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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若有所思,脸上漾起一片湛然而深邃的光彩,他悠悠一笑,道:“不敢当,前辈,但假如在下不幸战败呢?”
鬼狐子黎奇呵呵笑道:“阁下会战败?这是决不可能之事……阁下一身绝技,老夫早已听及各方传闻,武林之中,有几人使得剑术上精奥之绝“剑罗秋萤”一式?而又在何时曾经发生过识此绝式者败阵之事?呵呵,老夫早已预窥结果了……”
这时,左拐子宋邦笑嘻嘻的过来,嚷着道:“大哥,已过晌午了,贵宾远客们尚未用膳,咱们身为地主的难逃慢客之罪,快快,观云阁已经摆好了酒筵,咱们这就回去填填五脏庙吧……”
楚云想了一下,低声道:“二位前辈,在下……在下想可否陪伴令媛一下再去?”
两位大洪山的首领互视一笑,齐齐点头,左拐子宋邦已忙着回去招呼客人,一行向观云阁愉快的行去。
在半山之中,筑有一栋精致小巧的白云石小楼,这座小楼,在前面重叠的一片屋宇之后,也在那片屋宇之上,楼前云雾飘忽,松竹摇曳,楼后绝望千仞,丹枫映红,宁静雅致中,别有一股清逸脱尘的韵息。
这栋美丽而幽静的小楼,有个与其外形一般使人喜爱的名字:“心境楼”。
凤目女黎嫱,便居住在这栋小楼之内,多美,只有这种灵秀的地方,才能培育出这位美丽的姑娘那令人难以忘怀的气质啊。
楼上,靠窗的一间闺房内。
整个房间,都是刷成雪白之色,地下,铺着软厚的白熊皮地毯,壁问,淡蓝色的八角形宫灯静静的凝注着周遭,层层的纱缦自壁顶垂挂,紫色的小玉鼎在燃着白兰花的花瓣,芬芬绕袅,黑漆的书桌配着精致的文房四宝,锦榻旁一柄形式奇古的长剑衬着几幅淡淡的山水画,这房间,清得一尘不染,雅得令人赞不自禁。
锦榻之上,嗯,黎嫱正斜倚枕旁,闭目无语,楚云却搓着双手,来回蹀躞,黎老夫人及百花仙子,已在方才送人黎嫱后退出去了。
室中很沉静,静得几乎可以听见二人的心跳之声,楚云如此尴尬的踱了一会,终于面孔微红的挨到锦榻之前,轻轻的叫了一声:“小嫱……”
黎嫱仍旧闭着眼睛,但是,很显然的,她的胸脯却起伏加剧了,小巧的鼻翅几微微翁动着,整洁雪白的贝齿,紧紧咬着下唇……
楚云咽了口唾沫,又低低的叫:“小嫱……”
缓缓地,自黎嫱闭着的眼帘里,溢出了两粒晶莹的泪珠,这两滴眼泪,轻轻沾在那绒密的睫毛上,又轻轻顺腮流淌下去。
楚云心痛极了,他悄细的道:“或者,小嫱,我先前对你的言词过份了一点……但是,你也得替我想想,当我长途跋涉,费尽艰苦,率领大批手下人马来到大洪山,面对我的不是你殷切的笑靥,不是大洪山上下出自内心的看待,更凭空出来一个竞几乎与我具备相同身份的人,而你竟又和那人同出同进,你想……你叫我怎么忍得下这口气呢?……”
黎嫱的泪水旧旧涌出,轻声的抽噎起来,楚云蹲到她身旁,取出那方染有血迹的丝帕,怜爱的为她印去泪痕,黎嫱没有闪躲仍在哭着,却安静的享受那冤家的体贴,真的,那冤家的举止,好像在吻着她的心。
楚云放下丝帕,大着胆子,轻轻的,温柔的摩姿着黎嫱滑腻的面颊,有些呼吸急促的道:“小嫱,你不会怪我吧?
你不会再生我的气了吧?我们早就是一体,早就不应该有任何误会与隔阂的……”
黎嫱睁开眼睛,含着盈盈泪光,她转首凝视着楚云,一络秀发垂落在她的额边,这模样,娇慵极了,诱人极了,半晌,她幽怨的道:“你曾问我,心印现在何处,是么?”
