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杆不值半文钱的镖旗,起动众位辛苦,足见列位看得起我俞某。我这里有礼了!”
俞剑平向众人作了一个罗圈揖,又突然振吭高呼道:“喂,飞豹子,请来见见!”然后拈须一站,更不多言,专看群贼的施为。只见那瘦老人和那胖老人,各举兵刃向众一摆,群贼立刻退下去,在七八丈以外,打围站住。
瘦老人回头向荒林瞥了一眼,这才借着火把余光,和那胖老人上下端详俞剑平。看罢微微一笑,两人一齐抱拳说道:“哦,原来是十二金钱俞三胜俞镖头到了。失迎,失迎!幸会幸会!俞镖头真是信人,在下久仰英风,试发请柬;原想足下必能赏脸,果蒙不弃,惠然光临,在下荣幸之至。”
那个瘦老头又嬉笑了一声,道:“俞镖头以拳、剑、镖三绝技,名震江南,压倒武林;我不才远慕威名,甘拜下风。只是我手下这几个小孩子,初生犊儿不怕虎,景仰过深,渴望赐教,几次三番磨着我到江南来领教。我想这也是,不见泰山,不知山高;不到黄河,不知水大。早想领着他们来拜望,只可惜连个引见人也没有。望门投帖,又嫌冒昧,这才胡乱地在范公堤,把俞爷的镖旗请了过来;无非是邀驾求教的意思,并不敢冒犯虎威。好极了!这一来居然把俞大剑客邀来,这可真是我们爷们三生有幸,一万世死了都不冤。刚才一路上也承俞大剑客连试钱镖,迭显身手,我们总算领略过一点了,不过还嫌不够。既过宝山,焉肯空回?现在还请俞镖头你老人家,把你那倾动武林的看家本领‘奇门十三剑’施展出来;教我们开开眼,给在下长长见识。然后我们一拍屁股拨头就走。俞镖头的镖旗子,我们也带来了,回头在下双手奉璧。现在预告一声,原物保藏,丝毫没坏!”
那个胖老人也插言道:“还有那一笔盐镖,俞镖头把独门绝技赐教之后,就手烦你把它原封带回,咱们一了百了。本无嫌怨,岂是寻仇?无非是慕名访艺罢了,我们又不是吃横梁子的,俞爷千万不要错看了朋友。”
瘦老人又接过来道:“至于飞豹、飞虎、飞猫、飞鼠,那倒不在话下;就愚下两个人这一条鞭,一对镢子,只要你老人家肯赏脸对付对付,就很可以了,原镖原旗一定奉还。”四面的群贼听至此,哄然大笑,道:“好的,俞大剑客!你尝尝这条鞭,这对镢子,我们绝不难为你!”
俞剑平勃然大怒,目訾偾张,把二敌一瞪道:“呔!我俞剑平一生浪迹江湖,以礼待人,从无戏谑!你们挟技见访,我俞某一定献拙奉陪!你们这些人竟敢满嘴胡言,自趋下流。呔!莫怪俞某无情。梦云,拿剑!”
第二十九章
林下捞鱼空烦撒网
关门捉豹浪掷金钱
左梦云应声一侧身,俞剑平奋发武威,伸手拔剑。“铮”的一声,青钢剑出鞘,握在掌心,右手一指对面二酋,厉声叫阵道:“你们谁……”你们谁先来赐教这一句话,未全吐出唇边,对面二酋应声提起兵刃。就在这一刹那间,俞镖头立身处左侧六七丈外,三条敌影忽有两条一闪;微闻声息,“飕”地一声,似两团黑烟卷地扑来。人未到,枪先到,两团白影一晃,是两条白缨素杆三棱瓦面枪,从斜侧里一上一下直挑过来,一声不响,势猛招疾。(叶批:兵不厌诈,一试招。)
十二金钱俞剑平眼观六路,耳闻八方,剑提于左手,右手正指对面之敌。这两条三棱瓦面枪双双暗袭,已斜刺到肋下,上指到咽喉。俞剑平陡然一翻身,剑光一闪;“唰”地一声,雪白的枪缨一晃,雪亮的两根枪头陡然一颤掣回。
