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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逐流伸手在羊皮纸上写到:
2×某数÷3=40某数÷3=1÷2×40=20某数=3×20=60。
江逐流写完之后问道:“阿布杜大师,这些你可明白?”
阿布杜想了一阵,按照江逐流所说符号含义去理解这组等式,发现这组等式果然表达清楚了这道题的解题方法,而且还非常简洁明了。
见阿布杜明白,江逐流说道,我们现在用字母n代替这里“某数”,并且省去了乘号“×”。那么这组等式可以变换成下面的模样:2n÷3=40n÷3=20n=60。
想通了前面的,这里N和某数替换对阿布杜来说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江逐流继续说道,那么,我们还可以进一步把你刚才说的这类解题的法则“如果你已经知道一个数,乘以第二个数,再除以第三个数,结果为已知的话,那么你就可以把这个结果乘以第三个数,再被第二个数来除,把原数求出来”改进一下。
江逐流在羊皮纸上又写了两个等式,说道,现在,我们可以用n表示任意数,s表示第二数,t表示第三数,a表示得数,如果sn÷t=a,那n=ta÷s。
写到这里,江逐流停下来问阿布杜道:“阿布杜大师,我用这样的形式来表达你解题的法则,是不是更简单明了、清楚好记,看起来也一目了然呢?”
阿布杜愣了半日,忽然狂喜起来,这么简单的办法他为什么没有想到呢?如果都按照江逐流定义的法则去记录,那么很多描述起来复杂拗口的解题过程不就很清晰表达出来了吗?宋人真是太厉害了,太了不起了,只用区区几个字母和符号就干净利落地解决了这个代数表达上的难题。
“江学者,你们宋人厉害,伟大,了不起,阿布杜衷心的佩服。”阿布杜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狂喜的心情:“这场辩论不用进行下去了,阿布杜认输。”
几个大臣本来听得昏昏欲睡,这时忽然听到阿布杜宣布认输,不由得精神一阵,好!无论我宋朝是输是赢,我们都不用在这里受罪了!
范仲淹却心头狂喜,我果然没有看错人,这江逐流果然是个为国分忧的栋梁之臣,今日若非是他,谁又能击退番邦和尚呢?
他低头看了看仍三五成群在研究阿布杜的问题的应天书院和太室书院的学子们,高声叫道:“你们不用再研究了,辩论已经结束,江舟江逐流代表我们大宋取胜。”
那些学子这才醒悟过来。原来,江逐流已经胜利了?
珠帘后面,刘太后和小皇帝赵祯也一阵狂喜。刘太后道:“恭喜官家,我大宋边境又可以安宁一段时日。”
赵祯笑道:“太后洪福齐天,我大宋才出了江逐流这个奇才!”
阿布杜不理睬狂喜的宋人,却一脸希冀地对江逐流说道:“江学者,为什么商高四问不能用尺规解出来,我还没有听你解说。不过今日你即使解说出来,我也听不进去了,因为我的脑子里一下子塞了太多的东西进来。”
国子监算学博士杨清在一旁暗自偷笑,这番邦和尚,人都是用心去思考,用心去想,他偏偏说是脑子。脑子里塞太多东西,心就不能思考了吗?真是奇谈怪论!
阿布杜继续说道:“江学者容我回去考虑几日,把今天听到的东西好好整理消化一番。如果这几天内江学者有宽裕的时间,我再登门向你请教,不知道江学者可不可以答应我呢?”
江逐流本来还打算用代数式来讲解析几何,没有想到阿布杜看完代数式就认输了。看来这番邦和尚倒也不是奸滑之辈,输赢之间很是干脆利落。看来黑衣大食在培养学问家上倒是很有一套,令人不能小觑啊!
江逐流拱手道:“多谢阿布杜大师相让,江逐流侥幸赢得一局。”
阿布杜摆手道:“我没有相让,你也不是侥幸,是我的的确确不如你。我输了就是输了,没有什么好说的!”
