江逐流凌乱的长发和断了一截的衣袍在风中飞舞,模样狼狈而又滑稽,可是此时谁又会去注意这些?

“荥阳众位父老,天气寒冷,请回去吧,勿要冻坏了身子。”江逐流鼻子酸酸的,口中却强自大声喝道:“江舟圣命在身,身不由己,望众父老体谅则个!他日若有机缘,江舟必再度到荥阳为官!”

说完,江逐流躬身冲码头上荥阳众百姓下拜,他的腰深深的弯下,额头触着船头的甲板,久久不愿起来。

一时间天地无声,连凄厉的北风和百姓的哭声放佛都凝固起来。

此时客船已经到了中流,借助西北风的风力和汴渠东流之水,客船速度逐渐快了起来,未几,便疾若奔马。

众百姓抬着泪眼望去,只见客船渐行渐远,而拜倒在船头甲板之上的江逐流,已经变成一个小小的黑点。

百姓们呆了片刻,忽然间都放声痛哭,事实就如这东流的汴渠之水一般不可挽回,荥阳县已经永远失去最关爱它的父母官了。

郭松和张保俱是双目含泪,望着汴渠中的孤帆远影,口中喃喃自语道,县丞大人,无论将来是谁主政荥阳,只要郭松和张保还在,就会尽力保护荥阳,不让荥阳众百姓受苦……

※※※

由于早上耽误了些时间,即使客船借助风势顺流直下疾若奔马,来到开封已经是天黑时分。

江逐流领着家人,随黄门官于西水门外汴渠码头上岸。黄门官看看天色,对江逐流说道:“江承事郎,今日天色已晚,你且到驿馆安歇。明日一早,自有人过来带你到审官院去。”

审官院和流内铨的考课院同属于吏部,只不过考课院负责磨勘州县幕职官员,审官院负责磨勘京朝官员。黄门官让江逐流到审官院去,就有点类似于后世的组织关系交接,江逐流在承事郎一职上的仕途考核,就归审官院管理了。

黄门官差一扈从,手持公牒,带领江逐流一家来到西角楼大街的会贤驿馆,驿馆见了公牒,就把江逐流一家安排在一个偏院里。

时近年节,诺大的驿馆冷冷清清的,除了三五个当值差役外,就只有江逐流一家四口。江母本是山村老妇,当日到洛阳就觉得那是天下第一等繁华之地,等此时来到汴京,才知道洛阳所谓的繁华和开封根本不值得一提,她一想到儿子就要在汴京担任官职,不由得喜笑颜开,对驿馆的冷清混不在意。

冬儿自不必说,崔筝一路上也察觉了江逐流的心事重重,但是难得江母高兴,她们总不能拂了老人家的兴头,于是就陪江母张罗着借用驿馆的灶房起火做饭。

江逐流心情不佳,任由她们忙活。等饭菜烧成之后,草草用罢,便回房休息。江母却兴致未减,让冬儿和崔筝陪着她去逛汴京灯火如昼的繁华夜市去了。

三人离开后,江逐流盘坐在床上,思考着这两日发生的事情。朝堂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会忽然间从荥阳县丞调任山陵使承事郎?这究竟是谁的主意?难道是丁谓?那么帝党和后党又如何能同意呢?

江逐流脑袋中千头万绪,设想了种种可能,偏又没有一个证据来佐证他的推测。正苦恼之间,忽然间听到有人轻叩房门:“承事郎大人在吗?”

秘阁校理范仲淹!

江逐流一下子听出门外人的声音。他跳下床来,拉开房门,门外一中年儒生负手而立,青衣灰发,不正是范仲淹?

“范大哥,你怎么来了?”江逐流高兴地叫道。

“呵,难道说承事郎大人高升了,范某人就不能过来么?”

范仲淹语言之中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这让江逐流一下子感到陌生起来。这还是在客船之上,对他一口一个贤弟的范仲淹范大哥吗?

江逐流收起诧异,整理了袍袖,抱拳躬身道:“校理大人大家光临,下官未曾远迎,万望校理大人恕罪!”

既然范仲淹不与他论交情,江逐流只有以官场礼数相见。

范仲淹淡淡还了一礼,背身进了房间。

江逐流跟在后面,一肚子纳闷。范校理今日是怎么了?怎么一脸不愉?看情形仿佛是对他兴师问罪来了,可是江逐流自忖,他没有任何得罪范仲淹的地方,也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小皇帝的事情啊?

