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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羹尧大笑。
雪卿一头乌云螓首都快碰着了酥胸,那娇羞模样儿,爱煞人。
云卿伸手拉住了雪卿的柔荑,娇媚地瞟了雪卿一眼:“四爷也真是,明知道我们脸皮儿
嫩……”顿了顿,接问道:“你们三位爷们儿,这是上那儿去呀?”
四阿哥道:“喝两盅儿去,去不去?”
云卿道:“好哇,有这种事也不告诉我们,这是我们碰上了,要是没碰上呢?”
年羹尧道:“没碰上我们也会找你们去。”
云卿道:“得了吧,别做好人了。”
雪卿忽然低低头:“姐,我要回屋去了。”
四阿哥忙伸手一拦:“那怎么行?走了你,我们这顿酒还有意思么?”
云卿轻轻扯了雪卿一下:“闲着也是闲着,干脆跟他们凑凑热闹去。”
雪卿道:“我又不会喝酒。”
云卿道:“谁会呀,看他们喝,听他们聊聊不也挺好么?你不是爱听江湖事儿么?玉楼
可是一肚子的江湖事儿。”
雪卿没再说话。
年羹尧那儿开了口:“好了,好了,走吧,菜都凉了。”
年羹尧拉住了燕翎,云卿拉住雪卿。
三个人变成了五个,一路谈笑着进了水榭。
这“雍郡王府”的水榭真让人没话说,不但地方好,情调美,摆设雅,壁上的名人字画
更是琳琅满目。燕翎别的不爱,一进门就瞧上了壁上的这些个,瞪着一幅王右军的真迹目不
转瞬。
四阿哥那儿说了话:“双峰,伸个手摘下来,送给玉楼了。”
王右军真迹无价宝,这位四阿哥出手可真够大方,年羹尧过来就要伸手。
燕翎他真想要,可却不能要,忙伸手拦住了年羹尧:“别,年爷,我不敢受。”
年羹尧扭回头:“不敢受?什么意思?”
燕翎道:“这不是别的东西……”
四阿哥道:“就因为不是别的东西才给你,有些俗玩意我还不敢拿出手呢。”
燕翎道:“四爷,人各有所爱,人不夺人所爱,您的好意我心领。”
四阿哥道:“玉楼,我可是诚心诚意的。”
燕翎道:“这我知道,您一向对人诚恳,只是这东西太贵重了……”
四阿哥道:“固然,黄金有价,艺无价,可是我没把它当贵重东西,你所以喜欢
这幅字,也不是在于它值多少钱……”
燕翎道:“话是不错,四爷,可是……”
云卿那儿说了话:“好了,四爷,我敢说一句,不管您怎么说,我这位玉楼兄弟绝不会
受,我给您出个主意,这幅字,您还留着,赶明儿个您再找样儿更合适的东西送给玉楼,不
就行了么?”
四阿哥耸耸肩道:“好吧,只有这样了。人家不给这个面子,我有什么办法。”
年羹尧笑笑道:“我看倒不是什么面子不面子的问题,而是无功不敢受禄,对吧,玉
楼,”年羹尧这话是一针见血,人木三分。
燕翎也不否认,微一点头,笑道:“可以这么说。”
云卿道:“那不容易么,你给四爷建个功不就行了。”
燕翎笑了笑道:“嫂子,您看方便么?”
云卿道:“有什么不方便的!只要你愿意就行。”
四阿哥拍了一下手道:“这倒是实话。”
燕翎道:“怕只怕四爷您信不过我啊。”
四阿哥道:“这叫什么话,我想把心都掏给你,奈何你不要。”
燕翎摇摇头道:“四爷,我并不傻,我看得很清楚,眼下这几位之内,您最具实力,而
且最具人君气势……”
四阿哥忙道:“真是这样么,玉楼?”
燕翎道:“玉楼,我句句由衷,字字发自肺腑,信不信那还在您,事实上,论才,眼下
这几位也没一位及得上您!”
四阿哥笑道:“真要有那么一天,我得好好谢谢你!”
年羹尧深深看了燕翎一眼:“玉楼,这我就不懂了,有道是:‘良禽择木而栖,良驹择
主而事’,人也没有不帮胜家的,您既然明知道四爷有可为,而且是大有可为,你却守着老
八不肯离开,你这是图什么许的?”
燕翎道:“一句话,年爷,我不忍。”
年羹尧摇头道:“恕我直说一句,兄弟,你这是妇人之仁。”
云卿道:“兄弟,您是个聪明人,要为自己打算哪。”
燕翎目光一掠满桌的酒菜,笑道:“看来今儿个这顿酒不怎好喝。”
云卿接着道:“得,我就怕听他这个。”
四阿哥摆手道:“不提了,不提了,免得让他以为我有什么作用,吓得他连这顿酒都不
敢喝,坐,坐,都坐,咱们喝酒。”
五个人落了坐,四阿哥自然坐上位,年羹尧跟云卿算是陪客,云卿却硬把雪卿安插在燕
翎身边。
这一顿酒宾主尽欢,可是雪卿由始至终低着头,不说一句话,任凭别人怎么道,
她顶多红着脸笑笑。一母所生两姐妹,雪卿却跟云卿绝然不同两个典型。
至于什么样的典型招人喜欢,那就要看各人的看法了!
至少,雪卿没给燕翎厌恶感,像那位玉伦格格似的!
雪卿这位姑娘,应该介于玉瑶跟玉伦之间,而转以偏向玉瑶这一边,这么一来,
燕翎对她自不会有厌恶感。
没有厌恶感归没有厌恶感,燕翎是绝顶聪明个人,他看得清楚,胸中也雪亮,雪卿对他
的热情,有一半是做的,说穿了无非是为这位皇四子胤祯拉拢他,就连雪卿跟他见面,也都
是事先安排好的!
