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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睛眨啊眨的,眸底含了水雾,一副怕得要命的表情,模样实在可笑。
那黑衣男子瞧得呆了呆,果然嘴角一弯,微微笑了起来。
“你不是想问我的名字吗?”
“呃,是啊。”
“我姓徐,”他抬手将颊边的乱发拨至耳后,嗓音低低哑哑的,眼角眉梢尽是妖冶之色,缓缓吐出两个字来,“徐情。”
第 3 章
第三章
林跃心头一跳,几乎看痴了过去。半晌才回过神来,偷觑徐情几眼,喃喃低语道:“这名字很好听。”
顿了顿,又面红耳赤的加一句:“你笑起来真是好看。”
他话一说完,徐情便收敛了笑容,眼底泛起寒意,凉凉说一句:“你可以走了。”
林跃也觉得自己不该在此地久留,但双腿软绵绵的,完全不听使唤,视线更是牢牢粘在面前的男子身上,根本舍不得移开。
所以他非但没有听话的离去,反而更往前凑了凑,张嘴问道:“你刚才为什么把头埋进水里?”
闻言,徐情仅是冷冷睨了林跃一眼,抬手擦拭面上的水渍,分明懒得搭理他。
林跃便又觉心口狂跳起来,身体一阵发抖,喃喃自语道:“难道是水鬼的某种仪式,吃人前先洗一把脸?我皮粗肉厚的,真的一点也不好吃啊。”
徐情听了他这一番话,当真是哭笑不得,忍不住又勾动嘴角,轻轻哼道:“哪个说过要吃你了?唯有这寒潭里的水,方能压下我体内的毒。”
“啊,原来如此。”林跃大大松了口气,眸中几乎闪出光芒来,无比兴奋的嚷,“你果然是人不是鬼!”
徐情却不应话,只斜斜望着他看,薄唇微微扬起,似笑非笑。
林跃再次脸红了一下,接着说道:“你中的是什么毒?为什么非要浸在冷水里才能治?你的脸色这么差,想必也是因为中毒的关系?你这病找大夫看过么?有没有好好吃药?”
他气也不喘的问出一长串话来,徐情却好似听耳不闻,完全不肯应声。
林跃于是又问一遍。
徐情这回终于有了些动静,甩一甩袖子,慢吞吞的站起身,摇摇晃晃的朝那几间石屋走去。
林跃的双腿仍是软的,起不了身,只得冲着他的背影大喊:“喂,你身上既然有病,就该好好找个大夫治一治才对。”
徐情脚下微滞,轻轻咳嗽几声之后,忽然转回了头来。
“反正死不了人,治不治有什么差别?何况……”他面容惨白惨白的,眼中隐约露出嘲讽之色,嗓音嘶哑至极,“死了反倒干净些。”
话落,手一扬,跌跌撞撞的走进屋内,“砰”的甩上了房门。
林跃被那关门声震得心头一荡,明知那“水鬼”可怕得紧,却还是不由自主的想着他。想他究竟中了什么毒?想他独自呆在屋里有没有犯病?想他这么冷淡的性情,怎么竟成了教主的男宠?想……
想来想去,直到太阳都快落山了,才依依不舍的离开那片树林。
接下来的几天里,林跃依然日日早起扫地,四处打探他爹的下落,脑海里却翻来覆去的浮现出徐情的身影。结果他地牢尚未找着,那树林倒是去了一遍又一遍。
几乎每次去的时候,徐情都湿漉漉的浸在那寒潭中,面容冷淡,鬼气森然。
林跃虽然觉得害怕,却总忍不住同他亲近,即使惹来白眼无数,也非要跟他说上几句话才肯罢休。
如此几回下来,徐情被他缠不过,纵使满脸不悦,也偶尔会应几句话。
某日天气极好,林跃到处逛过一圈之后,又跑来树林里缠人。徐情刚从水中站起来,一面懒洋洋的穿衣裳,一面开口问道:“你不是扫地的吗?怎么整日往这边跑?不用干活啦?”
林跃眨眨眼睛,使劲扬了扬手中的扫帚,理所当然的应:“在假山旁扫地也是扫,在这里扫地也是扫,有什么关系?而且这地方平常无人踏足,更应该好好打扫,否则你一个大美人却坐在垃圾堆里,像什么样子?”
他在魔教中扫了一个月的地,习惯成自然,竟随口捏出一篇扫地经来,而且说得头头是道,表情极为认真。
徐情听了差点被他逗笑,好不容易才板住面孔,淡淡的说:“你若是不怕死的话,就尽管继续扫下去吧。”
“我早已经打听过了,教主最近在闭关练功,已经许久不曾露面了,所以暂时取不了我的性命。”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扫帚抬高了些,透过扫帚柄偷偷的盯着徐情看,小声道,“而且,就算当真有什么危险,我也照样会跑来见你的。”
面前这男子的相貌虽然俊美,面容却惨白如鬼,十分吓人。加之动不动就剧烈咳嗽,时不时要跳进水里泡着,实在跟鬼怪没什么两样。
但林跃也不知中了什么邪,就是时时刻刻的想着他,一天不见他便觉闷得慌。此时见他不应自己的话,也只是苦笑着摸摸鼻子,自言自语的说:“听说见过你的人都只有死路一条,我却一直活到了现在,运气可真是不错。教主大人的醋劲这么大,连见也不让别人见你一面,想必是极宠你的吧?你、你是不是……也一样喜欢他?”
