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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这么说,你完全没有责任?”
“晚辈的心可以对天。”
“好,我老婆子暂时相信你,你抱她上过床,不管对她傲了什么,有了肌肤之亲是事实,你准备怎么交代?”
“这……老前辈的意思是……”
“你并不呆,应该想得到。”
司徒明月沉默了半晌,寒星似的目芒直照轿门,然后—个字一个字地吐语道:“晚辈决意娶她以示负责。”
“你这是由衷之言?”
“是的!”
“那你在柳漱玉坟前所作的誓言呢?”
“这个……老前辈,当时……乃是情势所迫,不得不然,晚辈深明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圣人之训,岂能轻率誓言终生不娶。”
“嘿!”一声冷笑自侧面的破墙之内传出。
“什么人?”大红喝了一声。
人影如飞絮般飘出,朝轿子步去。
大红小红双双弹身截止。
突然而现的赫然是其貌不扬的村姑纪大妞,她的两眼直望向司徒明月,对大红小红连半跟都没瞧,脚步也没稍滞,根本就不把两人放在眼里。
“站住!”大红暴喝。
“别动!”小红附和。
纪大妞双手左右一挥,大红小红齐齐闷哼了一声倒撞开去,紧接着是怒哼,双双回扑。
“退开!”轿子里传出霹雳之声。
大红小红立即刹势。
纪大妞站到了轿子与司徒明月呈三角点的位置。
司徒明月作了个弹身的姿势但没有动,又回复直立,眸光黯了下去,显然他是作贼心虚,他的一切作为纪大妞是目击者,他做梦也估不到纪大妞会在此时此地现身,对他可说是致命的威胁,但还有他更想不到的……
轿子正后方的残墙破窗之后,隐伏着两个人,“青竹老人”
和金老四,两人用极低的声音在交谈——“小子,情况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
“是相当复杂,小的老是觉得不对劲。”
“说说看。”
“司徒大侠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如果说他心志受制却又不像,最明显的理由是他的眼神正常,言行又违情悖理,尤其刚才霹雳前辈指出他对胡姑娘施用了‘梦无痕’迷药,他哪来的迷药?”
“小子,刚才提到的天香楼……”
“是的,司徒大侠的落脚处,说是包了一个整院。”
“你马上进城,搜他的住处,说不定能找到些线索。”
“好!”金老四立刻退离破窗。
又两条人影靠过来,是怪老人和“玩铁大师”南宫宇,两人朝窗外空地望—了望,南宫宇气鼓鼓地哼了一声。
“打铁的,沉住气,我们只管看。”“青竹老人”悄声说。
“希望我不是瞎了眼选错人!”。
“难说!”
“老不死,你……”
“嘘!”“青竹老人”立刻止住南宫宇。
空地上——纪大妞仍旧一瞬不瞬地盯视着司徒明道:“司徒明月,看你人模人样,想不到是头禽兽,颠倒是非,混淆黑自居然不会脸红,你连做个江湖下三烂都不够格,你这种货色让你活着是祸害。”刻毒,丝毫不留余地,把司徒明月说成半文不值。
“纪大妞,你又算什么货色?”司徒明月语寒如冰。
“女人,但堂堂正正。”
“你不忿我要娶胡莺莺!”
“你在放屁,一个能自毁誓言的人根本不配立足武林,也不配称为男人,柳漱玉有灵会值你的假誓应验。”说完,偏脸向着轿门:“前辈,晚辈斗胆进言,希望您不要害了胡莺莺,狼子野心,绝非托身的对象。”
“纪姑娘,我老婆子自有定见。”
“晚辈今晚非要他死不可。”
“不可以!”这一声炸雷足可传出半里远。
“前辈要保护他?”
