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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先生”独孤耿是年在六十左右的清癯灰衫老人,但精神奕奕,双目如电,令人一看,便知内外功行均有极深造诣的武林高手。
他扬眉一笑,截断罗天行的问话说道:“小弟这次离开‘崆峒’是应约有事,不是漫无目的四海云游。”
罗天行笑问道:“独孤兄原本欲往何处?”
独孤耿双目之中,神光微闪笑道:“天下事真所谓‘无巧不成书’,小弟就是要来这‘白水镇养天庄’。”
这种答话,除了袁五空外,使大厅中所有之人,都听得出于意料!
南宫独尊含笑问道:“独孤大侠是受何人之邀,前来敝庄的呢?罗道长所烦遣迎驾的袁大侠,尚在途中,独孤大侠怎会便……”
独孤耿笑道:“我事先接到一封密柬,是我一位关系极佳的世侄,邀我前来‘养天庄’,说此间可能发生重大武林争祸,他恐独力难支,遂约我出山,相助一臂之力!”
南宫独尊带着无限好奇神色,又复问道:“独孤大侠的这位世侄是那一位呢?”
独孤耿笑道:“他在贵庄,属于客卿,是受了南宫庄主的重金礼聘而来……”
听至此处,南宫独尊的神色已起变化!
独孤耿继续笑道:“提起我这位世侄,委实是人中麟凤,不论文武两道,均有经天纬地之才,近年间,在江湖上卓着声名,他是南宫庄主聘来建造‘五云楼’保护‘养天庄’的‘鬼斧神弓’吴天才!”
独孤耿越是夸赞吴天才,越是表示与吴天才的关系密切,便越是令南宫独尊心烦意乱,头昏脑账,不知如何是好?
尴尬万分之下,他只得向“沧溟羽士”罗天行递过一瞥求援眼色!
常言道:“生姜毕竟老的辣”,独孤耿数十年江湖经验,岂同等闲?就在南宫独尊与罗天行眼色一换之间,已看出蹊跷,诧声问道:“南宫庄主,我提起吴天才来,你为何神色有异,莫非我那老贤侄,有何差错?”
在这刹那之间,罗天行的心中,已有衡量!
他觉得在目前情况下,若由吴天才之事,使独孤耿与南宫独尊起了严重冲突,徒令亲痛仇快,搅乱大局,不如等“天外双魔”“血河夜叉”到达,彼此一会之后,再向独孤耿说明说过,向南宫独尊要还公道。
念头既定,罗天行便把脸色一正,点头说道:“独孤兄猜得对,那位吴天才‘老弟,人虽英雄盖世,但吃了性情太以高傲的亏……”
独孤耿听出语意不妙,急急插口问道:“他吃了什么亏?如今人……人在何处?”
罗天行不愿对好友以谎言欺骗,遂向南宫独尊看了一眼,示意要他自行答复。
南宫独尊会意,长叹一声,缓缓说道:“吴大侠自恃绝艺,夜闯南山,据报与‘巧手天尊’郭慕石斗得两败俱伤,同归于尽!”
独孤耿听得全身一震,目闪精芒,盯着南宫独尊问道:“南宫庄主,此事已否证实?”
南宫独尊装出满面悲伤神色,摇头叹道:“本庄虽尚未曾获得吴大侠的遗体,但……但此事似非虚构……”
独孤耿不等南宫独尊再往下讲,便站起身形,冷冷说道:“南官庄主请派名熟悉地势之人,作为向导,我要立闯南山,把吴天才生死之谜,探明水落石出!”
南宫独尊闻言,偷偷向罗天行看了一眼。
他见罗天行在微微点头,遂向侍立身边的心腹管家马中雄道:“马中雄你陪独孤大侠,去趟南山……”
“七指大圣”袁五空也站起来向独孤耿说道:“独孤兄,小弟迎你前来,也陪你跑这一趟!”
独孤耿点了点头,目中仇火如电,恨声道:“好,吴天才若是当真有个三长两短,我的一对‘子母断魂圈’上,必将痛饮南山鼠辈之血!”
