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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军之中,也无人留意到他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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沟渠之内,尽是米浆、菜汁、残渣剩羹,腥臭难闻。原来这臭沟从张负府中流出,是张府用来淘米洗菜泄污的。张耳只欲呕吐出来。陈余道:“张盟主,性命事大。我们须忍得一时之臭味。”
二人伏在沟中,耳听均是呼喝打斗,兵刃撞击之声。腿脚埋入污水,尽被浸湿。
如此过了半个时辰,渐渐声音转息,场中似乎人已变少,只有零星数处还在打斗。不多久,打斗之声也听不见了。
只听一人道:“把这张府封了。”听声音似是索魄四使中的东郭琴。
又一人道:“张府富甲一方,这府中定有不少金银财宝,你我兄弟今日可发达了。”说话的是西门棋。
东郭琴道:“留下不好拿的交给官府,其余的咱们兄弟分了。把张府没来得及逃的仆役,都拿下充军。”
于是听到秦军驱赶着一群仆役,赶着一大车金银珠宝,离了张府。府门之外,只剩下两名军士守护。偌大个张府,刚才还宾朋满座,转眼就变作了一座废宅。静悄悄,偶尔只听见几声犬吠。
待秦军走远,陈余一跃而起。那两名秦军见臭沟中忽然钻出人来,吃惊不小,喝道:“什么人?”陈余不由分说,欺了上去。一人一棍,了结了二人性命。
殊料不远处仍有秦军巡逻,见到陈余,大喊道:“有反贼!”陈余情知身藏泄露,拉起沟中的张耳,背在肩上,便向路旁树林中逃去。
一队秦军追赶上来,陈余将张耳放在地上,说道:“前辈勿慌,且看我这手飞刀的功夫。”一伸手,掌中已多了十几把小刀。
陈余右手一扬,数枚飞刀飞洒而出,犹如天女撒花,追赶在前的秦军,立仆在地,在后的秦军停步不敢再动。
陈余长笑一声,负了张耳,从容逃去。耳后传来秦军一阵大呼:“三晋盟盟主张耳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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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余背了张耳,也不敢走大路,只择偏僻小径。张耳问道:“壮士,你要带我去哪?”陈余道:“晚辈此处人地生疏,实不知去往何处。”张耳道:“既然如此,老夫有个去处。”
张耳便指点陈余,到了驰道外一间孤陋的茶舍。
此处在两个宿头之间,甚是荒凉。只有赶路之人,偶尔经过此地,讨买一杯茶水,又匆匆离开。
经营茶舍的,乃是一位老者,年已七旬。旁边端茶递水的,是一位少女,布衣衩裙,模样甚是标致。
那茶亭的老者,见了张耳,当即揖首行礼,说道:“张盟主光临寒舍,毕某有失远迎。”
张耳伏在陈余背上,点点头道:“毕风,您老可好。本座身受重伤,被人点了穴道,多亏这位英雄相救。现秦军追赶,风声甚紧,想暂借这茶舍避一避。”
原来这毕风乃是三晋盟韩盟的人。在此开了茶舍,只为传递消息。毕风一见盟主蒙难,忙将张耳搀了下来。
那少女是毕风的孙女,名唤毕青。毕青见张耳足下尽湿,于是端来一盆水,动手脱下张耳鞋袜,给他洗濯干净。毕风取来一鞋,帮张耳穿上。陈余便自个儿端来水洗了。
