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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北的事儿,也就是帮着把其他医生的病人也看看,正好学生跟着也多了些长经验做事的机会。
那天谢一北回到科室看到几个学生,脸色都很差,几个最活泼嘴向来闲不下来的小姑娘都不说话了,不禁有点奇怪。
“怎么了,吃顿午饭都吃焉了?”
“谢老师~”那女孩的声音还有点委屈。
“出什么事了,慢慢说。”
几个学生都凑上来七嘴八舌,半天谢一北才听出个原委。
原来午饭吃完了时间还早,几个学生决定忙里偷闲去其他科室看看同学。正巧他们那同学也是一闲不住的主儿,带教老师不让他们接触病人,他就偷偷跑去病房跟病人聊天。这倒也没什么事儿,只是后来聊着聊着那个病人说最近总是胸闷。那个老头是支气管炎进来的,除了支气管炎以前还有过冠心病肝硬化高血压。可住院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咳嗽喘息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病人还说胸闷,那学生就觉得可能是其他病症发作的征兆。正好心脏内科的这些同学也在,几个学生就给他量了血压测了脉搏,推断可能还是冠心病和早搏所致。结果可能折腾的时间长了,那老头的老伴不乐意了,把那群学生狠狠的骂了一顿。
“我们是为病人好,她却说什么我们又在没事找事让他做体检赚钱了,这说的是什么话嘛!”
“她还说我们多管闲事,只要把支气管炎治好了少在她面前晃悠。”
“病房里的其他病人家属居然也附和,还说医生没良心,只会赚钱……”
说到这里谢一北已经完全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苦笑了声,做了个安抚的手势:“怎么了,这就觉得委屈了?”
“可是……”
“如果想要当医生,这些就是你生活的一部分,是必须要习惯的。被病人家属骂又如何,被打都不稀奇,但那又能怎么样,职责所在,生命所托,难道就不治了吗?”
谢一北正说着,刚才一个人坐在一边翻书的许方晓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夹着书就往外走。
“他估计也很难过吧。”看谢一北有点惊讶地注视着许方晓离开的背影,难得有个女生开口为许方晓说话了。“刚才是他一直帮着我们那同学给那老头做检查,一直跟他聊天,我还没见过他那么耐心,结果那个老太婆几乎就指着他的鼻子骂。”
幸好下午就是那大人物做手术的时间了,科室里忙得一塌糊涂,学生也没有多余的时间想东想西。不少医生都被抽调了去,闲杂事务一大堆,真是忙起来什么都顾不着了。
正在做手术的时候,病房外面又传来了吵吵嚷嚷的声音,有个男人在大声地喊着什么,听不清楚那方言,总之是什么骂人的话。
谢一北皱着眉头从办公室往外看去,只见几个护士用力抓着一个男人,那男人情绪激动地往前扑,几个护士根本拉不住,眼看就要打上了一个女医生。
平时这里都是人来人往的,这种事儿向来轮不到谢一北这红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管。但今天特殊情况,人都忙着伺候那大人物手术去了,谢一北只好挺身而出。虽然不是自己科室的,但总归是个女医生,总不能看着她被人打。
“干什么呢!”谢一北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拦住了那男人。
“关你屁事,那多管闲事的老娘们……”那男人噼里啪啦地又骂了一长串话。
“怎么是多管闲事了,我是在救人性命!”那女医生听不过去,在谢一北身后反驳了一句。
听到这话,那男人更激动了,看谢一北还挡在前面,把抓着他的护士狠狠一推,上来一拳就打在了谢一北脸上。
那男人人高马大肌肉横生,一看就是平时干活的,有的是力气。两人的体格差距根本不是一点半点,谢一北这个文弱书生被他一拳就打蒙了,身子一偏倒在地上,差点飞了出去。那男人还不解气,举起拳头又要再打。谢一北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预想之中的拳头却没有落下来。谢一北睁开眼,发现有人挡在了他面前用手掌接住了那一拳,还反手一推,把那男人推了个踉跄。
“这里是医院,不是你撒泼发疯的地方。”许方晓的声音冷冷的,配上那万年不化的冰山脸,明明比那男人矮了大半个头,竟也有种骇人的气势。那男人怕是不敢相信自己被个瘦弱的医生一把推了开,居然也傻站在那里愣了一下没再上前。
幸好接下来保安就到了,抓着他带了出去。
谢一北狼狈地倒在地上,一手还抱着一打材料,晃了一下竟没站起来。许方晓抿了抿唇,似乎有点不情愿地伸出了一只手,问道:“怎么回事?”
“谢谢。”谢一北抓着他的手借了把力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我也不知道,怎么闹起来的?”后面一句是转头问身后的女医生。
“那家伙简直不是人!”那女医生愤愤道,“他老母亲住院,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病,他推三阻四地就是不愿意花医疗费,什么字都不肯签,只会在病房里骂医生坑钱。前几天他不在,他老母亲停了药差点没熬过去,我们科室几个医生自作主张把人给救了,他回来就破口大骂,骂我们把他母亲救活了……”
谢一北默然。这在医院是再平常不过的戏码。把老人送来医院等死,一个子儿也不愿意多花。
想到刚才那几个女生的话,谢一北又忍不住转头看了许方晓一眼。他的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攥着化验单的手指捏到发白。
“刚才谢谢你了。”谢一北轻声道。他还真没想到路过的许方晓会站出来帮他。
许方晓没有说话,转身就走。
一点尊师重道的观念都没有!谢一北气个半死,偏偏这人软硬不吃还刚刚救了他,自己又一向没什么老师的自觉镇不住人,只好悻悻地往科室走。
回到了科室转了一圈才发现许方晓不在,谢一北拽了个学生问道:“看到许方晓了没?”
