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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牵衣跟在她身后,回到刚才的地方,展凉颜仍然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但靠近时,她便又听到那呓语的”朵朵“。
白衣女子脚步微顿,但也未作停留,来到他身边,伸手抓过他手腕,指尖号脉,只一会,就放开了,在他身上几处穴道按下,忽然抬头朝梅牵衣道:”你叫朵朵?“
仍然是清冷无绪的嗓音。梅牵衣一愣,直觉地摇头。注意到展凉颜身体又绷得紧紧的,嘴里仍是无意识地喊着”朵朵“。她微微愣了愣,才想起现在黎明未到,黑夜仍似一张黑幕,星月隐藏,谷中无灯。展凉颜怕黑啊。
不期然想起那日他说,在那黑暗的地方,只要想到朵朵……那黑暗的地方,不是形容灵婴楼的生活黑暗啊,而是,实实在在的黑暗。他怕那黑暗,所以借着记忆里最美的朵朵,帮他忘记。
白衣女子又吩咐梅牵衣帮忙扶起展凉颜。在她搀上的那一瞬间,展凉颜忽然轻轻又说了一句:“牵衣……”
梅牵衣一愣,侧头看去,他双眼轻合,并无甚异常。白衣女子也没有理会,一路上,她仍旧一言不发,只是放慢了脚步,朝山谷更深处走去,一直到有零星的灯火看见。
那白衣女子朝那透着灯火的屋子走去,伸手推门,带他们进屋,让她把展凉颜扶到屋子一角的床上去。
短短的一段距离,梅牵衣走得却是极艰难。这满屋子的药味,满地都散杂着各种药草,以及碾槽,小铡刀等制药的工具。她身为客人,自然不好下脚去踩别人的东西,努力地注意着脚下,还要扶着展凉颜这个高大的身躯,又还要避免他不小心”踩“到地上的东西。
但白衣女子在其间行走自若,看也不看脚下,很自然地就避过了地上散落的各种物体。回头来看到梅牵衣困窘地寸步难行,她唇角忽然弯了一弯,回头来帮了她一把。
原来是个大夫啊!
梅牵衣卸下展凉颜,叉着腰长舒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发现个问题,展凉颜怎么好像老是在受伤中,步步都有些厌弃了……
62握手言和
“他是谁?”
扶展凉颜躺下后;白衣女子在旁边的架子上扫过一瓶药,再转身回来时;见清展凉颜,她瘦弱的身子忽然颤了颤;冷声问着。
梅牵衣以为她是发现了展凉颜不是谷中的人;脑子转的飞快,答道:“他是谷主在金陵认识的一个朋友。”
白衣女子坐在床边,眉目沉静,望着展凉颜的脸;重复道:“我说,他是谁?”
梅牵衣想了想,给出一个比较保险的答案:“他是灵婴楼前任楼主;展凉颜。”
“展、凉、颜?”白衣女子轻喃一句,将这三个字在唇边摩挲着,良久,忽然又轻飘飘丢下一句疑问:“灵婴楼楼主?”
“前任。”梅牵衣赶紧补充。这女子,很奇怪啊。不在意他与狂人谷的关系,倒是在意灵婴楼。但因为不清楚她与灵婴楼是不是也有关系,她还是给了个模棱两可的解释:“现在已经离开了。”
白衣女子没再说话,又看了一眼展凉颜,将手中的药递给梅牵衣。“在水里化开,喂给他吃下。”
梅牵衣没问是什么药,依言照做了。白衣女子坐在满屋药草中间唯一的一张椅子上,等她做完这一切后,又问道:“他与洛阳林行甫是什么关系?”
