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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又赏了店小二一枚小小银锞,拉着袁五空,飘然下搂而去。
袁五空强自忍耐,但等出得“太白楼’后,却委实无法再忍地,向罗天行皱眉说道:“罗兄你委实涵养太好,我们今天连续被人恶意揶揄……”
罗天行笑道:“袁兄,我修正一个字儿,对方不是‘恶’意,而是‘善’意……”
袁五空怪叫一声,莫明其妙地,瞠目说道:“一再揶揄,竟是善意?罗兄,你……你……”
罗天行不加解释,只是面含微笑的,向袁五空递过一枚小小的纸卷。
袁五空接过手来,展开一看,只见纸上有四句似诗非诗,似偈非偈之语,写的是:“莫吃炒双冬,须防吉里凶,沧溟多乐土,何必入牢笼?”
袁五空看完诧道:“这纸卷是从何而来?”
罗天行笑道:“袁兄面前那只酒杯,决不会无故自行爆烈,是被这枚纸卷,凌空飞来击破!”
袁五空燥得几乎连耳报都红了起来,失声叫道:“怪事,怪事,适才我全神贯注那头戴巨大斗笠的黄衣人,决未看见他有丝毫动作……”
罗天行笑道:“便因袁兄全神贯注酒楼的靠窗西角,才会毫无发现的,这纸卷是从你身后飞来。酒杯才破,便被我悄然藏起!”
袁五空略一寻思,似乎有所吃惊的,“呀”了一声道:“纸卷上的话儿,确属善意,但不知应该怎样解释?难道店小二为我们连送三次的那盘‘炒双冬’中,竞蕴有断肠剧毒?”
罗天行笑了一笑,长眉双扬道:“有毒无毒。还说不定,但这‘白水镇’上,必有相当蹊跷,袁兄,你还记不记得,我在昨夜远观,便说此处似乎笼罩了一片杀气?”
哀五空大笑道:“我不相信这种虚无飘渺的望气之学,只问罗兄判断这纸卷是何人所发的?”
罗天行毫不迟疑地,应声接口答道:“是我昔日故人……”
袁五空道:“故人?莫非罗兄认得出纸卷上的字迹?”
罗天行摇头道:“字迹倒并不热悉,但纸卷上却有种特殊的香气,彷佛并不陌生,只是一时还想不出来而已。”
袁五空闻言,遂把那张写有“莫吃炒双冬,须防吉里凶,沦溟多乐土,何必入牢笼”字样的纸卷儿,凑向鼻端一嗅。
果然,纸卷上有种非经细辨,容易忽略的特别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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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香气的气味,极为高雅,但是也极淡,淡到几乎似有似无的地步,袁五空一嗅之下,含笑说道:“这气味像花香,但又十分淡雅,不像一般花香,浓艳腻人,并使我这一向白负极为灵敏的鼻子也……”
罗天行低笑一声,截断袁五空的话头道:“袁兄不必再自负你那灵敏鼻子了,要知对方是谁,只消出镇一行……”
袁五空有所不解,双眉微蹙问道:“这枚纸卷之上,并非书写约会地点,对方既如天际神龙,不见首尾,罗兄又如何?……”
罗天行笑道:“袁兄有所不知,我在接住那纸卷的一刹那间,耳边曾听得有人用择人专注的‘蚁语传音’,悄悄对我说了‘西南镇外’四字”。
震五空四顾方向,见罗天行正与自己行往西南,遂含笑说道:“百变江湖,诸多险诈,罗兄到信得过这向我们传书示好之人?……”
罗天行把脸色一正,缓缓发话说道:“我曾加衡量,认为对方若存恶意,不必如此,何况以你我弟兄在江湖所获微名,暨身上修为,也不怕有人敢来太岁头上动土!”
袁五空目闪精芒,豪情勃发地,狂笑说道:“对,对,一路行来,清平安静,我正闲得无聊,但愿在这‘白水镇’左近,出现甚么盖世魔头,或令人发指的不平之事,好让‘沧淇羽士’,和‘七指大圣’,舒动舒动筋骨!”
