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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把这部分描完,他才站起身来,轻轻吹了吹画上的墨迹,向身边的人解释道:“这幅画,叫‘美人思难嫁’。”
梅牵衣挑挑眉,问:“‘美人思难嫁’?”
谭中柳回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道:“金姑娘思嫁了。”
梅牵衣正想反驳说金雨朵与梅疏凝婚期早定,只等婚礼,怎会难嫁?但突然间,她想到了什么,眨眨眼,微张着嘴,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自从上次从湖庄回来,江湖忽然传言她是时空穿梭之人,梅庄处境危险,金雨朵与梅疏凝的婚期就一拖再拖了。钟山一役之后,又经过楚凤歌的事,现在再回到家中,江湖还是没有放过她,梅庄不方便也没什么心情办喜事。是以,这婚事几乎都要被淡忘了。
梅牵衣看着画,方才注意到金雨朵手中一方锦帕,其实是她早在几个月以前就绣好的盖头。她心中顿觉惭愧,心想等这次回去,不管有什么问题,都要提醒爹娘,先帮他们把婚礼办了。
“待嫁少女思嫁,不是娇羞含怯,倒像是凝涩带酸。”楚凤歌也摇着羽扇踱步过来了,细看了那画一会,收起羽扇摇头叹指着谭中柳画中的失误。
谭中柳笑而不语,继续俯□去,细描着那锦帕上的精致绣纹。梅牵衣又细细看了看画中的人,美人临窗,眉眼含涩。楚凤歌说得对,这不像是待嫁少女该有的表情。但谭中柳画画向来极重神韵,绝不会随意乱画,他若画出这样的金雨朵,那就表示最近金雨朵就是这个状态。
她看不懂。
她一直以为金雨朵是温柔可爱的,性子开朗又善良体贴,从上到下找不出半点缺点来。父慈母爱,情郎又是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就连将来的公公婆婆也都是极喜欢她的。再加上她本身也无可挑剔,才貌双全秀外慧中,这样的人,这世上还有她烦恼的事吗?
但看着这幅画,她才恍然惊觉到,她对金雨朵似乎从来都没怎么用过心。这个在她心目中最完美的形象,甚至比娘亲还完美,她却从来没有去思考过她的心思。
她模模糊糊地想着,却总也想不通金雨朵的心思。忽然,脑海中蹦出一句话来。“我真羡慕她,也真喜欢她。但有时候却也会起念,如果没有牵牵,如果没有牵牵……”
这是当初金雨朵对展凉颜说的话,她不知道她在外面听,全都说出来了,当时没注意,现在她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如今的事都是她惹出来的乱子,却让全家人都替她担心。当大家都这么全心护着她的时候,对金鱼姐姐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晚来欲泊船,左右忽然挤压过来两艘船,非逼得船继续前进。艄公脱困不了,进退维谷,在江面掀起阵阵波浪,三船连连相撞,船只整个晃荡起来。
谭中柳直待长河落日完全没影了才注意到这事,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望向另一边的楚凤歌。楚凤歌已经摇着羽扇出马了,问着谁家的舟船这么不长眼。
晚上潮涨,船多往岸边泊去了,如今江心就只剩下寥寥几艘。楚凤歌问话刚落,两边船里就刷刷刷地各跳出一队人马来,横刀跨步,气势汹汹,一看就来者不善。
楚凤歌继续摇着羽扇,哼气一口,将颊畔一缕落发哼得轻轻扬了扬,然后又落了下来。“我道是什么人敢拦我的路。识相的,劝你们还是速速退散,否则,打扰了我女儿的游兴,我楚狂人的杖下可是不留活口的。”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是十足威胁警戒。江湖上但凡长耳朵的,听到“楚狂人”三个字,都绝不敢随意冒犯。
梅牵衣在他身边也不由得笑了笑,横江抢劫,抢错对象了啊。
“管你什么楚狂人,吴狂人,落在咱弟兄手里,任你是谁,包管叫你狂不起来!”这打劫的似乎一点都不知道他们现在的处境,仍旧挥着大刀叫嚣着。
那一边谭中柳还在笑嘻嘻地说着好话,楚凤歌可没他那好脾性,听闻此话,羽扇一收,梅牵衣只觉得眼前一晃,他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对边船上,然后只听得此起彼伏的“哎哟”“啊呀”之声连绵不绝。有楚凤歌在,怎么着也轮不到她出手,因此,她一点都不担心,站在船头欣赏夕阳余晖散尽。
“净是些没用的东西!”舱内忽然传来低低的一声娇叱。梅牵衣正要回头看,却忽然被捂住了嘴。她大惊,沉肘反击,却被对方化解,耳畔忽然有人道:“是我。”
是苏沐。
梅牵衣讶然地看着一身艄公打扮的苏沐,有些哭笑不得。她早就知道苏沐定是在哪里监视着她,却不知竟然这么明目张胆地在就躲在他们船上,竟然同行好几天也没被发觉。
苏沐将披风搭在她身上,挽着她胳膊,足下轻点,再借着水力换足,最后落在不远处疾行的小舟之上。这边楚凤歌与谭中柳察觉到有异,朝他们望了一眼,又看了看船只,不约而同地都没有追上来。
梅牵衣心知有异,但这小舟去势极快,她也顾不得太多,回过头来,怫然不悦道:“苏沐,你该当何罪!”