“他刚刚把化验单送过来就不见了,好像往那边走了,我还在想他要去哪呢。”
打发了那个学生,谢一北多少有点担心。看他指的那个方向,难道是……
爬上了天台,谢一北气喘吁吁。真是缺乏锻炼了,爬几级楼梯就喘成这个样子。
许方晓果然在上面。他站在栏杆的边缘,双手插在口袋,不知道在想什么心思。
“你倒是挺会找好地方的,我当初来这家医院花了好几个月才发现了这里。”谢一北索性也双手插袋站到他旁边。
许方晓转头看了他一眼,还是没有说话。脸上却有种淡淡的类似于茫然的表情。这还是谢一北第一次见他有这样的情绪。
“怎么了,接受不了了,和你想象中的医生的生活太不一样?”谢一北笑了笑,目光转向远处:“反正我当时做实习生的时候是很受刺激的。我在学校里成绩也是最好的,到了医院却发现自己什么也不会,想做事都无从下手。有一次科室里忙得很,来了个重病的急诊患者,我以为来了表现的机会想上去帮忙,却被一把推开,让我别碍事。那种滋味,真不好受。”
叹了口气,谢一北伸了个懒腰,深呼吸了一口天台新鲜的空气:“许方晓,你为什么想当医生?”
不知是不愿还是不知道怎么回答,许方晓没有说话。
像是根本不在等他的答案般,谢一北自顾自地往下说:“我想了很久,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当医生。最开始以为当医生薪水高,社会地位高,可后来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别人本科四年都是玩过去的,学医的却是后高三时代,五年的书读下来累得半死还根本没人要,还要继续再读研,读博。想要晋升,还至少要当一年的总住院医师,一周只能回家一晚上,平时24小时在岗,5分钟就得到达病房。加班是家常便饭,节假日也不能回家,工资却低得可怜。知识最不值钱的行业恐怕就是医生了。”谢一北苦笑了下,“后来又发现,医生根本是一点社会地位都没有的。媒体都把医生妖魔化,非典的时候把医生供天使,非典过去媒体的报道上找不到一条正面新闻。病人还没进来就对医生心怀警惕,毫无信任度可言。这几年来,我见过跟医生谈话全程录音的,见过不懂医的抱着医书在病历上挑刺的,见过带着律师来和医生讨论病情的。有时候我真不明白,自己当医生是为了什么?”
“当时我的带教老师跟我说,病人就是敌人,治好了他是你应该的,出一点差错就等着他给你找麻烦吧。我当时不信,后来不得不信了。有时候也会想,医患关系说白了也就是一笔交易,拿钱买医术,想那么多干什么?可还是会狠不下心。”
谢一北摸了摸脸上被那个病人家属打出来的深深的淤青:“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当医生有什么好的。可我还是愿意当医生。”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谢一北睡觉很轻,半夜有一点声音就会醒。那天他半夜突然被客厅的动静吵醒时还以为是来了小偷,小心翼翼地拉开了一条门缝往外看。
居然是曾白楚过来了。
他从柜子里翻出来一袋泡面,正在找热水。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看,谢一北穿着小熊维尼睡衣蓬乱着头发正揉着眼睛朝他这边走。
“水壶里有开水,我放在厨房了。不过吃泡面不好,我给你下面吧?”
有人伺候当然比吃泡面强,曾白楚点了点头。
“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谢一北翻出挂面回头问道。
“随便。”
谢一北想了想,从冰箱里取出前几日从超市买的真空包装熟牛肉,切片,下面,放西红柿。香喷喷的西红柿牛肉面出锅。
其实他一点都不饿,也向来没有吃夜食的习惯,但还是从锅里捞了一小碗面出来,剩下都倒进了个大口瓷碗摆到了曾白楚面前。
“你试试味道怎么样,淡了的话还有咸菜和辣酱。”
曾白楚也不挑食,吹了吹便大口吃起来。谢一北坐在他对面几根几根地慢慢往嘴里送。
万籁俱静,窗外一片漆黑,对面的楼一户亮灯的人家也没有。小区内的路灯也关了,几盏地灯从草坪上散发出幽幽的光。客厅里的大灯也没有开,只有厨房散发出暖橘色的灯光。两个人面对面坐在厨房的小桌边吃面,倒也是一派平和温馨的景象。
虽然只盛了一点儿,但谢一北根本不饿,只是想陪曾白楚,一根两根地慢慢吃起来最后也差不多同时吃完。谢一北也没问他怎么突然半夜过来这边住,把碗筷丢到池子里用水泡着,低低地道了声晚安,转身回房继续去睡了。
早上迷迷糊糊地起来,他还真搞不清昨晚曾白楚回来还一起吃面到底是真的还是场梦。跑到给曾白楚整理的房间一看,卧室的门好好地开着,被子也叠得整整齐齐。
谢一北一下有点蒙,想了下又跑去厨房。成套的小碗大瓷碗两双筷子好好地躺在水里泡澡。谢一北舒了口气,原来不是梦。
可人跑哪儿去了?
洗漱一番,谢一北又回到厨房做早饭。正在考虑做几人份时又传来了开门声,曾白楚穿着一身运动服回来了,头上有细细的汗珠。
“去晨跑了?”
“嗯。”
谢一北暗暗咋舌。好好的觉不睡起那么一大早去跑步,不知道这人怎么想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