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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不满意,堵胤锡此来的态度让他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堵胤锡是湖广人,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退一步说,他是文臣,难道要听那个武夫的命令吗?
“堵大人!走吧!”章旷歪着脖子挤出和善的笑容,劝解道:“何大人就是这个脾气,我平日没少挨骂!”
堵胤锡从呆若木鸡的状态中缓过来。
章旷走到他身边,凑在他耳边用蚊呐般的声音说:“大人要想完全控制忠贞营,必要除去柳随风。”
“住口!”堵胤锡大怒。章旷是什么东西,竟然拿自己与他相比,他是大明的湖广巡抚,不是何腾蛟家奴。
“有我在,谁也动不了柳随风!”
章旷也不生气,发出“嘿嘿”阴冷的笑声退到一边。
堵胤锡是个能忍辱负重的君子,君子可以欺之以方,所以何腾蛟那一逼恰到好处。
堵胤锡再从湖广的兵营回到忠贞营,今日的心情比昨日更坏。他原想来说服何腾蛟,没想到反被何腾蛟逼上绝路。
朝堂之争,不仅不能要脸,还要敢于冒险,可惜堵胤锡在这两点上都比不过何腾蛟。
骑兵出中军大营,巡抚督抚营传达命令,今日的攻城战提前结束。
攻城的兵马才退回,堵胤锡单独召见李过和高一功。三人密谋了许久,柳随风这一次没有接到邀请。
从何腾蛟率湖广大军赶来后,忠贞营的将士就有些三心二意。那些官兵本该是同伴,可看上去总像是来找麻烦。
柳随风老老实实呆在自己专属的小营区,像是个乖巧的使者。
申时过去,夕阳把沃野涂上一层金色。李过和高一功走出中军大营,两人看上去都很不高兴。
大营中隐藏了一股躁动的气息,忠贞营十三部的统领连夜集会。
这是忠贞营的内部事务,堵胤锡和柳随风都没资格参加。
十三个人,十三把交椅。他们不再像从前听一个人的命令行事,但他们还是一个整体。
他们是悲壮的,他们也是孤独的。
“闯王离我们而去已有一年了!”李过的声音嘶哑,“他走了,我们还要活下去!”
诸将鸦雀无声。失去了闯王,他们如同被遗弃的孤儿。
“今天堵大人找我和高统领商量一件事,让我们忠贞营去岳州府阻击清虏。我与高统领答应了。”
李过的声音中有不甘,也有屈辱,但是他还是答应了。
各位统领有些懵,没有人站出来说话。
沉寂,压抑。
李过和高一功相视点头,正待表示形成决议时,一个头上裹着白布的人从椅子上站出来。
“我反对!”
袁宗第走到空旷的中间,他的架势像是在找人打架。
“我们整编成忠贞营,是为了抗击清虏,可不是给大明的文官当狗!”
“我也反对!……”
三三两两,陆续一共站出来五个人,走到李过和高一功的对面。
袁宗第站在最前面,摊开双手,说:“荆州城指日可下,我们幸苦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一个落脚的地方吗?”
刘国俊接他的话说:“忠贞营苦战两月不得休整,又被调到岳州府,任由湖广的兵马在后面捡便宜,难道我们就要追随闯王而去了吗?”
他是忠贞营中兵马仅次于李过和高一功的第三人,却一直没有得到堵胤锡的重视。
李过和高一功的神色变得很凝重。忠贞营一直求同存异,只是这一次,反对的人有点多。
“受编为忠贞营后,我们现在是朝廷的兵马了!”