江逐流本来想交代两句场面话,没有想到阿布杜却不喜欢这一套。
“呵呵,大师这么爽快,倒是江舟有点小气了!”江逐流笑道:“至于大师和我相约之事,我目前还不能明确答复你,因为我不知道能不能抽出时间。不过请大师放心,只要我有空闲时间,一定会和大师继续探讨代数与形学问题的。”
阿布杜深深冲江逐流鞠了一躬,道:“非常感谢江学者的慷慨!”
然后阿布杜上前几步,向着珠帘行了个单膝跪地的大礼:“尊敬的大宋朝的皇帝,这场辩论赛阿布杜认输,任凭大宋皇帝处置。”
“呵呵!”珠帘后传来一声朗笑,老太监陈琳连忙上前挑起珠帘,一个身影缓步走出珠帘。
江逐流听到熟悉的笑声,心头狂跳,猛然抬头看到珠帘后走出的人,不由得如受雷殛,当场呆立!
第七十六章 天子门生
涿州赵莘!
江逐流脑海中立刻浮现出烫金名刺上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原来,涿州赵莘便是涿郡赵祯,乃当今皇上!
赵祯和江逐流目光一碰,微微一笑,便自移开,颇有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意味。他长身立在阿布杜跟前,沉声说道:“阿布杜,你可服我天朝威仪?”
阿布杜答道:“尊敬的大宋皇帝,江学者胸怀万物,深不可测,阿布杜实在是佩服!”
阿布杜的意思是我佩服的是江逐流的学识,而不是所谓的天朝威仪。
赵祯知道阿布杜意思,他微微一笑,也不揭破。我堂堂大宋皇帝,岂能和一个蛮夷之人计较文字细节上的得失?
“阿布杜,你知道就好。朕看你远途而来,车马劳顿,甚是辛苦。”赵祯安抚了阿布杜两句,然后高声喝道:“来人,赏赐阿布杜法师白银五百两,绢绫十匹,送阿布杜法师回会同馆歇息。”
阿布杜再施一礼,躬身退下。
赵祯又道:“江舟!”
江逐流连忙答道:“草民在。”
赵祯微笑道:“这次你在朝堂之上扬大宋之天威,搓蛮夷之锐气,表现很是出色,朕甚是欣慰。你说,朕该怎么赏你?”
江逐流低头答道:“草民此次能够一挫阿布杜,完全是仰皇上之威仪,托太后之洪福,草民自身哪里有半点功劳?若说是赏赐,草民这次能够得窥天颜已经是莫大的福分,再奢求其他即是谮越之举,草民安敢妄想?草民不求别的,只求陛下和太后安安康康,便是我大宋百姓之幸哉!”
江逐流这一个多月来苦研权谋之术,这奉上之道虽然不够娴熟,但是说出来也像模像样。其中的生硬疏漏之处,在别人听来不过是因为第一次见到皇帝内心紧张所致,惟其如此,江逐流这番举动才显得真诚自然。
赵祯龙颜大悦,虽然明知江逐流是在拍马,但是这话听起来就是舒坦高兴。
丁谓人老成精,心说这江逐流还真不能小看,不说别的,就这胜不居功之举已经深谙进退之道。
“还真是难得。”赵祯微微一笑,“既然如此,我也不另外赏赐于你。朕观你算学方面表现优异,可谓我大宋算学集大成者。但是有一得则必有一失,你把精力都用在研习算学方面,于孔孟之道一定有所疏失。因此,朕思忖了一下,觉得你以后要多把精力用在研习孔孟之道上。”
江逐流心说来了,这赵老三还是记得当日我在春风楼说的话,他当日的语气中就有所不满,今日得着机会,自然是要训诫我一番。
“草民谨遵圣命,今后当把主要功夫花在孔孟二圣的经论上。”江逐流低头答道。
“呵呵,如此甚好!”