罗天行双眉微蹙,向袁五空正色道:“袁兄,照我昨夜所见‘杀气’,‘白水镇’不是藏龙卧虎,便属多事之秋……”
话方至此,袁五空右手倏扬,电疾转身,把不知发自何处却飞射向他后脑的一线白光,接在手内。
入手便知,白光并非暗器,而是只纸镖,袁五空赶紧打开,只见纸上写着极为简单的“西郊一会”四字。
袁五空先看笔迹,又把所接纸镖,凑向鼻前闻了一闻道:“这回的书法较俗,纸上亦无淡香,显然并非同一人所为,一个要我们前去‘镇西’,一位却定约西南,令我们何适何从?又要伤脑筋了!”
罗天行略一沉吟道:“我们按照次序,先奔西南……”
“不行,先去镇西!”
这肯定语气,不是“七指大圣”袁五空所发,而是出自陌生人口。
事情太出人意料,连修为湛深的“沧溟羽士”罗天行都吃了一惊,顺着语音发处,抬头看去。
两丈七八的墙角之后,转出了一个黑衣蒙面人,由于蒙面之故,使人看不出面貌,也看不出年龄,但却可以看得出此人身上,正透露出一片森森杀气。
“沧溟羽士”到还沉得住气,但“七指大圣”却已暴怒,已射寒芒,盯着那黑衣蒙面人道:“你在跟谁说话?”
黑衣蒙面人道:“跟你。”
袁五空冷然问道:“知道我是谁么?”
黑衣蒙面人以一种比他更冷的语音答道:“有什么不知道的,你不过就是左手歧生七指,并练会一套百零八式‘大圣拳’,更长得像只猴子,江湖中才送了你个‘七指大圣’外号的袁五空而已吧。”
这几句话儿中,充分流露出看不起袁五空的鄙薄意味。
罗天行知道袁五空性情甚暴,定已按纳不住,遂赶紧抢步走过。
果然,袁五空右手一伸,把他拦住,扬眉叫道:“罗兄,你休管闲事,这位朋友好像是冲我袁五空而来,我要以我不入流的‘大圣拳’中七式庸俗手法,向他讨教讨教!”
黑衣蒙面人冷笑一声,晒然笑道:“你那‘大圣拳’中,威势最凌厉,变化最神妙的,虽是‘翻天七式’,但在我面前,却最多只能施展六招,第七式‘兜率偷丹’,绝对出不了手!’
袁五空听出此人对自己的“大圣拳”,居然十分熟悉,不禁暗吃一惊,又向这蒙面黑衣人,盯了两眼。
这时,“沧溟羽士”罗天行也因对方出语太狂,念了一声“无量佛”号笑道:“这位施主竟称不让袁兄施展‘翻天七式’的最后一招,未免太嫌狂妄了吧?”
黑衣蒙面人向罗天行看了一眼,含笑问道:“罗道长,你愿意和我打个赌么?”
罗天行对于老友袁五空的功力造诣,夙所深谙,知道纵在自己手下,袁五空也有能力对拆上百儿八十合的局面,听得蒙面黑衣人越来越傲之言,也有点微动嗔念,轩眉笑迈:“人生本属游戏,打个赌儿,又有何妨,但不知施主想以甚么东西,作为赌注?”
蒙面黑衣人毫不思索地,率然答道:“袁朋友以‘翻天七式’,向我袭击,最多在六式以后,便将失去战斗能力,我若容他展施最后一式,愿意当场举掌自震天灵,以这条性命作为赌注!”
罗天行又为对方的豪语傲气一惊,目闪神光,沉声问道:“萍水相逢,毫无恩怨,施主竟想与贫道赌命?”
黑衣蒙面人初次以和善浯气,笑声说道:“这是我自己玩命,不是要和道长赌命,但万一这位袁大圣拳下留情,不对我施展第七式‘兜率偷丹’之际,却想请罗道长卖卖命儿,应景作为赌注而已!”
罗天行诧道:“卖命?你要我为谁卖命?”
黑衣蒙面人仍以温和笑语,极简单地答道:“我的主人,你的朋友。”
罗天行越发惊讶地,目注对方,急急问道:“你的主人是谁?我的朋友又是谁呢?”
