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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有请七修真人托庇之意,只以无缘进身,难得有此报效机会,自是欣慰异常。
当下微微笑道:“难得道友今日平安脱困,理当有所庆贺,且容贫道暂为东道,与道友略尽贺忱!”
徐雷道:“这就不敢当了!”
桑羽兴头甚高,劝促道:“来来来,我们这就走吧!”
徐雷正自笑允答应,忽似想到了什么,眉头一皱道:“有一件大事,我倒几乎忘了,道友与杜恩人来得正好,尚请各助一臂之力,了结一场功德才好!”
杜铁池惊讶道:“什么事?”
徐雷道:“恩人有所不知,老奴刚才敬问真人当年柬帖,始知道这雁荡后岭之下,藏有一个极为厉害的毒物。照真人帖上显示,这个毒物当在这场雷火大劫平息之后出世,特差我就便歼除,真人虽未明说这毒物是什么东西。但是以其语气看来,可以测知必为一厉害东西,到时老奴一个人是否能够对付得了尚还不知,如有恩人与桑道友从旁相助,我就可放心了!”
杜铁池不禁心中一动。
桑羽却发话道:“这就难怪了!”
徐雷奇怪地道:“道友是否有什么见地?”
桑羽道:“徐道兄不提我还不曾想起,这么一提,我倒想起来了,这山里的确是隐藏着一个怪物。”
杜铁池惊道:“什么怪物?”
桑羽摇头道;“到底是什么东西,一时还弄不清,不过观其气势,这怪物已有千年气候,每逢春秋佳日则见其喷云吐雾,所练丹气,色作暗紫,每于骤雨新雾之时喷出,人见之俱以为是彩虹经天,而生忽略——我也是无意发现,方自驾遁光意图找到它藏身处,不意却被这东西事先察觉,即时将丹气收回,以后即未曾再发现过了。”
徐雷点头道:“道友这么一说,我就知道了,如果这怪物所练丹气已呈紫色,必然已具千年气候,一旦为祸人间,必成大害,莫怪乎七修老前辈竟特意为此事对我关照,倒是大意不得。”
说话时,外面风雷地动之势已渐渐收敛。几处破陷的山口无声地冒着彩烟,天空呈现出一片菊红,先时地动山崩之处,早已夷为平地,巨石林立,到处一片狼藉残烟。
经过这么一番改造之后,整个雁荡后山,已经完全改了面貌,却有一道濯濯清泉,穿行成溪,几只白乌低飞翱翔其上,发出短鸣,雪羽缤纷。
那时景致,竟然是出奇的美。
“玉树真人”桑羽看到这里,情不自禁地喟叹一声,道:“雁荡后山,仅此改造之后,眼前已是祥瑞岔集,这块地方日后必将发扬光大,为吾道大放异彩,只是难免惹遭恶人觊觎,只怕将要生出许多事端。”
徐雷笑道:“道友所见极是,老朽也正为这件事心生隐忧,七修老前辈既以此见托,少不得勉为其难,也尽些力量。”
方说到这里,只听见杜铁池嘴里“咦”了一声,道:“二位前辈请看,那是什么?……”
二人顺其指处看去,只见两弯长虹,交插在瀑布之前,光泽一般无二。
这倒不奇,奇的是那通垂挂的瀑布,原是银白色,而此刻看起来,却是色作暗红,乍看上去,就像是一道红水晶柱子,半垂在山壁之间。
徐、桑二人也不禁怔了一下。
桑羽冷笑道:“道兄可觉得这件事有些古怪?”
徐雷点头道:“可能,是那话儿要出来了!”
杜铁池一惊,道:“你说的是那个怪物?”
“不错。”徐雷由坐处缓缓站起道:“我们先过去看看再说。”
言罢,双手合着微微搓动了几下。
杜铁池立刻觉出足下有异动之势,等到他抬头再看时,此身已来到瀑布之前,同行的徐雷与桑羽也都仍然保持着原来的站姿,像刚才一样地站在身边左右。
他心知必属徐、桑二人之一的仙法所致。
却见“玉树真人”桑羽含笑道:“道兄的‘小都天千里户庭’功力,微妙至此,足见高明。”
徐雷笑道:“桑道友不必取笑,这都是老夫长年囚禁时,闲得无聊所钻营出来的。”
是时,三人并肩站立在瀑布正前方一块凸出的大石上,前瞻飞泉,更具有无限的气势。
空中两弯长虹依旧,泉水仍然色作暗红,虽知有异,表面上丝毫却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玉村真人”桑羽冷冷一笑道:“道兄可曾看出这两道长虹,其中之一是假的么?”