“即使他该死也轮不到你下手。”
“哈哈哈哈!”司徒明月狂笑了几声:“纪大妞,你自量些,你所倚恃的不过是邪门阴功,要杀我司徒明月你恐怕还办不到。”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司徒明月当然深明此理,尤其纪大妞的阴功相当可怕,杀人伤人只在举手之间,是以在最后一个“到”字刚刚出口余音未了的瞬间,双掌倏扬,一蓬暗器电闪罩向纪大妞。
司徒明月用暗器伤人从前还没听说过。
“卑鄙!”纪大纽怒骂亮掌,亮掌比骂声快了那么一点点,没有风声,也没有劲气,激射的密麻暗器在临近目标的瞬间,突然失去了劲道,又仿佛碰上一道无形的墙,纷纷掉地,可以看出尽是些针刺一类的细小暗器。
也就在失速暗器掉地之际,司徒明月飞风而逝。
怯敌面逃,也是前所未有的事,在场的不论明暗,谁也料不到司徒明月会来这一手,没有人去追。
“逃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纪大妞顿脚。
“这筒直不像是司徒明月。”轿子里传出来霹雳声。
纪大妞弹身离去。
“起轿!”轿子里传出的声音不再震耳。
大红扬了扬手。
四名赤膊大汉和一名少女从墙角拐了出来。
少女是胡莺莺,她直赴轿边:“师父。”
“你都看清楚了?”
“是的!”
“你有什么感想?”
“弟子……不知道。”
“傻丫头,你对他还不死心?”
胡莺莺无言。
四名赤膊大汉已经在抬轿位置。
“走!”
轿子上肩,一行人轿冉冉而去。
隐伏在破宅中的人也悄然撤走。
距天亮还有一个更次。
整个洛阳城在沉睡中,唯一还在活动的是更夫和城孤社鼠之类的宵小,不管是正当职业或是犯法勾当,夜是他们的世界。
月已沉没,夜幕深垂,昏昧的街灯点缀着空寂。
天香楼后进的小跨院漆黑一片。
第二十章狐狼交绥
一条黑影出现在上房窗下,是奉命专程来搜查司徒明月下榻之处的金老四,在“青竹老人”的带引下他已经改邪归正,彻底地换成了一个新人,不再作邪门勾当,但执行这一类的任务他可是大行家。
他凭经验,一下子便摸到了司徒明月住的房间。
司徒明月在邙山脚下的破屋被“霹雳夫人”她们绊住。金老四可以毫不无顾忌的行事,略作观察之后,他堂而皇之地从客厅进人房间,如果是干本行人凭一双夜眼和两只灵手就可以不费事地达到目的,但现在是来找线索,必须要作细密的观察,所以他晃着火折子,燃了灯。
灯一亮,他一下子僵住了,从头一脚发了麻。
靠房角的椅子上坐了个半裸的年轻女人,说她是半裸,因为她上身还披了件薄衫,但没有扣,是敞开的,不能让人看到的部位一眼便已无遗,如果丢掉薄衫,她是全裸。
人长得相当妖艳,各部位的配搭当然是完美无瑕而且诱惑的程度堪以强烈二字来形容,即使真的有所谓柳下惠,保证绝对会心乱,但金老四没有,以他从前的行业而言,这种镜头他看得太多,甚至还是有声有色的。
他现在只是惊愕和无措。
这女人怎会悄悄藏在司徒明月的房里?
司徒明月何以改变得这么彻底?
金老四一眼便判出这女人不是正经货色,而且还是个可怕的人物,女人该睡在床上,因为现在是下半夜,她却坐在椅卜,很可能是有了警觉而采取的行动,如果不燃灯,一下子还无法发觉她坐在房角处;同时,她这等形象面对陌生男人,不但没有羞涩之态,居然还面露微笑,她的笑,给金老四的感觉是利刃,是尖锐的刺。
很快,金老四镇定下来,他必须凭经验应付这场面:“请问……姑娘是……”
“你猜?”声音娇媚得跟她的人一样惹火。
“我主人的朋友?”金老四这句话大有学问,他称司徒明月为我主人,便表明了他的身份,掩饰了擅闯房间。
“你说对了!”一顿又道:“你大概就是金老四?”