话落,直勾勾的盯住徐情看,眼眸黑黑亮亮,深怕他又不回答。
哪知徐情这一次的反应竟大得出奇,原本就苍白的面孔愈发阴沉了几分,身体微微发着抖,眼神如冰似雪,寒意逼人。
“怎么可能?我从来都是恨他入骨的。”说话间,轻轻喘了喘气,将那咳嗽声硬压了下去,咬牙切齿的喃,“恨不得……一刀杀了他才好。”
第 4 章
第四章
说到那个杀字的时候,徐情的目光直直落在前方某处,拳头紧紧握着,全身抖个不停。而后终于低头咳嗽起来,双眸却仍是大睁着,神情恍惚,面容狰狞。
林跃被他这模样吓了一跳,连忙冲上前去,伸手抚了抚他的背,柔声劝道:“你身体不好,千万别随便动怒。”
可惜徐情丝毫也不领情,狠狠瞪了瞪眼睛,一下甩开了他的手。
林跃便叹一口气,苦笑几声,继续轻言软语的哄慰道:“都是我的错。早知你会这么生气,我就不该提起那个无恶不作的混蛋教主的!”
“无恶不作?你晓得教主干过哪些恶事?”
“当然!”林跃原本想说自家老爹就是被魔教之人抓走的,但最后却还是改了口,道,“我就算再笨,也看得出你被他害得很惨。”
“是啊,”徐情惨然一笑,声音低低哑哑的,有气无力的念,“我这一辈子,全都毁在他手里了。”
见状,林跃顿觉胸口窒了窒,实在是心疼得紧,忍不住又去扯他的袖子,义愤填膺的嚷:“那个色老头真是太可恶了!就算再怎么喜欢你,也不该强抢民男,硬是将你关在这里啊!若非我武功不济,这会儿早已经跑去跟他拼命了……”
林跃越说越起劲,徐情则是听得错愕不已,慢慢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之色,脱口就问:“你怎么知道……教主是个老头子?”
“啊?呃,我听说教主武功高强,十多年前一手创下了这魔教,想必年纪已经很大了吧?”
“……”徐情瞬也不瞬的盯住林跃看,面上的表情甚是奇特,隔了许久才收敛情绪,淡淡的开口说道,“教主生肖属虎,今年不过三十二岁,一点也不老。”
“哎?这还不算老啊?”闻言,林跃想也不想的反问了一句。
徐情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面色阴阴沉沉的,极为古怪。片刻后,却突然嘴角一弯,嗤的笑出了声来,断断续续的喃:“对你而言……倒的确是老得很了……”
一面说,一面抬手遮住了半张脸孔,直笑得再次咳嗽起来,也不肯停下。
他本就是一副弱不禁风、摇摇欲坠的模样,此刻边笑边咳嗽,更显得形容狼狈,十分骇人。
林跃呆呆在旁立着,一头雾水。
他虽然跟徐情相处了半个多月,却丝毫也不了解对方的心思,分明前一刻还冷若冰霜、恨意满满,怎么下一瞬就大笑不止了?
他究竟……在笑什么?
林跃连问几遍,也不见徐情回答,最后只得闭了嘴,一声不响的盯着他瞧。
等了好一会儿,徐情才终于止住笑声,微微喘了喘气,似笑非笑的睨林跃一眼,道:“你若是扫完了地,就快点离开这里吧。教主虽然是个老头子,脾气却大得很,若是见了你的面,可绝对不会饶你性命。”
说着说着,又莞尔微笑起来,转身走回了屋里。
林跃情不自禁的跟了两步,定定的望住那背影看,虽不知道徐情为什么要笑,却忍不住心跳加速、呼吸紊乱。
自己究竟生了什么毛病?
下落不明的老爹尚未寻到,就先在这儿大发花痴,实在该打。
想着,伸手敲了敲自己的额头,扛着扫帚走出了树林。一路上,边走边琢磨他爹究竟会被关在哪里,正出神间,忽听背后有人唤了一声:“小跃。”
“咦?啊啊!”林跃吃了一惊,连忙握紧扫帚乱挥,嘴里大喊道,“我一直在这里扫地,什么坏事也没干!”
喊到一半的时候,猛然想起刚才那声音耳熟得很,回头一看,不由得大喜过望。原来身后立着的年轻男子相貌清秀、浅笑盈盈——正是他哥哥林沉。
“大哥,”林跃想也不想的扑了过去,一把抱住林沉的胳膊,叫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沉四下里望了望,确定附近并无旁人之后,方才笑道:“爹一直下落不明,你这臭小子又离家出走,我当然得来这边找人啊。”
那语气轻轻软软的,含了万般宠溺。
林跃不觉往他身边靠了靠,问:“大哥你是怎么混进魔教中来的?他们该不会也让你扫地吧?”
“当然不会,我是负责挑水砍柴的。”
“啊?那岂不是比我还辛苦?竟然让堂堂的武林盟主干这种事,简直……”林跃越想越气,当场破口大骂起来。
林沉却只是笑笑,轻描淡写的一语带过,而后伸手摸了摸林跃的头发,问:“你在魔教中呆了这么久,有没有发现爹的下落?”
“没有啊,这魔教像个迷宫似的,我四处都跑遍了,却连地牢在哪里也不晓得。”
“喔?”林沉皱了皱眉,眯着眼睛问,“你整天跑来跑去的,从来没有惹人怀疑?”
“当然,你弟弟我机灵得很,怎么可能被人识破?”
“也没有遇上什么怪事?”
林跃心头一跳,立刻想起了徐情苍白的面孔,但他犹豫片刻后,却只干笑道:“……没有。”
“是么?那可真是古怪。”
“哎?什么意思?”
林沉垂了垂眸子,悠悠的说:“我们从前始终寻不到魔教的踪迹,如今却这么容易就混了进来,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