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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哲话锋一转,接着说:“眼下江南战局紧张,我只知道为大明战,至于朝堂上的事,绍兴有内阁大学士,原本就没有我说话的地方。”
“将军过谦了!”刘忠藻愈发摸不清翟哲的真实想法。
到了这个地步,翟哲决定说出自己的底线,说:“前日我收到急报,松江府嘉定、昆山等地均有义民举事,我正准备往崇明岛一行,察看那边的局势,只希望浙东不要出乱子。”
唐王和鲁王之争,他现在决不能随意表态。
唐王虽然有先继位的优势,但浙东才拥戴鲁王。如钱素乐、孙嘉绩、张国维和朱大典等人态度不明,张名振和方国安也各有想法,他的处置一旦出错,极易引发乱子。宁绍和浙东几县苦苦支持杭州大军,甚至有士绅捐出半数家产,这些人才是他的根基。
再说,刘忠藻让他弃鲁王迎唐王,不能只靠一张嘴。他现在需要人分担压力,提供粮饷,唐王得了那些地方的支持,总该有点表示才好。
刘忠藻能得到这个答案已经很满意了,答道:“在下明白了!”
来之前,他甚至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翟哲可能不见他,可能驱逐他出宁绍,可能表态坚定支持鲁王。
但是现在,翟哲的态度很暧昧。
刘忠藻在萧山行营住了一天,动身前往绍兴。他还没到绍兴府,翟哲的奏折先送到鲁王的案头。
刘忠藻一行才进入浙东时,就被无数双眼睛盯上,绍兴府的人知道这些人在萧山行营呆了一天,立刻紧张的不得了。鲁王酒肉不香,歌舞也看不下去了,恨不得立刻下诏请翟哲到绍兴面谈。
所以破天荒的好好研究了一番翟哲的奏折,召来张国维、宋之普、朱大典和方逢元四人。
他把奏折交由四人传阅,问:“越国公请命往崇明岛开辟松江府的战场,这是什么意思?”
问完话,他在椅子上不安的转动身躯,继续说:“杭州战事未了,他转战崇明,是否不妥?”
张国维名为督师,先进言道:“翟将军竟然做出这般安排,自然有道理,松江府若有人起兵,也可起着牵制清虏的作用。”
他其实并不以军务见长,曾以治理好太湖、长江各地的水患闻名,并著有《吴中水利全书》。当年陈新甲获罪被处置后,崇祯乱点鸳鸯谱,把他放在兵部尚书的位子上。松江战败后,神仙对大明的局势也没办法,他当然没能力挽狂澜。
“以阁老的意思是,孤该同意他的提议。”
不同意还能怎么办?几个阁臣垂头看着脚前的地面。
“越国公请封原吴松总兵王之仁自然是应该的!”鲁王扬起头,“越国公此去崇明岛,要派督师吗?”
这个问题难倒了所有人,杭州有浙江巡抚陈子龙,若翟哲进军松江按理该派督师,只是翟哲在奏折中没提及此事,贸然派出一个督师不知是否会触怒他。
除非张国维亲行,因为他得到了翟哲认可。
几人的目光落在张国维身上,张国维差点就要挺身而出了,在最后一刻改变主意,出列进言道:“越国公未必会在崇明岛久呆,以微臣看无需派出督师。”
刘忠藻没到绍兴,他不放心离去。翟哲在这个时候请兵往崇明岛,虽然理由很充分,但是态度很诡异。张国维不信翟哲能置身于唐鲁相争之外。
一日后,鲁监国快马加鞭把诏书送到萧山行营。
翟哲召宗茂坐镇萧山行营,命孟康掌管宁绍兵马,萧之言掌管萧山行营,皆按宗茂号令行事,至此宗茂实际上总览了宁绍军政。像宗茂这样的人迟早要走上前台的,逢勤封爵在望,他还藏身幕后。
替鲁王往崇明岛传旨的是个年轻的举人,脸很瘦,但身材健硕,竟然骑马而来,和一般文人大不同。翟哲只看他上下马的几个动作,知道这个人的骑术不差。
江南非草原,百姓多善驾舟,不善骑马,翟哲看他在马上的姿态气宇轩昂,打趣问:“你叫什么名字,会骑马,也会射箭吗?”