苏沐正远望着那被抛在后头的船只,轻吐了口气,拿手当着扇子扇着,庆幸终于甩开了他们。冷不防听到梅牵衣这一声呵斥,不由得愣了愣,回头望着梅牵衣。只见她横眉冷目,斜睨着苏沐,一副唯我独尊的模样,凛然不容半分违逆。
“你既然应我做楼主,就该以楼主待我!未经我同意就做此等劫持楼主之事,虽然情况特殊,但绝不容许再犯!”
若要她加入灵婴楼,她非楼主不当,而且是自行自立的楼主,决不当任何人的傀儡。这原本是她试探性的条件,以大不了两败俱伤为威胁。若苏沐不答应,她就得再行考虑其他对她有利的条件。谁料苏沐竟然一口应承,笑道:“这个姐姐能保证。但至于这个楼主妹子能当多久,就看妹子的本事了。”
如今见状,苏沐心中是又惊又喜,不由得想起了当日她的要求。带她上灵婴楼事属无奈,原以为这个娇娇女就算有些胆量,也难当重任,总得靠他们来帮忙。却没想到她当日就敢主动夸口要当楼主,那口气,倒像是她就该是楼主一样。如今再见她这副气度,她喜的是,果真是楼主之风,或许真是楼主之才;惊的却是,若到最后请神容易送神难,那也是个大麻烦。
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她若真当得好,一直供着也没关系。苏沐不爱挑战那些看着不可为的事,只要眼下这个准楼主能帮灵婴楼渡过此次难关,她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其他的,交给别人去管。
思及此,她挑挑眉,低头领罪。
梅牵衣原本就不是真要斥她的罪,只是从这一刻起,她是单枪匹马深入虎穴,不得不步步小心,稍微一点差错被人拿下,到时候恐怕真就难以脱身了。见苏沐低头,她心下稍定,大致明白,她至少现在是会认她这个楼主。
她也只要现在他们能认,现在能服,再到往后,时间越长对她越有利,就算到时候他们再不服,她也不怕了。
两个人各怀心事,乘着小舟顺流而下,不多时,待天黑,在长江入海口停船靠岸,只待歇息一晚,明早出海去灵婴楼。
海边客栈如今住着不少江湖人,看来都是跟着武林山庄来围剿灵婴楼的。幸好灵婴楼在沿海处有秘密基地,躲避着那些江湖人。苏沐见她一切入乡随俗,没有半分惊讶紧张,不由得更加信服一分,暗暗点头。
但他们并没有停留太久,苏沐带梅牵衣到达的消息以暗号传给灵婴楼后,灵婴楼马上回以暗号,叫她速速出海回岛。梅牵衣懂得那暗号的意思,那是灵婴楼一级讯号,接到命令无论身在何方,所做何事,必须停止一切事情,立刻动身启程。
梅牵衣才刚把脱下的衣服穿好,苏沐就进来了,见她衣衫完好,微微惊讶了一下,才道:“立刻出海!”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补一次双更哟,下午还有一更:…)
79海上遇险(双更一次)
晚上风浪极大;出海并不是好的决定,帆不能扬;船推不出去,试了好几次都无法成功;最后苏沐一甩袖;不干了;扬手一个信号弹朝天空射去,闪烁的烟火扑腾扑腾地冲进黑压压的云层;那个信号的意思很简单:“任务无法完成。”
