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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真铁骑步履艰难,在逃跑的途中不断扔下他们引以为傲的铁甲,好让战马减轻负重。
鳌拜挥刀大叫:“不要慌”
他本想率军撤退,但清兵在明军火炮的轰击下已经演变成一场溃败。
他不时驻马回头看战场的形势,
溃散的骑兵很快逃出火炮轰击的范围,镶黄旗的帅旗未倒,有些缓过神的骑兵向帅旗集中。
明军以千总为中心,在追击过程中整体阵型不散,一个个方阵如锯齿状排列在平原和丘陵中前行。
鳌拜痛苦的哀叹:“可怕的火器”他亲眼目睹明军如何在追杀少许失去战马的士卒,放弃了杀个回马枪的计划那些可怕的火器只需抬起来就可以发射出铅子。
无需火绳点燃,明军铳手可以在战斗总解放出一只手来。他们可以从容的射击,甚至可以瞄准马背上的骑士放铳在溃败的战场上,没有人可以不顾性命回头冲锋,女真人也不行。
镶黄旗和李元胤的骑兵都是战场老兵,慌而不乱,分左右两翼逃离,以免冲撞正面严阵以待的步卒的阵脚。
李成栋正等在那里。他亲眼目睹了一万骑兵如何被击溃,他身后的两万步卒也看的清清楚楚。
骑兵漫山遍野,丢盔卸甲。见明军越来越近,步卒的队列中发生一阵骚动。
李成栋回头,一双阴森的眼睛扫过,传令道:“乱动者斩首,喧哗者斩首”
正在此时,一个镶黄旗骑兵飞马来到阵前,举三角形令旗下令:“大人有令,命李总兵阻击明军”
传令兵飞马而来,飞马而走。
李成栋阴霾着脸,还没来得急做出决定,一队骑兵迎面冲过来。
李元胤小腿被鸟铳击中,流出的鲜血染红了半边裤脚。两百多骑兵簇拥他到阵前驻马,李元胤催马上前,惶急的叫喊:“爹,撤兵吧,明军火器太凶猛”
“闭嘴”李成栋摆手,命李元胤退回本阵。
步卒队形密集,惊恐不安。李元胤回想起在明军阵前那可怕的景象,心有余悸。他知道这些人在明军的火炮前如活靶子。
“爹”他面色焦急,还想再说。
李成栋脸上浮现出不耐烦的神色,道:“鳌拜命我阻击明军”他与儿子说话,对鳌拜见不得几分尊重。
他何尝不知道明军凶猛,又挟击败一万骑兵的余威而来,但鳌拜的命令一到,他必须要装装样子。这个时期太敏感,他为满人效力,又怎么敢抗命不听?张天禄、金声桓、姜镶和吴三桂一于人行事在前,他要不是在江南做事太过分,早就叛逃过江去了。
一失足成千古恨。
“啊”李元胤明白父亲的意思,失魂落魄,退到一侧。
鳌拜既然命李成栋阻击明军,说明他还没有认输,正在伺机反击。但战场已经这个样子,鳌拜久经沙场,难道不知道事不可为。
鳌拜当然知道,但他不甘心认输,也不能认输。
前年,他从西川立功回到北京,不久,豪格被下狱莫名其妙的丧命,他也被摄政王寻找罪名解除官职削职为民。若不是多铎在江南兵败,多尔衮为了团结上三旗的力量,他怎么会拿到领兵出战的机会?
战场永远不仅仅是战场,若是如此,有史以来就不会有那么多莫名其妙的败仗。
他一定要翻盘,只要这里的败局传到北京,他几乎可以确定自己一定会被再次解职。
女真骑兵吹响了尖锐的号角,溃散的骑兵在李成栋的阵地后集结,那号角声像是能刺入将士的心脏,让他们胸口压抑,血气翻腾。
明军沉默而进,炮车紧随其后,一直跟在铳手后五百步左右。
道路上到处是淤泥坑洼,护兵用于枯的稻草铺路,驱赶骡马拉着炮车前行。
逢勤从高地上催马而下。
两万明军铳手分成一百多个锯齿形方阵,形成弯月形队列,包裹向李成栋的阵线。
距离清兵四五里路,明军停下脚步,举铳严阵以待。阵后炮车向天空倾斜角度,炮手点燃后膛的引线。
李元胤看的清楚,再也按捺不住,劝告道:“爹,要么冲锋,要么撤退,再留在这里就是等死了”
李成栋静立不动。
一万骑兵都无法冲破的防线,两万步卒又能有什么办法?
