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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卢员外是个体面有钱的大财主,当然不想因为侮辱逼死一个小丫鬟的性命而吃上人命官司。他不免央人跟周提刑讲盘子,花钱消灾。而周提刑你也挟此案威胁勒索卢员外,漫天要价,敲了人家一笔钱还嫌不够,还想一而再,再而三,敲诈人家。你为人也忒狠缺德,太不讲信用了,以致卢员外对你恨之入骨,不免对我诉苦几声,哪你干的好事就藏掖不住,尽为我所知了。
当然,无头女尸案破绽百出,还是因为你为人太贪太狠的缘故。你既有意拿姚雪娥的尸体做文章,不肯把尸体发还给姚天平,也应该给苦主几两银子,把这姚天平夫妇打发掉,何至于生出这个乱子,让我找到破案的线索?周提刑象铁公鸡般一毛不拔,不肯花几两银子安抚苦主,以为有点小权柄就可以只手遮天。你太自负,太托大,太欠缺思量了。本来可以掩饰得更好的骗局因为自己疏忽让对手找到线索洞悉你的阴谋布局,实在是愚不可及。”
当我在刑厅门口遇到姚天平夫妇哭喊要求刑厅发还女儿尸体无果时,我就觉得此案十分蹊跷,那时我便对姚雪娥的尸体去向产生怀疑。而卢员外的口供更加坐实我的判断。稍后,我潜回刑厅翻查仵作的殓尸档案,并没有姚雪娥的验尸记录,这件案子好象压根儿没有发生过一样,这实在太神奇了……
可是,按卢员外的说法,姚雪娥的尸体是交给刑厅处置的,此案实际上是你周提刑一手包办的,而刑厅没有处置姚雪娥的验尸记录,那末姚雪娥的尸体哪里去了?而时无头女尸此时又在我家中出现,使我对你漏洞百出的工作不得不产生严重的怀疑,从而判断出我家无头女尸案是你企图给我栽赃嫁祸的杰作。……你就是陷害我谋杀妻子、逼得我亡命天涯的幕后黑手。”
周全功听完邵竹君这番话,又气又恨,浑身发抖,他想发难动手袭击邵竹君,又自觉底气不足。突然抓起桌子上的包袱负在背上,困兽一般在厅堂上左右徘徊。这时候,他已完全陷入一种东窗事发的恐慌状态中,乱了阵脚,进退失据,不知如何是好。沉吟片刻,他如泄了气的皮球,无可奈何地表示认栽,垂头丧气说道:“高见,精辟呀。你从什么时候找到线索并怀疑这件案子是我捣鼓弄鬼的?”
邵竹君已预留足够的距离应对周全功的突然袭击,不在周全功的攻击范围内,他也不介意周全功如困兽般在他面前狂走,闻言点头说道:“起初,我也怀疑这件案子是骷髅帮济财护法汪德财捣鼓弄鬼。毕竟骷髅帮针对我做了几件案,比如说放火烧了我家的房子,派人化妆成我的模样抢劫林家瑞祥金铺等等。我之前不知道骷髅帮为什么这样做,现在我终于明白过来,是周提刑你收买了他们,要求他们这样做。目的是误导我,把我的思路引入歧途,让我执信这是骷髅帮陷害我,让我与骷髅帮拚个鱼死网破。直到我跟骷髅帮教主范绣虎决斗,他临死时提醒我,说我们是被人挑拔互斗的斗鸡。那时,我才恍然大悟,我被人误导了,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落入别人精心设计的彀中,跟没相干的人打起来。我追问自己,到底是谁挑拔我跟骷髅帮打起来?后来我偶然经过南京刑厅门口,看到姚天平夫妇在哪里喊冤,当我接过他们要求南京刑厅发还他女儿姚雪娥尸体的诉状时,我一直陷入混沌状态的脑袋瞬间清醒过来──原来是周提刑你在暗中捣鬼!”
