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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清案”这是江南的只是翟哲与朱大典合作在江南做出来的首件大事,收获了众多财物和田契后,平虏将军府并没把这件事看的很重要。眼下将军府正在全力准备一件事关全局的大事——开科召幕僚,这一次,翟哲要走在朝廷的前面。
翟哲之所以把那些降清文臣的家眷都收捕,是惩罚他们,实际上也是在保护他们。江南各地均有抗剃发令的百姓家人死在清虏之手,江南收复后,发生过多起百姓打死降清官吏家眷的案件。
眼下首要恢复秩序,即使是正义,也不能纵容私自寻仇。
第446章 商人的投注
翟哲需要一个安定期,他需要为大军配备上足够的鸟铳和兵甲,他需要为士卒筹备足够的军饷。
他需要时间,还需要银子。
清廷在扬州府的驻军给江南制造了压力,但其实也正是他需要的。朱大典和隆武帝都不敢得罪张掌控军队的翟家和郑氏。
清理降清官吏的家产收获不小,但翟哲真正的对手是大明的文人,所有的文人。当然不是现在,至少要等到清虏无法威胁到江南腹地时,他才能腾出手来。
像一头猎手向凶猛的野兽投掷一根长矛,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抄了三百多户乡绅,这只是在对懵懵懂懂进行试探性攻击。那些人只是他的祭品,同时也是他壮大实力的补给。
郑芝龙对南京城发生的事情漠不关心,他在等待翻过这一年,翟哲兑现承诺的时候。
上弦月,月光皎洁。
长江水道中每隔几里水路有一艘巡逻船在游动。
丹阳大营。
独臂季弘就像一个幽灵般出现在大营外,方进出营迎接。
军中多数将领都知道季弘这个人人的存在,如神龙见首不见尾只出现在最关键的的地方。他是个传奇,总会出现在最关键的地方“季统领!”
季弘微微点头,背手走在方进身后。
除了萧之言、左若和逢勤等老人,连方国安这般人物见到方进时都客客气气,季弘对方进就像对自己的亲兵一样,但方进不敢有一点不敬的念头。走在季弘身前的滋味真是不好受,方进自问心中无愧,但仍然觉得脊背骨发凉。
若是小事,季弘无需亲自来大营面见翟哲。
大帐四周点缀着火炬,其实里面并不比外面明亮多少。
昏暗的光线下适合谈论阴暗的事情。
季弘叩拜行礼,禀告道:“大将军,王义回信了!”
“怎么说?”翟哲瞬间来了精神。
“清虏在山西和陕西胡作非为,民怨载道,姜镶愿意起兵反清,但一直没有下定决心。”
“嗯,好事!”
“姜镶把王义留下了,请求起兵时,大人能出兵北伐接应。”季弘只是在陈述消息,究竟会怎么做,一切由翟哲决策。
“蒙古呢?”
季弘摇头,“王义来信说,蒙古人被汉人一溃千里的形势吓坏了,若不能把清虏驱离中原,察哈尔不相信汉人还有与其结盟的实力。”
“没想到我离开草原后,额哲的胆子也变小了!”翟哲说笑。说起草原上的事,当年的艰难困苦,现在都成了很值得怀念的回忆。
“你且让王义回复姜镶,让他暗中准备,眼下还不是起兵的时候,至少要等到明年。”
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山西大同处于北京城右侧,若能举事,会直接威胁到北京城的安全,是清廷必救之地。姜镶是他曾经结拜的兄长,但那个人的话并不一定值得信任。
“遵命!”季弘拱手,临走时很随意的透露了一句话,“范家也派人来杭州了!”
“在哪里?”
“先去杭州找了宗主管,好像见了夫人。”
季弘回答得很小心,不但关系大将军的内室,而且与宗茂干系。
“这个范永斗,难道不能直接找我吗?”