赵祯笑了两声,忽然面容一肃,道:“来人,传我旨意。即日起着河南府伊洛学子江舟入国子监研习孔孟之道。”
应天书院和太室书院的众学子面露羡慕之色。这江逐流可是撞了大运,一步登天了。国子监是宋朝最高学府,能进入里面上学的全部是官宦子弟,而且国子监的学生可以不用参加科举,他们只要参加吏部单独为他们举行的诠试,只要通过就可授受官职。而那吏部的诠试不过是走个过场,相比科考而言简直要容易上十倍。
江逐流也没有想到,赵祯表面上是惩戒他,实际上却让他迈进了准官员的大门。作为国子监的学生,江逐流只要参加吏部的诠试,通过后就会被授予官职。不过这种方式晋身官场也并不是没有缺点,通过这种方式晋身官场相比正统的科举出身的官员,有点名不正言不顺的味道,相应的,得到重用的机会也较少。但是对于江逐流来说,却不存在这个顾虑,因为他是皇帝钦点进入国子监的,是皇帝眼中的红人,以后还怕缺少被重用的机会吗?
退一步说,即使钦点江逐流为心血来潮,日后兴致淡了,想不起他,江逐流还有别的途径以求在官场更进一步,那就是可以直接参加礼部的省试,只要能通过,照样可以参加殿试博取状元的功名。
江逐流心中正在权衡进入国子监的得失,那边却有一人站了出来,高声叫道:“启奏陛下,臣反对伊洛学子江舟入国子监。”
赵祯一看,却是秘阁校理范仲淹。
他微微一笑:“范校理,这又是为何?”
范仲淹躬身道:“陛下,按我大宋国子监规制,非我朝廷七品以上官员嫡亲子弟者不得入读国子监。江舟方才虽然立了大功理当奖赏。但是微臣以为,无论何种奖赏,都不得以破坏朝廷现有规制为限。因此,微臣斗胆建议陛下撤除江舟进国子监的圣命,对其另行封赏。”
太室、应天两书院学子暗喜,希文大人果然刚直不阿,江逐流有何才能,不就是回答对番邦和尚几道题,就妄想晋身国子监了么?还是希文大人深明大义,敢冒犯天颜为民请命。
丁谓等大臣却心中暗哂,这范校理也太迂直古板了吧?一个国子监的学生值得如此计较吗?况且又是陛下亲自下的圣旨,你这不是成心让扫陛下的兴致吗?
赵祯点了点头,微笑道:“范校理说的甚有道理,是朕的疏忽,容朕思忖一下。”
江逐流暗自摇头,这范老古板也太较真了吧?这等小事你都要搅和?
赵祯沉吟了半刻,忽然一笑,似是想到什么,他对江逐流说道:“江舟,朕来问你,你可愿意拜朕为师?”
江逐流一愣,马上躬身拜道:“草民愿意!谢陛下隆恩!”
范仲淹却愣在当场。
赵祯对范仲淹说道:“范校理,不知道朕的学生有没有资格进国子监啊?”
范仲淹迟疑道:“那,那自是有的。”
呆了一呆,范仲淹又道:“陛下,容臣说句冒犯天颜的话,陛下如此殿前收徒有点过于儿戏了吧?”
赵祯脸色一板,不悦道:“范校理,这集英殿本来就是朕测试进士之地,凡是在集英殿中进士的都要拜朕为师,号称天子门生。江舟今日在集英殿大挫番邦和尚的威风,朕收他为徒有何草率?莫非范校理认为朕尚未够资格做江舟的师父么?”
范仲淹一愣,额头上有细微的汗珠冒出。他再是刻板,也知道赵祯今日下定了让江逐流进国子监的决心,自己若在阻拦,可真是有点冒犯天颜,不识抬举了。
“陛下圣明!是臣过于唐突。”范仲淹躬身退下。
赵祯微微一笑,大声对江逐流道:“江舟,还不拜见师父?”
江逐流连忙躬身在地,口中连叫参加师父。心中却道,这是什么辈分?一个多月前还是我的三弟,转眼之间却又成了我的师父。
赵祯满脸含笑道:“徒儿请起,为师命你即日起到国子监修习孔孟之道,你务必上心研读,不要坠了为师的面子。”
“谨遵师父教诲!”
赵祯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