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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童遥说了出来。
是的,自从刚才听了耳钉弟弟的一席话,我开始朦朦胧胧地意识到了这个可能性。
童遥口中的老婆,可能是我吗?
上个星期,就是我劝童遥别再飙车的。
这个念头刚刚萌芽,就被我给拿了块大石头给压住。
我不愿再想。
可是现在,童遥将一切都挑明了。
他将答案明明白白地摆在了我的面前。
我可以闭上眼,不看。
我可以咬住嘴,不说。
但是我堵不住耳朵,我必须听。
“你那天说,不论我想得到什么,我都能得到。我原本也认为事实是如此,从小,我便很幸运地获得了很多别人艳羡的东西。而那些不易到手的,我也能耐心地,一步步地凭借着自己的力量和手段将它们取得。可是……寒食色,你是一个例外……你近在咫尺,我却连你周边的空气也掌握不住。”童遥继续说着,那声音,清澈见底。
童遥一直握着我的手,那股力量,是一种坚定。
我觉得自己额前的那一小撮刘海都快要被他的眼神给烤焦了。
他的镇定,让我再也假装不下去。
可是我的脑袋,却像是被一场海啸袭击过。
所有的思维能力,都被冲刷得干干净净,什么也不再剩下。
我看着童遥握住我的那只手,恍惚地问道:“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
是啊,怎么可能呢?
童遥一直喜欢我?
怎么可能呢?
童遥不急不缓地解答着我的疑问:“我太过自信,我一直认为,自己会是你生命中最后的那个人。所以,我在你身边,慢慢的等待着,我在等待着最佳的时机。就像我在商场上那样,在暗处潜伏,瞅准机会,一并将其他公司吞并。你独自伤怀的那五年,我在等,你和盛悠杰交往的时候,我在等,你和云易风纠缠的时候,我也在等……我在等待,等待那个你能够打开心,接受他人的最好时机。我原本想等到温抚寞回来,等到你确信自己愿意寻找新的良人时,再出现。可是,经过这次的事件,我害怕了,或许我在某一天便会忽然死去,而那时,你却不知道我的心意……我是不会甘心的。或许,现在这一刻是最坏的时机,可是我还是要说出来。”
童遥的声音,在这时,达到了清澄的极致:“寒食色,看清楚,你的身边,一直有个我。”
当童遥的声音消失后,病房中,重新恢复了静谧。
但是我的耳中,确是嘈杂的。
我听见了微尘在空中降落的声音。
我听见了血液在我身体中奔流的声音。
我听见了细胞惊慌失措的声音。
那些声音,组成了交响曲,一股脑地向着我的大脑涌来。
我无措了。
而当我无措的时候,我会做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比如说现在。
我抬头,木楞楞地看着童遥,看了许久。
接着,我深吸口气,一个音节从喉咙中爆发了出来:
“啊!!!!!!!!!!!!!!!!!!!!!!!!!!!!!!!!!!!!!!!!!!!!!!!!!!!!!!!!!”
在学习帕瓦罗蒂引吭高歌的同时,我的脚也学习博尔特百米冲刺。
我迅速甩开童遥握住我的手,转身,边大叫着,边冲出了病房。
我不知道自己神经错乱了多久。
但是,当我回过神来时,我站在自家屋子的浴室里。
镜子中的我,像是个疯婆子。
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犹如是被哪个不长眼的给凌辱过一般。
我想,我确实是要疯了。
童遥刚才说的那番话,绝对有让我疯狂的魔力。
我觉得一切都像是在做梦。
我开始不断地拔扯着头发。
直到拔得脑门都要秃时,我还是没有平静下来。
我的头,开始痛了。
是一种胀痛。
因为我的脑子里,塞了很大的一个名字——童遥。
我痛得不知所措。
再这样下去,估计我会爬上窗户往下跳。
所以,在精神临近崩溃的前一秒,我吞下了安眠药。
我要睡到海枯睡到石烂,睡到沧海变成桑田。
不知是因为我有了抗药性,还是这次的事情实在是太严重。
总是,我并没有像以往那样睡熟。
我睡得迷迷糊糊的。
而每当将醒未醒时,我就继续及时地吞安眠药,力求自己保持在一种混沌的,无法思考的境地。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少天。
但是,我觉得似乎很多人来找过我。
老院长打来了一个电话。
在电话的那头,他语重心长地说道:“寒食色,你个仙人板板哦,你个背时的娃儿哦,你嗯是不来上班了迈!”
我用10086话务员的标准语音告诉他:“您拨打的用户已成仙,有事请求签。”
接着,果断挂断。
我还记得,云易风也打来了电话,让我回去。
而我,则客气地让他去死。
眼见威胁无效,云易风沉默了一分钟,最后说出了底线:“至少,你得把你的朋友给带走。”
就在通话中,那边又传来几道砖头拍脑门的声音,以及几道小弟惨烈的叫声。
我道声珍重再见,继续睡。
接下来,是乔帮主来敲门。
我打开门,没等他开口,就把柴柴的藏身处一五一十清清楚楚地告诉了他。
终于,所有的琐事,都归于平静。
我这才能安安静静地睡一次了。
当我自然醒来时,已经是三天后的中午。
我躺在床上,用手捂住眼睛……阳光有些刺眼。
脑细胞成功地睡成了一滩水,在脑子里红湖水啊浪打浪的。
打得正欢时,有道轻轻的敲门声传入我的耳朵。
此刻,肚子是一滩水的我,没有多想,挣扎着起来,打开了门。
当我看清门外的人时,我的脑袋瞬间膨胀成机器猫那么大。
童遥。
是罪魁祸首童遥。
回过神来,我马上去关门。
但童遥去轻巧而敏捷地进来了。
我们对视着,默默无言。
气氛有些尴尬。
童遥的额头,包着白纱布,而右臂下则拄着一个拐杖。
伤员模样。
脸色有些失血的苍白,不过精神还是不错的。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你怎么出院了?是医生同意的?”
