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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都尉为高渐离解下腰带,笑道:
“这磁石门本是为防刺客而设的,不想竟让你给碰上了。”
高渐离听了,也自觉好笑。
解了腰带,高渐离轻松了。不过这时他再不敢独自乱走,每步都跟在范都尉身后,生怕再碰上什么机关。
跨过一道殿门,还有二道殿门。但见门上挂着一幅珠宝串成的门帘,门帘上还饰以锦绸华缎,与珠宝交相辉映,闪闪发光,照得人眼花缭乱。
范都尉领高渐离走到门帘下,轻轻一顿足,那门帘就自己卷上去了。高渐离四处看看,并没有人拉扯,甚是奇怪。范都尉说道:
“这门帘叫‘自然之帘’,只要踩动脚下机关,就自然而上;脚一松,就自然而下。也不需要挂钩,故又称‘无钩’”。
果然,待二人进门后,那门帘便徐徐下降,把门挡祝
大殿十分宽敞,又十分明亮。抬头望去,大殿正中挂了盏大灯,灯中心盘着一条金龙,龙口大张,口中吊灯,整个大殿的光亮都从那盏灯出来;那条金龙还不停地盘旋,身上的鳞甲一片片翻动着,也发出闪闪光亮,把个高渐离竟看呆了。
范都尉解释说:
“这灯名‘青玉五枝灯’,高七尺五寸,大有数围,系外国进贡珍品,整个大殿只消一盏灯,地上掉根头发也能看见。”
顺着亮光,高渐离走近一面一人高的方镜,站住一看,自己的影子头朝下脚朝上倒立着,他吃了一惊。范都尉又说:
“此镜乃上古传下来的宝镜,它宽四尺,高五尺九寸,两面都可以照,但影子是倒立的。其妙处是能照穿人的肠胃五脏,如有病变,可以清清楚楚看到。高兄不妨仔细照照,看有什么病没有?”
高渐离听了便认真照起来,见自己倒立在镜子里,肠肠肚肚透亮,没有黑点和斑雾,只看到中午才吃的羊肉泡馍和大葱。
范都尉又说了:
“这方镜还有一个妙用,能分辨人是否忠诚不二。如有邪念,镜子里一照,就看到他的心无规则地乱跳。秦王已用它照过一些宫人,发现异常的便杀掉……”
高渐离听了,忙把身子闪在旁边,他怕那镜子真的会照出些什么来……
为了掩饰,高渐离拉着范都尉,请他带着去看其他玩艺儿。
从后门出了大殿,右拐走进规模小些的偏殿,里面摆满了各种新奇玩具,专供秦王及其后妃游乐之用。其中除了可以自己走动的木马、自己摇荡的秋千等等外,更有许多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玩具。
如有一组铜人,共十二个,每个高三尺,身着华丽的衣服,手执琴、筑、笙、竽等乐器,围坐在桌边,如真人一模一样。只要按动机关,他们便各自操动乐器,奏出优美的音乐,与真乐毫无区别。
又如一种叫“昭华之琯”的玩具,是一只玉石雕琢成的笛子,长二尺三寸,共有二十六个孔。一当吹响,眼前立刻出现各种山川景物车马行人的画面,活灵活现,栩栩如生。不吹了,那些画面便都隐去。
在范都尉带领下,高渐离看了许多稀奇古怪玩具的精彩有趣的表演,使他大饱眼福。
走出宫殿,他们又去动物园参观。
跨进动物园大门,便是一个由无数根木柱支撑起来的大厅。大厅建筑并不特别,只是走进以后才发现它在微微地摇晃,抬头望去,又听见细微的嚓嚓声从屋梁间传来,好像大厅立刻就要倒塌。
范都尉见高渐离面有疑惧之色,笑道:
“高先生不要怕,这大厅是不会倒塌的。它之所以有些晃动,那是因为它的基脚,请你往每根柱子底下看……”
高渐离顺着范都尉的手指往下看,见到每根柱子下面都趴着一只大乌龟。那些乌龟把大厅驮在背上被固定在石臼里,但它们并没有死。有人天天给它们换食喂水,让它们不死不活地挣扎。随着它们的挣扎,大厅便轻微地摇晃起来。
高渐离惊奇得呆了。不知是谁想出的这种点子,新奇倒新奇,只是那些乌龟被活活压在那里,那该有多难受?