毕风道:“此处茶舍甚小,盟主请至内舍休息。”陈余便挽扶着张耳,入了内室。张耳盘膝危坐,默运玄功,试着聚气冲开穴道。陈余在外间茶桌坐下,砌了一壶茶独自品茗,聊作看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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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缓缓走来一队秦军,大约有二十好几人,手中持械,神情十分肃穆。
领头的二人,形貌怪异。一人突鼻深目,长着一张血盆大口。一人瘦骨棱棱,如同一根干柴。二人三分似人,七分倒似鬼。
这二人乃是邪道中成名的人物,号称长白双煞。一名肖虎,绰号“山魈”,一名木狼,绰号“木客”,二人有个相同的嗜好,便是噬人脑喝人血。
大秦律甚厉,这人脑人血也不是轻易就能喝到的。只有刑部大牢,成日有死囚供应人脑人血。于是二人卖身官府,入了尉僚的隐武军团。
今日里阳武县张负府中,出了一件大事:三晋盟的盟主张耳与一干反贼,拒捕杀死县尉屈突,更引来墨家行会的反贼,与大秦官兵公然起了冲突,杀死秦军二百来人。
那反贼首脑张耳落了单,并未随大队反贼逃走,被官兵看到逃向附近野外。
索魄四使的飞鸽传书,已投向咸阳的国尉府。于是阳武县附近的各府州县,全部接到命令,围捕张耳。
肖虎木狼恰在邻县,便赶了来,参与追杀张耳的任务。
※※※
肖虎到了茶舍前,将店门拍得“砰砰”直响。毕风忙将店门打开。
一名秦军,摊开一帛,帛上绘有一幅图像,画的赫然正是张耳。
肖虎高声问道:“店家,你可看见此人?”毕风摇摇头答道:“军爷,小人不曾看见。”
木狼道:“有人望见张耳那厮正从这条路上逃走。他被索魄四使用‘幻影传功’击伤,又被南宫书点了穴道,想必不能走远。”一旁一名军士道:“听说和他一起逃走的还有一位大汉,也逃到了此间。”
肖虎望了一眼正独自品茗的陈余,厉声问道:“兀那汉子,你是何人?可是与张耳一党?”
第七章 刎颈之交
陈余堆笑道:“军爷说笑了。小人乃是大梁人氏,到新乡亲戚家去,路过此处,讨碗茶喝,哪里认识什么张耳啊。”
木狼道:“大哥,咱们走了数十里路,口也干了,就在此喝碗茶吧。”肖虎“嗯”了一声,道:“叫弟兄们都进来吧。”
秦军二十余人,将茶舍的桌子全部据满。毕风道:“青儿,还不快给军爷们上茶。”
毕青沏了几壶茶,端了上来,一一给秦军递上。到了木狼桌前,木狼忽然发出几声淫笑,手一伸抓住毕青手腕,猥亵地说道:“小丫头,过来陪陪大爷。”
毕青战战兢兢,一下被拉到木狼跟前。那木客木狼也不客气,一把将她搂至怀中,伸出一只鬼爪向毕青胸前摸去,吓得毕青一声尖叫。
“咚”地一声,毕风跪倒在地,央告道:“军爷,饶了我孙女吧,她还是个黄花闺女啊。”
“黄花闺女?如此正好,大爷我就喜欢黄花闺女。”木狼贼眼一亮,一伸手,扯开毕青衣襟,肆意揉捏起来。
陈余“腾”地一声立起,一拍桌,怒道:“他娘的,这里还有没有王法?”
木狼斜睨了陈余一眼,不屑道:“王法?大爷我就是王法。”一旁“山魈”哼哼冷笑起来。
陈余提了齐眉棍,喝道:“淫贼,我们出去比划比划。”“山魈”狂笑道:“你这是找死。我兄弟好久没吃人脑,喝人血了。你既然自己撞到我们手中,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毕风忙道:“壮士,不要为了老朽孙女,丧了性命。”陈余大义凌然道:“路见不平,拨剑相助。今日这事,我是管定了!”
