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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休;不给,咱们就跟贼人招呼起来。把他们的窝挑了,赃还起不出来么?这多干脆!还摆什么八卦阵做什么?左不过百十来个贼,又不是捉拿楚霸王,十里埋伏,八路兜抄,用得着这么大举动么?”(叶批:句句妙绝!)俞剑平捻须含笑说道:“乔师傅,你的功夫、阅历、眼力劲,我是很佩服,办这事非你不可。不过分路下卡之计已定,不好再改。我也知道你的顾虑,是怕遭暗算,可是乔师傅,你何不改了装去?你脸上抹了颜色,身上换了衣服,打扮一个乡下人,不就行了?或者装一个算卦卖野药的,再把口音改一改。闵、周、魏三位也改了装,暗暗的跟着你。着啊,你们四个人一块去。但在白天访下去的时候,你们尽可以分做两拨;走在路上,谁也别跟谁说话,你们装不认识。这么一来,贼人不论多么能,再也看不破了。乔师傅,我说一句话教你放心;这伙贼人乃是辽东口音,决计是外路来的,决非本地土寇。他们人生地不熟,说不定是潜伏在哪里,跟当地绿林勾结着。你只管放心大胆的访下去,你们出发以后,我再教一两个好手随后跟着你。你们只要在前途遇见风吹草动的情形不好,你就发暗号,我只一得信,立刻赶了去接应你。”
俞剑平拿好话挤,挤得乔茂不好再说不去的话了;可是他想挟着大家一同出发,他自然稳当了,不过这法子不行。
俞剑平不好明白的拦驳乔茂,眼望铁牌手胡孟刚说道:“乔师傅这话非常的对,实在说起来,这分路下卡子的法子,也显得太迂了。不过……”转脸来对乔茂道:“乔师傅你刚才说的很好。你一逃出来,不亚如纵虎归山,贼人这工夫不知怎样的骚扰哩。你这一走,不啻是先赢了他们一招。他们一发慌,乔师傅,咱们真得防备他们溜了。你辛辛苦苦访得贼人的踪迹,咱们在前边搜,他们往旁边溜,末了咱们赶去了,却扑一个空,岂不是一番苦心,白费事了?”
俞剑平又转脸对胡孟刚说道:“不过,只教乔师傅一个人去道,那也太悬虚。乔师傅断不是怕事的人,人家乃是小心,怕误了事;好在有三位跟着乔师傅一路访,那就稳当多了。乔师傅你要是嫌人少,咱们多派几个人跟着你;你觉得哪位跟着你顺手,你就挑哪一位。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回本是暗访,人去多了,更扎眼。况且咱们就是全去,不过才五十六七个人,贼人全伙却有百十多个。所以,还是少去人好,少去人不显眼。着哇!少去人对极了。就是你们四位辛苦一趟,顶好顶好!”(叶批:曲曲写出俞剑平之老辣精明。)
当下,俞剑平、胡孟刚百般激励,九股烟乔茂百般的推辞。到底事情挤在这里,他不去是不行的;这才要约了许多话,俞、胡二人都答应了他;他无可奈何,方才答应。胡孟刚听了,这才把脸上的怒气平消下去;又和俞剑平斟酌了一会,方才睡了。到了次日,群雄纷纷出发。沈明谊等仍去分头送信邀人;绵掌纪晋光、霹雳手童冠英、少林寺静虚僧和霍氏双杰等人分四路布卡。白彦伦与铁掌黑鹰程岳、楚占熊等奔火云庄,拜访子母神梭武胜文。乔茂和紫旋风闵成梁、没影儿魏廉、铁矛周季龙等四人就先奔李家集。俞剑平、胡孟刚便和姜羽冲、窦焕如等,暂时在宝应县义成镖店,一面候人,一面听信;准备哪一路有了消息,便驰往接应。人数虽不多,安排得井井有条。
这些人依照计划出发,俱都踊跃而前,面无难色。只有九股烟乔茂和上刀山一样。同行的三个人中,他和紫旋风闵成梁不熟,铁矛周季龙又有点瞧不起他。只有没影儿魏廉,是俞镖头的晚辈,又受俞、胡的密嘱,对乔茂倒很客气。