他突然感到心中发闷,已经离开大厅很远了,眼前总挥不去那些乌龟被压在柱子下的种种痛苦的情状:有的在不停地使劲挣扎;有的耷拉着头绝望得再也不动弹;有的仰起小脑袋东瞧西望好像在向人们乞求怜悯和救助……
见高渐离脸色黯淡,范都尉问道:
“高先生太累了吧?”
“不,我是在想那些被压在柱子下面的乌龟……”
“哈哈,高先生想得实在多……”
说话间,进了一道门,一股腥臊之气扑鼻而来,原来他们来到了虎圈。管理虎圈的饲虎员见是范都尉,起身恭迎,又立刻搬来两张椅子,请他们坐下,观看老虎扑食。
虎圈是个深丈余长宽有数十长的大坑,里面有山有水,七八只威武雄壮的老虎在游戏玩耍。见有生人进来,一个个张牙咧嘴,呜呜吼叫,似要扑上来咬人。饲虎员一声叱斥,那老虎才低头退去。
这时,饲虎员提过一笼鸡,打开笼盖,将鸡一只只捉出来向坑里抛去。顿时,一阵凄厉的尖叫,伴着飞舞的鸡毛,把宁静的空气搅得稀烂。
“再投,再投,哈哈……”范都尉看得高兴,孩子似的拍手大笑,不停地叫饲虎员把鸡抛向老虎。
一笼鸡已投完,但老虎尚未吃饱,一个个呲着牙望着饲虎员。
“投羊下去。”范都尉说。
饲虎员转身便赶来两只羊,连连把它们推向虎坑。那羊被摔在坑底还没爬起来,就被扑过来的老虎按住一阵撕咬,但听羊的惨叫和虎们争食发出的吼叫掺和在一起,乱成一片。
范都尉看得很过瘾,不停地拍手喝彩。
高渐离还未从对那些可怜乌龟的悲悯中走出来,接连又目睹那些鸡和羊等弱小动物在老虎口中挣扎和惨叫,心里实在堵得慌,怎么也提不起兴致去拍手欢叫。
见高渐离木然地望着老虎争食,范都尉以为这些节目还不够刺激,便叫过饲虎员问道:
“送来的逃跑犯还有吗?”
“还有。”
“那快去选个有点活气的押来,放他下去跟老虎对对阵,好让我们高先生看了高兴。”
“是。”饲虎员应声而下,一会便牵来一个被捆住双臂的中年汉子,只见他满脸血污,衣衫褴褛,两眼发直,如痴呆了一般。然而当他被拉近虎坑边时,他却恐怖地大叫起来:
“我不,我不,饶命,饶命……”
听到那惊恐的吼叫,高渐离才明白将要发生什么事情,他似乎也惊恐起来,声音颤抖地问道:
“范,范兄,你们要把他……”
“把他喂老虎呀,”范都尉望着高渐离脸上奇异的表情不解地说:“这有什么奇怪的?”
“为什么?”
“因为他逃跑。上面有命令,凡逃跑的一律处死,只是把其中的一些让老虎、狮子、鳄鱼去执行罢了。要他们去跟野兽拼拼,也让我们乐一乐。”
“都尉大人,”高渐离对他的话很反感,语气变了说:“在下怕见杀生,我就不看了。”说罢站起来要走。
范都尉有些扫兴,勉强说道:
“既然高先生不想看,那就饶他一死。”他转脸对饲虎员说:“把他拉回去吧1
饲虎员拉着那逃犯下去后,范都尉问道:
“高先生,我听说你曾单骑千里送秦王母子归秦,又在易水边击筑唱歌为荆轲壮行,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好汉,怎么现在却变得胆怯了?”