李过的话语刚落,袁宗第紧接着一句,“不错,但朝廷又不仅仅只有湖广总督何腾蛟一人。”
“我听说皇帝年初曾传达圣旨,由大将军翟哲统管对清虏的战事,近半年来,我们嘴里吃的,身上穿的都是大将军提供,但我从未听柳先生说过大将军让我们去岳州府。”
高一功沉默。
他对这道命令很反感,只不过是受李过之劝,又被堵胤锡说动。
“大将军能像堵大人这般优待我们吗?”李过很犹豫。
“大将军是武人,堵大人是文臣。堵大人必须要倚仗我们忠贞营打仗,可大将军未必会稀罕我们,到时候必然会被拆散,各处一地。”
他真的老了,老的那么容易瞻前顾后,但他并不愚蠢。
“各处一地又如何,难道兴国候还想重现当年闯王的荣耀吗?”袁宗第一针见血。
失去的岁月再也找不回来了,既然要投靠,为何不找个强者?
“闯王的荣耀!”李过苦笑,那昙花一现的荣耀。
他说出那个让堵胤锡、高一功和他自己都纠结无比的消息:“明日湖广的兵马会来荆州城下攻城!”
“哈哈哈!”袁宗第狂笑,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我们忠贞营为朝廷效力,竟然被人欺负到这个份上,闯王啊,你在地下都看见了吗?”
闯王杀了那么多人,必然会下阿鼻地狱。
“既然他们愿意攻城,就让他们去好了,大不了我们回夔东!”
第475章 争斗
次日清晨,荆州守军没有像往常一样迎接登上城头的勇士。
“忠贞营拒绝东上!”
这是昨夜十三家统领争吵到半夜的决定。无论他们有多么大的分歧,在对外的姿态上,他们目前还是保持一致。当周边都是仇视他们的敌人时,他们反而更要团结在一起。
但不仅如此,忠贞营准备放开湖广兵马进军荆州城下的道路。如果何腾蛟愿意,他随时可以来攻打荆州城。
堵胤锡约见李过和高一功,谈论了一个多时辰,今日的事情没有昨日那般顺利。
李过和高一功都对昨日的食言表示歉意。
忠贞营可以把荆州城让给湖广军,但谁也不是傻子。只让别人打仗,没有赏赐,没有战功,何大人这是想把忠贞营玩弄在股掌之上吗?
三人有些不欢而散。
整个忠贞营的兵营,只有一个人最开心。
柳随风躲在自己的小营帐中偷笑。
他知道自己无法一步控制忠贞营,堵胤锡在这里威望很高,但现在忠贞营已经与堵胤锡渐行渐远。
翟哲代表了大将军的友好。不仅仅有银子,还有尊重。
巳时。
何腾蛟率两千亲兵进入忠贞营中军大营。
堵胤锡迎其入内。
一见面,何腾蛟厉声诘问:“为何还不出兵岳州府?”
堵胤锡一脸无奈,真如何腾蛟所说,忠贞营不再顺从了。
“李过和高一功说,忠贞营东上,需补齐军饷!”
这只是一个借口,一个让双方都能下台的借口。湖广怎么会有银子给忠贞营发军饷。
“柳随风在哪里?”
“他在自己的军营中。”
“传他过来!”
何腾蛟目露凶光。
堵胤锡隐约有些担心,但还是让亲兵前去传令。
柳随风躲在阴凉的帐篷中,手里捧着一本书。江南在忠贞营有六七百士卒,但只有一半是能上阵厮杀的战士。其中有一百多炮手随火炮同来,协助忠贞营攻城,都是江南的宝贝。
堵胤锡的亲兵恭敬行礼:“柳先生,大人有请!”。
“我今日身体不适,不方便外出,军中也没什么事能让我插手!”
柳随风把手中的书盖在脸上。
信使看他的模样,欲言又止,最终什么话也没说,转身离去,回到中军大营通报消息。
章旷发出尖锐的笑声,“怎么样?堵大人,不听我的话,今日尝到苦果了吧?”
堵胤锡也在怀疑忠贞营突然反悔与柳随风有关系。
“把柳随风抓过来!”
堵胤锡摇头。
“大将军对忠贞营有恩,柳长史并没犯过错。”
何腾蛟转首下令:“章旷,带人把那个柳随风抓过来,我要看看他能在我湖广军中闹出多大的幺蛾子。”
“遵命!”