“一点不错。”金老四这下子可就笃定了。
“你主人呢?”
“这……”金老四皱起眉头:“有了麻烦。”
“什么麻烦?”女的敛了笑容,一本正经。
“在邙山脚下的废宅外边被人截住……”
“嗅!谁能截得住他?”
“了不起的人物,‘霹雳夫人’师徒。”
“哦!”女的站起身来,胸前一阵晃荡。
“请问姑娘的称呼?”
“你主人没对你说过?”
“没有!”
“我叫白水仙!”
“白姑娘!”斗鸡眼突然瞪大:“小的知道了,曾经听人说过,姑娘是留香院的……”
后面半句应该是红得发紫的名花,但当着她的面他说不出口。
“知道就好,你怎么一个人跑回来?”
“搬救兵,可是……到处找不到人。”
“我马上去!”白水仙立刻转到床后换衣服,动作相当快,只一忽儿便穿着好了:“老四,你在这守着。”
“是!”金老四正中下怀,但不能不假惺惺地表示一下:“白姑娘,你……能斗得过‘霹雳夫人’那……”
“试试看,你主人不能没有帮手。”说完匆匆出房金老四送了出去,他的目的是要确定白水仙是否真的离去,她身法之轻盈快捷令他为之叶二,简直就像是一只夜鸟,几个起落便无影无踪,一个风尘女能具备这等功力,若非亲眼目睹,谁敢相信。
金老四回进房里,开始搜查。
被褥枕头衣橱—一翻检,连靴统子都没放过,但没发现任何碍眼或可疑的东西,他坐到原先白水仙坐过的椅子上发愣,两眼瞪着刷了花纸的天棚一突地,他发现帐顶位置的天棚有一道方形的切痕,很细的线条,不是十分注意绝看不出来,根据他的经验,那一片棚板是活的,而且通常是暗路或是藏重要东西的地方,他的精神为之一振,立即起身行动。
他把一个小木柜移到床边,再加上椅子,人站上去正好够到天棚,摸摸敲敲,然后轻轻向上一托,横推。
天棚开了天窗,掂起脚尖,伸手探索,手指头触及一样硬硬的东西,用手指头一夹一勾,很重,拖到天窗口,赫然是一柄长剑,剑身上附着包袱,他的心情开始紧”、取出来一看,一颗心剧烈地跳荡起来,他是熟得不能再熟,这帕剑赫然是司徒明月从不离身的“雪剑”。
假剑之谜揭开了。
包袱里包的是什么?
他全身都在发抖,记得五年前他曾经在警卫森严的青衣帮总坛盗过令符,来去自如,根本就没半丝紧张。
现在情况不同,他来这里白水仙知道,要是司徒明月发觉了,一百条命也不够他杀,同时,司徒明月要是凑巧赶回来撞上,就等于阎王老打的包票,玉皇大帝也无法相救,百分之百地死定了。
他不敢有分秒的耽搁,用最快的行动把一切还原,然后灭了灯拎起剑和包袱,像逃避瘟疫般冲了出去。
刚到院于,正院屋脊上倏现人影。
他全身的细胞都收缩了,飞鼠般藏进了一叶花树之中。
人影飘落院心,一点不错是司徒明月和白水仙。
两人就停在丈许之外的花台边。
金老四手捂胸口深呼吸,生怕心跳声会惊动两人。
真要命,两人竟没有进房的意思。
“房里没灯,金老四走了?”司徒明月开口。
“可能是!”白水仙嗲声回答。
“奇怪,他……怎会找到此地来?”
“咦!你的跟班,难道……”
“这小子来这里有问题。”
“什么意思?”
“我根本没告诉他我的住处。”
“哦!我明白,有他在身边你一切都不方便对吗?”
“我们进房去看看!司徒明月挪步。
金老四心里直念佛,两人不进房他无法脱身。
两人进房,房里随即亮起了灯。
金老四稳住不敢动,他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