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杉山元愣住了,没想到马场平时不声不响,提出来的问题却如此刁钻。
马场大臣的提问,实际就是在点他。
你前面说军头怕我们,不敢跟我们打,可“卢沟桥事件”却表明,他们连挑衅都敢,怎么会不敢打仗呢?
这就叫做: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杉山元很痛恨这老头,可是一时又想不到拿什么别的说法来搪塞,只好自欺欺人。
其实……
其实宋哲元原本是想同我们合作来着,问题是我们嫌他不够资格,不想要他。
这个回答真是无厘头得可以,属于公众场合会被人扔烂橘子香蕉皮一类的答案。
马场当然极不满意。
杉山元也意识到自己的话逻辑混乱,不值一驳,老脸腾地就红了。
然而内务大臣还没打算放过他。
我只想问一句,要是“支那”真的敢和我们打,你有多少胜算?
提到这个话题,杉山元重新变得神气十足,又拾起了武藤章的牙慧。
三个月,他们要是敢于反抗,最多三个月,我们就能予以全部解决!
让杉山元感到悲哀的是,会场一片沉默,没多少人认为他说的是事实。
会议无果而终。
第30章 出兵中国(1)
连橡皮图章都没能盖得上,太让人气馁了。在一般人也许就躺倒不干了,但“傻瓜元”生的一个花岗岩脑袋,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内阁有什么了不起,我只要用参谋本部来倒逼就可以。
杉山元从华北前线召来“地方强硬派”,加上军部的“中央强硬派”,两派合流,浩浩荡荡地去向参谋总长进行请愿。
从载仁内心来说,其实也是好战的。现在一看,民意汹汹,又有对“不扩大方针”的最新解释,自己说出去的话也能自圆其说,那就照你们的意见办吧。
军部那里一旦名正言顺,内阁再开会议,气氛就完全两样了。
内阁五相里面,文臣已经没人敢吱声,那个在杉山元看来尖酸刻薄的内务大臣马场瑛一也把头低了下去。
唯一还能唱点反调的是内阁中另外一位武臣——海相(海军大臣)米内光政。
他提醒近卫首相,你别听“傻瓜元”忽悠,什么不扩大,如果真的往中国派了兵,那就不是局部战争,而极有可能演变为中日两国的全面战争。
米内不是石原,他不一定真的认同陆军稳健派的主张,他这么说,并非来自于什么个人的真知灼见,而大半是出于海陆军之间的门户之争。
在他的认识中,管你们是强硬还是稳健,反正一个德性,都是吃大蒜的,我们海军喝的是咖啡,怎么能跟你们坐在一条板凳上呢。
再说了,华北一向是陆军的势力范围,像“九一八”那样,就算立功,海军也分不得半点,凭什么要为他人作嫁衣裳。
为了给首相施加点压力,米内摊开双手,告诉近卫,如果真要开战的话,海军可没作好全面战争的准备。
言下之意,你们硬要打,我不参加,看你们怎么办。
“吃大蒜”的杉山元连正眼都没瞧他一眼。
就知道海军会不同意。这些人除了会装孙子,屁事都干不了。别的不说,就说当年的“一·二八”吧,点了火却打不了,软蛋一个,后来还不是我们陆军去给你们擦的屁股,亏你还有脸在这里做清高状。
给米内这么一逼,近卫却有些为难了。他本来就是优柔寡断的一个人,这下更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见此情景,杉山元嘿嘿一笑。
诸位,少要担心,休要害怕,这回打仗,根本就不需要海军参与,甚至都不需要动用国内兵马。
那派谁去呢?
关东军和朝鲜军。
我告诉你们,这还不是我硬性摊派,是他们主动请缨的!
杉山元的这番话,让近卫转忧为喜,内阁会议也自此完全走上了被杉山元牵着鼻子走的基调。
向华北派兵这一决策在会上得以顺利通过,中间还修改了两个词,原来叫“事件”,现在叫“事变”,表示事态严重。原来叫“出兵”,现在叫“派出”,却是欲盖弥彰。
7月11日下午4点,首相、陆相、陆军参谋总长、海军军令部部长先后进入皇宫,奏请裕仁天皇出兵中国。
这个裕仁,平时一副不理国政的无为模样,其实骨子里跟那些躁动的日本军人相比并无不同,一样的鼠目寸光,一样的缺乏远略,一样的喜欢见到小利就上,能够称得上区别的,只是他平时装得更加道貌岸然,做事更缺乏担当而已。
对四位将相的上奏,他无一不核准,因为他也认为,这确实是一个到中国割肉的大好机会。
在接见的过程中,裕仁还特地问陆相杉山元:若出兵的话,卿以为多长时间可以结束战事?
杉山元本来想说三个月,话刚到嘴边,一想,天皇问这句话的意思,分明是希望速战速决,三个月是不是太长了?
那就一个月吧。
启奏陛下,一个月即可!
裕仁“龙颜大悦”,准卿所奏,钦此。
在得到天皇允许派兵的旨意后,参谋总长载仁亲王即刻下令,命关东军和朝鲜军按照原先承诺的兵力,将人马开赴关内,并受华北“驻屯军”一体指挥。
7月11日,宋哲元还在赶往天津的路上,关东军和朝鲜军却已经出发了,你说那个什么“秦松协定”能有多少诚意?