话完,立即与“七指大圣”袁五空,暨南宫独尊派充响导的管庄马中雄,一同出厅,骑赴南山而去。
第二十四章
南宫独尊亲自送出庄门,直等独孤耿等身影杳失,方摇头一叹,向站在身旁的“沧溟羽士”罗天行拱手苦笑说道:“多谢罗道长为我遮盖,否则,独孤大侠一到‘养天庄’之下,便难免闹出极大不愉快,甚至于会形成窝里反了!”
“南宫庄主,那位‘鬼斧神弓’吴天才老弟不单殚智竭力,建筑‘五云楼’,并主动邀请‘孤独先生’独孤耿,来为你效力,共同防护‘养天庄’,结果却身中奇毒,可能全身化血,毛骨无存,你这种飞乌未尽,良弓先藏的枭雄手段,是否太过份了?”
南宫独尊无词可辩,只得把张脸儿,胀成血红地,点头认错说道:“罗道长教训得是,小弟知过当改,但事情也太以凑巧,吴大侠不知怎样会进入我的‘藏宝库’,并取了其中几件异常重要东西……”
罗天行明知南宫独尊尴尬,却故意与他为难地,朗声问说道:“南宫庄主,你的藏宝库是在何处?”
南宫独尊一面躯散身外庄丁,一面拉着罗天行的手儿,走向一旁,低声笑道:“罗道长请相信我,我深知你与法济大师的深厚交情,以及无论在何等情况下,均必为法济大师报仇的强烈意念,我不会把你当外人的……”
罗天行道:“多谢,多谢,多谢南宫庄主的见重之情,但……”
南宫独尊何等老奸巨猾,眼珠一转,索性向罗天行附耳道:“走,道长若是有兴,我们便去‘藏宝库’中,看上一看。”
罗天行双眉微蹙,似在斟酌。
但这位“沧溟羽士”如今业已深知这借用南宫独尊“飞龙剑客”名号的“养天庄”庄主是位极为心狠手辣的枭雄人物!
尤其,他对他“养天庄”的“宝库”看得极重,吴天才便因误入其中,惨道毒手,如今他却主动邀约自己前去参观,却是打的甚么主意?……
南宫独尊见了罗天行的沉吟神色,含笑说道:“罗道长在考虑甚么?难道竟会怀疑我会另有别意?”
罗天行双眉微轩,从鼻中“哼”了一声道:“庄主是识得轻重懂得利害之人,我知道你在目前环境之下,对我,和我老友‘孤独先生’独孤耿倚重方殷,决不会有甚歹念!……”
语音顿处,看了南宫庄主一眼,缓缓又说道:“我所以沉吟之故,只因‘名利’意念,早付虚空,胸中所放不下的,仅在‘恩仇’二字,故而庄主的‘藏宝库’中,纵有敌国财富,对我也没有什么吸引力了。”
南宫独尊陪笑说道:“小弟怎敢以阿堵俗物污渎道长,只因库中存有两件武林罕见之物,不明来历用处,想向道长请教,并彼此研究研究,是否可仰在对付‘天外双魔’,暨‘血河夜叉’之际发挥它的妙用?”
武林人,“利”念易消,“名心”难淡,尤其对“好奇”二字,越发难以摆脱!
罗天行听得南宫独尊这样一说,暗忖再若不去,岂非示怯?
加上既闻库中存有武林罕见之物,“好奇”之心,不禁更油然而生!
遂在南宫独尊话完之后,点头接口笑道:“南宫庄主不把我当作外人,欲以奇珍见示,罗天行岂能不识抬举?我便开开眼界也好。”
南宫独尊闻言,遂异常表示亲近地,与罗天行把臂而行,同往后庄走去。
※ ※ ※
绕至‘五云楼”,即是后庄,花木亭台,景色更为清静雅致。
罗天行放眼四眺,点头称赞说道:“能在这西北边荒小镇之上,建造这一座胜过江南巨宅的美好庄院,委实真不简单!”
南宫独尊笑道:“这‘养天庄’本具规模只是略为荒废,小弟于获得一笔庞大财富后,略加整建,使复旧观,否则若事事均需创设,就未免太费力了!”