那人躬身谦虚回答:“在下张煌言,也曾摸过弓箭。”
“张煌言!”翟哲默默点头,他记住了这个名字。
次日,文林柱督舟山水师八条大船到临山卫,鲍广领一千兵马护送,翟哲领张煌言等人上船,乘风破浪往崇明岛而去。
远离这里,翟哲才能看出各人真实的态度,只有真正摸清那些人的底细,他才能让浙东不会因为这件事出乱子。
浙东不是鲁王的,也不是唐王的。
第401章 崇明起(下)
雨过天晴。
平静下来的大海很迷人,浪花围着大船欢乐的嬉笑,战船像被一群无忧无虑的孩子前后簇拥。天和海在遥远在地平线连接在一起,仿佛那就是世界的尽头。
翟哲与张煌言站在船头。
经过这几年的锻炼,翟哲不晕船了,但对大海,还是有一种本能畏惧。何况是他,浙闽各地,无论出海捕鱼的渔夫还是远航经商的海商,与大海愈熟悉,心中的畏惧和恭敬愈重。
水师战船一直离岸边不远,能看见模模糊糊的山脉丛林。
张煌言悄然打量他,他听过很多这个人传闻,还是首次与他这么近。翟哲在宁绍四年多,深居简出,多半时间在兵营中。
民间传言说他是卢象升的学生,以乃师为榜样,忠心为国,但朝堂中有人说他专行霸道,把宁绍和浙东几县的田赋全控制在手中,架空了鲁王的内阁。
张煌言没接触过翟哲,但对一直在宁绍主事的宗茂很熟悉。宗茂行事精细霸道,虽然无官职在身,但倚仗宁波军镇的背景在宁波和绍兴各地说一不二,各地的银子和粮食晚一天送到,他说话很不客气,甚至闹到钱素乐和熊汝霖甚至几个阁臣面前。各县县令、主薄对他见了他就像老鼠见了猫,解送物资都要仔仔细细核实,不敢出一点差错。
他原本以为有这样的下属,翟哲这个主官必然也跋扈严厉,从弘光朝起,大明文臣对武人的映象多半如此。
这几天在船上相处,至少没见到翟哲骂出什么粗俗的话来,即使对驾船的船夫也是和颜悦色。
“越国公很知道收拢人心!”这是张煌言的初评价。
他脑子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翟哲回头,半带着玩笑的口气问:“玄著,你会骑射,可愿在军中效力?”
张煌言来不及思考,迅速答道:“愿上阵杀鞑虏。”
他比翟哲年轻十岁,身份地位也差别巨大。这种差别不仅仅是官职爵位,声望和影响力也是天壤地别。无论朝堂中对翟哲的看法如何,是他一手撑起浙东的这片天。
看着翟哲的背影他有各种猜测,当翟哲面朝他说话时,再和颜悦色也有种压力。
翟哲缓声说:“江南是赋税重地,清虏不会轻易放弃,只靠浙东苦苦支撑,不是长久之计。我在崇明岛设立行营,可威慑松江、和常州的东线,牵制清虏的兵力。但西线的皖南山区义军四起,仍然在各自为战。”
他伸手在空中划了弧形,说:“皖南若起,我们就形成对江南完成了一个大包战略包围,从四周牵制清虏的兵力,同时可以确保杭州府西线安全。”
也许是卢象升留下来的初印象,翟哲对练过的武艺的读书人格外看重,所以才把眼光放在相识不久的张煌言身上。
朝廷上的文臣离兵营太远了,要么只知道限制武将的权力,要么只知道讨好手握重兵的军镇。义军中多是屠狗辈,只有能放下身段和他们打成一片的人才能得到他们的尊重。就像他自己,其实对绍兴的那个内阁不屑一顾,但每做一件事还是煞有介事的请示、上奏折。
张煌言眼神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问:“越国公还要兵进皖南吗?”