苏沐拍拍手,把纤绳挽回岸桩上;扭腰就往回走;边走还嘟囔道:“老娘外面累死累活;们家悠闲自,反而还来命令了?”出海遇阻,溅了她一身腥咸的海水,还混着被冲上岸的脏兮兮的海藻,她憋了一肚子气,回想起岛上的竟然敢给她下达一级讯号,顿时气不过就发泄了出来。
梅牵衣见她竟然敢对岛上发的一级讯号置之不理,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当下也不拦阻,也跟着回去。反正苏沐不急,她就更没什么好急的了。
因晚上的折腾,梅牵衣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海边空气颇潮,略带着海腥味,混着中庭的栀子花,晨曦里倒也别具一番风味。伸伸懒腰,深嗅一口这似熟悉又似陌生的气味,心情颇有些微妙。
忽然,墙外传来一阵细微的窸窣声,尽管很小,但她还是听到了。收起胳膊,凝神盯着墙头,待一个头冒出来时,她霍地挥鞭甩去,然后只听“啊哟”一声,一个重物落地。
梅牵衣旋身跃上院墙,俯睨着墙外青葕软泥上朝天乌龟一样的。待看清来时,不由得笑了,道:“寻乐,偷偷摸摸地,到这里来做什么?”
戚寻乐一个筋斗起身,站着马步指着她骂道:“好个不识好歹的臭丫头!”刚骂出一句,觉得这样居下仰视实是难受,想要跳上院墙去,但看着那横鞭叉腰的站上面,他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偷偷咽了咽口水,选择了后退两步,降低仰角,指着她道:“戚爷帮这么大个忙,就这么回报戚爷?”
梅牵衣挑挑眉,道:“谎报军情,没找算账是便宜了,还要怎么回报?”戚寻乐告诉她灵婴楼嫉恨她,要找她“报仇雪恨”,结果,灵婴楼是把她叫过来当楼主了。
戚寻乐讪讪笑了笑,道:“江湖风云变幻,戚爷不是神仙,怎么能预测到前一刻要杀的,下一刻还推举当楼主?”
梅牵衣笑了笑,这戚寻乐的消息还果然灵通。“那到此是为了……”她拉长音调,诱着戚寻乐往下说。
戚寻乐想起这事,顿时跳了起来,道:“那个谭二哥啊,可恶!”边跳着边刷着胳膊,像要抖落一身疙瘩,“他是上辈子没跟亲热过吗?戚爷是男的,是男的好不好?哎呀呀!”想起这件事他就忍不住掉鸡皮疙瘩,指着依然站院墙上,看着漫不经心,实是毫无破绽不让趁虚的一招防守之姿,恨恨嚷道:“臭丫头,戚爷一世英明都毁了,就为了帮,还这么对……”
梅牵衣不解地看着他跳脚,听着他碎碎念,看着看着忽然有些明白了。原来当日苏沐掠她走,戚寻乐同一时间扮成她的样子顶替了,所以谭中柳他们自以为是看错了。但那把戏也就唬得了一时,谭中柳那双眼睛是专门观察用的,身边最熟悉的掉了包,没多久就看出了破绽,但戚寻乐的易容蒙骗术也是顶级的,谭中柳不敢确信,所以试探他。他性喜风流,要试探未婚妻,自然想亲他。戚寻乐被女亲过无数,却绝不喜欢被男来亲。一次借口躲过,两次拦阻,最后料想是撑不下去了,干脆趁着夜色跑了。
梅牵衣听他边嚷边骂,骂谭中柳急色不分男女,原本觉得好玩的心情忽然厌了起来,长鞭一抖,喝道:“住嘴!”
戚寻乐立刻停止了上蹿下跳,捂上了嘴,瞪着她,尔后又不甘心地道:“过河拆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