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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座的食客仰慕王桂枝的芳容,既有权贵纨绔,也不乏勇武之人,但都忌惮许廷辅的身份,不敢出头。
刘子秋虽然嫉恶如仇,却并非有勇无谋之辈。在进城的时候,他就仔细察看过地势,发现洛阳郭城的城墙修得十分奇怪,不仅低矮,而且断断续续。也不知道是当初营建东都的时候时间仓促,还是资金短缺,或者是杨广根本就对住在郭城里的这些官吏和百姓的安全漠不关心。
不管怎么说,这样的城墙对刘子秋形同虚设。现在天se已晚,许廷辅身边不过十来个随从,而且多为赤手空拳的内监。刘子秋有信心在七招之内将他们尽数击倒,然后带着王桂枝全身而退。
唯一让刘子秋担心的是,自己这样做只怕会拖累李靖和韩世谔,所以他先出言怒斥李靖兄弟,已示划清界限。
“你,你不要胡来啊!”这两年许廷辅打着杨广的旗号招摇撞骗,很是积攒了一些钱财,当然没必要以身犯险,和刘子秋这样的“亡命之徒”硬碰硬。
他眼珠一转,忽然对身后的随从说道,“快拿过来!”
随从尚自莫名其妙,许廷辅已经一把抢过他怀里的包袱,扔到王小亭面前,说道:“看吧,这是皇上给的赏金,亏待不了你的!”
王小亭打开一看,全是白花花的银子,足有五百两之多,顿时笑逐颜开,说道:“闺女,你放心去吧,放心去吧。”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是杨广所信奉的教条,天下所有的东西都是他的,他也从来不知道体恤民力。修运河,建东都,征发民夫动辄百万。现在选秀女,莫说待字闺中的少女,就算已经嫁作人妇,如果被他看中,也得乖乖进宫,连一文钱都不会打赏,又哪来的五百两?这包袱里的银子其实是许廷辅刚从隔壁一户人家敲诈来的。
自古宫中多怨妇,谁愿意把自己的女儿送入宫中,从此骨肉分离?杨广选秀女,到成了许廷辅之流发财的好机会。
刘子秋无奈,只得眼睁睁地看着王桂枝被两名内监架了出去。她的父亲都已经答应了,自己总不能强抢民女吧。
许廷辅恶毒地扫了刘子秋一眼,又朝王小亭一声冷笑,扬长而去。
韩世谔朝刘子秋拱了拱手,说道:“兄弟,好样的。刚才就应该揍他一顿,方才解我心头之恨!”
刘子秋摇了摇头,却走到满面堆笑的王小亭面前,说道:“大叔,赶紧收拾收拾,远走他乡吧。恐怕祸不远矣!”
王小亭哪舍得这家店铺,轻蔑地看了刘子秋一眼,说道:“哼,只要桂枝出息了,以后我就是皇亲国戚,还怕谁来!”
李靖催促道:“贤弟,别说了,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刘子秋怜悯地看了王小亭一眼,抢在李靖前面往门外走去,刻意与他们保持距离,却听邻桌那个黄脸少年不知道在问什么人:“大叔,皇上选秀女是什么回事?”
“又是一个痴情小子。”李靖叹息了一声,追了刘子秋说道:“贤弟,随我回家。”
刘子秋还没有找好落脚之处,于是也不矫情,用轻得只有李靖一个人听见的声音说道:“大哥先走,我能跟上。”
李靖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刘子秋的意思,于是朗声说道:“既然道不同,那咱们就各走一边,兄弟好自为之!”
韩世谔不明就里,急道:“表哥,你……”
“少废话,快走!”
刘子秋他们刚刚离开不久,一队骑兵疾驰而来,为首一人骑黄马,挺长槊,厉声喝道:“围起来!”
一个文弱的中年文士刚巧走出一醉来,却认识来人,连忙上前问道:“秦将军何来?”
姓秦的将军见了此人,赶紧跳下马,拱了拱手,说道:“原来是虞大人。秦某奉大将军令,前来擒拿反贼!”
虞大人摇了摇头,说道:“将军来晚了,贼去久矣!”