“哈哈!”周全功狂笑起来,事到如今,他也不作无谓的狡辩和抵赖了,干脆大大方方承认自己是这件无头女尸案的幕后操纵手。他终于点头承认道:“对,这是我干的好事。不过,这是你咎由自取,活该遭到这样的报应。你执着要干蠢事,就莫怪别人对你进行毁灭性的打击。”
“对,我干了蠢事。”邵竹君自嘲地苦笑道:“我不应该执着为倭贼王婆留的太湖漕银劫案翻案,我应该顺从你的意思,草率结案。无论你的结案陈词和理由是多么荒唐。顺从你就万事大吉;逆忤你就大祸临头。”
“谁叫你多管闲事?你敢多管闲事就必须吃苦受罪。”周全功恶狠狠地道:“上面要我限期破案,难道我就不给上司一个说法吗?你管我这个说法合不合理?我必须交差,谁让我交不了差,我就让谁死。你不让我交差,你就该死。”
邵竹君深深暗抽一口冷气,叹息一声,心情沉地道:“指鹿为马,国法何存?杀人媚人,卑官可去。作为刑厅的执法者,应该顶住压力,把真凶正犯追捕回来。而你籍着上司限日破案之机,故意制造冤假错案,这种行为就太可恶了。”
“哼!”周全功冷笑道:“上面的人也要交差,我不给他们一个结果,他们交不了差,就要拿我开刀了。为了大家得个安生,总要找个倒霉鬼承揽这件事嘛!这有什么错?只有你这种死脑根的人才违逆众意,硬要另起炉灶,推倒重来。你是吃饱了撑的、无事找事的混蛋,你很该死,老子早就想收拾你了。”
“如果仅仅应付上面的压力,我也同意周提刑这么干。”邵竹君微笑道:“但事情并非如些,周提刑仓促了结太湖漕银劫案是怀有私心的,事情并不是大家想象那样简单──南京刑厅顶不住上面限期破案的压力,所以才找个倒霉鬼顶缸。而事实上,因你周提刑是太湖漕银劫案的真凶正犯,才会这么着急委罪于人。”
“你说什么?你血口喷人。”周全功跳了起来,象见鬼似的望着邵竹君,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他显而易见没到邵竹君知道那么多。如果他仅是制造一个无头女尸案的栽赃陷害同僚的幕后黑手,也不是什么大罪,顶多花几两银子找个大官做做公关,就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避过风头依然继续回到南京刑厅混下去。但抢劫官府的漕银罪名他就承担不起了,那是足以导致连坐灭族的罪名,你就是把钢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决不会承揽这个罪名。
邵竹君才不管周全功怎样狡辩,根据他的推理侃侃而谈:“当日那批官兵漕银经过太湖时离奇失踪,几百个押运漕银的旗甲被杀,有人举报是倭贼王婆留劫去漕银。稍后,王婆留被逮捕归案,面对刑厅的指控,他并不承认此案是他所干的。经过周提刑一番折腾之后,王婆留的态度却出人意料地转变了,变得老实顺从,乖乖承认太湖漕银劫案是他做的。有了王婆留的口供,周提刑就坐实他的罪名,一口咬定太湖漕银劫案是倭贼王婆留所为。虽说王婆留是个作恶累累的倭贼,罪该万死。但凭此认定王婆留与太湖漕银劫案脱不了干系就未免牵强附会了。尽管王婆留在刑求下坦承不讳,一股脑揽下罪名。可惜此案疑点甚多,在此我说几个疑点,就足以证明认定王婆留太湖漕银劫案的真凶正犯是十分荒谬。
其一、王婆留是逃亡流寇,他没有时间和能力干掉几百个押运漕银的旗甲。而且这几百个押运漕银的旗甲并非都被抢劫漕银的劫匪杀死,还有人流亡江湖,必须抓到这些逃兵指证王婆留,才能坐实王婆留是太湖漕银劫案的真凶正犯。
其二、则使王婆留他们本领通天,杀死这几百个押运漕银的旗甲。但他们这几个逃亡流寇又如何把那二十万两漕银搬走呢?那二十万两漕银到底藏在哪里?
