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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道:“你不信。”
燕翎道:“当然不信,姑娘你要是奉了八阿哥之命,绝不会一问就承认。”
姑娘冷笑道:“那你错了,既然落在了你手里,反正我迟早得告诉你我是受了谁的指使,
既是这样我何必非吃苦头才说不可。”
燕翎道:“没想到姑娘是位识时务的俊杰,知进退的高人,只是,姑娘,要不要我去问
问八阿哥。”
姑娘道:“你去问吧,没人拦你。”
燕翎道:“想不到姑娘不但是位识时务的俊杰,知进退的高人,而且还是位豪气干云,
不让须眉的女中丈夫,姑娘,你要三思啊,你要是跟我说了实话,也许今儿晚上这档子事,
永远不会有第三者知道。”
姑娘阴笑道:“别把我当三岁小孩,告诉你是八爷就是八爷。”
燕翎看了她一眼,倏然一笑:“姑娘的是位豪气千云,不让须眉中的女丈夫,那么姑娘
能不能告诉我个理由,我有功无过,八阿哥为什么派姑娘来毒害我。”
姑娘道:“八爷就是这么个多疑嫉才的人,他怕你有一天会背叛他,所以他要先下手除
了你,他留不住的人,别人谁也别想要。”
燕翎笑了,笑着他突然松了姑娘的右腕脉,一摆手道:“行了,夜已深,我要睡了,姑
娘请吧。”
姑娘怔住了,瞪圆了一双妙目,道:“你,你放了我?”
燕翎笑问道:“姑娘想得出我有别的意思么?”
姑娘突然脸色一寒道:“你别想在我身上动手脚,让我死在别处。”
燕翎“哈!”地一笑道:“姑娘门缝里瞧人,把白玉楼看扁了,我有理由这么做么,姑
娘何不运气试试呢?”
姑娘真听了燕翎的,忙暗中运气一试,居然血脉畅通,元气无阻,一点异样的感觉都没
有,她又瞪圆了美目,道:“你,你真放了我?”
燕翎道:“姑娘要是刚才走,现在已经出这间屋老远了,是不?”
姑娘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燕翎道:“一句话,因为我知道姑娘是谁的人,是奉了谁的命来毒害我的。”
“你知道我是谁的人,是奉了谁的命来毒害你的?”
“不错。”
“我是谁的人,是奉了谁的命令来毒害你的?”
燕翎含笑伸出四个指头,道:“这位,对么。”
姑娘脸色陡然一变,退后半步道:“你,你胡说。”
燕翎笑着摆手道:“就算我胡说吧,我仍是那句话,夜已深,我要睡了,姑娘请吧。”
人就是这么怪,刚才她要走,燕翎不让她走,现在让她走,她反倒不动了。
她一双妙目紧紧地盯着燕翎,目光里充满了狐疑神色,道:“这我就不懂了,你既认为
我是四阿哥的人,为什么还放我走。”
燕翎笑笑坐了下去,道:“我不怪四阿哥,也不能怪四阿哥,因为我挑了‘龙虎镖局’,
废了白龙道人一身武功,他自然要采取报复,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姑娘她抬了头,道:“这不是江湖,这种说法江湖也少见,你是八阿哥的人,你绝不会
容一个四阿哥的人潜伏在八阿哥府。”
燕翎道:“事实上,我没有把姑娘怎么样。”
姑娘道:“也许你自己不愿沾血腥。”
燕翎道:“我要是现在把姑娘扭呈八阿哥,我照样不会沾一点血腥。”
姑娘道:“你一定有别的用意。”
燕翎微一点头含笑说道:“姑娘这倒是说着了,我的确别有用意。”
“什么用意?”
燕翎道:“告诉姑娘,姑娘未必相信。”
“说说看。”
燕翎道:“八阿哥快垮了。”
“八阿哥快垮了。”姑娘一双妙目又瞪大了,道:“谁说的?”
燕翎道:“我说的。”
姑娘直直地望着他道:“你听谁说的?”