“木客”霍地立起,说道:“兄弟们,跟我出去,看看这厮是怎么个死法。”
※※※
秦军二十余人,和“山魈”“木客”走出茶舍外。木客道:“大哥,待我去会会这厮。”一旁秦军拿上一把兵器。
这是一件奇门兵器,乃是一把长锯,用百炼精钢炼成,齿口锋利,锯身宽阔厚重,看去令人不寒而栗。
陈余的齐眉棍,长八尺,正好一人高。乃是用熟铁锻造,看去十分沉重。
木狼狞笑一声:“小子,纳命来吧!”一锯挥下,施出一招“钩爪锯牙”,风声霍霍,锯在空中衍生出一天锯影。隐隐约约,传来伐薪的刺耳噪声。
“噌”的一声,陈余齐眉棍出手,棒影暴涨,迎向漫天的锯影。
“珰珰珰”十余声钝响,陈余和木客已交换了十招。二人身形一错,已卷作一团。锯影棍茫,将二人周身笼罩,已分不清哪是木狼,哪是陈余。
陈余拜在鬼谷悬策门下之前,在魏都大梁也是响当当的一条好汉。他家境殷富,曾聘请名师指点过武功。此时搦战邪派中成名人物木狼,公然不畏。
二人锯来棍往,转眼间又战了十余个回合,仍是不胜不败的局面。一旁观战的山魈肖虎,已渐渐不耐起来。
只见肖虎右手一抖,一条金色长绳出手,如一条毒蛇般只那么一缠,缠住陈余足踝。肖虎用力一扯,将陈余拽倒在地。
木狼随之扑上,用足踏住陈余胸口。一声狞笑,亮锃锃的钢锯,已抵到陈余脑门。
肖虎掷出的长绳,是他独家兵器,乃是采自蟒筋和滇越的七色神麻混合织成,坚韧而有弹性,寻常兵器难损其分毫。他趁陈余不备,一招偷袭便将其擒制住。
肖虎道:“狼弟,你把这厮脑袋锯开,愚兄好久没有吃到人脑了。”木狼狞笑道:“好!小弟我也好久没喝过人血了。”
冰凉的钢锯抵在脑骨,陈余心道一声:“吾命休矣!”闭上眼,只等木狼下手。
※※※
一条瘦削的身形,出现在茶舍门口。“飕”地一声,一道剑光出鞘,飞袭而至。
肖虎只道了一声:“狼弟小心!”那剑光便已临木狼胸口。
那木狼正自得意,还来不及反应,一柄剑已钉入他的心脏。钢锯脱手坠地,当即毙命。
出手之人正是张耳。此刻他刚好运玄功冲开被制穴道,见陈余势危,便出手相救,飞出一剑要了“木客”性命。
雁行折翼,肖虎又悲又愤。转眼见到张耳,狂笑一声:“原来张盟主躲在这里!弟兄们,一起上,为我兄弟报仇!”
肖虎右腕一抖,那绳离了陈余足踝,如灵蛇吐芯,直向张耳刺来,快得是目不暇接。
张耳兵器已经掷出,手无寸铁,看着那绳子刺来却无从挡起。眼看那绳要刺到张耳胸口,陈余拾起木狼遗在地下的钢锯,用力一投,恰好缠住那绳。
肖虎恼羞成怒,抢过身前一军士手中长枪,便来刺陈余。陈余将身一个翻滚,避了过去,一个鲤鱼打挺,立了起来。
肖虎挺枪再刺。陈余足尖一钩,齐眉棍已到右手,“珰”地一声,便将那枪格开,左手抽出插在木狼胸口的长剑,掷给张耳,道声:“前辈,接剑!”
张耳剑一到手,身一旋,已到肖虎近前,一道剑光,如水银泻地般地涌出,将肖虎全身吞没进去。
有道是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肖虎一见张耳施出的剑招,便知不是对手。
他心中大骇,不敢应战,伏地便滚,欲避这凌厉的一击。只觉头皮一凉,一丛乱发飘散下来。原来他来不及闪避,头皮被张耳用剑削去一块,火辣辣好生疼痛。
一个张耳尚且不敌,又有陈余在旁联手夹击,再不跑,恐怕连命也要送掉。
“点子太硬。弟兄们,撤!”肖虎从地上一滚而起,喊了一声,撒腿就跑。
张耳也不去追,持剑撑地,望着秦军与那肖虎逃走。陈余欲追,张耳喊一声:“小兄弟,算了。”陈余见他劝阻,便也罢了。
待秦军走远,陈余问道:“前辈为何不追去,杀了那恶贼?”张耳手一颤,长剑把持不住,脱手坠下。口中喷出一口鲜血,脸色忽然变得腊黄。
原来张耳重伤之下,拼着余勇掷出飞剑,锯下救了陈余一命,又施了一招吓退肖虎,实已耗尽全身力气。
陈余赶忙托起张耳,将他挽扶进茶舍。
二人想起方才生死一线的惊险处境,仍心有余悸。
张耳道:“小兄弟,你舍命相助老夫,又不顾自身安危救护弱女,老夫见你甚是投缘。”陈余道:“刚才幸蒙前辈飞剑相救,如不然,陈余已成那贼人锯下之鬼,成为长白双煞口中之食。”
张耳忽道:“今日你我二人,效那古人,作个刎颈之交,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