徐雷点点头,道:“不错,道友所指的是左面这一道?”
桑羽鼻子里哼了一声,忽然手拍胁下,怒叱一声道:“何物敢尔!”
一道银光,矫若游龙,直起身侧,银河倒挂般地直向对面山壁间瀑布飞去。
徐雷乍见此情,正要喝阻,其势似已不及。
但只见随着桑羽剑光坠落之处,也就是对岭那道瀑布源头处,忽地现出了大片紫光,正好迎着了桑羽发来的剑光。
紫、白两道光华乍然交接之下,但闻得“吱”的一声尖叫,一个大腹尖头的四角长物,忽地划空而起。
也就在这一霎,徐雷怒喝一声,扬手发出神雷,霹雳一声,直朝怪物当头打下来。
却有一片青色霞光,渔夫撤网般地,兜头盖顶般,直向那怪物全身罩来。
那大腹长体怪物,原思腾空而起,却被碧光、神雷阻住了去势,中间又有桑羽所发出的剑光阻住去路,一时情急,“吱吱”连声尖叫中,一头撞向对面石崖,遂即隐身不见。
桑羽收回剑光,怒叱一声,正待飞身而上,却被徐雷拉住。
“桑道友性子太急了一点。”
徐雷显得很失望地道:“这么一来,只怕再要逼它现身就不容易了。”
桑羽还未说话,却听得当头岭上,一人老声老气地道:“可不是么,好像只有他一个人聪明,别人都是瞎子看不见。”
说话声,就在头上不远。
桑羽正自觉察到自己行事莽撞,面上有些讪讪,被这人话声一激,大是挂不住,怒叱道:“什么人?”
空中那人笑道:“何必发火,我跑不了的。”
话声一落,眼前青霞闪动,一个头梳道髻,红脸尖腮的道人已现身面前。道人身上穿着一袭大红色袍子,上着同色披挂,袍褂上一色赤红的描绣着各种火焰,足下一双芒鞋,红发红髯,乍然看上去,全身上下,简直就像是一团燃烧着的红色火焰。这人手上持着一杆红须拂尘,背后斜背着一口长剑,腰间系着一个朱漆葫芦。
双方乍一见面,这人嘻嘻笑道:“三位道友请了,莫非也是来打那个怪物的念头来的?”
徐雷点头道:“足下莫非是‘玄都山’的‘赤炼老人’仇一龙仇道兄么。”
红袍道人微微一惊,目光盯在徐雷脸上,点头道:“老夫正是仇一龙,道友何人?请恕仇某眼生!”
徐雷嘿嘿笑道:“仇道友何以健忘如此?还记得当年百峦山火海之战否。”
道人顿时一怔,不觉后退一步,着实地打量了他几眼,这才长长地“哦——”了一声。
“这么说……”他呐呐地道:“足下敢莫是……徐恩兄?
徐雷哈哈一笑道:“这就对了,恩兄不敢当,当年不过是适逢其会,顺便助你一臂之力,难得道兄还记在心里未曾忘记。现多年不见,道兄依然风采依旧,还是这般潇洒,真个羡煞。”
“赤炼老人”仇一龙哈哈一笑,脸上原有的不快一扫而空。
当下他急上几步,执握着徐雷双手,兴奋地道:“风闻道兄你?……”
徐雷道:“不必忌讳,事实上我被七修老前辈囚禁之事,早已脍炙人口,无人不知。今日正是我期满脱困之日,思及当年所为,确是过于任性……今日想起,真是不胜懊悔之至。”
赤炼老人呵呵笑道:“哪里,哪里,道兄期满脱困,这是天大的好事,理应大家庆贺一番才是。”说到这里,目光一扫桑、杜二人,含笑道:“这两位道友是?……”
徐雷笑道:“正要为道兄引见。”说着先引见桑羽道:“这位是苗疆玉树屏的‘玉树真人’桑羽道友。”
“赤炼老人”仇一龙惊得一惊,道,“久仰,久仰!足下原来就是桑真人,真正失敬。”
桑羽鼻中哼了一声道:“仇道兄的大名,桑某久仰了,久仰仇道兄练就七煞神火,嫉恶如仇,想不到嘴下更是刻薄,真个领教了。”
显然他还记挂着方才仇一龙的口出不逊,仇一龙当然省得,聆听之下,哈哈大笑道:
“方才老朽口出不逊,真人万请海涵!”