“轰”
明军阵地中一炮先响。
李成栋拨马往回,挥刀下令:“撤”他等了这片刻,只是为了给清廷一个交代。明军势大,他无力阻击。鳌拜回京后是死是活,与他又有什么关系。他只知道,他这两万多兵马要是没有了,他只有死路一条。
两万清虏汉卒突然后队变前队,往北狂奔。
铁炮只轰击了片刻,逢勤见清兵整体阵线已乱,下令明军自由追击。
李成栋的败军挟裹鳌拜才聚集的一千多骑兵一路向北。
鳌拜大骂不止,一路肆意斩杀汉人士卒,到最后汉卒见他都绕道而行。
“败了,败了”
高邮县令见清兵仓皇北去,在城头跳大神一般乱窜,六神无主。
逢勤催马到高邮城前。
一个士卒举旗飞马奔到城门前大声喝叫:“杭州将军在此,城内守军速速投降,否则一旦城破,鸡犬不留。”
五六里外,明军正在推着二十多门直射炮缓缓而来。
四周明军正在往高邮城前押送俘虏,在他们看来,这座城已经属大明所有。
清兵在江岸以扬州为防御重点,再往北则在淮安驻军,高邮城内只有五六百守军,又都是汉人。高邮县令和守备看见明军在城外大显神威,击败鳌拜和李成栋等强兵悍将,哪里还敢反抗。
呼喊的士卒尚未退回,高邮南门缓缓打开,守备领三百士卒出城门跪在地上,高邮县令跟在后面,他也很自然的跪在路边。
逢勤马鞭往里一指,四队铳手共两千人排着整齐的队列走入高邮城,接管四门。他自己并不入城,拨马退走,领其余兵马在高邮城北的一片丘陵地安营扎寨。
追击的兵马尚未全部退回来,兵营中将士兴高采烈。这是明军首次在正面战场堂堂正正的击败清虏,没有取一点巧,完全凭实力碾压女真骑兵。
此战击毙清虏三千多人,俘虏了两千多匹战马和三千多汉卒,可谓大获全胜。
逢勤一面派信使回去报功,一面加固阵地。
为了麻痹清兵,此次翟哲只命三万明军过江,逢勤身后的泰州还在清廷手中,这支兵马实际是孤军深入。
高邮城虽小,但位置很重要,攻下这里等于断绝了扬州守军与北方联系。所以,这里是清兵必攻之地,北伐江淮之战开局太美。
但无论是高邮城的逢勤,还是南京城的翟哲都知道争夺江淮之战不会这么顺利。
鳌拜和李成栋战败的消息不会这么快传出来。信使骑兵一路向南,泰州城下无人敢阻拦。
信使昼夜兼程,一直赶到泰兴城下,总兵阎应元派人护送信使过江直奔南京城。
从去年夏天开始,明军一直在淮扬发动攻势,江南士子百姓早习以为常。
狂奔的战马引来路边行人关注的目光,从收复江南后,他们再没有见过如此紧急的军情。不过,这些跟大多数人没有关系晋王府。
翟哲每日喂喂鸟,看看书,对朝堂偶尔爆发的争执袖手旁观。陈子龙和马士英都是知进退的人,他们会很好的妥协,尽量不让矛盾爆发到晋王府。
午后,门外响起方进急促的脚步,翟哲放下书,凭直觉,他知道他等待了半个月的消息来了。
方进推门而进,躬身行礼,道:“王爷,江北逢将军急报”
“拿过来”
翟哲接过急件,拆开看完后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方进心中忐忑,不知是凶是吉。
翟哲皱眉沉思片刻,把信件收入袖中,起身道:“备轿,我要去马阁部府上”
“啊,是”
方进稍有些意外,晋王自到南京后,还从来没有去别人的府邸拜见。
八人抬的轿子摇摇晃晃,翟哲走在轿子中把衣袖中急报拿出来又看了一遍,终于喜上眉梢。
“逢勤,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江淮与北京之间只间隔一个山东,清虏以骑兵居多,旦夕可呼啸而下支援。如果说收复江南,攻取湖广是为了自保,那么争夺江淮就在威胁清廷治下的河南甚至北京了。
多尔衮绝不会轻易放弃江淮,就像他去年费劲九牛二虎之力也要攻下大同。
逢勤开了一个好头。
第581章 挂帅
马士英十分惊讶,道:“王爷要亲自出征?”
