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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红裳少女浅浅一笑,秋波一转,突然笑容顿敛,四只明如秋水的明眸,却一起盯在那端坐未动、手里拿着画卷的黄衫少年岑粲身上。
鬼影儿乔迁抢上三步,附在这两个红裳少女身侧轻轻说了几句话,只见这两个少女柳眉突然一轩,瞬又娇笑道:“想不到我们姐妹来得这么巧,还赶得上看到这么一位少年英雄,这么说来,我们姐妹更要敬一杯了。”
立在右角的少女,突然右手一扬,“铮”的一声,将手中的青瓷杯弹了出去。
群豪便见这只酒杯,像是陀螺似的,旋转不息地直飞到那黄衫少年的面前,突然划了个半弧绕过展在他面前的画卷,忽然击向他面颊上,势道虽急,杯中的酒,却未溢出半点。
群豪不禁失声喝起采来,哪知那黄衫少年却仍然动也不动,生像是根本没有看到似的。
只见那带着风声的酒杯,已堪堪击在他面颊上,他竟微一侧面,张口一吹一吸,那青瓷酒杯竟像箭也似地直飞了回来。
而那杯中的酒,却如一条银线般,投入了他张开的嘴里。
这种匪夷所思的功力,当然使得群豪再次脱口喝起采来。
那两个红裳少女,也亦玉容骤变,右面的那少女纤手一招,将酒杯接在手里,却见那黄衫少年已长笑而起,朗声笑道:“好酒,好酒。”
一面又笑道:“戈戈一画,阁下既然不肯割爱,小可只有原物奉回了。”
这薄薄一张绢画,此刻却像势挟千钩,那两个红裳少女,远远即已觉出风声凛然,她俩人武功虽不弱,却不敢伸手去接。
此刻笔下写虽慢,当时却是炔如闪电,眨眼之间,这幅被那黄衫少年以绝顶内家真力挥出的绢画,便已挟着风声飞到红裳少女的眼前。
横江金索楚占龙须发皆张,大喝了一声,正待挥掌,哪知那两个红裳少女突然咯咯一声轻笑,柳腰一拧,竟像是两只彩凤,比翼飞到这幅绢画上。
这幅画去势仍急,笔直地飞向厅外,那两个少女红裳飘飘,竟也随着这幅画飞向厅外。
黄衫少年拗掌大笑道:“敬我一杯酒,还君一片云,云送仙子去,风吹仙子裙。”
朗吟声中,身形暴长,已自掠出厅外。
满厅群豪眼见这种奇景,耳闻这种朗吟,目光转向厅外,却见那一片“彩云”去势虽然缓了下来,却未下落,微微转了方向,真的生像是一片彩云似的,在院中盘旋而舞。
院中停立着十六个红裳垂髫少女,此刻竟都娇笑一声,一起放下手中的拜盒,轻拧柳腰,随着这片“彩云”飘飘而舞,玉手招扬处,手掌中各各挥出一股劲风,托得这片“彩云”高高飞起。
群豪但见满院红袖飞扬中,一片彩云,拥着两个仙子,冉冉凌空而舞,早已俱都拥到厅口,伸长脖子望着这幅奇景,一个个只觉目眩神驰,不能自主,就连喝采都全然忘记了。
那黄衫少年目光回扫,朗声笑道:“好一个彩云仙子!”
