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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各怀心事,同步走进第四军临时指挥所。
“左政委!我认真思考军委给我们的指示,觉得其真实含义还应是以打击敌人的有生力量为主,而不是仅仅占领一些城池,扩展一些战略空间而已。假设,清军现在防守川南的部队大步后撤,我军顺利占领这些地区,但未把敌人消失掉,我们会有真正的安全吗?要知道,如果广西战事一旦吃紧,第一军迟早会派去增援的。那时,我第四军将面对数倍于我军的清军,形势将会变得很艰难啊!”许奂每当很严肃地正式与左思明谈论工作时,他都会在左思明的军职前面加上姓。
谈到川南今后的严峻形势,许奂又思及林逸给他扇中“许然予奂,精彩绝仑”的题词,心里更加沉重。其实,在林逸审阅四川指挥部的作战计划时,他对计划内容是有点不满意的。只是后来贵州指挥部送来的作战计划也是如出一辙,他基于两指挥部协同作战的考虑,也同意了他们的方案。林逸对川南的要求不仅仅只是占领一些地方,而是要有能力在保证攀枝花重工业基地安全的基础上从此处抽调出兵力支援其它方面的战场。
“许军长言之有理,可这关系到我们与第一军的协作问题,我们怎么与他们沟通啊?对于参谋部那边倒是好办,将在外有所不受吗?”左思明盯着地图上那满是层峦叠嶂的山脉与星罗棋布的河流的川南地形,他也是忧心忡忡。
“第一军参与我军具体进攻叙州府的部队仅是第4师,其它的部队大多起牵制作用,只要我们与第4师沟通一下,然后再给第一军的鲁万常军长发一份变更计划说明,我想鲁军长应该不会那么死脑筋吧!必竟在两军的协同作战的会议文本上说明了在叙州府战役中我有权指挥第4师的。”许奂解释说。他现在关键是想争取左思明的支持,第四军有了两个人的同意,那么任新参谋长那就好说话了。“只要第四军内部统一思想,改变原定作战计划还很有可能的。”许奂心想。
“这事要不要等任新参谋长回来再说?作战计划是他起草的,事前不告之他一声,到时怕他会有想法。”左思明从内部团结的角度考虑。
“不用,军情紧急,我担心叙州府的清军在前无屏障可依后无友军来援的情况下会逃啊!”许奂紧锁眉头。
“好吧!我支持你!先斩后奏!在签署命令时,写上我的名字。”左思明军事上很信赖许奂。许多事可能从军事角度来说是对的,但从政治角度来说却是错误的。像许奂这次为着今后人民军的大局出发是对,但不经过上面同意随意更改作战计划,这是严重违反人民军《作战条例》的事,是无组织无纪律个人主义的表现,是应该坚决制止并应受到严惩的行为。左思明作为一军之政委,在这种事上签上他的名字,那不仅是一个责任问题,还是一个态度问题。
许奂很感动左思明的支持,“不了,这事我一个人来就行了,没必要牵扯上两个人,第四军不能一下没了两根主心骨啊!”许奂没把这份激动表露出来,但话语明显轻缓许多。
“不用多说,要么这个计划不能更改,要么更改时签上我的名!”左思明坚持。
许奂不是一个婆妈之人,见左思明态度坚定,他未再说什么。
“刘参谋!”许奂神情凛然。
“到!”