然而从张自忠到宋哲元,却全都被蒙在鼓里。
由于考虑到原华北“驻屯军”司令官田代皖一郎正在病中,载仁在派兵的同时,又从天皇那里请得“圣命”,宣布由香月清司中将接替田代的职务,马上前去天津履职。
香月清司,毕业于陆大第24期,此前任教育总监。
这个教育总监,可不是教育部部长,而是管理陆军教育训练的负责人,陆军三个顶级主官,除参谋总长、陆相之外,就是它了。由此也可见香月的资历和日本对此次作战的重视程度。
香月到天津时,日本的关外援军尚未能到达华北,所以他表面装得和颜悦色,以便与“秦松协定”相配合。
宋哲元被眼前假相所迷,真的以为香月是新上任的“和平使者”。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恳,他宣布解除北平戒严,释放开战以来抓到的日军俘虏。
可是他很快就发现自己上当了。
7月14日,香月派人找到宋哲元,提出了新的严苛要求,其中甚至要求29军撤出北平,这就是“香月细目”。
香月之所以这时候揭开假面具,当然是因为他的援兵快到了——关东军酒井第1混成旅团已逼近华北,朝鲜军龙山第20师团也将随后赶到。
宋哲元大吃一惊,仿佛一下子从梦境中被震醒了过来。
不是说有“秦松协定”,不是说事情可以了结了吗,怎么又跑出来这么一个东西?
他立即给张自忠打电话,要求后者火速赶回天津。
7月15日,宋哲元在天津主持召开29军主要将领会议,会议的内容就是一个:既然“秦松协定”沦为画饼,究竟是和,还是战?
会上再次出现重大分歧,将领们分为两派,一派以冯治安为首,主战;另一派则以张自忠为主,主和。
宋哲元表面上不置可否,但其实他只是为了附和张,以便使29军内部不致分裂。→文·冇·人·冇·书·冇·屋←
打个比方,宋哲元要把29军团体做成一根韧性极大的弹簧,一旦事急,虽乏他器,亦可凭此起到保命的撒手锏作用,因为它打在人身上仍是疼的,而要维系这根弹簧,其关键所在就是团结张自忠。
在这一设想中,宋哲元以“不战不和”的姿态居中,“主战”的冯治安居于一端,“主和”的张自忠居于另一端,宋在中间玩平衡,若战,就遣冯治安;若和,就用张自忠,如此维持可进可退,可攻可守的局面。
事到如今,宋哲元内心已明显倾向于冯治安,但是他也不能当众与张自忠闹翻,怎么办,只能避开张自忠。
7月16日,宋哲元下达密令给冯治安,要其确保北平,同时出兵迅速扑灭卢沟桥、丰台之敌,主战姿态毕露无遗。
只是由于先前的那个“让”,致使时机错过,卢沟桥和丰台的日本驻军今非昔比,冯治安已经没有办法将其连根铲除了。
7月17日,蒋介石发表“庐山谈话”,提出了一句非常著名的口号:“如果战端一开,那就是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任,皆应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
蒋介石的这次演讲是很成功的,他在讲话中沉痛而坚决的表情语调,深深打动了在场的所有人。
但鲜为人知的是,其实在国民党高层,“庐山谈话”还是曲高和寡。汪精卫等人都认为,内部这样讲讲可以,正式发表出去很危险,会坏事的。
据蒋介石说,当时就他老婆宋美龄一个人赞成公开发表演讲稿。
你们都不让发,我却一定要发。
这篇稿子是蒋介石一个字一个字亲自写出来的,实际上是他这么多年积压在心头的话,不吐出来不痛快,而且他将此视作给“倭夷”服用的最后一剂汤药,能不能管用都在此一举。
从讲台上下来,蒋介石马上捎话给宋哲元,告诉他:大战则小安,小战则苟安,不战则不安。
但宋哲元不仅没从正面答复,而且还拉着张自忠去给香月“道歉”了!
无论“秦松协定”还是“香月细目”,都说要道歉,那我就亲自来给你道一下。
对于宋哲元此举,连张自忠都感到十分惊讶,因为宋哲元素以自尊心强著称,对于丢面子的事向不肯为,而且这种事其实也并不用他亲自出面,以秦德纯代之即可。
回来之后,宋哲元逢人就说,这下好了,我们和香月谈得非常成功,“和平解决”已无问题。
不知内情的还真以为中日双方谈得其乐融融呢,哪里知道香月的刀已架在了宋哲元的脖子上,就等他对“细目”答是或否了。
这是7月18日的事,第二天,即7月19日凌晨,宋哲元“失踪”了。
所谓道歉,不过是宋哲元故意放出的一颗烟幕弹,以便为成功逃出天津城作掩护。
不走不行了。
张自忠曾与七个门客结拜过兄弟,这七个人几乎全与日本人有一腿,他们争先恐后地向宋哲元施加压力,无非是说如果不答应“香月细目”,日军就会如何如何,你姓宋的就可能如何如何。
宋哲元成天遭到这些家伙的逼迫和围攻,连说话都变得很不自由,可想而知是一个什么样的处境。
所以,他一定要逃出去,而且一定要逃得不动声色,让周围的人都浑然不觉。
宋哲元出走天津,去的仍不是保定,而是北平,这表明,他还是不愿意蒋介石涉足华北。
宋哲元原本以为自己走得神不知鬼不觉,却不料他的行踪其实早在香月的监视之下,后者见宋哲元不肯就范,便立刻动了杀机,想仿照当年对待张作霖那样,用暗杀的方式除掉对方。
香月在铁路上放了炸弹,只是他的运气不好,炸弹没有按时爆炸,宋哲元逃过一劫。
人既没困住,也没杀掉,两个阴谋双双落空,香月因此气急败坏,他找不到宋哲元,就找张自忠。
有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张自忠本是出色的武将,但因“战而优”而冒冒失失进入仕途后,则明显缺乏政治智慧,给周围的小人一包围,脑子就变得晕晕乎乎,不知南北西东了。
在他眼里,宋哲元其才其德,哪堪重任,还跟日本人打交道呢,一边去吧,这些事情,只有我张某人才能办得到,办得好。
在“把兄弟”的鼓吹和作陪下,张自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