翟哲摇头摊手,“我手中无兵,皖南的兵就在那里。泾县、宁国等地均起义军,但不是清虏大军的对手,若不能统筹,必会被清兵各个击破。”
没有兵,如何兵进皖南,张煌言一头雾水。
翟哲指向大海,说:“你生在宁波,当知道海潮来的时候不能行船,暴风雨里不能出海。”
“在下知道!”
“剃发令下,各地虽然群情汹汹,但多是自发而起,各自为战,不是久经战阵的清虏对手。江南如此,江北也如此。眼下清虏气势正盛,就像八月的钱塘江潮,气势正是鼎盛。易经有云:飞龙在天,亢龙有悔。当务之急不是与清虏决战沙场,而是让清虏陷入一个大泥潭,在各处无法自拔,所以活下来最重要。”
张煌言点头,眼神中却还有迷惑,好像听明白了点,又好像没太清楚。
翟哲一笑,没有多解释,等他跟在自己在崇明岛走一圈,就该都明白了。
战争的精髓在于分散与集中,小到一场对阵,大至整盘战略,皆是如此。
战船在海上航行两天到达崇明岛,比路上行军要快的多。这是水师优势的体现,当然也是老天爷作美,才能如此顺利。
离崇明岛二十多里,有水师巡逻,先往岛上通报。
崇明岛上稍微有点身份的人都在岸边等待迎接,不管平日里怎么明争暗斗,互相瞧的不顺眼,翟哲亲自来到这里,都只能乖乖的顺从。
战船靠岸,翟哲先行,张煌言跟在身后。
王之仁、左若和张名振等人都在,跟在后面的是一干从松江府接过来的乡绅。
包括王之仁在内,众人的尊重都是打心底发出来的,除非鲁王亲自到此,否则现在谁也压不住翟哲的风头。
一行人到了崇明县衙,摆上香案,张煌言宣旨,封王之仁为武宁候,承担收复松江府的重任。礼毕,翟哲上前道贺,说起宁绍的旧事,备觉亲切。几社的几个士子夏允彝、徐孚远等人与翟哲是旧相识,听说陈子龙在杭州督师,一个个兴奋的抓耳挠腮,恨不得立刻兵发松江,收复失地。
左若有带了两万多人上岛,加上王之仁的两万水师,崇明四个岛上现有人口十几万。各派势力五六支,虽然在抵抗清虏时能相互协助,但麾下兵马各自为战,事权不清。
崇明岛原有县令荆本彻,掌管这里的十万百姓和一千多兵丁;把总顾标,麾下有一千多海盗,依附他的难民也有近万人。这两人原本在这里处于分庭抗礼之势,现在突然涌进来这么多兵马,他们连说话的地方也没有了。
除了王之仁的近两万吴淞水师外,还有有原掌管漕运的国子监司业沈廷扬,率漕运船只一百多艘,以及部众两千多人。
再就是张名振和左若两只兵马,左若这次又从松江和嘉定带来三万多青壮百姓出海。
翟哲先找左若了解此次突袭松江府的战况,心中又赞叹、又担忧。
左若略有遗憾,说:“按照大人的吩咐,嘉定和昆山的义士都疏散了,现在只有江阴县城被围住了。末将兵力不足,不敢冒险,李成栋不那么好对付。清虏在杭州的大军离松江太近了。博洛的兵马昨日到达松江,松江的百姓免不了要受些苦头。”
翟哲脸上阴云密布,道:“留发不留头,期限已经过了,多尔衮不会心慈手软的。”他和那个大清摄政王打过交道。
“不过松江的战局活了!”
这是他原本的计划,现在提前进行了,有好处,也有坏处,权衡之下,还是坏处更大些。战略意图提前暴露,让清廷高估浙东的实力,只会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
左若兴奋道:“有了我带回来的这三万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