“不错”翟哲玩弄手中的白瓷杯盖。
马士英踌躇不定,道:“王爷麾下强将如云,何必要亲身冒险?”
他心有隐忧,翟哲离开南京城,现在被掩盖的矛盾很容易显露出来。他是最依靠翟哲的人,无论东林党还是北下者,他都靠不上边。
陈子龙虽然很和善,奈何他们是天敌。宗茂那盛气凌人的模样,除了他主动亲近别人,别人很难与他攀上关系。
“因为这是一场大仗,赶不上收复江南,但远超过湖广一战”翟哲眉宇中有些忧愁,他不知道多尔衮能会下多大的决心。
如果是清廷和大明倾国一战,对大明来说,有些早了。
但,清廷有清廷的难处。
清廷内部矛盾重重,多尔衮坐在摄政王的位置上名不正言不顺,各处泥潭般的战场正在迫使八旗的矛盾暴露出来朝堂决定战场,对清廷如此,对大明亦是如此。
他对东林党让步,又给东林党压力,是为了保证明廷最大限度的稳定。范永斗不明白他为何会对堵胤锡让步,商人虽然精明,又怎么会明白他的目光长远。
东林党对大明之亡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又怎能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东林党身上。江南的士子就像是被溺爱惯了的孩子,但,那终究是自家的孩子。
如陈子龙修订徐光启的《农政全书》,如几社诸生宁死不剃发,如堵胤锡在湖广收纳忠贞营,他岂能为一己之利,把那些人全都斩尽杀绝。他能饶恕朱大典,当然也能宽恕更多的人,除了张名振人死不能复生。
马士英拱手道:“王爷既然已经下定决心,我唯有祝王爷旗开得胜,早日收复中原”
“此次战事很可能会旷日持久”
马士英站起来,深鞠一躬,道:“请王爷放心,有我在南京,绝不会让朝廷出了乱子”
“好”翟哲微微点头,道:“若有紧急事,可找金小鼎”
他把南京内阁托付给一个曾经图谋暗杀过他的人,而不是交给他的亲家陈子龙。让马士英意外,令所有人意想不到。
陈子龙是君子,马士英才是善于变通的权臣。
马士英脸上表情复杂,叹息一声,道:“王爷如此厚待,我实在惭愧”
他不是庸吏,虽然有些不择手段。
翟哲问:“马阁部知道我最担心什么吗?”
“闽粤的郑氏”
翟哲点头,道:“不错,郑芝龙使我如芒在背”
他首次向别人表达他对郑芝龙的看法,而且还是个外人。马士英受宠若惊,道:“郑芝龙为人知进退,我会想办法稳住他”
翟哲告辞回到晋王府,连续下达数道军令,李志安、郑遵谦、孙之敬等人各率大军渡江,明军正兵精锐齐发。
三月底,烟雨朦胧,长江江面上能见不过几十步远。翟哲率两千亲兵卫渡江北上,同行有他十四岁的儿子翟天健十四岁很年轻,上战场有些早。
晋王府前,范伊两眼泪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