梅牵衣知道她应该是在把脉时号出了展凉颜是靠着林行甫的真气护着心脉。林行甫二十年隐居,她能仅凭号脉就知那真气属于他的,估计他们关系应该不浅,于是她老实回答道:“具体我并不太清楚。只知道他们是不打不相识,结为忘年好友,感情……极好。”
白衣女子又望了床上的展凉颜一眼,垂眸沉思,不知道在想着什么问题。梅牵衣虽觉纳闷,但直觉告诉她这女子并不喜欢别人追问她的事,于是她不说话,她也不多问,回过头来看着展凉颜。他眉眼逐渐疏开了,脸色也慢慢转暖,呼吸稳定。
这白衣女子,医术不一般啊。
“醒了就带他走吧。”白衣女子最后仍是什么都没说,淡淡地下了逐客令,起身朝内院走去了。
梅牵衣送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帘后,在记忆里挖了半天也没挖到关于这女子的任何讯息。只是这间药庐的味道倒是有点熟悉,隐隐猜测或许当初她重伤被楚凤歌捡回狂人谷后,就是她治疗的。但除此之外,她什么印象都没有。当初她在狂人谷伤好后见到的只有楚凤歌和少数几个人,然后她就走了,就算最后再回来,在楚凤歌自杀后,也没再见到过她。
是什么人呢?想了半天没想到这女子到底是什么来头,正沉思间,不期然对上一双眼眸,幽黑湛亮。她愣了愣,才明白展凉颜已经醒了。
“牵衣……”展凉颜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低低地唤出声。
梅牵衣被他拉回思绪,不由得往帘子的方向望了一眼。这医术……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个名字来。可能吗?
想到白衣女子之前下的逐客令,她伸手扶起他,问道:“你能不能走路?”
展凉颜伸手按在胸口,顺顺呼吸,果然觉得好多了,四处张望一番,眸色微喜,道:“牵衣救的我?”
梅牵衣摇了摇头,道:“我没那个本事。救你的人不愿意见你,已经下逐客令了。走吧。”
走去哪里?这是个问题,让梅牵衣很头疼的一个问题。无奈的她只能带他到她住的地方,念及他是伤员,还是为了救她而负伤,她也不好意思让他躺在地上,于是只好出让了自己的床,她再搬来椅子坐在对面,慢慢审他。
展凉颜的解释仍然很简单,他既然已经寻到狂人谷的入口,自然就能再进来一次。梅牵衣执意要回来狂人谷,他无法说服她放弃,他理所当然进来陪伴,以防万一。
梅牵衣很不给面子地问他一个武功尽失的人,能做什么。展凉颜道:“多个人,总是多个照应。就算做不了什么,但只有牵衣在身边,才会放下心来。我以前做过太多对不起牵衣的事,牵衣对我有偏见是难免。所以,才更想要共患难,希望牵衣能明白我。”
他说的很诚恳,诚恳得让梅牵衣有些惭愧。他武功尽失也是拜她所赐,他没再来跟她追根究底,反而诚恳地示好,又舍身相救,她也不能失了风度,于是也诚恳地道:“我也不是对你有偏见,只是你的行为前后反差太大,我不得不防。你知道的,之前你一出手,我总是比较倒霉……”
展凉颜垂眸静默一会,喃喃道:“我知道……”声音懊悔,又抬头望着她,认真地保证:“以后不会了。”
梅牵衣狐疑地望着展凉颜,眼珠转了两圈,最后道:“其实你也没必要这样。就算我们以前有过节,但只要你以后不再找我麻烦,大家相安无事,我也不是那么记仇的人。再说了,之前几次,虽说是你挑起事情,不过结果……”说到这里,梅牵衣拉长语调,尽在不言中。
展凉颜苦笑一声,自然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事情由他挑起,结果最后生死一线,武功尽失的反倒是他自己。虽然有那么一点挫败,但是……
“幸好……”
幸好有事的是他,不然,若牵衣再有任何损伤,他就是百死也难辞其咎了。可是,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为什么所有的这一切,是曾经又不是曾经。牵衣不是当初的牵衣,他想弥补道歉都无从补起。但是,他也仍然庆幸,牵衣不是当初的牵衣。现在的牵衣,不爱他的牵衣,有父母疼爱,有情郎喜爱,过的很好啊。
还怨我吗,牵衣?他在心里问着,却不知道这问题要问的是谁。