姓秦的将军“哦”了一声,依然步入一醉来。店堂中稀稀拉拉,果然只剩寥寥数人,早没了往ri的热闹景象。原来,这些食客都是为王桂枝而来。既然王桂枝已经进宫,他们还留在这里做什么?早就一哄而散,就连那黄脸少年也不见了踪影。这几个没走的,那是在等候会账。
正在算账的王小亭突见到一大队士兵涌了进来,慌忙迎上前问道:“将军,你们这是……”
姓秦的将军并不理他,大手一挥:“给我搜!”
众军发一声喊,齐齐冲了进去,冲向酒肆的各个角落。不一会儿,有人从柜台下翻出一个包袱,里面沉甸甸的,全是银两,不由兴奋起来,大喊道:“秦校尉,贼赃尽在此处!”
王小亭一见急了眼,扑过来抓住包袱,大声说道:“将军,这不是贼赃,这是,这是,这是我女儿的卖身钱!”
有士兵笑道:“你女儿莫非金子做的,能卖这许多钱?”
也有士兵知道这家酒肆的底细,说道:“他女儿是东都城内有名的云里西施,可不是金子做的?若卖得好,还不止这个价钱呢。”
众军哈哈大笑。
王小亭脸涨得通红,也不知道是急的还是臊的。
这时,那位姓虞的大人又从外面踱了回来,拱手说道:“秦将军,他说的确是实话。”
王小亭却认得此人是秘书郎虞世南,慌忙说道:“虞大人,还求你美言几句,小老儿没有说谎啊。”
姓秦的将军皱了皱眉头,示意士兵将包袱松开,却又问道:“那贼人可有同党?”
王小亭刚想说出李靖,但想起韩世谔,又赶紧闭上嘴,摇了摇头。那也是东都有名的世家公子,不是他可以得罪的。
“如此。秦某告辞了!”那将军朝虞世南拱了拱手,又对王小亭说道,“你好自为之!”
看着这队军士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王小亭呆若木鸡,半晌方才回过神来,问虞世南道:“这些是什么人啊?”
“他是右骁卫大将军来护儿麾下亲兵校尉秦叔宝,也是个英雄!”虞世南看了王小亭一眼,忽然叹息说道,“我也走了,你多保重。皇上还得一个月方能回来。”
虞世南最后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让王小亭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是什么意思。他一抬头,看到店堂里还有几位客人,顿时不再管他,连声说道:“来来来,会账,会账。”
与酒肆相隔两条街,有家客栈叫着悦客来,是一对夫妇所开,男的叫石顺,女的姓王。夫妇二人直到中年方得一女,小名慧娘,生得颇有几分清秀,爱若掌上明珠。客栈生意清淡,勉强可以度ri,今天客栈里就只有一位来自南方的客人,正是刘子秋在一醉来遇见的那个黄脸少年。
那黄脸少年出了一醉来,直奔这家客栈,还未叩响店门,已经听到里面隐隐传来哭泣之声。
好一阵功夫,客栈门方才打开,王氏红着眼睛迎出来,哽咽道:“客官,你回来了。”
少年惊问道:“大婶,出了什么事?”
他不问还好,这一问,王氏“哇”的一声,便大哭了起来。石顺闻声从屋里跑了出来,也是满面愁容。
原来,刚才有内侍上门,通知慧娘明天去宫中应选。王桂枝是美名在外,许廷辅主动寻上门去,直接就将人带走了。而慧娘则不同,她是因为户籍上载明正当花季,所以通知她第二天和其他人一起参加甄选。
以慧娘的容貌通过初选不成问题,但在佳丽如云的后宫,想要出人头地,只怕难如登天。她最好的结局也就是在宫中做一名杂役,直至孤独终老。一家三口因此抱着痛哭。
黄脸少年忽然灵光一闪,说道:“大叔、大婶,你们不要着急,明天我替慧娘妹妹前去便是!”
石顺惨然道:“小兄弟,你莫开玩笑。”
黄脸少年也不说话,推门进了房间,片刻功夫,又从里面走了出来。还是这身衣服,只是那张脸变得白皙似雪,双眉舒黛,波瞳含水,分明是个绝se的美人儿!
