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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军时的老底子38师更是损失惨重,包括给张自忠当过卫队长的一个营长在内,相当数量老兵均当场战死。
徐祖贻虽有协调之权,然而看着眼前的这一对难兄难弟,他也不知道究竟该说什么好了。
决定权在张自忠手里,无论他怎样做,都是对的,无可指摘。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张自忠咬了咬牙,攻,哪怕豁出去也要攻,以解庞军团和临沂之困为要。
他的本钱仍然是黄维纲第38师,这个师是临沂大捷的功臣,转败为胜全靠它,尽管伤痕累累,疲惫不堪,但舍此再无适当人选。
决心已定,更不迟疑,张自忠一声令下,黄维纲师火速出击,如同挥舞铁扫帚一般,开始猛扫沂河西岸的日军,并且当晚就廓清场地,使板垣失去了借以在西岸立足的凭借。
天一亮,板垣增添兵力,大批日军又向西岸反扑过来。
第一次临沂之战的失败,让板垣更加认识到占据沂河西岸的重要性,所以这次他发了狠,即使大门牙被崩一地,也得把西岸阵地给死死咬住。
就在双方你争我夺之时,沂河东岸的庞军团主阵地忽然被对方接连攻破两处要地,庞炳勋真的是顶不住了!
在西岸仍处于胶着状态的情况下,张自忠从黄维纲师中抽出三个步兵团,亲自督师,三渡沂河,以帮助庞军团夺回主阵地。
可是守住阵地相对容易,要想再夺回来就变得异常棘手。
庞军团修筑的工事曾挡住板垣师团,现在反被其所用,给59军造成极大伤亡。
战场之上,昏天黑地,张自忠眼睁睁地看着子弟兵在自己面前纷纷倒下,陈尸郊野,一日之内,伤亡竟高达2000多人。
38师很多官兵皆为张自忠从小看到大,一手带出来的,这种情感联系,绝非简单的上下级关系所能囊括。
第一次临沂之战,官兵死伤累累,负伤后运者络绎于途,张自忠还“屹然无动志”。然而这次不同,在私下独自面对张克侠时,他已掩饰不住内心的巨大创痛,“泫然流涕,痛切于心”。
从学兵团开始,张克侠跟着张自忠东征西杀,身经百余战,但在战场上从未见张自忠神色有过任何异样,这是生平所见到的“唯一之惨泪”。
落泪只能躲于帐中,伤口也只有自己悄悄抚平。一出大帐,面对麾下官兵,张自忠又恢复了“铁石心肠”:看着多年的患难弟兄为国牺牲,我心里的难过,真比油煎还狠,但我深信,我带大家走的是一条光明大道,虽死犹荣,因为军人报国,此其时也。
张自忠看着远方,忽然喃喃道:也许有那么一天,我也会倒下去,这是一个军人在国家危难时应尽的责任。
在三个步兵团被抽走后,黄维纲在沂河西岸更显吃力,因为板垣正不断往这里增添兵力。
板垣是“双头蛇战术”的高手,他现在实施的仿佛是“小双头蛇”:要么把沂河东岸全让给我,要么让我在沂河西岸插上一脚。
张自忠自然不能让,因此严令黄维纲必须坚持。
黄维纲把最后的师预备队都用上后,前线仍然摇摇欲坠,不得不通过电话向张自忠直接求援。
张自忠回答他的,仍然是“五分钟理论”:我们困难,敌更困难,再坚持最后五分钟,你就能得到支援。
再听下去,所谓的支援,却是张自忠正调兵向日军的另外一侧进攻。
黄维纲一听就急了。
这么说,“五分钟”过后,给我的还不是直接援兵啊,我这边已经没有一个人可抽调到正面阵地上去了。
张自忠闻言大怒:没有人吗,那是谁在给我打电话?