“当时我们立场不同,你就是再设计我也是无可厚非,我技不如人,说什么怨。”
梅牵衣帮他倒了杯水,说话间已是云淡风轻。他才恍然发现,心里想的问题,不知不觉地问出了声。牵衣眼眸坦荡,对先前的一切恩怨早已开怀。他默默地接过水,捧着杯子,望着清澈微荡的茶水。隔夜的茶水,凉且色深。现在的牵衣,懂事。她没将当初恩怨放在心上,他曾那么陷害她,她也没放在心上。他应该高兴才对不是,但他只感到深沉的悲哀。
梅牵衣与谭中柳拥吻的画面猝不及防地浮现在他脑海。闭了闭眼,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间。誓言说不出,思念想不完,牵衣对他的感情早就消失在他们重逢之前了。
往日恩怨握手言和,梅牵衣回归到正题。展凉颜是聪明的,他既然敢来,想做的事情,就一定是有把握的。她一直是这么觉得的,从他能好运气地找到狂人谷,她就不得不承认这一点。所以,她愿意他来当她的同盟,她问他,怎么能让楚凤歌放弃梅夫人。
可是,这一次,她料错了,展凉颜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他出神很久,细精致的面容沉静如玉,黑眸沉渊,叫人完全捉不到他的一点思绪。最后,他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他对你娘的执念极深。除非死,否则无法解脱。”
“不,一定有办法的。”梅牵衣坚持,“没有什么是不可以改变的。再深刻的感情,总会有变淡的一天。执念……或许,只有得不到的才能称之为执念。而一旦得到,应该……”
“牵衣!”展凉颜的声音陡然提高,打断了她逐渐陷入的沉思。梅牵衣被吓了一跳,“这么大声做什么?”
展凉颜抓着她的手腕,盯着她不容拒绝地道:“不准胡思乱想!”
梅牵衣一头雾水,抽回手腕狐疑地道:“我胡思乱想什么了?我是说如果他能认识到,其实那些得不到的东西,就算得到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如此而已。他会不会就能放弃了?”
展凉颜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如今什么都改变了,牵衣不是那个牵衣,杀父弑母的事她绝对做不出来。可是,当初的牵衣也不可能啊,但她就是那么做了,在他毫无心理准备之下。他害怕,害怕那万分之一的可能,可能即使这个世界变了,冥冥中也会有殊途同归。他不允许这些事情发生,绝不让牵衣再受半点伤害。
随着窗外逐渐亮起,对怎么让楚凤歌放弃梅夫人的讨论也不了了之。梅牵衣为难,到底展凉颜是应该躲在狂人谷里不被发现呢,还是应该怎样去让狂人谷接受他的“私闯入谷”。不过,这一切担忧似乎都是多余的。
天大亮后,展凉颜直接去找了楚凤歌。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楚凤歌不但没有对他私自闯谷“杀无赦”,反而极高兴他的到来。梅牵衣私下里问他是怎么做到的,他只讳莫如深地道:“有缘千里来相会。”
楚凤歌一觉醒来,那一晚发狂的事几乎完全都不记得了,仍旧极好地对待梅牵衣。梅牵衣知道后头有个白衣大夫做保障之后,对那晚的事也不再担心。反而因为意识到楚凤歌身体有状况,更加上心地照料伺候,这下,更加没人防备她是“居心叵测”了。楚凤歌对她也更加信任,有时候见梅牵衣对他的武功招数过目不忘,他不但不戒备,反而还极高兴,忘形地说有了衣钵传人。但梅牵衣让他给她解药,他却仍是不愿意。
梅牵衣虽然觉得内力被封也没事,但总觉得还是武功在身比较踏实,她料定楚凤歌的药都是从那白衣女子那里得来的,却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刻意去打解药的主意。白日里,她也看到过那白衣女子几次。白衣女子在谷中虽然深居简出,但是狂人谷的弟子却都认识她,且都极尊敬地称呼她“素姑娘”。
果然是啊,梅牵衣听到这个称呼时,将心中想的那个名字一核对,便九成九肯定,这医术高明的白衣大夫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