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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计推开门,哈腰陪笑往里让。
门一开,燕翎就看见了,炕前一张桌,一壶酒几个小菜,旁边还放着乌鞘长剑,那位高
个儿小胡子正在自斟自饮!
连荣桂都看得出不含糊,燕翎自然更看得出,高个儿小胡子穿一身黑,长眉凤目,胆鼻
方口,不知道是因为酒意,还是天生的,脸色红红的,不只相貌威武,两道锐利目光象冷电,
更摄人,的确是个进出内城如入无人之境的人物。
燕翎往里打量,高个儿小胡子也往外打量,他目光凝处微微一怔,旋即就恢复正常推杯
而起。伙计很懂事,带上门走了!
燕翎直逼过去,在桌前三尺处停下,翻腕取出那面竹牌放在桌上:“白玉楼遵嘱来访,
请教。”
高个儿小胡子唇边掠过一丝笑意:“你要明白,我在江南儿见过白玉楼几次。”
燕翎心里一跳:“这话……”
“你却有几分像白玉楼,可是你瞒不过我这双招子。”
“既是这样,那我就要问问了,尊驾找白玉楼有什么事?”
“白龙道人的一身武功,可是你毁的?”
燕翎心头猛又一跳,哦地一声道:“我想起来了,[江南八侠]里甘凤池甘大侠的信
符。”
“你要是白玉楼,不会不认识我。”
燕翎道:“既然是这件事,我接下,白龙道人的一身武功是我毁的。”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冒充白玉楼?”
燕翎道:“阁下是来找毁了白龙道人的武功的人,不是来查我的身份的,是不?”
“好说,那么我问你,你为什么毁了白龙道人一身武功?”
“他弃宗忘祖,卖身投靠。”
“你呢?”
“我有我的理由。”
甘凤池双目威棱闪动,深深看了燕翎一眼:“什么理由?”
燕翎摇摇头道:“恕我暂时不能奉告。”
甘凤池道:“他弃宗忘祖,卖身投靠,他有他的师门。”
“不错!”燕麟道:“他要是别人的徒弟,我或许可以不管,就因为他有阁下这么一个
师门,所以我代阁下给予最严厉的惩罚……,[江南八侠]的英名得来不易。”
“那是我们八个人的事……”
燕翎双眉一耸,淡然笑道:“甘大侠,你我以往没有见过面,可是我却久仰[江南八侠]
的大名,尤其阁下你是个耿介刚直,嫉恶如仇的人物,我代你惩治不肖,你找到京里来应该
只有一个目的,谢我,那知道你不但不谢我,反而有问罪之意,实在让人失望。”甘凤池猛
然一拍桌子,沉声喝道:“住口。”
燕翎道:“怎么,你怕听这些。”
甘凤池的省事转趋平和,吁了一口气道:“朋友,甘某不是不明事理大义的人,劣徒不
遵师训,违背门规,人人得而诛之,他罪有应得,死有余辜,可是……”
“可是什么?”
甘凤池双眉扬起:“我不能让天下英雄以为[江南八侠]没人了,更不能让朋友你以为
获自[江南八侠]的武功那么不堪一击。”
燕翎扬眉而笑:“那么甘大侠的意思是……”
甘凤池毅然道:“甘某要讨教朋友的绝艺……”
燕翎道:“甘大侠你不远千里而来,要是不跟我比划比划,应该是不会善罢甘休,及既
是如此,我自有奉陪了,咱们是换个地方,还是……”
甘凤池道:“朋友既有毁劣徒武功的能耐,应该不会嫌这个地方狭小。”
燕翎道:“我是怕这地方碍了你甘大侠的手脚。”
甘凤池目中威棱一闪,笑道:“朋友你轻看甘凤池了。”说罢抓起一根筷子丢了过去。
燕翎伸手一把接住,道:“这是干什么?”
