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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恋-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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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聊一个小时,有时候不到一个小时。我知道她是做什么工作的,她也知道我是司机。我们都结婚了,她没有孩子,我有一个儿子。她从来没提出要见面,我也不想见面。现在时间长了,我都害怕见面了。这样挺好的,时间越长越觉得对方挺知心,害怕见面把什么都破坏了。哎呀,世界这个林子太大了,什么鸟都有,你说是不?”
  我笑了,笑得一定很会意,已经沉浸在司机的故事里了。
  “你跟死者也是好朋友吧?”司机想聊天。
  “死者跟我男朋友是好朋友。”我说。司机扭头看看我,笑笑。离目的地还得开一段路,想跟这个司机好好聊聊,他看上去见识多,明事理。
  “他刚四十出头,就走了。”我说。他再次那样意味深长地点头,说明白了。
  “他跟我男朋友是多年的好朋友,我男朋友很受打击。”
  “现在中年人比老年人更容易得病,甚至得大病。”司机说,“说不定哪天就轮到我们了,像这样玩命儿地生活,什么体格也不行。像我们开出租的,一天十多个小时,就是铁人早晚也得完蛋。”
  “既然都知道,干嘛还玩命呢?”
  “玩命是早晚完蛋,不玩命立刻完蛋。老婆孩子谁养啊?”
  “说的有道理,但听着挺残酷。”
  “习惯了就不觉得残酷了。”司机说完往左打了一把轮儿,逆行一小段儿,在信号灯附近加了个塞儿。
  “要是被抓住,得罚多少?”
  “没事,我前后看了,没警察。我怕你迟到。参加婚礼迟到没关系,参见葬礼迟到不好。”
  “也没什么不好的,我没被邀请。”我说完看看司机,他并不问我为什么。可我居然很愿意说说。“我的男朋友也是别人的丈夫,懂了?”
  “懂了。”司机边说边点头,“不过,你看上去不像那样的女人。”

冲突(22)
“那样的女人还能看出来吗?”
  “太能了。她们坐车打电话,什么都说。对自己女朋友,对自己男朋友,有的甚至给人家老婆打电话,大喊大叫的,这些年开车,这类事情听得太多了。”
  “我跟那些女人没什么不同,就是没有她们那么勇敢。我害怕。”对司机说完这句话,觉得心里松缓好多。
  “看你好像比我大几岁,我叫你大姐,你不介意吧?”
  “应该的,不介意。”
  “大姐,要是你男朋友不忍心离婚什么,我倒是希望你能理解。夫妻两个一旦有了孩子,就变成了亲人,即使完全没了感情,也很难割舍。”
  “你也动过离婚念头吗?”
  “不瞒你说,真的动过。”
  “为那个你没见过面的女人?”
  “为这个没见过面的女人。我几乎不能相信,一个没见过我的女人,居然比我老婆更了解我。我不用多说,她就能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对我老婆,有些话,我总说,她也不明白。”
  “但是,你割舍不了。”
  “我一看我儿子,什么念头都能打消。”司机微笑地说,“我儿子踢足球呐,说不定能有点儿出息呐。”
  雪停了,街道上的嘈杂声变得更刺耳,车也开到了地方。司机说了一句祝福的话:有情人终成眷属。我给了他加倍的车费,他拒绝。我说了我的理由之后,他收下了:
  “希望你回去的路上不拉客,一个人慢慢地开,听听音乐,想想你儿子。”
  遗体告别大厅外面,聚集了一群人,三五成群地聊天儿。雪停了,气温好像也降低了,人们不由自主地拉紧衣领。我站在稍远的一片松林前,不太清楚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做。整个墓园笼罩着悲伤的气氛,我想,主宰这气氛的是从这里走出去的死者们。死的分量散布在这里,压抑着这里可能产生的生机。偶尔便能看见,那些广源在世时的朋友们,聊天时随时把握着自己的情绪,及时扼杀过于高兴的表情和那些本能迸发的笑意。每个人都在努力让自己的举止与墓园的气氛吻合,算是对死者的尊重吧。
  看见常文和另一个中年妇女从大厅里走出来时,我心里紧张一下。他招呼一个正在聊天儿的男人,传达了什么信息,然后那个人便招呼所有的人从右边的大门走进遗体告别大厅。人们差不多都进去之后,我走过去,跟在一个老头后面,也慢慢走进大厅。
  哀乐像空气里看不见的飞絮,弥漫在各个角落。遗体告别大厅中央躺着被鲜花簇拥的广源。他头顶附近站着几位亲属,刚才跟常文一起出来的女人垂头站在正中央的位置,我想她是广源的妻子。走在前面的人默默地看着广源,走近家属时,寒暄几句。当我看见队列中常文和他身旁的女人时,异样的直感告诉我,她就是常文的妻子。
  我努力收回注意力,经过广源遗体时,我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广源跟我想象的样子完全不同。看他的信时,觉得他应该是一个胖乎乎的戴眼镜的乐观和蔼的男人,而躺在这里的广源几乎可以被看成是常文的兄弟,瘦削,五官棱角分明,化妆之后的脸上依然留着几分苛刻,仿佛要永远保留自己的批评态度。只顾看广源,发现自己落单儿时,已经跟刚才走在我前面的老头拉开两米左右的距离。我觉得好多人都在看我,索性望过去证实一下。我发现,毫不掩饰看着我的人有两个,一个是常文,另一个是光源的老婆。
  我在广源头顶上方的鲜花旁停了一下,在心里郑重地向他告别,初次见面也是最后一次,希望今后的生活中再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经过他妻子时,我稍微点点头,便加快脚步跟上前面的人们,经过另一个门,离开了大厅。我混在人群中,正想一个人离开时,从后面传来的一个声音让我停住了脚步。 。。

