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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全都告诉你,大老爷…老太爷说我是他故人的后代,担心我家计,所以接继我…老太爷从来没向我们要过什么或是问过什么?我们一家从北平搬到江南,全是因为北方活不下去,哪还能有什么宝贝?要是真有宝贝的话,干嘛还这么苦哈哈的过日子…求求你…大爷,放过这苦命的孩子吧!」
安文最终在纳兰面前崩溃,歇斯底里的哭喊声中,夹杂着凄厉的哀求声。
敢情正常人目睹如此悲惨的画面,无不心碎。但张搴认识纳兰太久,目睹也听闻过太多他泯灭人性的恶迹,知道纳兰早是丧心病狂,绝不会有丝毫的怜悯之心。
当下张搴做了决定,他知道一场恶斗已是无法避免。这回少了江龙在旁,心中总有些忐忑。但是张搴知道不论如何,他是无法袖手旁观。于是向金玉珍比了个向下的手势。金玉珍没反对。
「安文!你知道我要什么?那老头要的东西…那些青铜片!只要你交出来,我马上让你们父子团圆。我说话算话。不然…」纳兰再度露出无情的笑声:「我就送你们父子俩一块去见你的老太爷。」
「我不知道什么青铜片,老太爷从来没问过我,也没向我要过什么青铜…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你不相信我…」
听了安文回话,纳兰脸色一横。
「看来,你这家伙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把孩子给我抱过来。」
喽啰马上将孩子带到纳兰面前,抱起死命挣脱的孩子面对着纳兰。纳兰痴肥的手指在孩子脸上呕心划了划:「好俊秀的一张小脸…要是给弄花了…成了小瞎子,还真叫人可惜…」
拍拍孩子满是灰尘的小脸颊,左手拿起火炉内烧得通红的铁杵,朝向孩子无邪的脸慢慢烙去。
可怜的孩子大概是惊吓过度,亦或太疲惫,竟无法发出哭喊声,只是瞪着水汪汪的眼珠子,无助面对着命运。
「对了!别哭,别怪我,要怪就怪你那没良心的父亲!」
纳兰丧心病狂笑着。就在这时候,一支童军刀,不偏不倚划过那只抓着火杵的手掌。剎那间,纳兰的惨叫声又充斥着整个地下刑房。
红色的鲜血瞬间染红地面。火杵也松脱掉落地面,差点就划过孩子的稚气的脸庞。
一片混乱之际,张搴一跃而下,跳进密室中央,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那抱着孩子的喽啰。喽啰瞥见一个人影快速冲来,将孩子朝火盆一抛。张搴纵身一跃,从火盆口接下孩子。往地面一滚。方立起身子,便是一拳头。张搴不及喊疼,第二拳已经上来。
张搴本能一弯腰,后腿一蹬,像是位美式足球员般,将偷袭的家伙给撂倒在地面。
孩子虽被摔落在地上,没有哀嚎,马上起身便冲向在刑架上的父亲。另一名狱卒见状,冲出想要抓住孩子。金玉珍及时跳进密室,提腿将个凳子朝那家伙踢去,喽啰对这意外的礼物毫无防备,当场摔了个大跟斗,一头撞翻火盆。火盆内的炭火、火棒、火杵、火铲散落一地。
「蠢猪。。。笨蛋你们在干什么?开枪!开枪!」纳兰这才回神,大声嚷着。
走狗们这才意会掏出手枪,准备开火。张搴顺手捞起地上一根火杵朝那人抛射过去,精准击中一家伙。一声惨叫,手枪落在地上。另一狱卒,拾起地上的火棒,冲向张搴。张搴抓起地上的火杵从容应战。
一时间,火棒,火杵火热交战,像是两名狭路相逢的剑客。各自拿着发光的兵器,在窄小的地下密室里来往纒斗着,你一棒、我一杵地厮杀起来。