“你记录下如下命令:第14师攻下马边后,不用再向东南的第13师靠拢,改向东北占领叙州府北面的蕨溪镇,堵住叙州府清军沿大渡河向嘉定府方向撤退之路;攻下高县的第15师急行军向北插入叙州府与泸州之间的观江小镇,切断叙州府清军向东北泸州方向退撤之路;已攻下珙县的第一军第4师向北占领离叙州府三里路的柏溪镇,完成叙州府南面与东面的包围;现驻屏山县的第13师兵分两路分别占领叙州府西南面的安边镇与西北面的小阳村,完成对叙州府西面与北面的包围;军直属部队作好后勤与情报工作。”
刘参谋记录完毕后,许奂在上面飞快的签下自己的名字。
“刘参谋!把命令稿拿过来!”左思明吩咐。
刘参谋看了许奂军长一眼,很迷惑。许奂轻轻点点头,他迟疑着递过命令稿。左思明接过命令稿毫不犹豫地重重签下自己的名字。
“作战命令不是不用政委签字的吗?”他搞不懂,但见许奂军长未有任何表示,只是神情凝重,他不敢多话,静静站在一旁等候。
“下去传达吧!”许奂待左思明签下名字后吩咐。
对于人民军的突然进攻,负责西南剿匪事务的清廷钦差大臣——李沅星可是心急如焚啊!“训练营中的新兵还未培训完毕,一些新的武器装备还未能熟练操作,以现下四川方面的五万清军绿营怎能抵挡得住装备精良的五万叛匪的进攻呢?就是加上那些杂七杂八的二万地方团练,也不可能能阻挡得住叛匪的北上啊!”他赶紧书写奏折,上呈军情,恳请朝廷派兵增援。
本来在清廷与五国之间的战事结束后,清廷在成都设置新兵训练营,五国派遣出大量教官前往成都培训新兵,李沅星看见新兵装备西洋化,操作规范化,心里对能剿灭叛匪是充满信心的。只是人民军的突然进攻完全打乱了他的部署,他连忙召集幕僚们商议。
“钦差大人,依卑职所见,叙州府是守不住了!卑职建议速让驻叙州府的一万清军后撤!以免待叛匪完成对叙州府的包围后,全军覆没啊!”成都府守将康清向李沅星进言。
“将士有守土之责,岂能轻言后撤?丢城失地的责任你担代得起吗?”一位清瘦的文官怒问康清。
康清亦怒目相对,可又不敢接口反驳文官那迂腐的反问。康清是从军事角度考虑的,而那文官是从政治角度考虑的。作为一个军事主官本应灵活使用各种战术,能屈能伸,可进可退的,他们最怕就是在使用这种战术时,被别有用心的人牵扯到政治问题,那时就真是有苦难言了。
“钦差大人,驻重庆府的达洪阿统领接到叙州府求救急信后,本打算率兵南下的,可由于贵州叛匪一支五千多人的部队占领巴县,逼近重庆府,他被迫退回城内;而驻泸州的四千绿营又被叛匪阻于观江小镇,可以说目前叙州府已成为一座孤城了。城内清军是撤是守还请钦差大人定夺。”一个威武的副将站出来说话,他是主张叙州府清军撤退的。
“陈居士,请问你有何高见?”李沅星侧首询问站在自己身旁的一位老者。老者是他私下聘请的事务顾问,属客卿身份。老者很有学问,对军事与国治很有研究,在川中一带颇有名头。
“依在下之见,应撤退叙州府的清军,以保存实力。我们只要避过叛匪这一回合的锋芒,待朝廷发动全面的进攻时,我们就好办了。而且,相信到那时,成都训练营中的新兵也应成军了吧!那时,我们自会一并收回失去的地区,并能攻入匪区,剿灭叛匪。”老者侃侃而谈。他可不在乎那些迂腐的文官指责。
“先生言之有理,小官受教了!”李沅星心里也是倾向于撤退的。“与其分散让叛匪个个击破,不如暂时忍一时之痛,集兵于川中地区,待后再与叛匪决一雌雄!”
李沅星笃定:“传令叙州府清军向嘉定府撤退,泸州清军从侧翼策应,嘉定府清军南下接应北撤之叙州府清军。”
许奂料到叙州府清军会后撤,果然开始撤退了。清军料到人民军想全歼叙州府清军,果然人民军掐住了叙州府清军撤退的各个要道。待李沅星大人允许撤退的命令传到叙州府时,已经晚矣!