其三、刑厅绞尽脑汁才从倭贼王婆留身上起出万余两所谓的‘脏银’,其余十九万两漕银下落不明。王婆留招认这是他花天酒地,把漕银挥霍一空了。这么多银子,怎可能在短短几天挥霍一空?那肯定是马驮驴拉,漫天撒泼。有人这样扔钱,肯定是一桩轰动江湖的奇事新闻。可是,并不见有江湖朋友在茶余饭后议论这件事情,岂不奇怪?市道上,也没有看见有人用这有特殊标识的漕银买东西。倭贼王婆留抢劫的漕银用到哪里去了?当时周提刑一口咬定王婆留把漕银转移了,转到其他窝家手中。可是连抄几十个窝家,货不对板,始终没有找到脏银。这糊涂案就这样结了,确是咄咄怪事。
周提刑急于了结这件案子,并不是迫于上压,推卸责任。而是故意将错就错,嫁祸于人,让真正的真凶正犯逍遥法外。周提刑草率了结这件公案,自己落得个舒服,却害苦了当地老百姓。那些未追回的十九万两漕银怎么办?周提刑当然不心痛,羊毛出在羊身上,责令地方赔补就是了。无非是叫太湖的老百姓承担责任,做这个冤大头,每人再承担几两税银就是了。
既然追不回的漕银自有地方赔补完成,周提刑只管把这件公案了结就是了。从这件公案中脱身出来就万事大吉了,管他王婆留冤枉不冤枉,管他老百姓委屈不委屈?我当日主张不能草率结案,实为怜恤百姓的缘故。双方因办案理念不同,我与你有些口角,不料你因此怀恨在心,把我视作眼中钉,恨不得拔除而后快。从卢员外处得到姚雪娥的尸体后,你终于找到陷我于死地的办法了。”
周全功怒睁双眼,气势汹汹地回敬邵竹君道:“你想怎么样,这件公案一日不结,我便一日不得见安生。上面有人急如星火催促我结案,下面有人不知好歹拖着不办,我该怎么办?我当然恨不得要你的命,你想陷我于绝地,我也要把你推入地狱,让你尝尝活在地狱的滋味。你这小子不识大体,引火烧身,吃尽苦头没名堂,死了活该。也不知老天爷怎么这样眷顾你,居然让你屡次摆脱追兵的追捕。还跑到我家唧唧歪歪说我是太湖漕银劫案的真凶正犯。呵呵!你真搞笑,谁会信你胡说八道。况这件公案已结案了,凭你的能耐,无论你怎样挣扎也是白搭。说得顽石点头也翻不了案。你说我是太湖漕银劫案的真凶正犯,你有什么确凿证据?”
邵竹君从腰间兜袋里掏出一锭簇新的银子,这锭银子就是他当日在奇穷镇从骷髅帮信徒手中抢夺过来的一锭漕银,按照骷髅帮教主范绣虎的说法,有人用这些漕银收买骷髅帮来对付他邵竹君。邵竹君记得骷髅帮用来装漕银的檀木箱子,跟他在太湖君山酒楼看见周全功拜把兄弟唐三扛着的檀木箱子一模一样,当时怀疑唐三跟太湖漕银劫案有关系,就从骷髅帮信徒手中抢了一锭漕银作凭据。此时,邵竹君晃晃这锭漕银,信心满满对周全功道:“这就是证据!官兵太湖失劫漕银,都是用檀木箱子装的吧?你的拜把兄弟唐三扛着这样的檀木箱子招摇过市,骷髅帮也用这样的檀木箱子盛装漕银,不是偶然吧?骷髅帮教主范绣虎的说那些漕银是你们送给他作为酬金对付我的。你们说倭贼王婆留抢劫的漕银,却没办法从他身上和他的窝家里搜出漕银。而现在你们手里反而有整箱整箱的漕银,谁是太湖漕银劫案的真凶正犯,不是一目了然吗!”
“够了,不要说了。”周全功断然挥手,制止邵竹君再提此事,说道:“太湖漕银劫案已结案了,你还想翻案吗?别作梦了,醒醒吧。”
邵竹君为之气结,沉默了一会儿,不太甘心地把那锭漕银放回腰间兜袋中,无精打采地道:“不错,覆水难收,那件公案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南京刑厅不会纠正错误,朝廷不会收回成命。倒霉的,受苦的是老百姓;高兴的,得利的是你们这班变相抢劫漕银的贪官污吏。这漕银根本不是贼抢的,而是你们这些贪官污吏共同抢劫分赃吃掉的。我是刑厅一个小小的捕头,不过质疑这个公案结得太仓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