昏暗窄小的地下密室中,二人来回交手的混战,叫两方人马,全忙着找地方闪躲,免遭到池鱼之殃。一时间,两方人马只顾着闪躲,竟然也没对对方偷袭攻击。
杵棒交手中,原先被张搴撞倒的那家伙突然起身,自身后勒住张搴脖子。手持火捧的另一家伙见机不可失,握着火棒朝张搴刺了过来。千钧一发之际,张搴撇开双腿反手将火杵往内下方一刺。又是一声惨叫。张搴顺势一偏,那持火棒偷袭的家伙,不偏不倚将火棒直戳入同伴。可怜的家伙倒地呻吟哀号。张搴起身顺手赏了持火棒的家伙一杵,那该死的喽啰同样倒地不起。
眼见自己又落居下风,抱着受伤的手大叫:「开枪呀!笨蛋!」
话才落下纳兰又消失在通道口。
金玉珍及时亮出手枪以对,其他喽啰见状,毫不犹豫丢下地上哀叫的同伴,落荒逃命去。密室除了连声哀号外,迅速恢复平静。
「妳怎么不早亮枪?」
「你不是告诉我,非必要不要用吗?」金玉珍当下泼了张搴一桶冷水。
张搴一脸错愕自讨没趣走向倒地的狱卒,找出钥匙,走到刑架前,将囚犯解开。安文拖着疲惫虚弱的身子,紧抱自己的孩子,勉强起身道谢。
「不用谢了。这是金王爷家的…金格格。我是她的伙伴,我叫张搴。」
「谢谢格格!谢谢张先生!」安文起身致意,告诉小男孩:「快来谢谢两位恩公,说谢谢…格格和张叔叔。」
小朋友机灵地跪地叩头。
「不用了。这里是纳兰的地盘,他一定很快就会带着更多走狗回来,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金玉珍点头表示同意,起身转向打算从原路回去。
「玉珍小姐!纳兰看见我们从那头出来的,我不觉得那是条好退路。」
「那你说该往哪走?」
张搴顺手一指:「就剩下这条。…安文,须要搀扶?」
「谢谢!我可以自己来。」安文试着起身,孩子马上搀扶起他父亲。
临走前,张搴拾起地上划过纳兰左手的美制Gerber牌小刀,擦拭一下刀身,小心收入腰间皮革刀鞘中。这类似野营的小刀,大小适中,功能较瑞士刀犹有过之;是张搴工作及自卫不可或缺的助手。
「这可是最后一把刀子!」
向其他三人露出个腼腆的笑容。
金玉珍带头,安氏父子居中,张搴殿后,一行四人随即进入通道。
第17章 飞虎名言
南京1942年八月
入通道后,四人一路向前飞奔。大约过了十来分钟,成堆杂物木箱挡住去路。
「张搴…」
金玉珍大叫。张搴绕过三人来到最前头。朝前一看,只见杂物木箱几乎塞满整个通道,在层层缝隙间隐约透着光丝,且前方不断传来巨大的锅炉声响。后有追兵,前无去路,也顾不得成堆成箱的杂物,张搴立刻爬上箱子!
连翻过数十个箱子来到木箱尽头处,却是一座上了两道大铁锁的铁门。张搴奋力敲着铁门,只是门后锅炉声响实在太吵太大,就连自己也听不见敲门声。回头一望,后方远处隐约闪着追逐灯火。微弱的光线下,安文父子脸色惨白,金玉珍已掏出手枪准备着即将到来的恶战。
「张搴,不管你打算干什么…动作快!」金玉珍倏地开口。
没迟疑,掏出才拾回的小刀,把刀尖小心插入钥匙孔中。只见小刀在手中左转右转。顶着震耳欲聋的声响,张搴聚精会神感应从钥匙孔里传来的变化。一丝一点的变化透过指尖传来。第一道锁在弹指间给打开。没时间欢庆,张搴迅速又将刀尖滑入第二道锁孔中,在熟练动作下,第二道门锁不消多时也在刀尖下臣服。
「快进去!」张搴扶着安文父子进到门后,接着是金玉珍。
「没想到你还有这本领,张搴。」
尽管金玉珍话中带话。但通过张搴面前的剎那,二人眼神交会瞬间。金玉珍回了个嘉许动人的笑容。