冲突(23)
“你等一下。”一个女人的声音。我无法确定是不是冲我说的,但我停住了。
  广源的妻子站在那里,充满敌意地看着我。没等我开口,她的话语已经像子弹一样射向我。这些话刚才在大厅里她一定忍了半天了。
  “你不觉得你非常不合适参加这个葬礼吗?!我没想到,你居然不要脸到如此地步。你以为你是谁,你想破坏别人的家庭就破坏,你害死了广源,居然好意思参加葬礼,你这个贱货……”我无法反应,周围的人都在看着。先是过来一个男人企图阻止她,但她更加疯狂地叫骂;接着常文闯了进来,看见他,我的眼泪直往上涌。他走近广源的老婆,低声说了什么,广源的老婆惊讶地抬头看我,突然用手捂着脸,嚎啕着转身跑开了。
  突然那么疲乏,我几乎丧失了离开那个地方的力气。刚才走在常文旁边的女人站在近处看着我,我差不多确定她就是常文的妻子。常文走近我,背对着他妻子,他说:
  “对不起,她搞误会了。”旁边的人知趣儿地散开了。刚才劝阻广源妻子的男人再次走近我。他对我说:
  “对不起,我姐有点受刺激了。你是……”
  “她是S大的老师。”常文公事公办的口气。
  “认识广源?”
  “就是。”常文替我回答时,我的目光再次不由自住地飘向常文的妻子。她安宁地看着我,她目光传达出的含义,我仿佛也读懂了。她慢慢走过来,静悄悄地站在常文身旁时,常文后退一步,连忙掩饰自己的慌乱。
  她看看我,看看常文。常文稳住自己之后,介绍说:
  “这是我爱人王红,这是吴黔老师。”
  常文的妻子个子不高,皮肤白皙,五官很秀美,应该说是一个端庄的女人,非常沉得住气。她让我想起当年样板戏中的阿庆嫂。
  “吴老师,不一起去吃饭吗?”她不紧不慢地说,像是一个很有心计的女人。常文没了下文,我说,抱歉,还有事,先走了。我说完转身离开,快走几步,离开人群。
  我离开人群之后,眼泪才哗哗地流出来,浑身乏力疼痛,心里被各种刺激搅得乱七八糟。被广源妻子误会的委屈,被常文妻子审视时的窘态,被常文欺骗的感觉——他妻子跟他说的几乎完全不同……统统侵袭过来,脚步都有些踉跄。
  “吴老师,请你等一下。”这是什么样的声音!我想不出,一个女人能承受多少次这种从背后传来的威严之声,它仿佛拥有道德的权利,带着劈头盖脸的蔑视,无情地打击;被打击者根本无法招架……我只来得及,转身前擦干眼泪。
  常文的妻子一个人站在我身后,带着微笑看着我。这是我第一见到的让我害怕的微笑。
  “你认识常文多久了?”她说话时依然带着微笑,但这微笑不妨碍某种凶狠从话语中放射出来。她吸取了广源妻子的教训,努力保持自己作为优胜者的阵脚。
  “不到一年。”我突然变得无所谓,一切一切的尽头已经出现在眼前。
  “你是怎么打算的?”
  “没有打算。我明天回日本。”
  “不再回来了?”
  “跟你有关系吗?”
  “你说呐?”她咄咄逼人。
  我把目光投向远处,看见常文正朝我们的方向走过来。
  “你说的对,我很抱歉。”我不想再掩饰,“我保证,即使回国,也不会回到这个城市。对不起,先走了。”说完,我跑开了,越跑越快,想把身后的常文,常文的妻子,还有跟他们有关系的一切,永远甩开。跑出墓园的大门时,心里祈求着,带我远离,远远地离开,永远!
   。 想看书来

尾声(1)
从前有个姑娘,年轻时爱上了一个士兵,部队开拔,小伙子跟着队伍走了,再也没回来。姑娘无法熄灭自己对这个小伙子的爱情,便把它像一截儿燃烧的蜡烛一样,慢慢放进自己的心里。后来,姑娘结婚了;后来,姑娘又离婚了……无论怎样,她心里的蜡烛还在烧着,每隔一段时间,她就会被一个相同的念头激动起来,焕发起来:小伙子万里迢迢,打听了无数人,终于找到了她,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过六十岁生日的第二天,穿上一套漂亮的黑西服,对自己的一双儿女说,她过去的一个好朋友去世了,她得去参加葬礼。从葬礼回来的这天晚上,她一个人躺在床上,知道心里的蜡烛熄灭了,它的光亮和温暖也随即消失了。她告诉自己:小伙子死了。她在日记中记录了这些,之后,睡着了,再也没有醒来。
  她的一双儿女发现她已经离开人世时,与她安详表情同样显眼的是那套漂亮的西服。她的女儿后来在一本书里写到:
  “妈妈安详地睡着,摆放在床边的那套黑西服提醒我们,好像她明早还要穿上它,去参加另一个葬礼——一个她自己的葬礼。我惊奇,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这样的死亡:死者不只是死了,而是参与了自己的死。”
  ……这本书是那段艰难时光里,我唯一读完的一本枕边书。读完之后,我仍然把它放在枕边,像护身符一样。某些时候,奇怪的事情和感觉反而很真实,这个故事因此很紧地贴近了我。
  那个一直等待的女人,过了一辈子自己希望过的生活。我到了不惑之年才发现,与那个女人相比,我架空了自己的生活。经常是做自己的事,也觉得跟自己没关系。方仪从心理学角度把它解释为一种自我保护。可惜,对理论,哪怕适合我的理论,我也不再有兴趣。过去的生活曾经是一部彩色的有声片,抽调了颜色和声音,便很像眼前生活的“无声片”,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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