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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从小便随父亲学了一身的武艺。韩淮楚在军中学的技击,遇上她这种高手,一比之下便判若云泥。
韩淮楚这才知道自己与时下高手尚有差距,便恳求韩夫人教自己武功。
韩夫人道:“武功老身可以教你。但你想在战场扬威,靠的不是武功,而是兵法。学了武功至多只能杀十人,而学了兵法,指挥千军万马,可叫山河改色,可让帝王曲膝。”
韩淮楚问道:“夫人可会兵法?”
韩夫人摇头道:“我父郑国只是一个剑客,却未通兵事。如你对兵法感兴趣,可到坊间购买兵书。像《尉缭子》,《司马法》,《吴子》等书,均是坊间大路货,只要有钱均可买到。但欲求上乘兵法,需有明师指点。”
韩淮楚苦笑一声:“我身无长物,又籍籍无名,哪有机缘得见明师?”
韩夫人沉思良久,开口说道:“老身认识一世外高人,与夫君常有交往。待我修书一封,荐你去拜他为师。”
韩淮楚一听大喜,拜谢道:“如此多谢夫人。”
却见韩夫人又皱起眉头,说道:“不过——”
只要听人说“不过”,一定有什么难处。韩淮楚闻言心中就是一沉。
只听韩夫人道:“只是那人择徒却有一个怪规矩,不是什么人都收的。”
韩淮楚问道:“什么规矩?”韩夫人道:“那高人精于相人。据说可识人未来。任何人有福无福,有什么样的造化,都逃不过他的法眼。故收徒前必先相一次面。若命中无贵格的,便拜不了师。公子既自称有登坛拜帅之命,想来他定能瞧得上眼。”
韩淮楚忐忑道:“不知那世外高人收徒要不要礼金?”韩夫人哈哈一笑:“公子多虑了。那高人自身身家颇丰,钱财只如粪土。无论你是王公贵卿,富甲天下的商贾,还是穷困僚倒的贩夫走卒,对他来说都一样。常有穷人但有贵格,被他收为门人,反倒贴他吃用。”
韩淮楚便打消顾虑,一时对那世外高人幽然向往。
韩夫人道:“学兵法之事暂可缓之,你且先随老身学学武功要紧。”
她拿出一张羊皮,上面刻满了文字图案,说道:“这是我家传武功。心法与剑招都在这里了。我父只我一个女儿,我也未有只男半女,这武功眼看要失传,合该你有缘,便传给你吧。望你能好好研习,扬我郑氏武功威名。”
韩淮楚拜道:“夫人放心,他日淮楚战场上定替夫人扬威。”
韩夫人便开始指导韩淮楚练那剑术。
韩淮楚体质经过特种兵强化训练,早异于常人,练起剑来得心应手,进境甚快,数个时辰下来,已学会三招。韩夫人看得啧啧称奇,赞道:“老身当年练这三招,花费了半个来月,你只几个时辰便会了,真是练武奇才。”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晚,日影西斜。韩夫人就道:“天已晚了,年轻人,你不回家么?”
韩淮楚闻言一震,“家!我还有个家。那去未来的韩信曾说他有个家,家中尚有老母。我既要做韩信的替身,怎能不回他家?”
原想自己随韩夫人学好武功就去寻那高人学习兵法,再浪迹天涯找寻自己战友项少龙,如今却有个老母在堂,如何能弃之不顾?
韩信与他娘从小在一起,自己虽与韩信长得一模一样,他老娘岂会认不出来自己是个冒牌货?如何处理与韩信母亲的关系,想起来就头疼。
想那韩信每日到处蹭饭,想必韩家早已揭不开锅,也不知他那生病的老娘是如何生活。
就听韩夫人说道:“你且在我这吃过晚饭,再回家看看。休息一晚,明日再来学剑。”
第五章 韩信葬母
韩淮楚匆匆吃过晚饭,拜别韩夫人,向淮阴城东家中走去。他实不知家中具体位置,幸好那去了未来的韩信说过,他家在城中最大的药铺宝善堂附近。韩淮楚沿途打听,得知那宝善堂就在河边,便沿了淮河,向东边径直走去。
忽听到身后有人叫唤:“信哥,这么晚了,还不回去?你娘被你气病了。”
韩淮楚转过头去,只见一货郎挑着一篮子杂货,朝着他直叫嚷。
韩淮楚也不知他是谁,支吾道:“我娘怎会病倒了?”
