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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逐流摇头道:“岂敢!江舟身为山陵使承事郎,这皇陵之事本来也有份。江舟没有被削职为民已经是感恩戴德了,又岂敢因为到荥阳任县丞而对赵莘公子有所愤恨?”
既然陈琳话中不点破赵莘当朝万岁的身份,江逐流也不点破。
陈琳嘿嘿冷笑几声,这才又道:“江舟,若是你心中毫无结蒂,又岂会如此说话?”顿了一顿,陈琳收起刻薄地语气,叹气道:“江舟,这事实际上并不怪我家小主人,如果你要怪,就怪咱家吧。咱家本来以为江公子是个能抵抗风雨的人,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挫折就让你凋敝如斯。”
江逐流听到陈琳话中有话,就接口道:“陈公公有话直说,不要和江舟打什么哑谜。”
陈琳叹口气道:“江舟,当日皇陵冒水之后,全靠你冒险派人来汴梁咱家府邸送信,皇上和太后才得知了皇陵竟然出了这么天大的乱子。你在这中间所立下的功劳非但皇上知道,太后也是心如明镜。那么为什么事后江公子非但没有得到朝廷的封赏,反而遭到朝廷的贬谪了呢?那是因为咱家向皇上出了这个主意,建议皇上暂时把你贬谪到荥阳。”
江逐流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的原委竟然是这样的,他被贬谪到荥阳竟然是老太监陈琳的主意。陈琳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呢?江逐流脑袋里乱如麻絮,一时间也推敲不出。他瞪大双眼紧紧盯着陈琳,希望陈琳能给他一个答案。
陈琳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那吭哧的声音让江逐流在一旁听得撕心裂肺,仿佛陈琳稍微用力一点,就能把肺叶咳出来。
过了好半天,陈琳才止住咳嗽,他一手掩着嘴巴,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一方雪白的手绢,按在嘴上好半天才收起了手绢。虽然陈琳极力掩饰,江逐流还是看到了陈琳手中那方手绢有一抹刺目的鲜红。
陈琳竟然吐血了?他不是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吗?是什么让一个武林高手病成这般模样?江逐流虽然一向很讨厌陈琳,这时候却不由自主地关心起老太监来了。
第二百章 兄弟情分
“陈公公,你歇歇再说,不要着急。”江逐流连忙劝道。
“唉,人老了,不中用了!多谢江公子关心。”陈琳把手绢放入怀中,叹气道:“若非咱家担心皇上身边没有一个贴心的人,早就离宫休养去了。可是现在,咱家不得不硬撑着在皇上跟前侍候。”
看着陈琳佝偻着病怏怏的身体,江逐流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陈琳歇了两口气,这才又说道:“江公子,咱家知道你一定非常奇怪,为什么咱家要向皇上建议,把你贬谪到荥阳县。”
江逐流干笑了一下,算是回答。
陈琳看了看门外,低声道:“论起来,你是少主人的二哥,也不是外人。咱家今日就把话给你说透。”
江逐流亦低声说道:“有劳陈公公!”
陈琳道:“朝廷的局势江公子你应该清楚。皇太后独揽权柄,大臣们只知有太后而不知道有皇上,但凡不是如此者,轻则降职贬官,重则流放发配。”
江逐流点点头,现在朝廷局势就是如此。
“别人咱家就不说了,但是江公子和咱家少主人与众不同。在少主人眼里,视江公子为眼下之心腹,将来之肱骨,所以咱家自然要替少主人出主意,保护好江公子。”
“前次皇陵之事,太后知道是江公子向咱家通风报信,自然视江公子为皇上心腹。江公子如果因为揭发丁谓、雷允恭之功得到擢升,更加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假如这些人处处留心捉拿江公子的把柄,那么江公子在京城做事岂不缩手缩脚?又倘若江公子疏忽大意之下有什么把柄被这些人拿到,若是小小的疏漏还算罢了,若是比较大的疏漏,报到太后面前,即使太后不以为意,但是钱惟演、吕夷简等人岂能放过于你。所以咱家向皇上建议主动把你贬谪离开京师,乃是让你离开这是非之地,为皇上保留肱骨力量。等将来太后百年,皇上执掌大权,再把你调回京师,江公子的满腔才华还发愁没有用武之地么?”