这话说得真叫不讲理,可是黄维纲根本就不敢反驳,放下电话赶紧跑到前线督战去了。
张自忠是一时气急,对于黄维纲那里的情况,其实心里也未尝不清楚。通完话,他立即把手里最后的预备队集中起来,亲援黄维纲。
到了黄维纲那里一看,发现情况确实不妙,已经完全被对手压住打了。
此时的临沂战场,板垣占有压倒优势,临沂城也处于日军的三面包围之中。
城内的最后一个野战兵都被调到了一线,城池交由保安队防守。59军和庞军团双双在城外苦战,但都只剩下了招架之功。
其中,庞军团几乎完全失去了战斗力,59军则累计伤亡达到万人,人马仅剩一半且士气开始低落。
徐祖贻向五战区长官部紧急求援,然而援兵到来是要有时间的,这段时间成了守军最难熬的时刻。
张自忠能用以维持前线的,仅剩下了一个独立旅,他也随之产生有了一种不祥预感,但在给李宗仁发去的电报中,他仍然表示自己只要一息尚存,一定奋战到底。
为了能够继续支持下去,他给独立旅旅长写去一封手令:援军今夜将到,再撑五小时即有转机。我估计,敌人也到了最后关头,谁能忍最后一秒钟,谁就能成功!
接到命令后,独立旅又接连两次击退日军进攻,但到第三次时已摇摇欲坠。
防线眼看即将崩溃,关键时刻,张自忠飞马赶到!
见到自己的军长,官兵的精神猛地振作起来,一齐跃出,挥刀猛砍,终保阵地不失。
“最后一秒钟”太重要了。
战神翱翔天空,却一直在冷冷地观察着地面人们的动静,它只钦佩意志最坚者,并随时转换战机。
3月29日这天下午,它看到了临沂城外的这一幕,也就随之确定了下一个幸运者。
这个幸运者是张自忠。当晚,他终于迎来了援军。
如果说有不幸者,那就是他的对手。由于矶谷迟迟拿台儿庄不下,第2军司令官西尾寿造向板垣发出急电,让其暂停进攻临沂,除留下两个步兵大队外,主力急速西进,增援台儿庄。
主力一走,两个大队在临沂实为孤掌难鸣。在坚忍和耐力方面,板垣又一次输给了张自忠。
第一次,他没有经受得住“最后五分钟”的考验,这次在“最后一秒钟”的较量中,竟再次与制胜良机擦肩而过。
所谓战机,就是电光火石,刹那间出现的事,它是战神所赐,归根结底,却又属人之所为。
一出一进之间,形势瞬间转换,一直处于苦战中的张自忠忽然再挥重拳。
3月30日深夜,张自忠发起全线反攻,迫使板垣向汤头以北仓皇溃退,史称第二次临沂大捷,临沂战场由此得以再次趋于稳定。
作为所谓的“东瀛第一名将”,板垣当然明白张自忠的反击成功意味着什么,那就意味着在台儿庄侧背安了一个钉子,即使主力增援台儿庄,亦随时都有后顾之忧。
不算在青岛延误的时间,从向临沂发起第一次进攻开始,又是将近一个月过去了,临沂仍然可望而不可即,这还是那个从南口一直打到太原从无败绩的“钢军”吗?
