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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湖边蹲下浸水后,又涂抹上金创药,这才给拓跋泽细心绑起来。
拓跋泽忍不住微微垂首看着她,橘色的火光下她眉目细致温柔,像是藏了一泓溪水似的,眼眸清澈见底,火光跳跃在她眸里。夜风吹得她头发飞舞起来,拓跋泽下意识地伸手将她一缕被吹到胸前的头发捋到耳后。
江蓁察觉到他的动作,手一抖,直接把伤口系紧,惹得拓跋泽不由疼得叫了一声。
江蓁抬起脸来横他一眼,火光下她的面容不再如之前一般冰冷凉薄,染了些晕红,显得有人气多了:“活该。”
听到她这么说,拓跋泽也不生气,反而愉快地笑了起来。
在处理好拓跋泽的伤口之后,江蓁整个人都疲惫不堪了。这毕竟是虚弱的痴呆公主的身体,这一天如此奔波,她又是吸了毒,又是走了这么远一段路,还要提防着被人跟踪,已经是累极。
在给拓跋泽处理好伤口之后,或许是火光太温暖,她靠着大石头不一会儿就闭眼睡着了。
拓跋泽之前睡了一会儿,虽然现在身体有些发热——估摸是残余毒素影响,不过伤口已经可以愈合了。虽然身体里还有些毒素,但只要吃药应该就能祛除。反而是江蓁,她此刻唇瓣发白,睡得浑身颤抖的模样,让拓跋泽不由担忧地蹙眉望着她。
他伸出手去试她额头,发现已经发烫了,想必是硬扛着走了这么远,又吸了他伤口的毒才这样的吧。火光下,他仔细观察着她的面容,忍不住伸出食指指腹,依次划过她的面颊眉眼。火光印染着她的眉目,有种动人温柔,他忍不住拥她入怀,轻轻地用唇贴了贴她的额头。
“宣尧,我会让你好好地回去。”是他带她出来的,他心里知道,那些追杀的人,明明有可能是宣国派来的,有可能是宣国皇帝发现了他的身份,所以借此机会斩草除根。毕竟江蓁知道他的易容,自然也可能知道他的身份。但是……他虽然知道,虽然是知道的,却,还是身不由己,情不自禁。
“和你无关的,对吗。”他望着沉睡的她,轻轻拂开她的刘海,望着她轻颤的羽睫,下定决心,将她平放在地上,褪下自己的外衣盖在她身上。她还买了些治风寒的药物以及一些布料等等——约莫也是为他准备的罢。望着这些东西,拓跋泽蓦地心下一片温暖。
他起身用布浸了冷水后,将其拧干再搁置在她额头上给她降温。可是风寒的药物需要熬制,但他却并没有熬制用的容器,他只得将那药物直接含在嘴里嚼碎,再扶起江蓁的上半身,嘴对嘴地撬开她齿关,抵着她柔软的唇舌为她哺入药物。
身体逐渐越来越热……或许与毒药无关,只是,他对她生出了渴望。
尽力压制住这渴望,将江蓁的头放在自己膝盖上,他轻轻靠着大石头,下意识地伸手轻轻拍着江蓁的身体,眼皮一张一合的,陷入浅眠,每当时间过去一截,他就猛然惊醒过来,小心地安置好江蓁,再替她更换额头上的布巾。
这么一夜下来,江蓁额头上的温度终于有所下降,紧张了一夜的拓跋泽也终于松了口气。这口气松到一半,从远处而来的喧闹声又引起了拓跋泽的警觉,他灭掉燃火的痕迹,带着江蓁小心地躲藏起来,以便于遇到任何情况都能随时逃走。
喧闹声逐渐近了,为首的一人首先上前蹲下试探地捏起燃烧的碎屑,冲身后的一群人点了点头:“没错,王子应该离开不久。”
听到这声音是自己熟悉的副官声音,拓跋泽松了口气,抱着江蓁出现在众人面前,首先开口唤道:“黑刀。”
那名为“黑刀”的男子看见拓跋泽的身影,顿时松了口气单膝了下去,右手放在胸前:“王子殿下!您没事就好。”