原来这黄脸少年正是高秀儿假扮,她比刘子秋早一ri来到洛阳,去一醉来也是因为那里人多,好探听消息,倒和刘子秋想到了一处。
王氏大惊道:“你这是……”
高秀儿笑道:“我本女儿身,独自出外,路途不便,故作男儿装束。大叔、大婶,慧娘妹妹,我这样可入得宫去?”
“入得,入得。姑娘这样的人儿,便是做个娘娘也不在话下!”石顺得了这个救星,自是连连点头,唤过女儿道,“慧娘,快来拜谢恩人!”
纵横隋末的王牌特种兵 第12章 疯长的野草
“妹妹,快起来吧。”高秀儿将慧娘扶了起来,却又说道,“只是有一件。冒名顶替乃是欺君大罪,待我进宫以后,你们须将这家客栈尽快盘出,远走他乡,切记,切记!”
正如刘子秋所料,高秀儿在得知高颎的死讯以后,就存了刺杀杨广,替父报仇的心思,只是她人虽然到了洛阳,却找不到进宫的办法。而石慧娘应选秀女的事情,正中她的下怀,可谓两全其美。只是高秀儿心地善良,知道她一旦动手,无论成功还是失败,杨广都不会放过这一家人。
石顺夫妇也知道其中厉害,连声答应。
高秀儿却又说道:“我有一个兄长,还有一个妹妹,住在余杭郡盐官县长山村,兄长叫、叫做刘子秋,妹妹叫香草。兄长此番也在东都城中,只怕不及与我相见了。他ri大叔、大婶若是路过余杭,烦请代我捎个口信。”
慧娘含泪说道:“姐姐放心,小妹记下了。”
石顺一家人只道高秀儿贪图宫中荣华富贵,以为这是个皆大欢喜之局,却哪里知道她早已经萌生死志。
却说李靖和韩世谔大步流星走回家中,刚把院门关上,便见屋顶上黑影一闪,刘子秋已经飘然立在他们面前,拱手说道:“大哥,韩公子,小弟恭候多时了!”
李靖不由奇道:“贤弟如何来得这般快?”
刘子秋笑道:“大哥穿街过巷,小弟只在屋面行走,不绕弯路,自然快了。”
“药师,你死哪去了,到现在才回来!”屋里传过一声河东狮吼,然后便见一个妙龄妇人风风火火冲了出来,直奔向李靖,忽然看见了站在院子里的刘子秋,微微一愣。
不过,那妇人也不甚尴尬,转瞬便换了一张笑脸,柔声嗔怪道,“夫君,既有客至,何不早说。”
变化之快,令刘子秋也为之咋舌。他知道这是李靖的妻眷,赶紧施礼道:“小弟拜见嫂嫂。”
李靖也介绍道:“这是我新结义的兄弟刘子秋。”
那妇人慌忙还了个万福,说道:“叔叔快请屋里坐。”
众人一齐进屋,分宾主落座。刘子秋只管拿眼去瞧那妇人,二十上下年纪,生得十分美艳,和李靖说话时满腔豪气,而对待他和韩世谔却又彬彬有礼,令他不由暗暗称奇,莫非这个妇人便是传说中的红拂女。
那妇人仿佛也看出了刘子秋的心思,不由笑道:“叔叔休疑,奴家便是夜奔之人,东都城中皆知。”
唐代有一篇传奇叫着《虬髯客传》,写的是李靖于隋末在长安谒见司空杨素,为杨素家ji红拂所倾慕,随之出奔,途中结识豪侠张仲坚,后同至太原,通过刘文静会见李世民。张仲坚本有争夺天下之志,见李世民器宇不凡,知不能匹敌,遂倾其家财资助李靖,使其辅佐李世民成就功业。
当时看到这篇传奇的时候,刘子秋就已经暗生疑问。按传奇所述,其时杨素未死,而李世民年已二十,颇多矛盾。现在两个当事人便在眼前,刘子秋忍不住好奇心大起,拱手说道:“愿闻其详。”
其实刘子秋问得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