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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籍异常,莫名其妙的丢了脸面,徐广国火气腾腾的涌上来。
“对本官行凶,这分明是乱党意图谋反,李捕头,你快去调集州衙中的捕快丁壮,召集乡兵,擒下这伙恶徒!!”
以为自己被射中的那捕头惊魂稍定,才看到自己不过是胸口衣服开了个圆洞,虽说胸口隐隐作痛,可却没有什么大碍。
他倒是反应过来,对方射箭这是用的箭杆,去了箭头,要不然自己那一下就完了,对方留手,场中除了几个摔倒的。也没什么死伤,心中安定不少,却也觉得对方或许不敢做什么,再看看对方站在那边不过十几个人,胆子也跟着大了。
“弟兄们,这帮人人困马乏的,不必怕,拿下他们,老爷有犒赏啊!”
李捕头大声的喊道,徐广国一贯大方,替他说发赏倒是不必担心,他这么一喊,几十个衙役家丁的聚拢过来。
那边的确是疲惫不堪,马似乎累倒了两匹,有几个人甚至都有些站不住的架势,更有个身材肥胖的直接坐在了船上,这样的匪徒怕他作甚。
徐广国这边的衙役都看得清楚,听那李捕头的吆喝,给自己打气鼓劲,又是聚拢过来,那李捕头已经抽出了腰间的刀,其他人有的拿出铁尺,有的拿着水火棍。准备靠过去。
徐广国脸色如今真是青了,扶了扶自己歪倒的乌纱,推开一旁问候的属下,大声吼道:
“拿下恶徒,本官重重有赏,税卡开卡,十天内不用上缴一文!!”
看着运河上熙熙攘攘的热闹景象,十天的税卡收入,可当真是一注大财,沧州知州衙门这些人听到都是精神振奋,那李捕头知道自家肯定是拿大头的。更是抖擞精神,抽出刀大吼道:
“兄弟们……”
话音未落,看着对面一人张弓搭箭,距离不过几十步,想要缩头已经来不及,这李捕头魂胆俱桑,整个人僵在那里,猛觉得头顶一凉,一摸头,却发现帽子已经不见,衙役们皂袍方帽,头上那方帽颇高,倒是个很好的靶子。
能射中帽子,自然能射中脑袋,想想方才对方用无头箭射自家胸膛,这李捕头已经胆寒,可还想着对方不敢真动手,在那里扯着嗓子大喊道:
“他们不敢杀人,一起并肩子上!!”
这李捕头身后的捕快们方才已经被吓得胆寒,听着这话各个都是迟疑,那李捕头自然要起个身先士卒的作用,心想自家冲,自家几个兄弟亲信冲,到时候大家伙也跟着上来了,当下就向前了一步。
才踏出一步,后面的捕快丁壮还没什么动作,却又听到这李捕头嘶声大喊了起来,知州衙门的一个师爷却是怒了,在哪里喝道:
“李老六,不过是没头的箭,你在那里鬼嚎什么……”
“师爷,李老大的脚被箭钉在地上了!!”
那边却有衙役大着胆子向前探头看了眼,立刻大声回复了过去,一干人在那边各个缩头,就连那徐广国都躲在了幕僚的后面。
李捕头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嘶声痛喊,知州衙门一干人狼狈异常,可周围围着的百姓丁壮却又渐渐聚拢了过来。
若是大股盗匪。他们或许早就逃跑,可这不过十几个人,沧州民风剽悍,守土心切,方才这番倒是把他们同仇敌忾的心思激了起来,左右不能让十几个快累趴下的蟊贼威风,一干人围上来的时候,那位一来就坐在船上喘粗气的胖子却从站了起来,他手上倒是没拿什么弓箭,只是把手拢在嘴边大喊道:
“各位沧州的老少乡亲,我们是锦衣卫千户王通王大人的手下,这沧州运河边有了不法之事,所以我家大人派我等前来缉拿,锦衣卫办案,闲杂人等退避!!!”