临行时,乔茂便请大家一律改装。闵成梁、周季龙夷然不屑,两人只将镖客的服装换去,穿上便鞋,披上过膝的长衫。乔茂无法,又找到俞、胡二人,嘀咕了一阵。俞、胡暗劝数语,闵、周二人这才笑了笑,扮做两个小买卖人;但两人体格魁梧,改装起来也不很像。
九股烟乔茂和没影儿魏廉,都是身材轻捷的人,商量着扮做扛活小工。二人穿短打,用根木棒挑着小小的铺盖卷,内中暗藏兵刃。四人又约好了互打招呼的暗号。这才向众人告别,雄赳赳的径奔高良涧、李家集。
跟着,白彦伦备好了名帖礼物,便和程岳、楚占熊、云从龙等,穿着长衣服,骑着马,前去投刺拜访武胜文。
俞剑平、胡孟刚送走众人,便和姜羽冲、窦焕如,留在宝应县城,暂且听信。预料至多三四天,定有回报。不想就在众人陆续出发的当天下晚,义成镖局柜房上,就遇见了一件怪事。一个乡下模样的人,拿着一个小包,先在镖局门口张望了一会,忽然进了柜房,说是:“由海州来的,给十二金钱俞三胜俞镖头,带来一包药。”
有柜房中人便要往里让。这个人说道:“俞镖头在里面没有?”镖局柜房道:“在!”转身要去请,那人连连摇手道:“这是俞镖头的乡亲托买的,大远的烦我捎来。我的事情很忙,我也不认识姓俞的,你把包儿交给他就完了。”柜房道:“哦!你等一等,我请本人去。”那人笑道:“你们这字号还有错么?我交给你们转给他就行了。”竟转身走出,顺大街入小巷,徜徉不见了。那柜房先生一拿着这小包裹,觉得这也是常事,刚刚迈步往里走,义成镖店的总镖头窦焕如恰从后面来到柜房,问:“是什么事?又有人托寄包裹么!”柜房道:“倒不是烦咱们捎带的,是俞镖头的乡亲烦人给俞镖头带来的。”窦焕如惊讶道:“什么?”急接过小包来,就桌上打开,且解且盘问道:“那个捎包裹的人哩?”柜房道:“刚走。”窦焕如道:“怎么个模样?像哪里人?”柜房道:“是个乡下人,三十多岁,好像是北方人……”
窦焕如已将包儿打开,里面竟是一包包的刀伤药,一共百十多小包。小药包之外,还有一幅纸,画着一个刘海洒金钱、金钱落地的画儿;旁边画着一个插翅膀的豹子,作侧首旁睨之状。窦焕如猛然省悟,骂道:“娘卖皮的,捣鬼?送包的人呢?”飕地窜出柜房,急扑到门口,往外一望;又喝问柜房:“你快出来,你看是这个人不是?”用手一指街上。街上一个精壮的汉子手拿纸扇,敞胸露臂,披着短衫,刚刚从镖局门口走过。那柜房跟出来一看道:“不是这个人。”这个人回头往镖局瞥了一眼,停了一停,却又闲然走去。窦焕如向柜房叫道:“黄先生,到底哪个是送包的人?你怎么把他放走了,也不回一声?”问得柜房黄先生哑口无言,道:“我寻思着……”
窦焕如忿然说道:“你寻思什么?告诉你,往后无论有找谁的,给谁送东西,甚至于揽买卖走镖的;从今天起,你千万告诉一声,别再把人放走了。你不知道,这是个奸细!他就是劫取盐镖的探子,特意来向俞镖头卖弄一手花活的。真是,你们真误事!”一顿吵嚷,闹得后面也知道了。
俞剑平、姜羽冲忙出来询问。窦焕如道:“俞大哥,你瞧!我们这黄先生多么糊涂,这是刚收到的!”一指桌上的包裹,百十包刀伤药漫散在桌上,最刺目的自然是那金钱落地的图画。俞镖头说道:“呀,那送信人现在哪里?”窦焕如道:“我这不是正说着哩!他们竟把人放走了。”
姜羽冲伸手拿起那画来,俞剑平就仔细搜检那一个个的药包。姜羽冲忽然笑道:“哈哈!”俞剑平抬头道:“怎么样?”原来姜羽冲正翻着这张画的背面,背面却写着字:“书寄金钱客,速来宝应湖;盐课二十万,凭剑问有无。”
俞剑平嘻嘻的冷笑道:“好贼,他倒先找起我来了!”