甘凤池道:“朋友你代我甘某惩治不肖,甘某若伤了朋友你,会让天下英雄耻笑。”
燕翎笑道:“原来如此,甘大侠的好意我谢了,请发招吧。”
甘凤池一抱拳道:“朋友代甘某惩治不肖,甘某这里先行谢过。”
顺手拿起另一根筷子,迈步绕过桌子,道:“甘某痴长几岁,还是请朋友先发招出招。”
燕翎焉有不明白的道理,淡然一笑道:“恭敬不如从命,有偕了。”
他以筷代剑,平平淡淡的一招挥了出去,最俗不过的[仙人指路]。
甘凤池不愧是位名家,他明白,对方既能毁他徒弟的一身武功,自非庸手,不是庸手岂
会有此平庸的剑术,他一点也没有轻忽大意,手中筷子缓缓上提,向着燕翎的筷子迎了过去,
眼看就要迎者燕翎的筷子,手腕一翻,筷子头斜斜向燕翎腕脉割去。、
他变招看似缓慢,但以双方的距离而论,却又疾快无比,同样的速度,在距离近的时候
就显得快些。
燕翎当然不是庸手,沉腕变招,速度忽转疾快,[刷,刷,刷]一连就是三剑。
甘凤池为之一怔,两眼威棱暴闪,马上也跟着变招,一根筷子变幻无方,飞快地迎了上
去。
双方的招式都是迅捷如电,双方都是脚下分寸不移,一转眼工夫已互换了二十多招,快
得令人目不暇接,快得令人连筷子都看不见。
突然,[叭!]地一声轻响,两人都同时收招各退一步,燕翎手上的筷子还好好的,甘
凤池手上的筷子却已断了。
甘凤池脸色边变了:“好剑术,好内功,甘某请教。”
燕翎把筷子往桌上一扔,道:“承让,燕,燕翎。”
甘凤池两眼暴睁:“燕翎,甘某再请教,[神剑]萧绍威萧大侠……?”
燕翎道:“老人家是我的姨父。”
甘凤池道:“果然是那个燕家的,我糊涂,错怪那个燕家,谁有这等无敌的剑术,甘某
失敬。”肃然抱拳。
燕翎忙答了一礼:“甘大侠言重。”
甘凤池道:“劣徒败在燕少爷手下……”
燕翎道:“甘大侠既然知道燕家,不如叫我一声燕翎。”
甘凤池道:“那么我托个大,叫你一声兄弟,劣徒败在兄弟你手里,不屈,不冤,连我
们八个都算上,哪一个敢轻撄燕家剑锋。”
燕翎道:“甘大侠高抬燕家了。”
甘凤池一摆手道:“兄弟,请坐,咱们坐下谈。”
燕翎没客气,拉过一把椅子坐下。
甘凤池跟着坐下,目光一凝道:“兄弟既是燕家的人,投身在这个圈子了,我确信兄弟
你有你的理由。
燕翎笑笑,没说话。
甘凤池又道:“我这趟到京里来,能认识燕家的人呢,瞻仰了燕家天下无敌的剑法,这
一趟没白来,请容我在京里再多呆两天,第三天一早我就走。“
燕翎道:“甘大侠还有别的事么?“
甘凤池眉宇之间倏现懔人杀机:“兄弟你既是燕家的人,我不瞒你,我要杀胤祯。“
燕翎一怔:“甘大侠要杀胤祯,这是为什么?“
甘凤池道:“兄弟恐怕不知道,劣徒白龙误入歧途,完全在于胤祯的利诱……“
燕翎道:“甘大侠可能容我直言一句。”
甘凤池道:“兄弟既知甘凤池,就不该作此一问,请问,我洗耳恭听。”
“好说。”燕翎道:“我认为白龙的卖身投靠,不能怪胤祯,只能怪白龙意志不坚,定
力不强,也怪甘大侠你当初收徒不慎。”
甘凤池面现愧色,叹道:“兄弟有所不知,白龙这个徒弟,我本不打算收,可是我欠他
尊人的情,不便坚拒,心想只要我多加管教,严加监督,谅必不会出什么大差错,那知他
竟……”
又叹了一口气,接道:“恐怕兄弟还不知道,当初胤祯曾派人赴江南,对我们八个极尽
利诱之能事,开出的条件也极为优厚,那时白龙因为仗武伤人,正被我关在家里悔过,哪知
胤祯的人见利诱我八个不成,竟被着我找上了他……”
燕翎道:“甘大侠,那还是不能怪胤祯,这里事本来就是无所不用其极的。”
甘凤池道:“这么说,兄弟你是不赞成我杀胤祯。”
燕翎道:“可以这么说。”
甘凤池道:“撇开这件事不谈,胤祯阴狠毒辣,也不该死么?”
