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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司徒明月保持绝对的冷静,他不知道纪大妞与“阴符姹女”之间是什么关系,但有关系这一点是认定的,不然在“阴符姹女”被神火教主震散武功之后,她甥舅不会护送她离去。
“为什么要见她?”纪大妞声调有些失常。
“大妞,这件事相当重要,你必须帮助我。”
“你说,什么事?”
“大妞,我绝对信赖你!”司徒明月显得很严肃。“对你,我不能有丝毫保留,也不能说半句不实的话,我要查玉狮子失窃的公案。”
“玉狮子?”纪大妞几乎是惊叫,眸子里尽是寒芒。
“是的,玉狮子,曾经引起连环血案的东西。”
司徒明月已经意识到这当中有文章,从纪大妞不寻常的反应便可知道。
“这与‘阴符姹女’何干?”
“大妞,你难道真的不知情?”
“我要你说!”
“好!我说,我正巧碰上了最负盛名的金匠吴三爷,他提供了线索,五年前‘阴符姹女’找过他,还绑架了他的妻子,玉师子下落的秘密可能得自他妻子之口,‘古月世家’的金狮子便是玉狮子,所以我必须找她查证。”
天色已经完全昏黑,月亮升起,原野一片朦胧。
纪大妞默然了半晌。
“司徒大哥,对你,我也不能说假话,我是知道‘阴符姹女’的行踪,可是……你为什么要追究这件事?”
“因为我想明白真相以便向几位牵连此案的前辈有所交代,我并不想要玉狮藏宝,我不是贪婪之人。”顿一顿又道:“另外一个原因,我要知道吴三爷妻子的生死下落,因为我已经对吴三爷作过承诺。”
“吴三爷……失踪了五年,他还活着?”
“他是被白云堡主管彤云囚禁,最近才脱出地牢,人已经残废,他被砍断了双腿,起因还是为了玉狮子。”
“哦!吴大娘没死,她还活着,除了思念丈夫,她可以说活得很好,‘阴符姹女’花了一大笔银子安顿她。”
“嗯!”司徒明月大为意外。“她人在何处?”
“就住在这附近。”
“我可以见她?”
“现在不行,我不能做主答应。”
“大妞……刚才谈的希望你能帮助我。”司徒明月眼里的神情是诚挚和期盼。
“好!”纪大妞像突然下了决心。“等我的消息。”
从“天龙神君”谷中强飞鸽传书向开封求援那晚起算,今天是第三天,但严格地说是两天半,因为现在刚刚过午,“四绝夫人”来的可真快,两天半便赶到洛阳。
“顽铁大师”南官宇仍昏睡在竹榻上。
司徒明月、“青竹老人”、马二先生和谷中强围在杨边,“四绝夫人”在为南官宇诊视,冷艳的脸上笼了一层阴霾,黛眉不断地在紧舒,看她的神情便知道南宫字的毒势不轻,每个人的心情都因之而沉重。
久久,“四绝夫人”收手退离床沿。
“奇怪!”“四绝夫人”的眉头役舒开。
“怎么样?”“青竹老人”迫不及待地问。
“他中的乃是四川唐门的‘三日断’奇毒,中者昏迷三日之后断魂,唐门家规,此毒不许轻用,何以……”
“我老头子想起来了……”“青竹老人”立即接口。“记得在七里河渡头有人冒充司徒明月,被揭穿面目之后,自认是‘西蜀郎中’唐有道,乃是唐门弟子,后来被‘鬼中鬼’掠杀灭口,金剑帮每次用毒都是他的杰作。”
“夫人,有救么?”马二先生追问一句。
“这个……有救,但相当费事,得耗相当长的时间。”
“那就劳烦夫人了。”
“把人移到卧室,我要静静施术。”不言可喻,凡属秘技,都不愿外人在旁边观看,这是江湖人的通病。
“青竹老人”朝司徒明月使个眼色,司徒朋月立即把南官宇抱到卧房床上,然后退出。
“四绝夫人”拿起药进人卧房,随手关上房门。她随带的两名女弟子这时从厨房里端出了酒菜,摆整齐之后,三老一少开始上桌喝酒,这是最妙的消磨时间方式。
足足一个时辰,“四绝夫人”启门步出。
“如何?”谷中强问。
“还需要点时间自己运功复原。”
“弟妹辛苦了,来,坐下喝一杯。”“青竹老人”一向滑稽,但对‘四绝夫人’他不能不收敛,以免为老不德之义。
“四绝夫人”落座。
两名女弟子立即上前侍候。
“青竹老人”目注司徒明月。
“小子,你吃喝得差不多了吧?”