姜羽冲看了看俞剑平的神色,劝道:“俞大哥,他们是激将计,大哥不要答理他们。”但是俞剑平非常气恼。姜羽冲向柜房问明了送包人的年貌,立将镖局的人派出一多半,去到各处穷搜了一遍。这当然搜不着,姜羽冲却也晓得,但是不能不这么做。
光阴迅速,又过了一天。到傍晚,赵化龙老镖头忽从海州派专人,送来一封信,是送给俞、胡二人的,拆开一看,首先触目的,竟也是一幅金钱落地、飞豹旁睨之图;另外才是两页信。信上说,俞、胡二人报告寻获贼踪的信,已经接到了,展限的事正在托人办理。既已觅得贼巢的大概地点,请二人火速设法讨镖。能不用武力更好,因用武力恐怕难免迟误,仍以情讨为是。又说此幅画乃胡孟刚的振通镖局收到的,由苏先生给赵化龙送去,赵化龙特意派遣急足送来。
至于这幅画是怎么收来的,何时接到的,信上草草一说,竟忘提及。俞、胡二人和姜羽冲、窦焕如,读信的读信,看图的看图。这张图的背面巧得很,也题着二十个字,是:“书寄金钱客,速来大纵湖,盐课二十万,凭拳问有无。”
窦焕如一拍屁股,骂道:“捣鬼!一个样的把戏,没出息的贼,没出息的贼!”
胡孟刚道:“一样的词,两处送,这有什么劲!”
但是姜羽冲道:“怎么是一个词?你不看这是两个地名么?”胡孟刚道:“唔,这是大纵湖。”俞剑平这时候默然不语,双眉一挑,面横杀气,半晌才道:“这恶贼戏我太甚,咱们走着看!”
但是,事情越逼越紧,俞剑平离家之后,丁云秀和留下的小徒弟陆嗣清,整日指拨着练拳,倒也平安无事。忽一夜,听外院“啪哒”的一响,丁云秀霍地蹿起来,到院中一看,只见一条人影,箭似的越房逃走。丁云秀仗剑急追,赶出院外。忽一想,恐中了贼人调虎离山之计,忙又返回来;招呼长工起来,点灯寻照。这才在外院,倒座屋门门框上,看见插着一支钢镖,镖上挂着一个小小的锦囊。打开锦囊一看,便发现这幅怪画。丁云秀不是外行,从此家中戒备起来。又一想,恐怕丈夫不知,才又派人给俞剑平送来。
俞剑平拆开家书细看,这幅图画也题着二十个字:“书寄金钱客,速来洪泽湖,盐课二十万,凭镖问有无。”
几天中,连接了三张画,竟邀定三个地点,一、宝应湖,二、大纵湖,三、洪泽湖;却也凑巧,全在江北地方。胡孟刚竟未看出词句似同而大异,俞剑平和姜羽冲却已看出;不但地名是三个,第一凭剑问有无,第二凭拳问有无,第三凭镖问有无。分明指示着俞剑平三绝技,一剑、双拳、三钱镖,劫镖的贼人都要会会。(叶批:正是:狡兔有三窟。)
俞剑平勃然大怒,立刻与姜羽冲商议,要派人分到宝应湖、大纵湖、洪泽湖三个地方,去寻访这飞豹为号的仇敌。姜羽冲道:“但是,贼人如果是藏头露尾的戏弄你,他并不在邀定的地点等你呢?”
俞剑平道:“我有法子!我此行恰巧把金钱镖旗带来一杆,我就打着镖旗走,贼人要是有志气的,我看他敢不敢动我的金钱镖旗,而且,他会画画儿戏弄我,我就不会挂幌子找寻他?我一定这么办!”
俞剑平怒气冲冲的吩咐手下人,快买一匹白布来。他要在白布上亲题文字,指名要会这个藏头露尾的插翅豹子,他要教人打着这一丈二尺长的白布幌子,幌子上写着“十二金钱寻访插翅豹”。就这么游遍宝应、大纵、洪泽三湖。他要公然叫阵,看看贼人有没有胆量来答话。
姜羽冲道:“万一他不出来答话呢?”
胡孟刚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