张搴赶忙穿过铁门,反身将铁门关上。猛一回首,只瞧见金玉珍及安氏父子三人杵在前头动也不动。
「还愣在这里干…嘛?」
就是面前杵站着数十名…穿着制服的电厂工人。
「喂…你们是干什么?这厂区不开放参观。」
一名身材壮硕面貌乌黑,满身汗水及煤灰的家伙,大声吆喝面带凶相朝着四人走来。张搴一个飞步向前,立马便给那家伙一拳。那家伙唉呀一声倒在地上,抱着肚子呻吟。张搴不加思索的举动犯了大错。这一拳引来里头四、五十位员工的同仇敌忾。所有员工们全放下手头的工作,拿起工具朝着张搴一伙人走来。像群饿狼四周八方围上准备扑向四只无助的羔羊。
眼见场面失控,金玉珍掏出手枪应变。但对方人数远超过枪里头子弹的数目。对方仗着优势的人数,无惧于金玉珍手中的枪支,持续逼进。
情急下张搴突然扯开嗓门大喊:「我…是来…华作…战洋人…」
突如其来的举动,果然收到镇吓的效果,员工们看着张搴怪异的表现,暂停下脚步,在原地商议。两、三秒短暂停止后,又重新向三人迫近。
「张搴,你刚才说什么?」金玉珍同是感不解,追问张搴。
张搴这才明白,厂房内既吵又响,就连同伴也没搞清楚方才自已说了什么,更偟提这群外人。
于是,放慢速度、修正腔调,外加比手画脚,张搴重新扯开嗓门再喊一回:「我是。。。来华作战洋人,军民一体救护。」
一字一字的中文清楚大声自张搴口中传出。接着静待命运的审判。
时间仿若静止一般,约整个世纪般的长久。直到倒地的工头对着张搴大声发话:「你怎么不早说?便…先给我一拳。」
工头向张搴伸出手来,张搴满脸歉意向前,伸手将地上的工头拉起。工头随即挥了挥手,其他员工这才停止前进。
「很抱歉,脑子。。。转不过来。」
张搴甚是尴尬,不知该如何接话。
金玉珍大叫:「张搴。。。纳兰就要追上来。。。没时间。」
张搴这才回到现实世界:「很抱歉…没时间和你多解释,我们正被一群…汉奸追赶,必须马上离开,以后有机会再登门向你赔罪。」
张搴即转身准备离去。
工头两手一伸,堵住四人的去路。金玉珍又将手枪指向对方。情势再度陷入僵局。
「你们。。。这样是出不去的,很快就会被发现。」
话才说完,工头转身朝同事招手,四、五名员工马上来到工头跟前。工头低头向同事们指示各自的任务。几名员工迅速向不同区域走去,又各领着几名工人走向复杂的仪表及锅炉区域。
见一切都依计划进行,工头这才转向张搴开口:「枪收起来!我们不是汉奸。也不当走狗!」
金玉珍收回手枪。张搴再度尴尬道歉。
「几分钟后,整个厂区就会警铃大作,进入警戒程序。到时候所有员工都必须撤出厂房,到外头空旷区域,等待安全检查。那时,你们可以混在人群中安全离开。」
没多久,警铃果然大响,员工们纷纷朝厂房门口撤离。工头紧握张搴双手:「快走吧!祝你们一路平安!」
张搴给工头短暂但充满力道的紧紧一握,感谢这位拔刀相助的朋友。
「谢谢!你们也是。」
张搴万万没有料想到,两句酒瓶背面的飞虎队名言,在关键时刻竟然成为解救他们的灵丹神药。事情的峰回路转,诚如张搴常挂在嘴上的口头禅:「人生永远是无法预料!」
第18章 亡命追杀
南京1942年八月
张搴四人混在疏散的员工群中走出厂房。一出厂房,便发现地下密道把他们带到另一栋建筑物。所幸,转眼间便找到原先建筑物所在位置。张搴领着一行人穿过人群绕过两个转角,现身在满脸焦急的江龙眼前。
厂区警铃大作的同时,另一头通道上,纳兰和走狗们也正在四处搜寻张搴的下落。几乎同时间彼此都发现对方。
江龙飞钻入车厢,发动车子。张搴扶着安文,金玉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