俞剑平侧耳旁睨,两个青衣年轻贼人一高一矮,身法十分矫捷,双双地施展开“三十六路白猿枪”,一招搠空,未等俞剑平的青钢剑削架邀击,便“唰”地各退半步,将枪收回。那高身量的青年贼往回一坐枪,前后把一拧,往外撒招;“乌龙出洞”,先挑出一枪。那个矮小的青年贼变招为“倦鸟穿林”,立刻也发出一枪。双枪一个点左肩,一个扎右肋。
俞镖头忙把剑招勒住,“搂膝拗步”,身随剑转,闪过矮贼上盘的枪;“腕底翻云”,剑锋找那高贼枪头,滑枪杆往外一展,剑锋顺削高贼的前把。贼人撤步抽枪,甩枪滑打。俞剑平斜身错步,那杆白猿枪“悠”地挟起一股劲风,从上面直砸过来。俞剑平左手掐剑诀,往外一展,右手剑“白鹤展翅”,截斩敌人的右胯。那矮贼的枪招又到,“烘云托月”、“探臂刺扎”,“唰唰”一连两枪。
俞剑平把剑招施展开,百忙中看清了高矮二贼的枪法路数;这三十六路白猿枪,大概是北派神枪陆四的嫡派亲传。两条枪上点眉心,下撩阴,倏扎盘肘,倏分心;上崩下砸,里撩外滑。两个青年贼一般快的招术,一般快的手法;合手夹击这一口青钢剑,不亚如蛟龙交斗,两条白影把俞剑平裹在当中。
长枪卷舞,短剑遮拦,以一敌双,以短敌长。俞镖头从鼻孔中微微哼了一声,喝的一声:“好枪!”忽又“呸”的一声道:“小小年纪,不要脸!双枪暗袭,太不体面。”俞剑平顿时施展开四十年来苦心孤诣所得的奇门十三剑,青光一缕,上下飞腾,陡然间身剑合一,攻虚捣隙,矫若神龙,把两团白影冲开。(叶批:奇门十三剑,看仔细了!)
高矮两个青年贼好生骁勇,任俞剑平剑术神奇,借攻为守,两条枪仍然一左一右,分从两边攒攻。吞、吐、封、闭、点、挑、刺、扎,不住地缠战;辗转往来,连拆了二十余招。十二金钱俞剑平猛扑那身高的青年贼,用一手“樵夫问路”,青光闪闪的剑锋向面门一点,高贼疾疾撤步。俞镖头霍地“鹞子翻身”,回身剑斩那身矮的青年。
两敌却步,俞剑平也“唰”地腾身骤退。敌人枪花一转,齐喝道:“俞大剑客怎么想走!”双枪一颤,并力齐追过来。俞镖头把左右两敌诱归一路,倏地翻身,迎头邀击。剑招一变,“金雕展翅”,往右一探剑,斜扫高身量的敌人。敌手才用枪往外一封;太极剑招虚实莫测,左手剑诀倏然一领剑锋,变招为“玉女投梭”,青钢剑反击向矮身贼人。剑路矫捷,迅如闪电。矮贼往后一退,高贼枪尖又已攻近身边;俞剑平一塌身,“龙行一式”,“飕”地腾身跃出两丈外。
矮贼提枪便追,道:“休使暗器!”白猿枪直刺俞剑平的后心。俞剑平忽一侧身,一个斜身绕步,身躯只半转,剑光往下一落,“喀嚓”一声,矮贼的白猿枪杆断作两截。俞剑平铁腕一翻,钢锋再展“顺水推舟”,剑锋直抹矮贼的脖颈。
矮贼吓得丧胆亡魂,拼命地往旁一闪,才避过剑锋。俞剑平左脚往外滑步,一个翻身跺子脚,“砰”地把矮贼踹倒地上。百忙中,猛听得“嗤”的一声响,俞剑平急一下腰;一件暗器远远打来,从头上飞过。矮贼乘机一个“鲤鱼打挺”,腾身跃起,败退到林前。
身高的贼人吃了一惊,急急地一抡枪,要使“盘打”。不料俞剑平早在伏身避箭之时,潜将一枚钱镖掂在手中。只一捻,“铮”的一声轻啸;敌人盘打的招术正撒出来,忽然“哎呀”一声,那杆枪“腾”地飞起,直冒向天空四五丈,持枪的人一头栽倒在地。
那枪凌空下落,俞剑平赶上去,一把抄在手中。蓦地听四周喝道:“好钱镖!”那高身贼人倒地不能动弹,被点中要穴,同伴上前救回。
十二金钱俞剑平回身一声长笑,把枪往平地一插,说声:“俞某不才,像这样的小孩子,何必教他过来试招?把枪拿回去吧!”