楚云怔了一下,随即温和的笑道:“罢了,不要再去提起这些不愉快的事……”
黎嫱摔摔头,坐了起来,伸手扯向自己那水儿红的短袄襟口,“嗤”的一声,已将领口扯破了一大块,露出里面粉红色的亵衣来,在她雪中的颈上,挂着一条细碎的钻链,她将钻链自小衣内拉出,上面,赫然悬着那枚美丽的指环“心印”。
黎嫱松松手,钻链挂垂在外面,而“心印”所悬的位置,恰好便在她的心口!
她抽噎了一声,哽咽着道:“因为我想你,想得发狂,所以,我将“心印”挂在贴肉胸前,我要它与我的心房接得最近,我可以在晚间让它聆听我的心跳,明日我的心意。
我要用心里的话告诉它我多爱你,多舍不得离开你……”
楚云十分怔愕的呆住了,黎嫱又哭着说:“你问我为什么与奚瑜一起跟着娘出来,其实我根本不知道他们父子来此的真正意图,我们两家早已相识,他们父子以前也来过多次,我一直将那奚瑜视为兄长,他们来此,我又怎能不陪着他们玩玩?为了礼貌,那奚瑜每次来找我聊天下棋,我都像对哥哥一样与他谈笑,而且,每一次都有娘或干娘在,至少也有几名站鬟相伴,我听到你来的消息,高兴极了,一心想介绍你们认识,顺便也好叫他瞻仰一下你的风采,我多么以你而骄傲啊……”
楚云觉得鼻端有些酸涩,他喃喃的道:“不要说下去了,小嫱,那都是我错怪了你……”
黎嫱又委屈万般的道:“爹和娘所以故意激你,刚才娘送我进来时已提过这件事,他们完全是要看看你一身武功,试试你的气量,决没有含有恶意,但是,假如我事先知道,我也不会使你受这些委屈,而且,老人家只有我一个女儿,为了我的终生幸福,他们这样做也完全为了我好,你也不能过于责怪他们……”
歇了一会,黎嫱又幽幽的道:“奚家父子求亲的态度十分坚决,为了不使他们与爹的交情发生裂痕,爹只有在万不得已下答允了两界桥比武之事,方才娘悄悄告诉我,爹在决定这样做时,早已想到你会得胜的,至于比武后奚瑜的结果,娘说那也只有看他的造化了,在两界桥上,你的剑如雨下之时,我本想开口叫你饶了他,但是,我不敢,我又怕你误会我与他有什么感情存在,我实在不能失去你,我实在怕你不要我了……”
她泪痕满面,不停的抽噎着再说下去:“比试求亲的一切,我全被瞒着,甚至比你还晓得得更晚,否则,我宁愿死,也不愿你为我受这些波折,我爱你,原来就是赤裸裸的,我又何需要任何的一切来炫耀我们的情感?但是……
但是你却将我看得像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将我视为一个心意不专的女孩子,我我我……天啊……”
楚云心如刀绞,难受极了,他蓦然抓着黎嫱的双肩,沙哑而惨黯的道:“小嫱,一切都是我错,都是我不对,我求你原谅我,今后,我不会再对你这样,我求你,你不会要我在你面前哭泣吧?你不会要我侮恨得自绝在你的面前吧?
