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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跑了?”韩彦直一听便大怒,他走上前去,抓住那老板前胸衣襟道:“你可知道?他们乃是金军派来的奸细,城中瘟疫就是他们引发的!”
“啊!”那胖老板一听,吓得魂不守舍,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店中居然会住进金军奸细,更没想到城中闹得这么大的瘟疫是这奸细引发的。
他立刻便哭天抹泪道:“韩少将军,我老张可是守法良民啊!在这楚州开店也有十余年了,我可真的不知道这些马商是奸细啊……”
韩彦直剑眉微挑,对自己的部下一挥手道:“进去搜搜看!”
虽然这老板称马商已经跑了,但他却还是有些不信。
不多时,进去搜查的士兵纷纷出来了。
“报告少将军,店内客房并无发现有北地来的客人!”
“报告少将军,店内马廊未发现有马匹,只有几头骡子!”
“报告少将军,店内未发现……”
听闻一个又一个士兵的报告,韩彦直不禁脸色铁青,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那老板看了韩彦直的表情,更是吓得两腿直打哆嗦,不是旁边伙计扶着他,只怕要坐在地上了。
倒是岳云和颜悦色地向那客栈老板问道:“老板你别慌,我们也没说你就是同谋,你如实道来,那些北地马商何时来的,又是何时去的?他们中途干了些什么事?”
那客栈老板听闻之后,又见岳云相貌俊秀,态度和蔼,方情绪平静了一些,他脸上的肥肉颤抖着,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向岳云和韩彦直述说了出来。
原来,这些北地马商共有七八人,带了十余匹马前来住店,称路经楚州,要去临安卖马。只不过,他却见这些马大多瘦得皮包骨头,两眼无神,四肢乏力。其中更有一匹死马,他问起那马商首领,别人却告知他是拉车累死的。
这些马商住进店后,每天都要牵三四匹马出去,说是嫌到临安太远,干脆就在本地卖了。甚至有一次连那马尸也带走了,称要卖给肉贩子。而他们每次回来时都是空手而归。
客栈老板及店中伙计均以为他们将马卖掉了,也就未多加注意,只是心中有些疑惑,瘦得那么皮包骨头,还不知道能活多久的马也有人买?
而数日之后,城中瘟疫发生,那些北地商人随即便称害怕染上瘟疫,要回去躲避,便于昨日出城离去了。由于这两天瘟疫漫延,城中百姓及商人离开者甚众。所以他们也没有怀疑这些商人。
那客栈老板说完之后,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韩少将军,我可真的不知道他们是金军细作啊!不然打死我,我也没那个胆子留他们住店,一定早就报告卫所了……”
“好了!你就别哭了,那些北地商人是从哪个城门出去的?”韩彦直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貌似是往北门去了!”那老板忙答道。
“北门?”岳云和韩彦直对视了一眼,心中更加肯定了。
一行人赶到北门后,向北门昨日当班值守的卫兵询问了一番。
北门的守卫称,昨日的确有一批北地马商出城,他们称自己一行人中有人得了疫病,需回家找大夫医治。而运来的马匹已就地卖给了楚州城内的几家车马行。由于这些商人毫无惊慌之色,所说又合情合理,故没作过多盘问就让他们离去了。而北门之外就是淮河渡口,现在只怕这些马商早就深入淮河北岸数十里了。
岳云和韩彦直听闻之后,不禁一脸苦笑,眼下情况已经明了了,这十几匹马多半都是瘟马,那些马尸定是沉尸于运河各处取水之处。这才酿成了一场波及全城的大瘟疫。
“彦直,我们先回韩府去吧!恐怕楚州得早作防备才是!”岳云说道。
事到如今,韩彦直也明白了其中利害,当下也心急如焚地和岳云一道,往韩府回去。
第二十一章战争来临
回到韩府后,岳云及韩彦直走进大厅,只见韩世忠正在和几名幕僚商量事情。
两人正想向韩世忠汇报此事进,许叔微却急匆匆地冲了进来,他一脸兴奋地向岳云说道:“岳公子,老朽用那马尸浸泡之水让猫狗驴猪等牲畜饮后,皆出现了腹泻现象,看来这场瘟疫的病源已经找到了。”
岳云心中其实已经判断出,这瘟疫十有就是后世的霍乱一类的消化道传染病。此类疫病虽然发作快,让人上吐下泻,全身无力,却多半危及不了性命。只要休养数日,大多数人都会不治而愈。可问题是,这场瘟疫却是人为造成的。而引发这场瘟疫的人所图之事,则呼之欲出了。
岳云听闻许叔微之言后,方一脸苦笑地对韩世忠及众人说道:“韩伯父,如果小侄所料不差的话,金军快进攻了!”