叙州府一万多清军刚出城不远,又被逼回城内。现在他们面临两个选择:要么顽抗死守,没有任何援军的他们结果只是全军覆没;要么举城投降,这样可以保全一条性命。但他们听说叛匪对降兵很残忍,又要关押,又要作苦力,又要审讯的,甚至于有的还要杀头的。叙州府的清军决定死守到底,期待有可能被其援军救出去的奇迹出现。
第一军军长鲁万常中将接到第四军军部传来的更改作战计划的说明,相当恼火。“年少识浅,少不更事!视军令如儿戏!”他大发脾气。生气归生气,但第四军既然已先斩后奏地执行已更改的计划了,从大局出发,他也只能接受事实,努力配合第四军。“反正第一军此次战役是协助作用,就让第四军去瞎折腾吧!”
“传令,驻珙县的第4师全力配合第四军的作战,绝对服从第四军许奂军长的调遣;占领永宁州的第1师、第2师向北逼近泸州,候机攻下之。”鲁万常口述新的作战命令。他的想法是既然泸州的清军已南下增援叙州府,那么第一军又何不乘泸州兵力空虚,占领之呢?这样可以加强与攻下巴县的第3师的联系,确保其侧翼的安全。
“师长!师长!”第38团的士兵们纷纷叫道。
“士兵们,对这次攻占叙州城有没有信心?”第13师师长李占走到叙州府南面已摆下进攻阵式的第38团阵地前面随意询问几个士兵。
“有!墙内那一万多清军对于我们第四军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士兵们七嘴八舌,信心十足。
“好!现在是展现你们的英勇身姿,体现你们的过硬本领的时候了!拿下叙州府,我让师后勤部给你们加菜!”李占被士兵们乐观的情绪所感染,“我等待你们胜利的好消息!”他行了一标准的军礼后,转向其它部队去了。“现在的清军如此胆小,居然都没有胆量出来与人民军对阵一战!”他极度蔑视地瞧上远方轮廓清晰的叙州城一眼,边走边想。
“小虎!记住你等下冲锋时跟紧我!不要怕!前面有我挡着,你只管前冲就是!”李占走后,一个老兵低声向自己身后的一个年轻战士交待。老兵并不老,大概也只是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但他参加过围攻昆明城的战役,后来又参加了第一次进攻川南的一系列战斗。从经历上来说,也可算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了。
“好的!班长!”小虎感激地点头答应。
班长还想吩咐什么,可一声哄亮的声音传来:“战士们,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营作为对叙州城的主攻部队,得到上级的关怀,有一支神秘的部队将来支援我营,这就是第四军特种营的狙击手连,他们可个个都是神枪手啊!他们的到来,将是我们的有力支援。”
“好啊!营长万岁!第四军万岁!”战士们群情激扬。
公元1855年5月7日正午时,第四军各攻城部队提早半个时辰解决掉午饭后,部署在叙州城南侧小树林中的炮兵部队开始猛烈炮轰。惊天动地的炮声把城内还在忙于午饭的清军惊得脸如灰死,世界末日到来似的四处乱窜,到处找物体躲避,可被炸得满天飞舞的残椽断木、碎石破砖猛然狠砸,一些躲闪不及的清军士兵成了这些物体的垫底物。人民军选择这样一个时辰发动进攻,就是要乘清军集中时,实施饱和炮击。果然效果不错,在第一轮次的炮击中,清军损失惨重。
“小虎,第二轮炮击又要开始了,你不要紧张,待第二轮炮击后,就是我们发起冲锋攻城之时,你自己多注意点,机灵点,学着点。”班长又一次交待。
“班长对我好是好,可就是太罗嗦了!每天对着我耳朵轰炸,像苍蝇一样!烦死人了!”王小虎心里暗想。“哦!对不起了,班长,我把你比作苍蝇了,你可别怪我!”他尽管有点嫌班长的“鸡婆”,但心里还是对自己如此“作贱”班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