纵使别人不说,板垣自己也觉得没脸见人。
据日本相关杂志报道,因两次临沂之败,这位曾经称雄华北的师团长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甚至曾一度羞愤要到自杀——当然是作秀,摆个pose而已。
张自忠坚忍抗战,三战三捷,其表现赢得满堂赞誉。前方报捷后,蒋介石按捺不住欣喜,当晚就颁令撤销了对张自忠“撤职查办”的处分。
功,总算能抵过了。
因居功至伟,张自忠还被正式任命为第59军军长(先前的名义仍只是“军政部中将部附”),随后又晋升为第27军团军团长,可以和庞老爷子平起平坐了。
这个曾经不知所措的人,现在终于看到了彼岸,而他脚下也早已是一条光明大道。
第42章 生死台儿庄(1)
矶谷师团自攻占滕县以后,一路摧城拔寨,在津浦线上的进展越来越快,开始接近台儿庄。
台儿庄者,运河以北之要邑也。一过台儿庄,徐州便再也无险可守,所以守城必先守河,守河又必先守庄。
运河等于徐州的护城河,而台儿庄也相当于徐州的外围城墙,日军逼近外城墙,城里的守军就是心理素质再好,也免不了会产生不安情绪。
可是坐镇徐州的李宗仁却丝毫不为所动。
早在矶谷师团渡过黄河之后,蒋介石就开始考虑五战区长官部是否要搬迁的问题。
战场之上,无论是胜是败,最高指挥官往往是需要保护的第一资源,这个道理,就跟咱们下象棋,失一卒甚至弃一车都可在所不惜,唯独不能被人家“将军”,“将”被擒,则满盘皆输。
南京保卫战,在感到南京可能难以守住时,蒋介石安排唐生智先行撤离,即属此例。矶谷师团往前推进得这么快,要是一个不防直接杀进徐州,李宗仁就很有可能会因撤退不及而战死或被俘对于长官部究竟迁往哪里,蒋介石在河南和安徽各指定了一个地点,让老李任择其一。
李宗仁却一个都没选,他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自己不能离开徐州。
徐州是津浦线上的交通和电信中心,电话网络可密布到前线各个主要区域,有什么命令,马上就可以下达过去,而前方有任何情况,长官部也能立即作出反应。
假如搬到另外那两个地点去,电话是根本不用指望了,前后联络只能靠收发电报。电报这东西哪里有电话好使呢,我发过去,你得等一会儿,你发过来,同样得耗上半天,要是碰上军情紧急,岂不要了命。
何况大战在即,徐州市民早就跑得精光,偌大一座城市,已形同死城一般,如果大家知道长官部也搬走了,全军士气将更受打击,直至不可收拾,那还如何做到有效指挥?
李宗仁不想搬,也不能搬,但驻徐州的各军政机关都听到了风声,人心思迁,甚至长官部都有人巴巴地过来问:我们什么时候走?
问得多了,李宗仁感到必须摆一个样子出来,不然没人能够安心。
他成立了“设营小组”,任务是前往察看两个拟搬迁地点的情况,回来后再向他汇报。
老李在听取汇报后,拿一支铅笔,在地图上这里画一块,那里涂一块,说是要分配各机关驻地,但是画来涂去,如何分配总是决定不下来。
中国的事情,随便起来可以很随便,认真起来足以没完没了。鸡毛蒜皮这么一搅和,半个月都过去了,还是没搬,而徐州的政府人员却觉得自己一直是处在“搬迁中”,所以并没有怨言。随着战场形势越来越紧张,大家伙忙于筹划军事,搬迁一事也就不了而了之,既没人想起,也无人过问了。
前线虽然危急,但大本营不能慌乱,在这一点上,李宗仁和唐生智都想到了一块。
每天早上或者午后,老李都要骑上一匹青骢马,到徐州的大街上去遛上一圈,用意就是告诉大伙,少要担心,休要害怕,主帅在此,徐州可安。
那段时间,徐州一直遭到日机空袭,警报拉响后,在城里采访的作家记者以及一些官员竞相往防空洞里挤。
李宗仁不去。
我堂堂战区司令长官,岂能钻到那座小洞里,和一干俗人挤作一团?
当然办公室也是不能久待的,这点打了大半辈子仗的猛仔可是明白得很。他到草地上去散散步,以一个老兵的角度,猜猜下一颗炸弹会丢到哪个地方。
如果有胆大的记者跟在后面,老李还会兴致勃勃地跟这记者吹吹前线的战况。轻松之态,就像我们现在吃饱了饭,一定要聊聊国际形势,争论一下朝韩是否会真的扭到一处一样。
日机虽然未炸中长官部的办公室,但落于附近的倒不少。
我们在电影院里看美国大片,有时都会被影片里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所惊倒,何况现场。纵使记者再胆大如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