“什么?金军要来进攻了?”大厅内众人除了韩彦直外,均大吃一惊。
就在韩世忠正想发问之时,一名守卫急匆匆地跑进大厅报告道:“禀报元帅!我军在淮北的斥候紧急回报,北方出现大量金军,现正直朝楚州奔来,预计今晚就可抵达淮河北岸!”
韩世忠听闻之后,心中顿时惊讶不已。虽然他不知道岳云是如何推断出金军将来的。但却知道在这种情形下,自己身为主帅,绝不能惊慌失措。
他只微微一惊愕,就立刻一拍桌子笑骂道:“好哇!我才从泗州退回没几天,这金贼就以为我韩世忠软弱可欺了?居然敢主动进犯楚州。岳贤侄莫慌!金贼虽然来势汹汹,但要渡过淮河却非那么容易。我韩家军的水军足以让他们有来无回!”
岳云心道,看来该来的还是来了。金军断不可能就弄场死不了多少人的瘟疫惊吓一下楚州军民,肯定还有后着。只是他也没想到金军竟然来得如此之快,连一点反应时间都没给宋军留下。
想到这里,岳云便向韩世忠抱拳道:“韩伯父,小侄属下五百精壮尚未染病,愿率他们参战击败金贼!还望伯父成全!”
韩世忠虽然嘴上对金军不屑一顾,但却自知眼下城中士卒大半得病,连站立都比较费力,又谈何让他们作战呢?这一来城中战力就去了大半,且又有才探知了楚州内情的细作回报金军,金军想必对楚州的情况已了如指掌,此战艰难了!
韩世忠于是只得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岳贤侄,你且先回去休息,如果确需贤侄帮助,你父与我情同手足,老夫也不是故作扭怩之人,必往相请。”
岳云心知自己眼下算是客人,以韩世忠的个性,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让自己出战的。自己只有先看一下情形再作打算了。只是这样一来,自己借粮之事,又不知拖到何时了。
淮河北岸此时人喊马嘶,大队金军正向河岸行进。人数不下五万。而在这金军队列最前面,有两名将领尤其惹人注目。
这两名将领一老一少,老的年约五十来岁,圆脸,戴着一顶黄色精铁头盔,穿着一身黄铜铠甲,脑后拖了一条粗大辫子,满脸横肉,身体已微微有些发福,不过脸上却一直挂着笑容,就象一个笑罗汉似的人畜无欺。
而在他旁边的少年将军岁数却是很轻,看上去只有十岁,身材十分魁梧,皮肤黝黑,但相貌却并非那种五大三粗的莽汉形象,甚至还颇有几分英俊,只不过他却眉头微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那老将对那少年将军笑着说道:“亮儿,你就不用担心遭你四叔父责罚了。此次行动如若失败,自有你九叔在前面顶着,如果胜利,你还可记上一功。担心作甚?”
那被唤作亮儿的少年将军却依旧有些担忧地说道:“九叔,侄儿这一两年也随四叔父打过几仗了,那岳南蛮的军队着实厉害,就连我军最厉害的‘铁浮图’和‘拐子马’皆败于他手。听说那韩世忠也是宋军中厉害人物,如若他的军队也和岳家军差不多,那我们仅以五万人进攻楚州,能打下来吗?”