别看在那里喘粗气,声音却是嘹亮,本来有些激愤的百姓一听是官家办差,又听到“锦衣卫”三个字,顿时散了。
要是匪盗众人保卫家乡义不容辞,若是官府来人,那就和狗咬狗差不多,谁赢谁输老百姓都占不到一丝便宜,何况还是番子办差。
“……假的,假的!!!他们一定是假冒官差!!!”
“腰牌告身,就在这边,若有不信的尽管过来验看,但要有什么举动,可不要怪我们兄弟的神箭!”
说完话,那胖子结下腰间的一个口袋朝着前面抛去,小口袋在半空中,后面却有一人张弓搭箭,一箭将口袋钉在了地上。
“好!!”
周围百姓的心态已经从提防变成了看热闹,左右对方都把腰牌凭证丢出来了,这般做派,肯定不会是假的,对方露这一手神箭,就有人禁不住叫好。
沧州知州徐广国和身边官吏的脸色都颇为难看,徐广国更是脸色发黑,虽然刚才那声“假冒官差”就是他喊的,可他心里也有数,搞不好这天津卫王通真派人来砸了。
那小千户胆大妄为,从不按照常理出牌,自己这次本以为闷不作声设卡,大家都是官面上的人物,好歹不敢动手,到时候上面再发发力,弄个木已成舟,却没想到这边还没做,那边已经动手了。
李捕头那边被人搀扶着退了回来,徐广国低声说道:
“再去叫些人,拿着盾牌冲过去,先把他们拿了,然后再做计较。”
那李捕头疼的额头上都是冷汗,咬着牙低声说道:
“老爷,他们十几张弓,冲不得,到时候射伤几个,大家伙就散了,到时候更麻烦,老爷,先回城,晾他们一晚,明日请各庄子的护院家丁过来就是……”
太阳西沉,再耽搁就天黑了,徐广国也想不出什么别的办法,沉着脸点点头,简单收拾下,一干人灰头土脸的回城,还听到坐在船上那胖子大喊道:
“这边肯定不设税卡,各位放心就是,我家王大人的话,什么时候有过假……对了,各位乡亲,可有人吃的干粮,马用的草料,兄弟带了钱,出三倍的价钱,三倍的价钱!!!”
四百五十四
腰牌和告身放在地上。还真是有人过去捡起来看了,这些凭证不是没人造假过,可这么光明正大的吆喝,造假的肯定不会这么傻。
再说,河上岸上的人可都看见连知州衙门的人都退回了城内,沧州附近的长芦盐场还是有千把官兵驻扎的,不去调兵过来平了,反倒闷头缩回去,这更说明真假。
本地的百姓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可运河上那些船东商户却愿意帮忙,左右是些吃的,也不要谭弓他们的钱,去了天津卫做生意都要王大人照应,这时落个人情岂不是好事。
何况那位胖乎乎的锦衣卫百户十分懂做,谁给了吃食他这边都是记录下名字,详细问清,大家不收银子是大家不收,他那边可是实实在在掏出现银,说明不是嘴上客气。
既然这般动作,大家也都愿意帮忙,吃食不愿意要三倍的价钱。但草料什么的可以去给代买,船上没有,就要去找岸上的百姓了。
三倍的现银谁不动心,可顾忌着官府那边,百姓这才不敢卖,船上的客商来买,那就没什么害怕了。
天还没有完全黑掉的时候,谭弓等十几个人吃上了热乎饭菜,马匹也在那里吃上了草料。
……
沧州城门一直没有完全关闭,有知州大人的衙役和家人不断的去看,然后回去禀报,那些天津卫来的番子倒也讲理,不靠的太近,也不会拿箭射过来。
听到城外流水传过来的消息,知州徐广国脸色越来越黑,这帮天津卫来的番子实在是太不讲理,太没有王法了。
可动手他也没这个胆子,自己手中能打的那位李捕头就在眼前,脚上厚厚的缠着几层布,没二个月不要想好好走路了,只能指望着长芦那边的千总能帮忙,想到这里徐广国恨恨的拍了下桌子。