黑衣蒙面人“哈哈”一笑,手指袁五空道:“罗道长且慢发问,且等袁朋友输了东道以后,在下自会宣布一切。”
袁五空听对方语气,彷佛自己业已百分之百输定了,不禁气往上撞,暗聚功力,准备雷霆万钧地,一击出手。
罗天行看他一眼,长眉双轩,冷然说道:“袁兄,对敌过招,最忌心浮气燥,你且轻松一点,不要把得失之间,看得太重!”
轻轻数语,却以玄门极高功力“万妙清音”,向袁五空耳边,专注发出!
袁五空悚然一惊,背脊间暗流冷汗。
他惊的是自己走南闯北,也有数十年江湖经验与功力修为,怎的今日被这黑衣蒙面人轻轻用言语一激,就有点举措毛燥,心气浮动现象? ……
黑衣蒙面人向袁五空看了一眼,点头笑道:“袁大侠,在下适才故意以言语相激,想使你怒火高腾之下,才好把‘翻天七式’,施展得凌厉一点,如今,既经罗迈长法语惊迷,当头棒喝,你应该……”
袁五空心头蕴怒颇甚,虽听对方业已改了“袁大侠”称呼,却仍怫然接口说道:“阁下是珍惜项上人头,想打退堂鼓么?”
黑衣蒙面人连摇双手地,笑声说道:“江湖人虽然均可能刀头舐血,剑底飞魂,但在下这条性命,今日却稳当得很,因为在这场赌约中,我是必胜一面……”
袁五空已知自制,强忍心头怒火,冷笑说道:“袁某虽然学艺不精,‘大圣拳’中的‘翻天七式’,未必具有多大威力?但当世武林中,若有人能不令我完全出手,到是令人难以置信……”
语音至此,略略一顿,目光冷注黑衣蒙面人,沉声说道:“赌约既定,绝难反悔,阁下请展绝艺,袁五空要出手了!”
话完,招发,“翻天七式”中的第一式“东诲求针”,已自缓缓攻出。
袁五空收敛功力,改凝暗劲,把这式“东海求针”的凌厉威势,全隐藏于变化之中,准备在对方骄敌疏神之下,或可一举得手!
谁知那黑衣蒙面人口中虽对袁五空尽量讥讽,心中却未对他丝毫小视。
袁五空拳招才发,他已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闪电身法,退出了七八尺外。
这一来,使袁五空所蓄谋略,完全成空,隐藏的几式凌厉变化,无法发挥威力。
袁五空想不到对方既出那等骄狂之语,竟会不战而退,不禁怒叱一声,纵身追扑。
黑衣蒙面人根本就不与袁五空正面接触,每次均极为滑溜的,在对方拳招发动之前,以灵妙身法远远闪开。
转瞬之间,业已连发“翻天五式”……
袁五空突然收式卓立,仰天狂笑!
黑衣蒙面人站在距离袁五空八尺之外,诧然问道:“袁大侠,你笑些甚么?”
震五空道:“我笑阁下言如虎凶,胆似鸡虫……”
蒙面人摇手道:“袁大侠得意莫早,须知战略谋略,各有不同,对于这场赌约,我若无必胜把握,又怎敢以项上人头,作赌注呢?”
袁五空胸中怒火又腾地,勃然变色叱道:“无胆鼠辈,袁某已发‘翻天五式’,你始终都倚仗小巧身法,闪展腾挪,还敢说有把击么!”
蒙面人不慌不忙,以一种极暇逸的神情答道:“当然有把握,在下躲了哀大侠五招,在第六式上,接你一击,于是,袁大侠可能见让,不再发生第七式‘兜率偷丹’,岂不便由我赢得赌约?”
袁五空见对方转弯抹角说了半天,却是表示他在硬接一招之下,便有把握能胜得自己!
他气得有点发抖,但却在发抖之中,暗把自己的内家劲力,凝聚到了极致!
他要在第六式“桃园盗果”之上,以全力出手,到看对方究竟有甚么惊世骇俗的绝顶功力?
这时,为袁五空凝神掠阵的“沧溟羽士”罗天行,心中好不诧异?
他认为双方既立赌约,则黑衣蒙面人决不会拿性命开甚玩笑?
对方出语太狂,究竟胜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