燕翎道:“干吗听谁说,放眼这座八阿哥府,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姑娘道:“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刚进这个门儿还没几天。”
燕翎道:“知道这种事与否,不在进这个门的时间长短,姑娘看不出么,八阿哥身边这
些个人都是庸才,一天到晚懞懞懂懂,一个个都是混饭吃的,他们能知道什么,又能看出什
么。”
姑娘道:“那么你又知道什么,你又看出了什么?”
燕翎目光一凝道:“听姑娘的口气,姑娘是不相信我的话。”
“那倒不是。”姑娘道:“而是你的话难以让人信服,说这种话需要凭据,也该有能让
人信服的理由,事实上这么些日子了,我没有发觉一点征兆。”
燕翎道:“姑娘是跟我要凭据,想听我说说理由。”
姑娘道:“当然,要不然你应该让我相信。”
燕翎微微一笑道:“我有足够的凭据,也有足够的理由,但是现在我不能告诉姑娘,我
并不在乎姑娘信不信,姑娘尽可以拭目以待。”
姑娘沉默了一下道::“这件事八阿哥自己也不知道么。”
燕翎微一摇头道:“我要直说一句,他不是个能成大事的材料,他跟他身边的这些人一
样的懞懂。”
姑娘道:“你怎么敢这样说他。”
燕翎道:“连姑娘这么个人我都敢放,别的还有什么不敢的。”
姑娘道:“你不怕我去密告。”
燕翎道:“姑娘会么,姑娘敢么,别忘了,姑娘你的把柄还抓在我手里,一旦翻开来,
我大不了一走了之,而姑娘你,不但八阿哥饶不了你,甚至连四阿哥也饶不了你。”
姑娘道:“四阿哥也饶不了我,你这话…… ”
燕翎道:“姑娘是个聪明人,怎么连这道理都想不通,在这场争逐中,无论少了那一个,
对任何一个来说都是少了一个对手,拿四阿哥来说吧,八阿哥要是垮了,不管是怎么垮的,
四阿哥就减少了一个对手,可是要是姑娘在八阿哥要垮的时候扶了他一把,那就等于是为四
阿哥增加一个对手,等于是跟四阿哥作对,偏偏姑娘你又是四阿哥的人,你想四阿哥会饶得
了你么?”
姑娘道:“八阿哥真要垮了!”
燕翎道:“我仍是那句话,姑娘何妨拭目以待。”
姑娘面泛狐疑之色,道:“这我就不懂了,你是八阿哥的人,既然发现这种危机,为什
么不告诉八阿哥,反而告诉我。”
燕翎道:“很简单,姑娘,我这是为他,他要是在现在垮了,所损失的顶多是些来自江
湖的亡命徒,混饭吃的庸才,充其量储位落空,可是他要是这么撑下去,我刚说过,他不是
个能成大事的料,迟早会垮,要苦撑到最后才垮的话,到那时候他损失的就不止这些了,休
说他的爵位宗籍保不住,就是他的性命恐怕也要交在人手里。”
姑娘矍然说道:“你是这么想的么?”
燕翎道:“不错,可惜姑娘看不见了,因为八阿哥不出三天,必定会垮。”
姑娘道:“那么他这垮我看得见,是不。”
燕翎道:“不错,这个姑娘一定看得见。”
姑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微一点头道:“好吧,听你的,我拭目以待了!”
转身往外行去。
燕翎任她走,坐着没动,也没说话,只是他的唇边浮现起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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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八 章 燕翎双峰棋逢对手
作者: 独孤红
第 八 章 燕翎双峰棋逢对手
姑娘出了燕翎的屋,顺着长廊笔直地往西走,八阿哥这“贝勒府”晚上站班巡夜的护卫
不少,只要碰见这位姑娘,没有不拦着路,嘴上手上占番便宜的。
可是姑娘很懂得应付这些人,只一句话就让那些嬉皮笑脸、毛手毛脚的收敛了笑、缩回
禄山之爪乖乖的。
姑娘告诉他们,从今儿晚上起,她是白玉楼白爷的人,谁要想玩笑她,先跟白爷打个商
量去。轻易地应付过一道道“关口”,姑娘莲步轻栘,踏着夜色进了西跨院。
一进西跨院,你就能闻见一股子香气,那不是浮动在夜色里的花香,而是脂粉香。西跨
院何来这么浓的脂粉香?