“呵呵,亮儿,韩家军虽然比岳家军差些,但也相去不远,况且楚州一带水网密布,不利骑军作战。真要硬攻,别说五万人了,就算十万人也未必攻得下来。只不过,此次我们进攻楚州,楚州宋军只怕没几个站得稳的,要拿下岂不是轻而易举之事!”那九叔却得意地笑道。
“哦?九皇叔既知楚州宋军亦是块硬骨头,为何却又称他们站不稳呢?”那被唤作亮儿的少年将军惊奇地问道。
“哈哈!亮儿,你父亲可是智谋百出,堪称咱们大金第一智囊,所以才当得咱们大金国的丞相。你今后打仗行事也应多动脑子!别学你四皇叔那样只知道蛮干。咱女真人入主中原,靠的是武力不假,但仅靠武力的话,是征服不了天下的!虽然汉人文弱,南朝的皇帝又是个昏君,但汉人的数量可比咱女真人多得多,所以想要征服汉人,就得先了解汉人,吸取他们的长处,摒弃他们的短处,如此一来。咱们女真人的江山才能坐得牢靠!”那九叔笑着说道。
“那九皇叔的意思是用计智取楚州了?”那亮儿身为金国皇族子弟,又是丞相之子,平素又熟读汉人的书籍,自然就反应了过来。
“是的!本王数日前到泗州路上,见一处村庄正闹瘟疫,得病者皆上吐下泄,四肢无力。我本欲绕道远行,但随行御医却称此为‘腹泻病’,数年前,上京附近的几个村落亦发生过,此病并不致命,却可让人上吐下泻不止,且浑身酸软。故本王就于五天前派了数名原伪齐的细作,扮作走私马商,带着在该处疫水池塘边死去的马尸,让其带入楚州,丢于邗沟运河岸边取水处上游。我早已查清,这楚州军民大半都饮用邗沟运河之水。这带有疫病的马尸污染河水后,城中军民大都会上吐下泻,四肢无力。虽然这病要不了命,但却能让城中宋军大半失去战斗力,我们攻起来也就十分轻松了!昨日,那队细作已回来报告,称大局已定,现在楚州全城大部分军民皆得了瘟疫,连城门守卫皆无人换班,人人自危。我大金军一到,那楚州还不倾刻即克?指不定还可以抓住那韩世忠呢!”那九叔向那亮儿说明了自己的计策。
那少年将军一听大喜,说道:“四皇叔最恨的除了那岳飞之外,就是这韩世忠了。听说十余年前,这韩世忠曾害得四皇叔困在黄天荡里多日,险些丢了性命。这次如能捉得那韩世忠,想必四皇叔会大大嘉奖于我等了!”
这一老一少两位金国的将领,正是金国老皇帝完颜阿骨打的九子完颜宗敏和长孙完颜亮,他们说的四叔就是现在独揽金政大权的完颜宗弼,亦就是大名鼎鼎的金兀术。
这完颜宗敏原来也是弓马娴熟,擅长骑射之人(其实金国的王族原先就没几个是温室里长大的)。只是最近几年来养尊处优,力气和雄心已经远不如年轻之时了。去年金国发生了一场大乱,主战派的金兀术联合完颜亮的父亲完颜宗干发动政变,杀了主和派的完颜挞懒等几位大臣。独揽了大权。他当时明哲保身,选择了中立,总算逃过一劫。但金国皇帝熙宗虽然尊敬兀术,但又对他独揽大权不放心。上京亦有传言称兀术此番南下,如果大胜而归,极有可能挟此声威自立为帝。故熙宗此次命完颜宗敏来前线,明为犒劳军队,实则观察兀术是否有自立打算。
完颜宗敏到了前线后,却发现兀术连战连败,传言的什么挟得胜之威拥兵自立一事,纯属子虚乌有。不过他见兀术连吃败仗,却是雄心再起。心道兀术这种只会逞勇的武夫,怎么可能打得过狡猾的汉人。如果换了他完颜宗敏来打,势必比兀术的战果辉煌许多。
只是兀术虽然吃了败仗,却始终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