早知道有今天这桩事,自己就对那千总客气些,平日自矜身份,想什么文贵武贱的,正这时候,外面有人通报道:
“老爷。去城外看的和去城东的人都回来了。”
说话间门打开,两名家人小跑着进来,先行过了礼,一人先说道:
“禀报老爷,城外河边那十几个人把马拴好,有几个已经在船上躺下睡了,城门已经关上,小的来回报。”
知州徐广国沉吟了下,开口问道:
“看他们人马疲乏,这时候睡下去,想必颇为松懈,李捕头,知州衙门连同本官的家丁凑个百人还是有的,这时候冲过去攻其不备……”
他不过是个文官,纸上谈兵自己也拿不准的,话说了半截就看向李捕头,李捕头自然明白对方征询的意思,苦着脸摇头说道:
“外面那些番子怕是军中出来的,怎么也是谁家的家丁亲卫,要不然怎么会有这般的弓马功夫,咱们这些人过去。怕是一根箭射中立刻就散了。”
徐广国摇摇头,他不过是随口一问,也没有什么指望,把头转向另一名家丁,那名家丁却满脸的尴尬,低声说道:
“老爷,刘千总那边说官兵不管这桩事,请老爷和番子们自己商量。”
“混账,混账!!”
徐广国气得大声怒骂,屋中众人都是低头,那千总不管也是正常,反正没得什么好处,何必掺乎番子和地方上的纠缠。
“老爷,刘千总那些兵都是盐场喂足了的,等于是盐运使的私兵,很难使唤动,小的这就去几家大户那边看看,小的有不少师兄弟都在那边做个护院的头目,这些庄丁乡兵平素练的多,打的多,倒比刘千总那边好用。”
“快去,快去……”
“老爷,无利不起早,不瞒老爷说,那边还是要给些好处的。”
李捕头犹犹豫豫的说了这番话,徐广国琢磨了半响,一拍桌子开口说道:
“今后他们运的货,知州衙门这边不问不查,也可以安排他们家中子弟进来当差。”
沧州靠近长芦盐场。豪门大户都和私盐有些不明不白的牵扯,知州衙门的查缉也是外块之一,不过现在却顾不得了,安排子弟当差,更是等于分权,让地方豪族插手进来,可也顾不得了。
只要能把番子赶走,先把卡子立起来,然后一切好说,现在这局面分出去些权益也只有咬牙了。
听到徐广国这说话,被人搀扶着站起的李捕头痛快的答应了一声,连忙让人扶着出了门,自去了,沧州知州徐广国看到这场景,忍不住暗骂了一句,自己来这沧州抓的紧查得紧,没准地方上这些大户人家一直在等这个机会,李捕头本乡本土的人,向着谁还不一定,不过事急从权也是顾不得了。
……
天黑了下来,这时节白天热,晚上倒还有些凉气,光着身子睡一晚上也不会着凉。谭弓一行人倒也不必为睡觉操心。
那预备做税卡的船正好是当作床铺掩体用,下午把人赶走,定下轮班值守,其余的人就去睡了,反倒是杭大桥眼皮打架,却还要来回奔走。
看着河上船只头尾都挂上了风灯,那边沧州城城门也已经关闭,能看到城门楼上挑着的灯笼,城外那些人家灯火点点,虽说没什么月亮,倒也不显得黑暗。
本来疲惫异常。众人睡的很沉,没想到城门关闭,天黑下来,却睡不着了,倒不是说有警,而是过来做买卖的商贩不少。
三倍价钱买粮草,大家可都是听在耳中,白日里不敢做,天下天黑了,心思活泛些的就拿着东西过来做买卖了。
开始的时候把谭弓一干人吓了一跳,对平民百姓射箭他们下不去手,可又怕对方趁着乱混进来,只好都爬起来,小心应对。
干粮都够吃了,甚至有人问用不用做些汤水送过来,不过谭剑这边却买了几担麦子,马匹实在是坏了元气,晚上得用麦子补补力气。
众人都有些焦头烂额的感觉,偏生擅长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