是这么回事儿,西跨院里住的全是姑娘家,好几十位姑娘家,这几十位姑娘家不是八阿
哥这“贝勒府”的使唤丫头,而是八阿哥这“贝勒府”用以娱嘉宾,或者“酬大功”的歌伎,
这些姑娘家那一个不擦胭抹粉儿的,人一多,脂粉气自然浓了。
八阿哥养的这些歌伎舞伎可都不是等闲脂粉,南国娇娃,北地胭脂,都是经过千挑百选
的,个个色艺双绝。
这西跨院跟东跨院一样,可是东跨院里有的只是汗酸味儿,远不如西跨院这脂粉香诱人,
八阿哥府的这些护卫亲兵,连包衣都算在内,那一个不想往西跨院跑,可是八阿哥有禁令,
这些人没事儿就只有扒墙头的份儿了!
西跨院里十好几间精舍,另外在西北角扶疏的花木里有一间更雅致的精舍。
那十好几间成三排排列,每一间里住三四位,而西北角那一小间里却只住着一位,那位
是这红粉班、娥眉队的魁首,也就是眼前这位姑娘。八阿哥看重白玉楼,所以派了这位花中
之魁伺候白玉楼,奈何白玉楼不爱这个调调儿。
姑娘进了“西跨院”,夜深人已静,间间香闺都熄了灯,她那间小屋自然也是漆黑一片。
轻轻地推开了两扇门儿,翩若惊鸿般闪了进去,随手又带上了门儿。
刚带上了门儿,姑娘的一双妙目在黑暗中闪过了两道泛电也似的光芒,她轻喝出声:
“谁,谁在我屋里,”
黑暗中响起个带着笑的男人话声:“你还想有谁,你还养着别的汉子么?”
姑娘的口气变了,拧身往里行去:“死鬼,原来是你忘了八爷的禁令。”
那男人话声笑道:“八爷的禁令禁的是别的人,不是我,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屋里黑黑,姑娘穿的又是深色的衣裳,看不见她人是在那儿,可是听得见她的话声。
“我知道,在这个门儿里你是一人之下,百人之上,你神气,你了不得,哎唷,
死鬼,少跟我动手动脚的,揑得人好疼,说,三更半夜的,你跑我这儿来干什么,”
“我下三更半夜来,还能光天白日儿来。那一回我不是三更半夜来的,你说我是来干什
么的,睡不着,想你,明白了吧。”
“哎唷!”姑娘又轻叫了一声:“把你的爪子缩回去,你怎么知道我会回来?”
“我么,我料得准准的,那位白玉楼白爷不爱这一套,我跑到这儿来等,准时吃碗一筷
子不动的,说起来你还得好好谢谢我,那儿求不着雨,我这儿是及时雨,而且瓢泼也似的,
准让你早不着,来吧,小迷人精。”
“叭!”黑暗中响起了一声脆响,紧接着,姑娘的话声响起,跟突然间刮了北风似的,
好冷:“压压你的火儿,今儿晚上不行,我有正事儿让你办。”
“什么正事儿,还有什么事比这档子事儿更正的,哎唷,我的姑奶奶,你怎么真抓。”
姑娘冰冷说道:“真抓,这是便宜,误了这件事儿你我的脑袋都保不住,给我竖起耳朵
来听着,听清楚。”接着,她把在白玉楼屋里的情形说了一遍,一点儿也没瞒,一点儿也没
加地说了一遍。
姑娘那里把话说完,听见床响了一下,遂听那男的惊声说道:“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