江逐流这时才发现他误解了小皇帝赵祯。如果真的象陈琳所说的这样,那么把他贬谪离开京师绝对是保护他的必要措施。不然他这种被打上皇帝党人标签的官员一旦被太后党人抓住把柄,岂不往绝地上整他?有些大逆不道的罪名一旦被太后扣上,那么即使将来小皇帝赵祯亲政之后也无法为他洗刷。古代讲求以孝道治国,太后亲手定下的大逆不道的重罪即使是皇帝也不敢轻易推翻,以免遭受群臣非议,更忌讳史官在史书上重重地记录上一笔。
陈琳见江逐流神情,知道他多半相信了,心中暗舒了一口气。其实他刚才所说的话只是真实情况的一半,另一半他没有告诉江逐流。不错,是他亲口建议小皇帝赵祯主动请刘太后贬谪江逐流的。他建议的理由除了为小皇帝赵祯保存心腹力量外,还有为小皇帝将来亲政后市恩的意思。太后当政的时候江逐流被贬谪,小皇帝亲政后一旦提升江逐流的官职,他能不对小皇帝感恩戴德吗?这层意思陈琳自然不敢对江逐流说出来。就是前面那一层意思,若不是需要江逐流出使兴州,陈琳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告诉给江逐流的。
“咱家本来以为,江公子既然和少主人结为兄弟,一定会体谅少主人的用心,不为一时得失就和少主人生分起来。可是现在看来,咱家错了,少主人也错了!他的江二哥并没有那般大度,竟然会耿耿于怀到现在,在朝廷急需能臣出使兴州的时候推三阻四。每念及此,让咱家怎么能不为少主人的一片苦心而伤心呢?”
陈琳叹息,叹息,还是叹息。
江逐流脸色微红,出声道:“陈公公,难道出使兴州也是皇上的主意么?怎么是太后下的懿旨呢?”
陈琳点头道:“江公子,你还记得当日在客栈,你曾对少主人言道兵法曰,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伐城。”
江逐流怎么会忘记呢?就是那次他拿老太监陈琳做了一个戏谑的比喻,然后被老太监报复,夜里竟然尿了一床铺。
陈琳继续道:“当时江公子曾经为咱家少主人分析西平王李德明所面临的局势,其中讲到上兵伐谋时曾经说过,欲要遏制西平王李德明,必须联系甘州回鹘、吐蕃诸部,以实现远交近攻的意图。现在甘州回鹘受李德明的党项大军围攻覆灭在即,江公子岂能一再推脱太后的懿旨,躲避在荥阳当一个逍遥县丞?”
江逐流摇头道:“既然圣上没有忘记江舟这些话,为什么不向太后陈情,请太后出兵兴州,以解甘州回鹘之围也?”
陈琳道:“目前当政的是太后,而不是皇上。若是太后能采纳皇上的意见,早就派遣禁军过去了,又何必下旨宣召你出使兴州呢?”
其实这个道理江逐流也明白,他不过是借这句话来为自己辩解而已。
陈琳又道:“这次参政知事曹利用因你不尊太后懿旨,把你锁拿进京师,皇上知道后,立即到太后面前为你陈情,说他可以派人过来说服你遵守太后懿旨,出使兴州,望太后勿要重罚于你。”
“咱家今日前来也就是奉了皇上之命,前来说服于你。”陈琳说到这里,又一次剧烈地咳嗽起来,擦拭嘴巴的时候,雪白手绢上的血迹越发殷红起来。
“江舟,咱家也不隐瞒你,咱家已经是风烛残年,又患上重病,命不久矣。”陈琳双眼发红,“算起来咱家今年已经七十二岁了。有道是人生七十古来稀,咱家能活到这个岁数也算是知足了。可是咱家却不放心就如此撒手而去,因为太后势大,虽然有满朝文武,可是少主人除了咱家之外,还有谁个是少主人的贴心人?”