忽听得一声怪啸,东北一条高大的黑影,迅若飘风,猛扑过来,厉声叫道:“姓俞的少要张狂,俺姓牛的要领教领教!……”
俞剑平一侧身道:“噢,朋友,你姓牛!”那高大的黑影舞动手中一对短兵刃,如一团黑烟,冲上前来。俞剑平把剑诀一领,就要开招。蓦听荒林前火把下,那一胖一瘦两个年老的贼酋,齐声断喝道:“咄!牛老铁,不要擅离卡线,快到这边来!”
就在断喝中,那胖老人才要迈步,那瘦老人摆手叫道:“我先上!”一步抢先,捧双镢,身躯一伏,“唰”地腾空蹿起。直如鹰隼凌云,掠地一丈多高,轻飘飘地往下一落,已蹿出两三丈以外;恰巧落在高大黑影的背后,和那战败失枪的青年面前。只见他又一挥手,命二人齐退;单脚一点地,身形复起,“燕子抄水”,早窜到俞剑平的对面。他双镢一抱,丁字步一站,身法矫健,胜似少年。
俞剑平身躯微转,双目凝神,掌中剑封住门户,把敌人仔细一看。相距在两丈以内,黑影中已看出敌人身材瘦矮,颏有短须。贼党中竟有这等高手,真是不可轻敌。
俞剑平剑尖一指,向敌人叫道:“朋友请了!你就是在双合店和我们朱镖头会面,替飞豹子顶头的那一位吧?承你光顾,失迎之至。喂,朋友,那飞豹子是你什么人?俞某只身单剑,特来应邀;想不到,朋友你带些朋友来欢迎我。哦,也有明的,也有暗的,还有打交手仗的,还有暗地里给我一剑的!姓俞的倒不怕车轮战,又不怕放冷箭。朋友你就来吧,只要你们面子上说得过去!”
这就算抓破脸了。俞剑平老于世故,一向措词谦逊。独有现在,敌人出言无状,实在令人难忍。俞剑平不由得针锋相对,说出挖苦话来。
瘦老人微微一笑,一亮闭穴镢,发话道:“俞大镖头名不虚传,真是剑术高明。孩子们已经承你赐教,小老儿我也求你赏脸一展身手,也好学上一招两式。俞镖头请放心,我们的人多,你们的人也不少,我绝不至于使车轮战。刚才不过小孩子们沉不住气,一见面,就发人来疯。说实了,也不过是两枪加一箭罢了。好在也没伤着你老,你就不必介意了;他们年轻人没有深浅。”一摆闭穴镢,道:“是在下给你老接招。”
俞剑平厉声道:“好,随你便,不过……”一亮手中剑道:“我俞剑平不才,会的是天下有名的英雄,你老兄尊姓大名?如果说着不碍口,请报个万儿来!然后我俞剑平要凭这掌中剑、袖底镖,向好朋友索要二十万盐帑。朋友,你可做得了主?”说话时,声振林表,字字斩钉截铁,实在恨怒已极了。
瘦老人依然嘻皮笑脸说道:“慢着,小老儿乃是无名小卒,贱名不足挂齿,由打三十年前,我早就把个姓忘了……”
俞剑平道:“哼哼!足下不肯留名,是要哑吃哑打?我俞某却不耐烦,请你把你们的舵主飞豹子请出来,索性我们两个对面讲一讲。足下不劳费心,请闪过一边吧。”
这话十足的表示蔑视。俞剑平向来不曾这样,他却是用的激将法,要诱出那个飞豹子来答话。瘦老人还是嘻皮笑脸,道:“俞镖头不肯赏脸赐教?这可真是笑话,俞镖头不怕车轮战,怎么在下这点玩艺,就不值承教?我好歹也比刚才我们孩子强啊。请赏脸吧,你老!”
俞镖头恨了一声,咬牙切齿说道:“你这……”蓦然,仰面大笑道:“你定要替你们舵主出头?……好,我就献丑。朋友接招!”剑尖一摆,“唰”地一剑。瘦老人倏一分闭穴镢,往后一退:“且慢!我还有话。”
俞剑平道:“既然要赐招,何必挨磨时候?你老兄手下的人还没有凑齐么?”
瘦老人闪目四顾道:“哪里,哪里,我们的人应到的全到了。只是俞镖头的人未免太零散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