来人都是拓跋泽父亲秘密派来跟在拓跋泽身边打探消息的,但也不过是一小支精锐,毕竟作为来使,他们最多就一队人,再多了可会引起宣国怀疑。
表达完王子无事的激动心情之后,黑刀这才注意到自家王子怀里抱着的女人,忍不住皱起眉头,颇有些迟疑道:“王子殿下,这是……”
“宣国的三公主。”拓跋泽简单地介绍了她的身份,望着黑刀猛然凝重的表情,知道对方可能也是做了和他一样的怀疑,于是多加解释了一句,道:“是她救了我。”
“王子殿下……”黑刀脸上出现不赞同的表情,首先不说王子殿下的身份可能曝光,而这件事是宣国所为,就王子护着这女子的模样,恐怕王子会受伤也和这女子脱不了干系,只怕就是这女子拖累王子殿下的。黑刀向来忠诚,也不顾这么多人还在后面,上前一步,直截了当道:“只怕这女子心怀不轨,是故意……”
“待会再说这件事,先回去。”拓跋泽并不接黑刀的话头,甚至,他心里还有点不悦,打断了黑刀的话后,他抱紧了江蓁,大步流星地走在了前面。
黑刀望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不过还是一挥手,指挥大家跟了上去。
江蓁悠悠转醒时,自己已经躺在客栈干净的床铺上了,她下意识地要坐起身来,一只手却握住了她要起身的手腕,她顺着握着她手的手臂看过去,正好看见了拓跋泽满是红丝的眼睛,她不由一愣。
就这功夫,拓跋泽已经扶着她躺了下来,他低声道:“你身上毒素还未除尽,先躺下。”他眼睛里满是关怀担忧,她刚想说点什么,忽然就发现了拓跋泽身后站着几人,而脸上有道伤疤的浓眉男子,正一脸面无表情地望着她,眸光有些警惕戒备。
江蓁稍一想,就理解了这男子之所以露出这表情的原因,不过,拓跋泽的表情倒还是比较放松的。
智能之前一直没吱声打扰江蓁睡觉,如今江蓁醒了,他也终于可以不再忍耐话唠的本性,絮叨起来:“那男的叫黑刀,之前还说要拓跋泽把你绑起来呢!看样子,他在怀疑是宣国派人来追杀拓跋泽的,而消息源就是你。”
江蓁都忍不住嗤笑了。她要真这么做了,就不会和拓跋泽出去,该端坐宫里,再派人整死拓跋泽,一丝痕迹不留,迅速快捷。当然,估计这么说,他们也会怀疑是她为了留后手才自己亲自跟着的,这样她就不会是怀疑的对象了,而他们就偏偏要怀疑到她身上。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要打消自己的嫌疑,当然不需要从黑刀身上下手,他本来就是个喽啰,或者这么说,只要拓跋泽相信了她,其他人自然也会跟着相信。
“你呢。”江蓁第一次没有毒舌他,反而关心起了他的伤势。拓跋泽一愣之下,忍不住灿烂地笑了起来:“我可好得很。怎么,在担心我?”
江蓁对他的打趣置若罔闻,他不提起,她却主动提起了这回事:“……依你看来,追杀我们的人会是谁?”
闻言,黑刀的手已经移到了腰间的刀上,仿佛只要江蓁异动,他就随时会掏出刀来将她劈成两半。大概在他眼里,以她为首的宣国人,都是他们的敌人,没有任何同情可言,即便她“救”了他们王子也是一样,只怕早以为她早有预谋了。
江蓁当做没看见黑刀的脸色,继续道:“若是我父皇做的,我想他应该会当场拿下你们,作为人质去向你们姜国要求更大的好处才对。毕竟,这是我们宣国的土地,他要做点什么很简单。”
拓跋泽不由变了脸色,目光惊疑地望向江蓁:“你……是怎么知道可以用我作为人质和姜国换取好处的?”