章旷一招手,带五百健卒离去。湖广督抚营两千人把忠贞营当做自家的后花园。
“大人不可!”堵胤锡想阻止,被何腾蛟的亲兵拦住去路。
“大人,你这是让大明分裂啊!”堵胤锡痛心疾首。
督抚营的士卒健步如飞,沿途忠贞营士卒让开道路,章旷对这里很熟悉,直奔湖广的营区。
健卒一路挥舞皮鞭,耀武扬威。
来自江南的炮手、账务等闲杂人等各自躲向营后。
“只抓柳随风一人!”章旷大喝一声,冲入营寨。
柳随风背手迎面而立,四周有两百多甲士铳手簇拥环绕。
“柳随风,在湖广的兵营中,你还敢逞强?”
“我们是大将军的麾下!”
“我呸!”章旷歪着脖子狠狠的往地上吐了一口痰,“大将军,谁不知道他那个大将军是怎么来的。”
柳随风认真的解释:“那是皇帝册封的!”
“可惜啊,你口中的大将军只怕救不了你了!”章旷走进几步,狞笑着压低声音透露一个恶毒的消息,“你不知道吧,总督大人决定将你抓捕诛杀!”这是他的主意。
柳随风微笑,悠悠的说:“这样,就可以让堵大人来背黑锅,忠贞营也能以堵大人为首,为湖广效力,是吗?”
章旷的脸色僵硬了一下,答道:“你很聪明!”
“你很愚蠢!”
柳随风往后退一步,甲士铳手排成两列封住线路。
“放铳!”
后列的铳手递过来早就准备好的火绳。
抬铳,点火,一气呵成。
“砰!”
章旷万万没想到,江南这几百人在湖广的忠贞营中竟然敢率先出手。
铅子擦着他的头皮飞出去,也不知是铳手有意放过他,还是他真的很幸运。硝烟弥漫中,章旷双腿发软坐在地上,歪着脖子,长大嘴巴,喊不出一点声音。
两轮鸟铳之后,士卒们放下鸟铳,抽刀冲杀。
前方三四十步外的地面散布了四五十位被鸟铳击伤的士卒。这些甲士如出山的猛虎,刀刀见血,不留情面。何腾蛟那五百督抚营士卒哪见过这架势,来不及反应,各自落荒而逃。
兵营中到处都是人,这边鸟铳一响,立刻引起无数围观者。不一会功夫,李过和袁宗第率几千士卒赶到,江南的甲士正在营区前列阵,严阵以待。
柳随风走到章旷身边,伸手把他拉起来。可章旷身躯发软,才站起来,又坐下去,地上出现一滩湿地。
“章长史,你又何必为难我?又为难你自己。”柳随风揪住他,命士卒把他拖到李过面前,拱手道:“此人没有任何命令,竟然敢在大营中想劫持我,请兴国侯处置。”
听说章旷气势汹汹走出中军大帐起,他想好了这个主意。
章旷来时的路上那嚣张的模样,忠贞营诸将士都看在眼里。
这里是忠贞营,章旷此举,让李过很生气。
柳随风的还击,更是让他胆寒。
从此之后,大将军府和湖广总督府将水火不容。他不追究柳随风的责任,相当于背叛湖广。
“章长史,你怎敢在营中擅自行凶?”李过命亲兵把章旷从柳随风手中接过来,吩咐道:“传我命令,大营后撤,让出荆州城东西两门给湖广军,全营戒严,再有擅自行动者,斩首示众!”
章旷恼怒、羞耻、后悔,七八种情绪在心头游荡。“原来忠贞营早就柳随风穿一条裤子。”
李过命亲兵将其送入中军。
章旷羞于见堵胤锡和何腾蛟。
“放肆,放肆!”何腾蛟把中军大帐的茶杯狠狠的砸在地上,他扭头看堵胤锡,“这就是你的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