桑羽心中虽是怪不得劲,却碍于徐雷情面不便发作,须知他等修为有道之士,素来极为自爱,却也不容任何人言语唐突。
“赤炼老人”仇一龙这一句气头上的无心之失,几乎为自己日后种下了杀身之祸,这且不言。
接着徐雷又为赤炼老人介绍杜铁池道:“这位道兄,乃是七修前辈仙长的衣钵传人,杜铁池杜道友!”
“赤炼老人”仇一龙大吃一惊,连道失敬,却用一双怪异的眸子注视着徐雷。
徐雷明白他的意思,遂道:“仇道兄不必置疑,杜道友年岁虽轻,但五世慧根,与七修老前辈有三世师徒情谊,此生出道不久,却蒙七修老仙师破格成全,将无上道统相传,复得前辈仙长破月神君所留三宝,未来成就真是不可限量。”
仇一龙聆听之下,不胜惊惶,嗟叹不已,遂道:“怪不得老朽月前在东海途遇前辈散仙“可可上人”时,请其指引,上人告以七修道统将光大同济,领袖群仙,吾辈同道将蒙其恩泽,会化凶为吉,是我返回之后,百思不得其解,今日幸遇杜道友,复听道兄这么一说,才恍然大悟,真正失敬了。”
杜铁池虽不知眼前这个“赤炼老人”仇一龙是何等人物,但是看其眉宇倒也不是什么恶人,当下亦极谦逊,略道寒喧。
徐雷遂笑问仇一龙道:“道兄不在玄都修为,跑来此间作甚?”
仇一龙叹道:“这话说来就长了,改天再与恩人你详细说吧。今日经过雁荡,正逢这里造山运动,一时好奇按下遁光,却无意间发现了这里竟隐藏有一个修为千年的毒物,经我多方观察之后,认出了乃是一头世所罕见的“蓝面毒蛟”,因知此物奇毒,每于雷火地动之后,便是出世时候,料其必将出世为害,是以刻意在此守候,打算将它生擒,带回玄都。”
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有意无意地看了桑羽一眼,才又接道:“我因知怪物蛰伏千年,必成气候,而我出来匆忙,并未带有什么法宝,生怕擒它不住,一个擒它不住,势将反为其所伤,是以久经思虑之下,才跃身山顶,暗施“青霞锁空大法”,将怪物藏身山势上空,百十里内外,全行以法力镇锁住,防其逃窜。又因知道这怪物虽是生相奇丑,却偏有风雅之爱好,性喜彩虹——是我遂以所练“氤氲六合云气”,幻化一道彩虹叠架在原有彩虹之上,如此一来,双虹叠架,顿现奇观,果然将怪物引出来。”
三人听他说到这里,这才知道原委。
仇一龙遂接道:“这类毒蚊生性通灵,却喜多疑,我为恐它看出端倪,乃在瀑布前,事先设下禁制,由是任何人兽现身附近,俱不愁为其看破行藏,即使大声说笑,也不会被它听见。”
徐雷听到这里,不禁深为钦佩地点头笑道:“道兄对此罕世毒物,竟能精通至此,实在令人深折深服。”
仇一龙道:“恩兄过奖,恩兄当能记得,先师‘五毒尊者’这个绰号,家学渊源,焉能有不识之理?”
徐雷这才想起,连口道:“高明!高明!”
“赤炼老人”仇一龙又道:“是我费了半天力道,好不容易将这头毒蛟诱出,这怪物目注彩虹,一时是禁不住,遂即也将丹气徐徐喷出,我惟恐有变,乃将丹气渗合入瀑布之内,见它颇是自得其乐。”
仇一龙说到这里,干咳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