“够了!”
“那好,你马上动身到孟津,我实在担心凤老小子他们没个强劲的援手,万一有了差迟可就后悔不及了,我们等打铁的复原随后上路。”
“好!”司徒明月离座。“晚辈这就上路。”
通往孟津的官道。
司徒明月——他现在是无剑公子的身份——徒步趋行,以他那身贵介公子打扮,加上珠光宝气的佩剑,居然没乘骑也没带从人而步行上路,这是极罕见的事,过路的行旅全投以奇怪的眼光,但他一点都不在乎。
现在,他才想到纪大妞安排他见“阴符姹女”要他等消息,已经三天了,纪大妞不见影子,也没消息传来,而他又必须赶往孟津了断金剑帮公案,这一来,玉狮子公案又要旷日持久了。
眼前路边不远是一个私人的墓园,墓树已经成荫,三面圈着矮墙,可见高耸的墓头。当然,他只是目光随便扫到而已,路边有墓园,司空见惯的事,根本与他没丝毫关系。然而天下事很绝,偏偏就有了关系,他刚刚步到,一名黑衣汉子赫然出现了。
“家主人有请!”黑衣汉子抱拳为礼。
“你知道本人是谁?”司徒明月一怔止步。
“无剑公子!”
“你家主人是谁?”
“墓园的主人。”
“哦,墓园主人又是谁?”
“见了就知道。”
“本人没空。”司徒明月说完就要举步。
“公子,家主人说了,事关您此去孟津的大计。”
司徒明月心中一动,想不到对方竟然掌握了自己的行踪,这所谓的墓园主人是何方神圣,要见自己的目的何在?心念之中,抬手道:“带路!”
到了墓园人口,黑衣人止步道:“请公子自登坟台。”
司徒明月昂头举步,进人墓面,顺石级登上坟台,面对当中的巨坟,兀立等待,整座墓园静得可以听见一片枯叶落地的声音,不见半个人影。
“哈哈哈哈……”笑声突然传出。
笑声沉闷而虚渺,像是发自空中,又象是发自地底。司徒明月立即判定是发自坟中,从声调他认定是神火教主,他兀立如山,等对方笑声敛了才开口。
“是教主阁下?”
“不错,你的判断力不差。”
“堂堂一教之主,何以藏身坟墓?”
“各有所忌,各有所隐,这你就不必问了。”
“截留在下有何指教?”
“再谈谈有关合作的事,因为我们有共同的目标。”
所谓共同的目标,指的当然是摧毁金剑帮,不过神火教图谋更积极,因为一座山里不能有两只老虎一起称王,而所谓合作,实际上是一种利用,等利用的价值消失,情况便难以预计了,这一点,司徒明月心里非常清楚。
“怎么个合作法?”
“你们行动,由本教提供各种线索,必要时也可以在实际行动上提供武力,这是两利的事,你意下如何?”
“事成之后呢?”司徒明月这一问有其含义。
“当然是各得其所!”“未见得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毁了金剑帮,便成为贵教独霸的局面,当然是得其所哉,而我方却成了被利用的工具,工具用过之后,准备如何处理?”