“在洛阳之时,少主人曾与江公子结拜,咱家希望少主人既然称江公子一声二哥,江公子就要尽一分当兄长的责任,替少主人分担忧愁。咱家去后,少主人唯一能说上几句贴己话的除了江公子,还会有谁人?”
虽然江逐流并不能完全肯定陈琳所说的百分之百是真实的,但是他至少可以肯定中间有相当一部分是真实的。若非小皇帝赵祯对他有这些情谊,陈琳又怎么会编造出来这些东西?一个皇帝,虽然是没有实权的皇帝,若没有真实感情,会对一个卑微的臣下说出这样的话吗?不太可能吧?
“惭愧!”江逐流连声说道:“江舟实在是惭愧,愧对圣上的真情厚意。”
陈琳看火候已到,遂站起来拉着江逐流的手颤巍巍地道:“江舟,你今日可肯替咱家少主人赵莘出使兴州?”
江逐流迟疑了一下,开口道:“江舟愿意。”
“好!那你就接下太后的懿旨吧!”陈琳从袖口中掏出太后的懿旨,双手捧给江逐流。打铁须趁热,这种情况下,再摆设香案,让江逐流跪接反而不美。
江逐流拜了几拜,从陈琳手中拿过沉甸甸的懿旨,心中百感交集。弄出这么大一个动静,最后还不得不接下太后的懿旨。唉!就当我江逐流是傻瓜,相信赵老三一回吧!
陈琳见江逐流拿了懿旨,满脸的皱纹顿时舒展开来,咧着跑风的嘴笑道:“咱家少主人果然没有看错人。”随即又压低声音道:“江公子,你放心,无论这次出使兴州事情成败如何,少主人都会记得你这份功劳。来日少主人亲政之日,就是江公子飞黄腾达之时。”
江逐流看着手中的懿旨,沉吟一下道:“陈公公,江舟此次接旨出使兴州完全是看在三弟赵莘的情分上,可不是图什么富贵荣华、飞黄腾达。所以,这次出使兴州见了西平王之后,江舟当不计个人成败得失尽力而为,绝不会让赵三弟失望。”
陈琳一边微笑,一边用期许的目光看着江逐流。
“不过,江舟这里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顿了一顿,江逐流抱拳说道:“希望陈公公能转达给皇上,请皇上恩准。”
陈琳微微一怔,道:“不知道江公子要提什么要求?”
江逐流道:“此次出使兴州,需要一个熟悉党项人风俗习惯、兴州地理风貌之人来协助江舟完成使命。延州指挥使狄青刚从西平王辖地赶回来,对党项人的风俗习惯和兴州、夏州的地理风貌非常熟悉,加之此人又武艺超群,所以江舟恳请皇上能让狄青担任卫士,护送江舟出使兴州。”
陈琳道:“延州指挥使狄青?此人现在何处?”
江逐流道:“狄青就在此处,和江舟关押在同一间牢房。”
第二百零一章 蛮牛李元江
陈琳点头道:“江公子,只要答应出使兴州,这狄青之事包在咱家身上。”
江逐流连忙拱手谢道:“劳烦陈公公了。”
陈琳果然不是说大话。他回到宫内,立刻请了刘太后的懿旨,赦免了狄青的罪过,任命他为宣德指挥使,率领一百禁军,护卫江逐流出使兴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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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圣七年七月,大宋皇帝令江逐流为宣德郎,携黄金一千两、白银五千两、绢帛三千匹、茶砖五千斤前往兴州为西平王李德明贺寿。
此次朝廷为西平王李德明准备的可是一份大礼,光运送贺礼的就征用了三百民夫和二十多辆大车,这还没有算上狄青率领的一百禁军士卒。
因为随行人数众多,还有辎重车队,所以车队行进的速度很慢。虽然江逐流一再要求加快速度,可是七月初三从汴梁出发,到了八月初五,整整耗费了一个月零两天的时间,大宋为西平王李德明贺寿的车队才来到兴州城外。
兴州城,原来不过是怀远温泉山(贺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