那货郎说道:“还不是因为你这兔崽子,居然肯从牛大赖的裤裆下钻过,丢尽了你们韩家的脸面。现在大家都知道你受了胯下之辱。你娘身体本来就不好,一听气急攻心,就病倒了。”
韩淮楚此时是哭笑不得,“那韩信受了胯下之辱,拍拍屁股跑到未来享受花花世界去了,却留下这个黑锅让小生来背!他奶奶的,那韩信干什么不好,偏要去钻人家裤裆!既然后来有勇气去自杀,为什么当时不找那泼皮拼命?”
他既然冒了韩信之名,这口黑锅就是背定了。韩淮楚也不说什么,扭头就走。
韩淮楚一路走来,免不了遇上不少“熟人”,不时地被人奚落一番。
※※※
走了大半个时辰,暮色降临,前方陡现一座山。韩淮楚放眼望去,顿感一股磅礴的气势扑面而来。
只见那山虽不大,却绵延起伏,透过薄暮望去,宛如一条长龙蛰伏于此。山上郁郁葱葱,有乔木耸立其间。山下便是那千里淮河,湍流到山岗脚下,潆绕盘旋,如缕如带。此时空中祥云笼罩,霞光流溢。那蛰伏于地的长龙,龙首清晰可见,山石嵯峨,仿佛龙睛圆睁;深壑幽然,好似龙嘴怒张;两块巨石似神斧劈开,对称耸立,宛如龙角一对。韩淮楚不由暗赞,“好个去处!”
心中念头方起,远方突现两道人影。韩淮楚定睛一看,来者原来是两位道人,均年约四十,一高一矮。
那高道人身披一套紫色道袍,颧骨高耸,身形如鹤,眼中精光湛然。那矮道人身着一套玄色道袍,脸上横肉突兀,身形如虎,眼中寒光闪烁。
只见二人疾步如飞,轻飘飘落在一块巨石上,四周蝉鸣瞬时消失无踪,似被二人身上气势所骇,刹时周围一片静谧。
一只蝙蝠倏然飞过,朝二人袭冲而来。那矮道人看也不看,屈指一弹,一粒飞丸,击中蝙蝠脑门。那蝙蝠哀鸣一声,顿时坠落在地,血流三尺,兀自发出一声哀鸣。
韩淮楚吸了一口凉气,心道,“这便是所谓的武林高手了。也不知来人是善是恶。可别遇上了歹徒。”忙屏住呼吸,藏于草丛之中。
只听那高道人轻笑一声,说道:“卢师弟,你这飞丸的功夫,是越练越精湛了。”矮道人故作谦虚:“哪里哪里,这雕虫小技,让徐师兄见笑了。”
姓徐的道人话锋一转,问道:“客星犯境,落处可是这里?”姓卢的道人答道:“那客星停留的位置,应在这楚地东南方位,推算起来应在淮河附近。”
徐道人颔首道:“昨夜亥时时分,星空中忽有一客星发出豪光,从远方疾驰而来,落于东南牧野,也不知是凶是吉。”
卢道人说:“这等异象,邹衍师傅留下的书中也不曾提过。”
徐道人仰望苍穹,喟然叹道:“我看那客星光芒四射,帝星却瞬时黯淡了下去。难道天象将变,秦室有危?”
卢道人点点头道:“这正是上天的预示。始皇帝现在一心渴求长生不老之药,前日我观他气色,似日渐衰败。恐他没有几年阳寿了。”
徐道人叹了口气,说道:“你我炼的那长生不老仙丹,总是功亏一篑,也不知是什么原因。真叫人气馁啊。”
卢道人也垂下了头,说道:“是啊,上月那炉丹又被炼废,不知砸进多少天才地宝,耗尽多少心血。”
徐道人愁眉苦脸道:“眼看限定之期已近,始皇帝一天催得紧似一天,咱们师兄弟若是炼不出丹来,只恐性命堪忧。”
※※※
草丛中这番对话传来,直叫韩淮楚心中念头飞转,“替秦始皇求取仙药——长生不老——徐道人——卢道人,难道?”他忆起看过一部名为《秦埇》的电影,讲的是秦始皇求取仙药的故事。心想难道这二位便是史上著名的方士徐福与卢生?