说至此处。手指右前方一大片花树掩映中的水池小榭笑道:“罗道长看见没有?那座‘百花小榭’就是我命向百胜师爷,招待‘仙霞九畹仙子’的下榻之所。”
罗天行遥看两跟,眉头一轩说道:“九畹仙子是当世中罕见高人,庄主务须命那位向师爷好好伺侯,千万莫加得罪,有她在此,再加上我和独孤耿兄,慢说‘天外双魔’、‘血河夜又’,便临时再来上个盖世凶魔,也不足为虑了!”
南宫独尊胸有成竹地,含笑说道:“罗道长放心,‘九畹仙子’和我另有渊源,何况向百胜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极富机变能力之人,他一定圆滑周到,招待亲切,绝不会对九畹仙子有些微失礼开罪……”
南宫独尊在盛赞向百胜,却不知向百胜已谎言败露,如今在“百花小榭”中,被九畹仙子、岳倩倩、沈宗仪,三面合围,情况尴尬已极!
罗天行静静听完,突然发出了一声长叹!
南宫独尊莫明其妙地。陪着笑脸问道:“罗道长为何突发叹息?你是有甚……”
罗天行不等他再往下问,便摇头接口说道:“我是在叹人之生死寿夭,溟溟中似乎确有前定,鬼斧神弓吴天才老弟,想是合该数尽,我和‘九畹仙子’、‘独孤先生’等,才从天南海北,极为凑巧地,来到‘养天庄’中,否则,庄主欲御强敌,必重长城,也会对那位吴老弟尽量容忍的了。”
南宫独尊对于处置吴天才之事,委实自知下手太辣,深怀愧疚,听得罗天行又复提起,不禁满面通红,垂头不语。
罗天行伸手轻拍南宫独尊的肩头,含笑说道:“南宫庄主,此事已成过去,愧悔又有何益?常言道:‘君子之道,如日月之蚀’,望你深记在这强敌纷来,江山待保之际,最重要的制胜策略,便是同德同心,在本身阵营中,不容有丝毫各怀鬼胎,互相猜忌!”
南宫独尊不得不接受教训地连连点头道:“多谢罗道长不吝指教,此番若能退却强敌,小弟必对道长……”
罗天行摇了摇手,截断他的话头笑道:“南宫庄主不必对我许甚愿儿,我已再三声明,名利二字,已若浮云,此次只想把‘五行霸客’,及主使他们的身后人物,尽数的驱除,为我至友‘法挤大师’,报仇雪恨而已。”
说话之间,眼前有座精致小楼,南宫独尊在楼前止步,含笑伸手肃客。
罗天行见这小楼建筑得虽颇雅致精美,却四面空旷,又未设甚严密警备,遂边自举步,边自诧声问道:“这座小楼,便是藏放敌国财富,与武林异宝的‘养天庄,宝库么?”
南宫独尊含笑点头,与罗天行走进楼下厅堂,便伸手在那壁上所悬一幅沈周所画花乌的菊花中心,重重点了一下。
“隆隆”机括声起,整个地面都告极慢极慢的缓缓下降。
降约一丈士八,眼前出现了一条狭长甬道。
甬道尽头,有扇八卦形的门户,门外镌着“万劫之门”四字。
罗天行随着南宫独尊举步之间,“咦”了一声问道:“这门上除非不必镌字,要铸也应镌上‘万宝之门’才对……”
南宫独尊陪笑说道:“这宝库也属原有,小弟遂未将门上之字加以改易。”
罗天行目中闪动慧光,点头一笑说道:“我明白了,匹夫无罪怀壁其罪,凡拥‘万宝’即撄‘万劫’,铸上这‘万劫之门’字标,眷所谓垂戒深矣!”
南宫独尊知晓罗天行又在苦口婆心对自己加以讽劝,只好装作不懂地,按动壁上机钮,使甬道尽头那两扇厚重铁门,徐徐开启。
铁门才开,门内无数金银珠宝的绚烂宝光,便照得人眼目生眩。
南宫独尊关好宝库门户,罗天行已看清这座宝库似分里外两问,外间是方圆数丈石室,堆满各种金珠,里间则仍门户紧闭,看不出是何光景?
南宫独尊指着里间,向罗天行笑道:“罗道长对这些金珠俗物不会感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