范仲淹来到八仙桌旁,径直在左首的太师椅上坐下,然后一指右边的座位,口中说道:“承事郎大人,请坐!”一副反客为主之相。

江逐流依言来到右首的座位上垂手坐下,口中说道:“不知校理大人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范仲淹冷冷一笑道:“还是不来恭祝承事郎大人高升吗?承事郎既然攀上丁谓宰相的高枝,飞黄腾达指日可待,范某提前来走一下路子,巴望承事郎大人高升之后,提携一下范某啊!”

江逐流心中一震,终于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敢情在范仲淹看来,他是主动要到丁谓手下担任承事郎一职啊。既然范仲淹这样想,那么帝党中一定还有其他人也做如是想。

江逐流苦笑几声,抱拳说道:“校理大人这话从何说起?江舟对如何升任承事郎一职还是云里雾里弄不清楚,本欲找校理大人指点迷津,没有想到,校理大人倒先上门兴师问罪来了。”

范仲淹面色这才一缓,口中诧异道:“如此说来,就任山陵使承事郎一职,与逐流贤弟无干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下马威

江逐流又苦笑了几声,道:“校理大人,江舟身处荥阳,正欲做一番事业,太后忽降懿旨,把江舟调离荥阳,这在江舟内心来说,实不啻于晴天霹雳,至于说与江舟有所干系,更是天大的冤枉!”

范仲淹点了点头,缓缓道:“原来如此。这么说来,仲淹错怪贤弟了。”

说道这里,范仲淹蓦地起身,冲江逐流躬身一拜:“江贤弟,愚兄方才鲁莽,望贤弟莫怪。”

江逐流慌忙扶住范仲淹道:“范大哥,这是哪里话来?你我兄弟之间,何来错怪之说。”

两人手掌相握,心中芥蒂顿时去了。

又分左右坐下,江逐流这才开言问道:“范大哥,这次调任山陵使承事郎,小弟身处荥阳小县,远离京畿,消息闭塞,不知道有情可原。可是大哥身处朝堂之上,日日与皇上相见,难道也不曾听闻一丝内情吗?为何会错认此事与小弟有所干系啊?”

范仲淹摇头长叹,语气沉重道:“逐流贤弟,你不知道,这十余日内,汴京风云激变,朝堂已非昔日之朝堂了。”

江逐流心觉不妙,连忙拱手说道:“还请范大哥以教我。”

范仲淹站起身来,踱了两步,面色黯然道:“十余日前,鲁相忽然病倒,卧床不起,不能上朝,现在朝堂之上能话事者,皆丁谓党人,即使枢密使钱惟演,也要避之三分。”

江逐流心中一沉,鲁宗道乃帝党中权位最高之人。帝党势力到现在还能与丁党和太后党苦苦支撑,全赖鲁宗道之功劳,现在鲁宗道卧床不起,那么朝堂之上,不尽是丁党和太后党的天下了么?

“范大哥,那圣上对此可有什么言语?”江逐流问道。

范仲淹摆手叹曰:“自鲁相病倒之后,愚兄已经十余日没见过圣上了。”

江逐流一惊,道:“难道丁党势力和太后党人还敢软禁圣上不成?”

范仲淹苦笑道:“他们虽然不敢软禁圣上,但是却可以阻止愚兄面见圣上。每次圣上到秘阁之时,内侍首领雷允恭都先派小黄门驱散闲杂人等。愚兄即使身为秘阁校理,在黄门官眼里也是需要驱赶的闲杂人等啊。”

“竟有此等事情?”江逐流拍案怒喝道。

范仲淹默然。

片刻之后,范仲淹才又道:“若是鲁相在朝,这等事情自然可以向圣上禀奏。可怜鲁相一病,我等在圣上面前传话的人都没有。那雷允恭还不知道如何在圣上面前编排愚兄。”

江逐流皱眉道:“我等下情不能上达天听,一切岂不是全部任人摆弄?”

范仲淹道:“正是啊!愚兄几日前已经修书于晏殊晏大人,若是晏大人能入汴京,也能稍挽朝堂之上的颓势。除此之外,就只能祈求鲁相病体早日康复了。”

江逐流沉默不语。他在荥阳两个月虽然干了不少事情,可是却没有想到,朝堂之上局势竟然险恶如斯,再这样发展下去,小皇帝赵祯岂不是成了一个任由丁谓和刘太后摆布的傀儡皇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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