“你这话不公平,既然各有目的,便谈不上谁是谁的工具,不过你放心,本座会有令你最满意的处理方式。”
“教主不用费心,在下一向不喜欢因人成事。”
“你的意思是拒绝合作?”
“不是拒绝,而是无此需要。”话锋一顿又道:“再者,在下也不喜欢藏头露尾,不敢正面相对之人。”
“哈哈哈哈哈,司徒明月,你真狂傲得可以。”
司徒明月被神火教主点破了身份,不由骇然而震,封子丹的易容之术是家传,可以说绝无瑕疵,而自己的声音动作也刻意加以改变,对方是如何识破的?
“教主早知在下身份?”
“不,刚知道不久。”
“怎么知道的?”
“告诉你无妨,三天前你跟姓纪的姑娘在一起交谈,她称你作司徒大哥,正巧本教有只耳朵在附近草窝里。”
司徒明月为之哑然无语,他跟纪大妞谈话的地方相当空旷,别人无法接近,想不到草窝里先有人潜伏,这一来有关玉狮子的秘密不用说已经全泄了。
“放心,本座会保守你的身份,不过,你最好答应彼此合作。”神火教主的声音又传出,微带要胁的意味。
“在下并不在乎身份泄露。”
“你的意思是绝不与本教合作?”
“道不同不相为谋。”司徒明月冷沉地说。
“哈哈哈哈,好一个道不同。司徒明月,你听清楚,本座自始就非常欣赏你这块材料,所以一再对你容忍,尽量维持友善关系,以你这天纵之才,应该在武林中有所作为,成就一番大事业,本座是有心成全你。”
“嗅!如何成全?”
“本座期许你为接棒人。”
“哈哈哈哈……”司徒明月极少放纵他的情绪,然而现在他忍不住要笑了,而且笑得很狂,因为这实在可笑。神火教东山再起,可以说费了移山心力,居然要把基业拱手奉与一个不相干的人,这种故事在江湖中还没听人说过。
“司徒明月,本座是认真的!”
“在下敬谢不敏,告辞!”略—抱拳,转身……
一个女子站在坟台石阶的下方,赫然是纪大妞。
司徒明月心中一动,纪大纽怎会到此地来?
“司……”纪大妞一个字出口立觉不妥,连忙改口。“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其实她改口也是多余,神火教主已然知道司徒明月的身份。
“这里很清静,进来歇歇脚。”
“噢!我是在路上看见你的头脸所以蜇进来,差一点便要错过了。”纪大妞挪步,准备上石级……
“大妞,我们走!”司徒明月立刻阻止她登上坟台,回头扫了坟墓一眼,快步走下石阶,又道:“到路上再说。”他怕纪大妞抖出“阴符姹女”的事,因为“阴符姹女”是被神火教主震散功力的,而神火教主就在墓中。
“关于……”纪大妞没体会到司徒明月的用意。“走,走!”司徒明月推了她一把。
这一来纪大妞有些觉察了,闭上嘴,两人匆匆离开。
出了墓园,踏上官道。
“墓园里有人隐伏。”司徒明月不提神火教主,以免多费唇舌解释,同时也防到暗中有耳窃听,不宜牵扯。
“哦!是什么人?”
“不知道。我只是发现,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略略一停,转口道:“大妞,我等你的消息等了三天……”
“没办法,‘阴符姹女’前辈正在闭门练功,以图恢复被震散的功力不便打搅,等我们从孟津回头再说。”
司徒明月止步,惊诧地望着纪大妞。
“你怎知我要到孟津?”
“我找你,正巧碰上‘青竹老人’,是他老人家说的。”
“哦!你刚说我们是什么意思?”
“因为我也要跟你去孟律。”纪大妞笑笑。
“你……也要去?”司徒明月皱眉。
“是呀!你说,把我当亲妹妹看待,哥哥有事,做妹妹的岂能袖手旁观?再说,我这几手三脚猫对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