你不会狠心不恕有我而令我痛苦终生吧?小嫱,哦,小嫱,我的妻,我错了……”
黎嫱全身急剧的颤抖着,她叫了一声,整个躯体都倒向楚云的怀里,她尽情的哭着,尽情的诉着:“云,哦,云,我不怪你……我真的不怪你……我也有错,我不该不像以前那样,每天在山前归来峰待你侍到日落,我不该偏偏在今日回来得早,云,哦,云,我们都不该互责,我们要彼此谅解,彼此真诚……”
楚云满足极了,欣慰极了,他紧紧搂着黎嫱,紧得仿佛两个身体人合并为一,良久,良久……
楚云低下头去,用嘴唇衔起垂挂在黎嫱胸前的“心印”,轻轻凑到黎嫱嘴边,于是,黎嫱亦将“心印”轻轻咬住,二人四唇相接,中间接衔着“心印”,两双眼睛互相凝视着,深深的,长长的,含着莹莹泪光笑了,这笑,永恒而挚,在赤裸的情感中,在浓厚的爱里,嗯,心印,心印,心心相印。
金雕盟……三十七、此情切切 此心已属
三十七、此情切切 此心已属
黎嫱泪痕未干的面庞上,涌起一层酡红的娇羞,朦朦胧胧的,却散着令人心醉的光彩,她离开了楚云纠缠着的双唇,埋首在好宽阔的胸膛上,楚云轻轻的,温柔的抚摸着黎嫱那乌黑芬芳的秀发,语音如梦:“小嫱……我们……
我们早订日子吧!……”
黎嫱细弱地嗯了一声,娇躯在楚云怀中蠕动了一下,楚云欣悦的笑了,他知道,这即是这小妮子同意的表示。
半晌,楚云又道:“成了亲,我们就回绥境拐子湖,不问世事,优游自得的过我们无忧无虑的快乐日子,老实说,江湖上的风波,我实在腻了……”
黎嫱悄悄抹干了残泪,仰起脸儿来,有些伤感的道:“这样,以后和爹娘见面就很不容易了……路途迢迢,千山万水,爹娘辛辛苦苦的白疼了我一场……”
楚云沉默了片刻,轻轻的道:“小嫱,你也别难过,我们只是不问世事,少惹尘埃,并不是绝步不出拐子湖,以后,你可以每隔两年回大洪山来省亲,二位老人家有暇,亦可以常到拐子湖去小住一时,小嫱,你认为这样可好吗?”
黎嫱温柔而甜蜜的点着头,低悄地道:“好是好,但……
但我每次回来的时候,你一定要陪着我……”
楚云拍拍小妮子的肩头,笑道:“这个当然,你一个人往来奔波,我怎么放心得下?而且,这年头坏心眼的人大多,你又这么迷人……”
黎嫱轻轻打了楚云一下,丹凤眼儿一转,却发觉楚云的目光正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的颈项,她低头一瞧,嗯,可羞煞了,那颈下白嫩的肌肤,诱人的亵衣,正自襟领址破之处看得清清楚楚。
她满面飞红,连忙将裂口拉起,遮住那两股似笑非笑的目光来路,一面追打着那冤家,边娇咳的道:“厚皮,不正经……”
楚云顺势拉过黎嫱那娇小的身躯,一把抱得紧紧的,如狂风暴雨般吻着她的头发,眉梢、眼睛、鼻子、嘴巴,然后,在黎嫱几乎已透不过气的喘息中,他那刁滑的嘴唇已吸吮着那诱人的,可以使灵魂沉醉的雪白颈项,嗯,那香醇、那柔腻、那韵致的,美极也甜极了,像在云端里飞舞,在天鹅绒上摩姿,这颤抖的享受,炙热的寒栗,快乐的痉挛啊……
呻吟着,在挤抱里,迷胧着,在狂热里,昏陶着,在吃语里,时光在永恒中停顿,心灵在跳跃着贴紧,血液在澎湃里交流,这一刻,这一刹,纵使千金万禄,富贵荣华,也在所不换。
良久啊,良久。
黎嫱轻轻啜泣了,泪珠儿似断了线,她颤抖着,丹凤眼儿却放射着强烈的而古怪的光芒,咬着唇儿,芬芳的身体紧紧地黏向楚云……
楚云的面孔赤红着,喘息粗浊,他看得出黎嫱目光里所包含的需求与渴切,这需求是灵肉的抚慰,渴的是精神合一,楚云自己也觉得体内热血激荡心腔狂跳,有一股难以制止的冲动,楚云知道,只要他肯他就能使这冲动获得平息,使这激荡获得报偿,但是,但是,他不能,情与礼的交界线,清与浊的一纸之隔,就在这一步,这轻易却又艰难的一步之差……
猛一摔头,楚云打了个踉跄,跳出了三步之外,他像饮了过多的烈酒,蹒跚行向一盏宫灯下的巧致妆台,寻到一枚金针,几乎迫不及待的刺入了腕内,于是,是冰冷而尖锐的痛楚,随着一缕鲜血的溢滴,使他的一切归向平静,平静得宛如衰颓般坐在铺着白熊皮的地毯上。
过了长久的一阵……
黎嫱秀发蓬松,面色羞涩的移步过来,她那双美丽的凤目中,闪耀着清澄而无邪的光彩,像是一朵水中白莲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