所以,雪卿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这只是初会,所看见的,也只是表面,燕翎仍然怀着
警觉心。散了席,日头已经偏了西,坐了会儿,暍杯茶,燕翎要告辞。
四阿哥跟年羹尧还没说话,云卿抢了先:“这么早,急什么,也不跟雪卿聊聊。”
燕翎歉然一笑道:“我跟八阿哥说好的,晚半响一定回去!”
云卿道:“天爷,你又不是三岁小孩儿,回去晚还怕你丢了不成。”
燕翎道;“八阿哥倒不是怕我丢了,而是怕他自己丢了!”
云卿讶然道:“不是怕你丢了,是怕他自己丢了,这话什么意思?”
燕翎笑笑道:“二阿哥一处秘密机关刚让人挑了,八阿哥怕这事落到他头上去,
就是这么个意思。”
“哎哟!”云卿撇了撇嘴:“我们这位八爷可真胆儿小哇,连这都怕,还能成什么大事
呀。”
燕翎道:“说得就是嘛,可是有什么办法,谁叫我吃人家的,拿人家的。”
云卿道:“这是有你,要是没你呢?”
燕翎道:“要是没我,那就不关我的事儿了,您说是不是?嫂子。”
四阿哥一边道:“让他走吧,这不是别的事儿,万一老八那儿出点什么事儿,我可担待
不起。”
年羹尧道;“四爷说得是,好在八阿哥的‘贝勒府’离这儿不远,玉楼对咱们又没敌意,
往后他会常来,是不是兄弟。”
燕翎笑笑道:“那就要看四爷跟年爷是怎么个看法了。”
四阿哥道:“怎么个看法,我们希望你进了这个门之后,就别再走了,能么。”
燕翎道;“四爷好厉害。”
四阿哥摆手道:“别再耽误他了,让他走吧。”
燕翎抱拳告辞,年羹尧要送,云卿却说:“谁要你送,人家玉楼才不稀罕呢,人家要我
这个做嫂子的送。”
燕翔道:“谁都别送……”
云卿瞟了他一眼:“怎么,兄弟,做嫂子的刚夸了口,你就让她下不了台,这你怎忍心,
走吧,我跟雪卿一块儿送你出去。”她口说手不闲,一把拉住燕翎便往外拖。
燕翎没奈何,只有任由她了,一句四爷,年爷,我过两天再来给二位请安。
就让云卿拉出了水榭,云卿她默然地跟在后头。
望着燕翎出了水榭,四阿哥忙转望年羹尧:“问过白泰官了。”
年羹尧道:“刚才您没懂我的意思。”
四阿哥道:“干嘛不懂,我只是还不放心。”
年羹尧道:“唉,您也是,白泰官何许人?他怎么会连这一点都想不到。”
四阿哥微一点头道:“我也知道……”两眼忽睁,接道:“天爷,别是我上了他的当。”
年羹尧微微一睁;“您是说……”
四阿哥道:“白玉楼。”
年羹尧道:“白玉楼,您上了他什么当了?”
四阿哥道:“他可能是施诈,就等咱们去问白泰官。”
年羹尧道:“您的意思我懂了,放心,不可能。”
四阿哥道:“怎么不可能。”
年羹尧道:“这个圈子里不只是一位,他怎么会偏想到您。”
四阿哥道:“别忘了,白泰官是个少有的好手,这圈子里拥有这种好手的可不多,这一
点白玉楼他不会想不到!”
年羹尧道:“他想到了又怎么样,咱们咬紧牙关不承认不就行了么。”
他又没当场逮住谁?
四阿哥道:“话是不错,只是你没听见他打算怎么干么。”
年羹尧道:“听见了,也打算查之是谁,搜集证据,然后送到老二手里去。”
四阿哥道:“这不就是了么,万一……”
“没有万一,四爷。”年羹尧道:“白泰官没留下一点足迹,他往后的行动,此时握在
咱们手里,咱们还怕谁找出什么证据。”
四阿哥摇头道:“你不知道,对白玉楼这个人,我有着很大的戒心,不但他是个武功高
绝,心智也过人一等,是个相当可怕的人物!”
年羹尧摇头道:“我不否认白玉楼是个武功卓绝,极具心智的人物,可是要说已能轻易
掌握着白泰官的什么证据,我却不大相信。”
四阿哥道:“双峰,你要说这话,那就表示你对白玉楼还不够了解。”
年羹尧道:“我认为我对他的了解并不比您差。”
四阿哥微一摇头,刚要说话忽地两眼一睁道:“天,他怎么跟我来这一套。”
年羹尧道:“怎么了,四爷。”
四阿哥猛击一掌道:“好个刁滑的白玉楼,只怕他已确定对付老二的是我了。”
年羹尧愕然道:“何以见得。”
四阿哥道:“你怎么偏在这时候糊涂了,他既然到这儿来问起我这件事,是不是表示他
对我已经起了怀疑。”
年羹尧道:“恐怕是,就像您所说的,眼下这几位拥有这样好手的并不多。”
四阿哥道:“这就好了,白泰官根本没有留什么痕迹,他却说白泰官露了破绽,
这不分明是诈咱们的么。”
年羹尧一怔道:“可笑咱们竟上了他的当。”
四阿哥道:“可不,我却叫你去问白泰官。”
年羹尧双眉扬起,悚然道:“您没说错,他已经确定这回事是您干的了,他既然是有心
诈咱们,不会不知道我干什么去了,更不会听不出我的话是什么意思。”
四阿哥猛跺一脚道:“该死,该死,我怎么这么糊涂。”
年羹尧道:“四爷,您没说错,白玉楼确是个相当可怕的人物。”
四阿哥脸色有点白,道:“双峰,还有更可怕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