“过去年轻张狂,而今上了些年纪,胆子就变小了。范大人见笑。”高渐离说完,把话题一转说:“今天玩了大半天,把寻找两个乐工的事都忘了,麻烦范兄带在下去工地走一走吧。”
范都尉忙说:“那好,咱们就近先去砖场看看,那里新来的人多。”
到了砖场,先翻花名册,没有;向有关人问打听,也无线索,便只有抱侥幸心理到各个劳动工地去寻找。
这是一个很大的砖场,有挖泥、夯坯、装窑、烧窑、出窑、运输等工序。只见那些苦工个个蓬头垢面,衣不蔽体,在监工的皮鞭和喝斥声中吃力地干活。有那老弱累倒在路边的,也无人过问,任其呻吟。遇有监工走过,还甩去几鞭,试试他是真还是假。还有那因疾病饥饿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苦工,命运更为悲惨,在尚未断气时就被拖到荒山野沟,任狼拖狗叼,其情状惨不忍睹。
他们在砖场转到天黑,逢人便问,可是两个乐工的消息却一点也没打听到。
第二天,范都尉又陪高渐离去木工尝石工场和几个建筑工地查找打听,也一无所获。
高渐离要去更远的地方去看看。范都尉说,凡是咸阳抓来的民工都在这些地方,不会押往别处;再说,别处工地属他人管辖,进出也不方便。于是二人又在这些工场间来回转悠。他们有时乘车,有时骑马,但更多的时候是步行。几天下来,累得疲惫不堪。范都尉已失去耐心,但高渐离却不死心,他认定只要不停地去各个工地,那两个乐工准会认出自己。可是范都尉说,即使那两个乐工远处认出了你,有监工在,他们也不敢相认,这是这里的规矩。
高渐离的信心也开始动摇了,但他听说后山峡谷里集中了许多病号,他要去那里看看,也许两个乐工刚来这里饮食不服,因病被送到那峡谷里去了。范都尉劝道,那峡谷里集中的全是得了瘟疫的传染病人,去不得。可高渐离坚持要去,范都尉不愿奉陪,派个兵弁为高渐离领路。
那集中病号的峡谷实则是一座与外界隔绝的监狱。峡谷两边是陡峭的悬岩,两头皆用石条砌死,只有一道窄窄的小门留着送进病人。
这里的规矩是只进不出,哪怕病好了也只能在里面活动。每日饮食由岩上用吊篮送下,因阿房宫工地太大,民工太多,粮食供应不上;加之送饭的差役怕传染上瘟疫,常常数日也不送一次饭,病员们经不住疾病和饥饿的折磨,多死于其中,能活下去者寥寥无几。
在兵弁带领下,高渐离沿峡谷和石墙转了一圈。只见下面白骨累累,恶臭冲天。病员们或坐或卧,呻吟之声不绝于耳。明知这是个危险去处,但高渐离仍然坚持看了一遍,算是尽了心意。明日回到咸阳,也好向乐府同仁及失踪的乐工家属作交待。
峡谷一趟虽无收获,但高渐离从兵弁口中得知还有个地方没去,下午见到范都尉便说:
“听说还有一处地宫正在施工,其中多有咸阳囚徒,我想再去找找,要是再找不到,我也就死了这份心了。”
听说去地宫,范都尉便有些犹豫,因为那里名义上属自己管辖,实际上却管不了。地宫是用来专门存放从六国掠来的金银珍宝古玩器的仓库,咸阳令阎乐委派他的心腹陈校尉任监督。校尉官职比自己小,但来头大,常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去找他,弄不好会碰钉子。范都尉正想婉言回绝,多嘴的兵弁却插嘴说:
“高先生要去地宫看看那还不容易,那里的头儿陈校尉是咱范都尉的手下,说一声不就成了……”
范都尉听了冒火道:
“这是什么地方,有你多嘴的?本官自会安排。还不快滚1
轰走了兵弁,范都尉掉头对高渐离说:
“明日一早,我陪你去地宫。不过那里警戒森严,高先生要小心才是。”
“谨遵范兄吩咐。”
第二天,二人骑上马,翻过几道山梁,走到地宫工地。
地宫建筑在大山之中,前门并不显眼,只是平平常常的几座房舍。不同之处是沿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个个兵丁盔甲在身,刀枪在手,如临大敌一般。幸有范都尉带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