“医生并不知道,”童遥据实作答:“我是偷跑出来的。”
“你不要命了!”我大惊失色:“才从加护病房出来没多久,居然就敢偷跑出医院!”
童遥看着我,眸子里,开着一朵微笑的花:“总算是恢复以前的寒食色了。”
被童遥这么一提醒,我猛地记忆起了自己和他之间关系的变化。
瞬间,又沉默了。
童遥缓缓吐出一口气:“看来,我又说错话了。”
“童遥,你回去吧。”我道:“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不应该乱跑的……我找人来接你。”
说完,我便拿起电话,准备打给耳钉弟弟。
但是,一双手,忽然取下了电话。
我讶然回头,望进了一双平静而深沉的眼眸。
“是单纯地担心我,还是不愿意见到我?”童遥似乎是铁了心要将一切都放在阳光下。
他要让我的逃避无所遁形。
我不作声,脚步轻移,来到厨房中。
即使没有回头,我也感觉得到,童遥一直跟在我身后。
我尽量不去看他,自顾自从冰箱中拿出番茄,准备做番茄鸡蛋炒饭。
睡了将近三天,肚子里早就开始唱空城计了。
我将番茄放在盆中,用开水烫过,接着剥皮。
鲜红的皮,就这么一层层地在我的手中滑下。
没有了外皮的番茄,果网溶溶的,失去了光鲜。
像是真相。
我的神经还没有强悍到能随便接受这种真相的地步。
所以,我像习惯的那样,逃避着。
竭尽全力地逃避着。
就像是现在,我在菜板上将番茄切成片。
童遥就站在我的身边。
他那浅色的影子,覆盖在我的身上,覆盖在我的手上,覆盖在我的心上。
我的头,低得都快要垂到菜板上了。
我不敢抬头。
气氛,就这么继续尴尬着。
但老天似乎还嫌我不够烦。
这时,我的肚子忽然发出了一道惊天动地的,绵长的响声。
咕噜噜。
肚子饿了。
实在是够丢脸的。
我心里一慌,手上菜刀一歪,居然划到自己的食指。
顿时,那血像大姨妈光临的第二天一样,汹涌而出。
我还没回过神来,一旁的童遥当即拿起我的食指,放在了自己嘴中。
我的嘴微张,呈现惊讶状态。
童遥的动作,是轻柔的。
他就这么含住我的伤口,并用舌舔舐着。
一股暖热以及酥麻就这么从我那被他含在嘴中的食指传来。
他的舌,是柔软的,轻舔浅尝,拭去伤口处的疼痛。
他用恰到好处的力度,吮吸着我流出体外的血液。
我们此刻,站在窗边,白蒙蒙的天光照射在童遥的身上。
他的侧脸,笼上了一层朦胧。
他阖着眼,细致柔软的睫毛轻抚着眼框下的肌肤。
他嘴唇的每一根线条都是完美,肉色的水润,涌动着无尽的风流。
此刻的他,像是吸血鬼。
优雅,蛊惑,神秘。
我,看得呆了。
殷红的我的血,从他的嘴角溢出了一丝。
刹那间,将童遥略显苍白的脸庞映得列加魁惑。
一条针尖似的小蛇,从我指尖的伤口钻入,进入我的体内。
那游丝般的孽,就这么徜徉在我的全身。
童遥抬起睫毛,用那双隐藏着媚与魁的眸子盯着我。
他开口:“食色,我并没有要你做些什么,你只需要知道身边有个我……这就是我要的全部。”
在童遥说话时,他依旧含着我的手指。
因为,那话音,有些混沌,像是晕着一种靡丽的香气。
而我的手指,也感受到了那种颤动。
微微的颤动,和他的身体,同一频率。
我再一次无措了。
也就是说,我再一次做出了匪夷所思的事情。
“啊!!!!!!!!!!!!!!!!!!!!!!!!!!!!!!!!!!!”我大叫一声,将手指从他的口中抽出,接着,快速转身,拔足狂奔。
我奔出了自己家。
我奔入了乔帮主家,接着,抱住丈八金刚摸不着头脑的乔帮主,哀嚎一声:“我要死了!”
为了表达我汹涌的感情,我张口,对着乔帮主的胸部咬了下去。
乔帮主浑身肌肉一紧,接着,他无情无义地将我一推。
我就这么被甩在墙壁上,像泥巴一样慢慢滑下。
不知是饿了,还是撞到了头,总之,我眼前一黑,成功地晕了过去。
当然,在晕过去之前,我得出了一个近乎真理似的结论:童遥的段数,实在是高。
眼前的黑暗,渐渐地成为了黯淡的黄。
像是旧照片的那种色调。
我似乎看见了很多的回忆。
我看见在教室中,当我做作业时,童遥单手枕着头,轻轻在我耳边唱着当时流行的一支曲子。
“……最爱你的是我,否则你怎么让我,否则我怎么可能赴汤蹈火,你说什么都做……”
唱到一半,他忽然停下,正经地说道:“寒食色,你千万别以为我对你唱这首歌就是对你有意思哈!”
我钢笔歪斜了下,接着觑他一眼,道:“童遥,你千万不要以为我肯听你唱这首歌就是对你有意思哈!”
回忆像是书页,被一只无形的手,一页页地翻着。
我看见,我坐在桌位上吃东西,童遥来到我后面,拉着我的马尾,故做痛心疾首地说道:“小色啊,你吃下去的东西为什么全长在屁股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