季弘离去时,仍然是方进送他出营,远处传来巡逻士卒的口令。其实他更喜欢在这里,在阴暗中生活久了,特别怀念活在阳光底下的日子。暗营是个辛苦活,也是个技术活,了解的越多,心中的畏惧也就越多,远不如在战场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痛快。
季弘离去后两日,翟哲把军务分派被逢勤和左若,自己回到杭州府。
江南各地,军镇卫士四处张贴平虏将军府将举行招收幕僚考试的布告,陈子龙和方以智将担任主考官,宗茂参与其中,翟哲选择这个时候回到杭州别有心意。
初到杭州,翟哲甚至没有进入杭州城,而是悄然隐入西湖边的宅子。
四个月没见到家人。
离开时,是宁绍总兵,归来时封王拜将。
一家人在庄园外迎接,范伊站在最前面,仪容端庄。乌兰在后面贼兮兮的向翟哲偷笑,一点不像三十多岁的妇人,倒像个没玩够的女孩。
翟哲很愿意见到这样的乌兰,他当年冒死娶回乌兰,正是想给予她想今天这样的欢乐。
“老爷!”
有范伊在这里,乌兰是没机会说出话的。她在大明这么多年,对正室与侍妾身份的差别更加清楚。
她很想上前给翟哲一个大大的祝贺,但汉人已含蓄为美,从草原起,她见识翟哲与清虏交战,这次的大胜是前所未有。当听说了清虏推行剃发令后,她甚至明白了当初翟哲在草原为何一定要与清虏死战到底。
六岁的翟天行可完全管不了那么多,张开双臂欢呼:“爹爹回来了!”
家中并无什么不同,翟天健的个子又长高了,翟天行还是那么调皮好动。
翟宅的位置极好,无论春秋冬夏,西湖像个身材秀美的女人,穿上什么样的衣服都会美艳动人。
用完晚膳后不久,范伊找机会把翟哲请入房中。
她要尽快把这个消息告之翟哲,“大兄派人来找我了!”
翟哲的神态表明他已经知情,“大兄还好吗?”
“大兄说,自从你击败多铎,收复江南后,晋商的日子很不好过。听说清廷可能对范家和翟家动手,翟家已经在准备逃入江南。”
“我哥哥?”翟哲想起那张僵硬的脸孔,“那也是翟家人。”
事情不像范伊说的那么简单,翟哲在江南大展宏图后,按照多尔衮脾气,东口八大家的翟家和范家很可能要受到辗压牵连。范永斗和翟堂第一时间得到这个消息后,立刻派人来江南。
为外人做的再多永远是奴才,为自家人做事才有可能成为主人。翟家和范家还能分开吗?若翟哲有希望夺得天下,只有傻子才会跟在女真人后面。
翟哲现在是名闻天下的平虏将军,范永斗不知道四分五裂的大明会朝那个方向转变,但翟哲一定是不可忽视的力量。
再说,从短期看,中原战乱不休,蒙古人还是要喝茶的,湖广和四川都在战乱中,唯有江南和福建安定。
第447章 太保墓
科举的意义在于希望,给读书人进入官场的希望。
平虏将军府开考取士在江南掀起轩然大波,将军府虽然有召集幕僚的权力,但如此明目张胆的养士子之心,已经超过朱聿键的忍耐力。
这是他的失误,原本定都南京后,就该开科取士,收江南士子之心,但被翟哲走在了前头。
南京城内,朱聿键紧急召见几个内阁大学士。
朱大典最近才捞了一笔横财,心情不错。他的动作没有翟哲那么快,一下抄了几百户人家。但翟哲很知趣,没有动应天府的那些降清的文臣。一个吃独食免不了让人嫉恨,朱大典愿意在前面冲锋陷阵,翟哲当然乐得其成,当然要给当朝首辅留点好处。
最近只有一件大事,几位朝臣知道朱聿键召见他们是为了什么,拜见皇帝后,恭谨站立。