燕翎道:“该死,但不能让他死,其实,甘大侠知道,该死的又何止他一个。”
甘凤池摇头道:“兄弟,这件事难办了,我来的时候大哥一再交代,白龙罪有应得,不
可过于为难毁了白龙的人,可却必得刺杀胤祯,大哥的令谕,我不敢违背。”
燕翎道:“这么说 甘大侠非刺杀胤祯不可了。”
甘凤池道:“恐怕是这样了。”
燕翎沉默了一下道:“我凭这个不知道能不能拦得住甘大侠。”
他探怀取出了那面日月旗。
甘凤池两眼暴睁,霍地站起,恭恭敬敬拜了下去:“甘凤池拜见[日月旗]。”
一拜而起,接道:“原来兄弟先掌[日月旗],既是掌令当面,所谕甘凤池焉敢不遵,
只是……”
燕翎收回[日月旗],道:“甘大侠不知道我为什么阻拦刺杀胤祯?”
“不知道。”
燕翎道:“事关机密,我不便奉告,不过我可以告诉甘大侠,这是会主的令谕,相信会
主自然有她的道理。”
“既然这样,我不敢多问,我连夜离京,回去后把这情形禀知大哥,大哥自当收回成
命。”
“还请甘大侠代我致个歉,事非得以已,希望诸位原谅。”
“这是什么话,[日月旗]号令天下,休说是拦阻我兄弟的行动,就是命我兄弟闯龙潭,
入虎穴,上刀山,下油锅,我兄弟也无不敬遵。”
燕翎站了起来,道:“时候不早了,我该告辞了。”
甘凤池忙跟着站了起来,道:“兄弟,有件事我要在这儿先央告一下。”
燕翎道:“甘大侠言重,有什么事甘大侠请只管说就是。”
甘凤池神色一黯,道:“说起来这件事让人痛心,也让我兄弟满面羞愧,兄弟不知道,
我大哥一再交待我刺杀胤祯,并不全是为了白龙。”
燕翎[哦!]地一声道:“别的还为什么?”
甘凤池道:“胤祯派人到江南去,利诱之下,有两个人动了心,一个是白龙,另一个恐
怕兄弟再也想不到……。”
燕翎道:“是……”
甘凤池沉痛地道:“白泰官。”
燕翎猛地一怔,叫道:“白大侠。”
“不错!”甘凤池微一点头道:“白龙先离开江南,而后泰官就不见了,不知道他现在
到京里没有,不过他迟早总会在京里出现的,大哥固然异常震怒,异常悲痛,可是怎么说总
是多少年的兄弟,难免有些不忍,故而迁怒胤祯,把仇恨一股脑儿记在了胤祯头上。”
燕翎惊讶欲绝,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我倒是真没想到,这我倒是真没想到。
甘凤池苦笑一声道:“兄弟你既掌[日月旗],迟早会跟他在京里碰面,他晚节已亏,
也是[日月旗]所难容,所以哦想请兄弟念他一时糊涂,[日月旗]下网开一面……“
燕翎接口道:“甘大侠的意思我懂,请放心,只要他不太过分,能及时醒悟,我会代会
主宽容,给他个回江南的机会的。”
甘凤池一阵激动,突然跪下:“多谢掌令。”
燕翎伸手扶起了甘凤池,正色道:“甘大侠,你听懂我的话没有。”
甘凤池一点头道:“我懂,兄弟,倘若他执迷不悟,完全忘了祖宗,到了难忍难容的地
步……”身躯忽然一阵颤抖,接道:“请掌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