脚尖微点,竟也扑上这片“彩云”,红裳少女咯咯娇笑一声,突然挥出四只玉掌,击向这黄衫少年岑粲的肩、胸。
这片“彩云”长不过四尺,宽不过两尺,此刻上面站了三人,已是间不容隙,这两个红裳少女微一挥裳,便已堪堪击在这少年岑粲的身上。
岑粲但觉漫长红袖影中,四只白生生的手掌,快如飘凤般的击了过来,胸腹忙自一吸,掌影虽已落空,自己脚下借以着力的一片彩云,却又已冉冉飞了开去,自己轻功再高,却也无法凌空而立,势必要落到地面上去。
那两个红裳少女脚跟旋处,乘着其挥掌之势,将“彩云”带开,飘飘落向地上,此刻却一起伸出玉掌,又清脆地拍了两下,收起已落在地上的绢画,立列墙角,突然慢声低唱起来——那十六个红裳垂髫少女,就在黄衫少年身形落下的那一刹那,各个轻拍着玉手,身形动处,红袖飘飘,衣裙飞扬,随着这两个绝色少女的歌声,袅挪起舞,眨眼之间,只见满院中的红影,如漩光流转,当中却裹着一个淡黄人影,宛如难光中的一根支柱。
歌声曼妙,舞影翩翩,天上月明星稀,院中却亮如自昼,群豪但觉目眩神驰,几不知人世之间,何来此清歌妙舞。
但在这一片轻红舞形中的黄衫少年,此刻却是几立如山,面色凝重,因为只有他知道,这些垂髫少女,舞姿虽然曼妙,但在她们红罗衣袖中的一双玉手,却是每一扬动处,就是往自己身上致命的地方招呼。
璇光每一旋转,就有数十只纤纤玉手,以无比曼妙的舞姿,其中却夹着无比凌厉的招式,电也似的袭向这黄衫少年岑粲的身上。
但是他脚下踩着红碎的步子,身形微微扭转处,这数十只纤纤玉手,竟连他的袍角都沾不到半点。
插在墙上的巨大火把之火焰,不停的摇舞着,光影倏忽中,只见那多臂神剑云谦,捋着长须,站在厅堂的石阶上,本是赤红的面膛,此刻却仿佛变了颜色,一双虎目,眨也不眨地望在这一片舞影上,突然长叹一声,沉声道:“想不到这竟真的是绝迹武林已有多年的霓裳仙舞——”他话声未落,站在他旁边的灵狐智书,横江金索楚占龙已然一起伸过头来,脱口惊呼道:“霓裳仙舞?!”
多臂神剑微一颔首,叹道:“方才我看这狂做少年的身法,已看出他竟是昔日万妙真人狼步江湖的迷踪七变,哪知道此刻这几个少女,却是苗疆那个女魔头的传人,看出江湖之中,平静已久,却又将生出变乱了。”
楚占龙、灵狐智书,不禁也俱都为之面目变色,横江金索干咳了一声,低低道:“不会吧,这两个魔头,都未听有过传人——唉,不过这十年之中的变化,又是谁能预测的呢?”
他长叹声中,也自承认了云谦的看法,两道浓眉,却深深皱到一处,但独自说道:“不过——这几个少女的身法,虽然像是传自苗疆,但这黄衫少年,却未必是万妙真人的弟子——”哪知院中突然响起一阵长笑,打断了他这带着几分自我安慰为话,长笑声中,只见院中的淡红漩光中的那条黄衫人影,已是冲天而起。
笑声未住,这黄衫少年的身形,竟凌空一转,倏然头下脚上,箭也似的掠了下来,铁掌伸处,电也似的劈向两个垂髫少女的肩头。
但这两个少女脚下并未停步,依然绕步而舞,哪知这黄衫少年岑粲的身形,在空中竟能随意转移,微一拧腰,两只铁掌,已分向抓入两个垂髫少女飞扬着的袖里。
但听一声娇呼,岑粲长笑之声,再次大作,双腿向后疾伸,借着手上的这一抓之力,身形又腾空而起,刷、刷,两掌,带着凌厉的掌风,挥向另两个垂髫红裳少女。
这种惊人的轻功,立刻唤得群豪的纷纷惊呼,十六个垂舍少女的舞步,也立刻为之大乱。
那两个红裳少女的歌声,也自愈唱愈急,本是满院旋转着的舞影,此刻却只剩下了那岑粲的淡黄衣影,漫天飞舞。
多臂神剑浓眉皱处,转脸向横江金索楚占龙低语道:“普天之下,除了天山一脉传下的七禽身法、飞龙五式,和青年星月双剑独步武林的‘苍穹十三式’外,能够凌空击敌,而能借势腾越的,只有万妙真人借以扬名天下的迷踪七变中的苍鹰变了,楚兄,现在你该也看出这少年是否那魔头的传人了吧?”