朱聿键单刀直入,问:“各位都听说了平虏将军近日要开考取士吗?”翟哲已经封王,朱聿键只称呼他为将军,已经透露了他心中真实的想法。
吏部尚书张肯堂听出皇帝的口风,启奏到:“平虏将军开府能收幕僚,但公然开考取士,不合规矩。”
朱聿键露出满意的神态,接着话茬说:“平虏将军此举也是为了安抚江南的民心,说起来这倒是朕的失误了。重归南京后,各地百废待兴,朝廷本就该破格取士,重开科举。”
“但此事该由朝廷主导,要比一个将军府擅自进行更能安民心。”他伸手捋了捋浓密的胡须,“朕也是看了平虏将军的告示深受启发,愿借翟将军的这个机会开科。”
他在等着有人主动请缨。
但没人说话。
朱聿键渐渐有些不耐烦,突然有些想念黄道周。黄道周有的时候确实不可理喻,但在维护朝廷正统上从来没有走过歪路。眼前的这些人都是各怀心思,不愿开罪如日中天的翟哲。
他语气变得严肃,接着说:“开科之事,决不能让平虏将军府先行,翟将军即使想召幕僚,也要放在朝廷的科考之之后。”
这件事不像表面看的那么简单,在普天下的士子看来,没有比开科取士还重要的事情。若朝廷在这件事情上被平虏将军府抢在前头,只怕会有更多的士子靠向平虏将军府。
出人意料,马士英挺身而出,参拜道:“微臣愿意前去与翟将军协商,让平虏将军府先让半步。”
“如此最好!”朱聿键也颇感意外。
他在浙东选马士英和朱大典入阁,是因为这两人对鲁王都算不上忠心。马士英在弘光朝让江南士子怨声载道,重新入阁后,极其低调。朱聿键知道他与翟哲和方国安的关系都不错,但他也知道马士英与翟哲并没有深层次的交情。
左良玉清君侧时,弘光朝廷对盘踞在宁绍的翟哲防范严密。翟哲的老师是东林党的卢象升,与复社陈子龙等人的关系密切,而马士英是公认的阉党。
马士英恭维道:“翟将军深明大义,必然会明白陛下的苦心!”
“此事没有商议的余地,你去见到翟将军时,一定要把朕的意思带到。”
只有阁臣在此,朱聿键冷着脸表示了自己强硬的态度,有些事情可以让步,有些事情一旦退缩将成弥天大祸。如果翟哲不答应,他宁愿两败俱伤,也要强行下旨终止此事。
因为开科取士是国家的根本。
翟哲躲在杭州西湖,静静等朝廷的反应。西湖畔是江南最好的修心养性之所,他躲在这里,甚至生出一种不愿意再走出去的懒散。
秋意渐浓。
从年初征战到年底,清廷和南明都需要时间来休整。多尔衮没有做好南渡的准备,又不敢把所有的兵马集中在扬州府,命博洛率败军回京师休整。北面的蒙古和西面的山西都不安稳,必须要在北京城驻军威慑。
湖广替代了江南,成为第二处战场。
信使两日一报,把湖广的战报送到江南。何腾蛟和堵胤锡督近三十万大军发动了湖广会战,与江南不同的是,清廷变成了守城。何腾蛟顺流而下攻武昌,堵胤锡围攻荆州。
翟哲关注那里,但并不怎么上心。何腾蛟是朱聿键的亲信,就算他想,朝廷也不会给他兵进湖广的机会,何况他现在根本没那么大的胃口。一张弓弦拉的太紧会有断裂的风险,唯有松弛有度才能长久。义军在江南作战时,有守土抗剃发的激情,要想在江南之外作战,还需细细打磨。
十月底,马士英赶到杭州。
各地前来缴粮的船只堵塞了运河水路,他在离杭州十几里路的地方上岸,走陆路前行。
一路看运河里的场景,马士英心里有些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