江蓁用“你白痴吗”的眼光看了拓跋泽一眼,拓跋泽还觉得毫不意外,好像这样的江蓁才是真的江蓁似的,莫名安心了下来。江蓁道:“你身后那些人这么紧张,要让我不怀疑你身份特殊,也不那么可能吧。照我看来,你不是王公望族,就该是身居要位。”
“我倒忘了,你平日的痴呆都是装的,本性实在聪慧。”拓跋泽意味深长。
江蓁颇为坦然:“你记性向来不好,我早习惯了。”
拓跋泽:“……”还之前那个体贴关心我的宣尧回来!
闻言,智能忍不住“啧啧”了几声,摇头晃脑地鄙视他:“切,都被毒舌这么多次了,居然还没习惯,作为一条鱼的适应力也太弱了。”
第9章 〇〇玖迎来转折
“王子,不能回宣国皇宫啊,若是宣国派来的杀手,王子这一回去不是羊入虎口吗?这是不智之举啊,王子请三思啊。”黑刀苦苦劝道。
“若是宣国王宫压根没发现我的身份,这才是打草惊蛇,才是不智之举。”拓跋泽冷静的声音响起。
黑刀不由皱了眉头,杀意自眸中一闪而过:“王子你这是被那女人迷了心了。我看,那女人就是打着想让王子你送她回去的旗号,只怕王宫里已经重兵把守,等着王子你自投罗网了。”
“呵,你以为宣国真就这么笨,将我杀掉,把姜国拱手让给我那弟弟,还不若让我安全回去,让我和我弟弟自相残杀,他们好坐拥其利。”
“……殿下?”黑刀迟疑地看向拓跋泽,拓跋泽懒洋洋地瞥他一眼,“黑刀,这次杀手不是宣国派来的,多半是我那弟弟。”
黑刀皱了眉头。在姜国基本都是糙汉,争权夺位这种事极其少见,兄弟情谊才最重要,所以说,与其说黑刀不信,不如说他是不想信。
“怎么会,二王子殿下……又怎么会来刺杀殿下……”他颇有些喃喃道。
拓跋泽垂下眉眼,唇角徐徐绽放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来:“只怕他就是拿准了你们不会怀疑,才如此猖狂……看来,我也是时候回去看看我这弟弟了。”
“王子殿下,您这是就要启程归去吗?”黑刀愣愣道。
“当然是要回宣国复命再回去。”拓跋泽悠然道:“黑刀,安心吧,那些刺杀我的黑衣人他们懂得匕首上涂毒,分明是想置我于死地。而宣国,若是知道我的身份,只会拘禁我以我为人质,却绝不会杀害我。更何况,你们一出现,他们就消失了。若是宣国人,你以为只会有这么点黑衣人过来?”
拓跋泽当初关心则乱,因为此事涉及到江蓁,令他不由心乱如麻,如今心神定下之后细细分析,只觉越琢磨越不对,宣国绝不会有动机和理由这样做,而且,以利益最大化来看,杀了他绝不划算,更何况,当初为杀他,竟还直接对江蓁下手,这就更无道理。难不成,那皇帝对江蓁的疼爱还是装出来的不成,实则江蓁不过是一颗可随意舍弃的棋子?
无论怎么想,都不可能是宣国派来的杀手,那么敌人就只剩下一个,那就是趁着他来宣国查探时,他蠢蠢欲动想上位的亲弟弟——拓跋烈。
即便拓跋泽信任江蓁,但黑刀要派人看着她,这事儿拓跋泽也没法管的。江蓁却也不急,只要拓跋泽不蠢,这点利害关系还是能分析得出的。她懒洋洋地躺在榻上剥葡萄,一颗颗亮紫色熟透了的、鲜艳欲滴的葡萄衬着她白皙的指尖,显得格外可口。
她轻轻剥皮后放入朱红的唇瓣,唇齿碾磨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