果然被他猜中,二人便是阴阳五行学说的第二代传人——徐福和师弟卢生。二人学自阴阳五行学说的祖师邹衍,是天下知名的道人,被秦始皇传招到咸阳,替他炼制仙丹,但一直未有成功。
而今日二人来此,只因天空中星相异变,有不知名客星犯境,二人特地来看个究竟。
当然这个客星便是书中的男猪脚韩淮楚了。
※※※
那坡上卢生忽然“咦”了一声,说道:“徐师兄,你来看此处地势。”
徐福听言,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景致,也道:“不错,不错,真乃风水宝地也!”
卢生环顾四周,说道:“我看这里北对清口,千里长淮婉转潆回,聚天地之灵气,实在是一处龙脉。身后若能葬身此处,子孙必有将帅之福,王侯之尊。”
徐福一双鹰眼四处打量,沉吟半晌,突道:“卢师弟,你讲得不错。只可惜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有一处败笔,你看出来没有?”
卢生疑道:“哪里有败笔?”徐福说道:“你看那龙角正冲河口,必见血光,异常凶险,恐会遭来杀身之祸。”
卢生观察了一下,颔首道:“虽说如此,但白璧微瑕,此处仍不失为一块难得的宝地。葬身此处,子孙纵不是五爪真龙,也会是三爪蛟龙。”
徐福点头道:“师弟说得不错。看来这楚地淮阴,必出一个大人物。那客星与这龙脉,说不定大有关联。”
卢生又道:“这龙脉未有葬人,除了你我师兄弟,还有谁能看出这是一块龙脉?不知哪家子孙,有幸先人葬于此处。”徐福说道:“未来之事,你我师兄弟就不要妄自揣测。既查不出什么端倪,还是回去吧。”卢生道:“也罢。”
徐福拉起卢生,唤声:“去休!去休!”施展出轻功之术,在草地上忽地飞起,如蜻蜓点水,倏忽不见。
待两人走远,韩淮楚方从长草中钻出,心中暗赞,“好俊的轻功!”
※※※
韩信家的门庭虽是不小,但从外看上去残破不堪。韩信祖上本是贵族,只因家道败落,无以为继,房屋也无力整饰。
韩淮楚刚走到家门口,背上就被一妇人甩过一鸡毛掸子,抽在身上火辣辣好生疼痛。那妇人骂道:“小兔崽子,你可回来了。天杀的!钻人家裤裆,你娘被你气死了。”
韩淮楚不识这妇人是谁,想是邻居。又不能解释钻裤裆的不是自己而另是有其人。只好说:“大婶教训得是,不知我娘怎么样了?”
“吱”的一声,韩淮楚轻轻推开了院门,里屋传来一老妇的声音:“是信儿么?”
韩淮楚边答应着,边朝屋里走去。只见暗淡烛光摇曳,一老妇斜坐床上,脸色枯缟,眼神涣散,唯有一双枯手伸向韩淮楚,沙哑着声音唤道:“快过来,我儿。”
韩淮楚心道这便是韩信的娘了,现在应该是小生的娘。急步上前,拉住韩母的手,跪道:“孩儿不孝,在外丢尽我韩家脸面,累得母亲气病,实在是孩儿之错。”
韩母听说儿子钻人裤裆,本怒火攻心。但见儿子肯认错,心中早已软了。
“咯”的一声,韩母突然吐出一口鲜血,一时咳喘不止,叹道:“我们韩家的脸,被你丢尽了。”
韩淮楚挨着韩母的骂,背着那韩信给他留下的一口黑锅,是哭笑不得。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措辞。
忽想起后世谈起胯下之辱这句成语,均含褒义。灵机一动,昂首作出一副大义状道:“孩儿肯忍胯下之辱,只是不屑与那帮无赖逞匹夫之勇。孩儿还要用这有用之身,去创出一番事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