楚占龙长叹一声,方待答话,却见那两个曼歌着的红裳少女,突然玉掌轻拍,歌声夏然而住。
垂髫少女们的舞步本已七零八落,歌声一住,这些垂裳少女们的身形,便立刻四下散开,其中有几人轻频黛眉,暗咬朱唇,捧着玉碗,显见手腕已经受了伤,只是黄衫少年似乎甚为怜香惜玉,下手并不重,是以她们伤得并不厉害罢了。
黄衫少年岑粲目光做然四扫,轻轻一拂衣袂,又复朗笑道:“江南春夜,仙子子散花,再加上这两位绝代佳人的清歌曼唱,真是高歌妙舞,双绝人间,不想区区今日,却也躬临此盛情,开了这等眼界。”
那两个红裳少女,也自娇笑一声,伸出玉手,轻轻掩住带笑的嘴角,袅娜地走了过来,口中娇声笑道:“哎哟,您怎么这样客气,我们姐妹这副粗喉咙、破嗓子唱出来的东西,还说是清歌曼唱哩,这可真教我们不好意思。”
娇笑声中,掩着嘴角的玉手,突然闪电似地往外一伸,十只王葱般的玉指,此刻竞有如利刃,疾然点向这黄衫少年面上的闻香、四白、地仓、下关和左肩的肩井、肩贞六处大穴,认穴之准,无与伦比。
这一下不但突兀其来,而且来势如风,眼看这只纤纤玉指,已是触到这黄衫少年的穴道上,满院群豪惊唱一声,不禁都在心中暗忖道:“这两个少女好快为身手,好狠的心肠,竟在谈笑之中,都能制人死命。”
哪知黄衫少年看似猝不及防,其实却是成竹在胸,倏又长笑道:“我非维摩仙,难当散花手,两位姑娘的盛情,在下不敢当的很。”
长笑中,身形已自滑开五尺,这两个红裳少女的两只玉手,便又落空。
仁立阶前的多臂神剑云谦始终皱着双眉,此刻长叹一声又道:“此十年之中,看来那万妙魔头,功力不知又加深了几许,竟连他的这个弟子,武功已不在当年乃师之下,竟连裳仙舞阵都难不倒他了,唉——十年岁月,本非等闲,只是我那浩然老弟呢?怎么一去无踪,你是否也练成了几样绝技呀?”
这胸怀磊落的老人,不禁油然沧怀,目光一抬,只见院中掌影翻飞,掌风呼呼,那两个红裳少女在这瞬息之间,竟也连攻了数十招,只是岑粲身形闪动,动如飘风,虽然并未使出全力,但却应付得从容已极。
这两个红裳少女心中不禁暗骇,对手武功之强,远远出乎了她们的意料之外,尤其更令她们着急的是,对方应敌虽似潇洒,但出手却狠辣已极,自己姐妹两人多年苦练的连击之势,竟被这少年举手投足间破去,他一片淡黄的身影,竟生像是停留在自己姐妹两人之间,但自己一掌击去,却又总是击空。
这两个红裳少女虽然手挥五指,目送飞鸿,身法之曼妙,令得满院群豪心中既惊且佩,但是她们此刻却已是心中有数,知道自己绝非这黄衫少年的敌手。
黄衫少年朗笑一声,身形转移处,避开了左面少女的一招,左掌“呼”的一击,身形却转到右面少女身侧,含笑低语道:“姑娘,你这又是何苦呢?累坏了身子,叫在下也看着难受。”
右面这少女梨窝微现,娇声一笑,也自俏声道:“谢谢您呐。”
纤腰转扭,巧笑宜人,吐气如兰,但就在这巧笑俏语中,一双玉手,却已抢出如风,随着纤腰的一扭,一只玉足,也自踢出,眨眼之间,竟攻出三招。
岑粲哈哈大笑,身形如行云流水般又自滑开,口中笑着道:“好狠的丫头。”
袍袖连展,那两个红裳少女,只觉强劲的掌风,排山倒海般向自己压了下来,两人眼珠一转,对望一眼,突然娇躯同时一转,咯咯一笑,左掌携住左掌,右掌齐往外一推,身形却借着这一推之势,惊鸿般退到墙角。
群豪方自一愕,哪知这两个红裳少女竞又掩口一笑娇声道:“我们累了,不打了,你要打就一个人打吧。”
墙上的火把,已烧近尾端,火焰却似较前更强,闪动着的光影,职在这双红裳少女的面上,只见她们嘴角带着浅笑,眼波四下流动,就像是垂髫的玩童,和男伴骑青竹马跑累了,把竹竿一丢,就不来了似的。
又像是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