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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底,烟雨朦胧,长江江面上能见不过几十步远。翟哲率两千亲兵卫渡江北上,同行有他十四岁的儿子翟天健十四岁很年轻,上战场有些早。
晋王府前,范伊两眼泪汪汪。
翟哲专门命工匠给儿子打造了一套小盔甲,不过翟天健正在发育长身体,这幅盔甲他怕是穿不了多久。
范伊抚摸翟天健冰冷的铁甲,嘱咐道:“你到军中不要乱跑,要跟在你爹身边,千万不要上战场逞强”女人唠叨起来就没完。
翟天行也跟出来,满脸羡慕的揪住翟天健的衣角。
“哥,我也要上战场”他个头比翟天健矮不少,攥紧拳头展示力量。
“等你长到我这么大再去找爹说。”
翟天行重重点头,看见翟哲正在不远处,又不敢靠近。
翟天健被编入方进的侍卫队,随其他侍卫一起值勤。名义上如此,实际上当然不可能那么苛刻,翟哲只是想让他感受战场。
书本上得来终是浅,不能亲身体会,很难明白书中话语真正的含义。
翟天健初始对军中一切都感到好奇,丝毫不感到厌烦。不过他从来没有在军中呆过,不熟悉军中操练,跟在方进身边没少吃苦头。
战船不停的搬运重炮过江,那可不是逢勤使用的野战炮,而是重达千斤的直射炮。
翟哲亲自坐镇泰兴,李志安为前营指挥,阎应元为向导,与郑遵谦和孙之敬共五万大军逼近扬州城下。
扬州城中有三万守军,博洛此刻已经得到鳌拜战败的消息。
雾气能遮掩很多信息,但明军渡江人马太多,瞒不过扬州城的斥候。
三月底,从南京逃离的密探带回来惊人的信息——明廷晋王亲自率军北上。
博洛愈发不敢出城,命信使急报北京城。
信使才出城,明军在扬州城外试炮,轰鸣声激醒了雾气中的城市。
江南。
南直隶和浙江的府兵不断被抽调过江,往泰兴城集中。
南京城,内阁正在爆发第一场争执。
“这是春耕季节,春耕季节”堵胤锡格外强调。他认为翟哲太草率了。其余人默不作声,陈子龙和张国维也都有同样的看法。
春耕季节抽调十万府兵过江,对江南百姓的影响不言而喻。
东林党一向主张珍惜民力。
马士英道:“既然大将军已经做出决定,各路正兵和府兵都在渡江,我们就不要再为出兵的时机争执了,内阁要齐心协力,为大军筹备粮草兵器。”
堵胤锡叹息道:“我当然是支持大将军,但江南各地又有说法,乡绅不愿捐钱,青壮不愿北上,我只是在为北伐的前景担心。”
江南富庶,江北贫瘠。无论何时北伐,都会遇见这个难题。
当初为护发保家时,江南能人人奋力,但北伐并不是所有人的意愿。百姓和乡绅没有那么多远见,他们只想过平平凡凡的日子。
陈子龙皱眉,道:“只要我们几人能齐心助大将军,相信可度过难关”
内阁中钱肃乐和张国维来自浙东、堵胤锡来自湖广、陈子龙是前任南直隶总督,马士英代表阉党势力,他们若都能助翟哲,确实无人能闹出乱子。
这正是翟哲的布局。
北伐的胜负已与在座的几位大学士息息相关。
第582章 对手
北京城。
这里的春天要比南京城来的晚一些。江南早已绿草成茵,山花灿烂,北京城的柳树枝头才抽出绿叶。
自满清入关后,多尔衮就没有离开过北方。
非他不想,而是他不能。
从南方来的信使一路马不停蹄进入北京城,摄政王府是他们的第一站。
鳌拜战败的消息才传入京城,多尔衮尚未从震惊和愤怒的情绪中缓过来,扬州城又送来明廷大将军晋王北伐的急报。
明廷与大清之间对峙,实际上就是多尔衮与翟哲之间的交手,连两人在朝廷中的地位也都很相似。
晋王翟哲北伐,是否意味着他也要亲自领军南下,否则他能派谁去领军。济尔哈朗吗?还是其他的旗主?
大清并非没有能人,但多铎在江南被俘,他能信任的只有阿济格。江北到处都是战火,可他又从哪能找一个能和翟哲匹敌的领军统帅。
多尔衮折叠起急报,阴沉着脸下令:“来人”
“在”
“把鳌拜免职,抓回京城”
“”
他不信任上三旗的人,尤其是那个鳌拜,那是皇太极和豪格的死忠。出兵一事要从长计较,惩罚鳌拜可以立即进行。
多尔衮伸手拿起两日前送来的战报,又细看了一遍,还是怒不可遏。他不害怕鳌拜打胜仗,他很期待鳌拜能击败北上的明军。他惩戒鳌拜,是因为大清的勇士竟然在野战中被数量劣势的明军击败。
他把军报扔在桌子上,恨恨的骂道:“那些人睡女人睡的忘记怎么打仗了吗?”清兵入关后,部落的勇士突然拥有比从前多几十倍的土地、财富和女人,他们中确实有许多人忘记怎么打仗了。
“再传令,命各旗旗主和贝勒来王府议事”
侍卫不敢抬头,口中答道:“”急匆匆离去。
扬州城的军情一日一报,明军在城外架设炮台不分昼夜攻城。
长江中水师连绵不断的运送明军和粮草过江。去年秋天攒下来的粮食,如今都派上了用途。
博洛畏惧翟哲,只盼朝廷派大军南下。
但是,事情远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顺利。
鳌拜已经被抓回京城后,各旗兵马一直没有南下,甚至一点南下的意思也没有。
军议之后,摄政王府一直处于沉默中,多尔衮一连三天没有出门,也没拿出决议。
他虽然是大清的摄政王,但就如当初皇太极对两白旗无能为力,他对上三旗和两红旗的势力也只能以笼络为主。
原本济尔哈朗德高望重,是多尔衮与上三旗之间的缓冲,但现在,他也不再像从前那样坚定的站在多尔衮一方。
拖沓的议事只会让江淮的形势越变越糟糕。
但是,如果不能形成统一意见强行出兵,留下的隐患会更大。
鳌拜被关入大牢来,沉默的多尔衮真的很吓人。
自大军入关以来,他首次对诸位王爷和贝勒隐忍。
他在想,翟哲为何能够力排众议率军北伐,而他却在北京城内事事掣肘。汉人要比满人听话的多,但满人比汉人可靠。
四月五日,清明节。
江南百姓提着祭品,往山野孤坟边点燃纸钱祭奠先人。时隔两年,只要不是秃子,原本剃发的人头上都重新长上了郁郁葱葱的长发。祭祀时,不用担心无面目见祖先。
两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跪在墓碑前,有些人能怀恋反剃发令时的舍生忘死,有些人已经淡忘。
有些人能记得大将军翟哲的振臂一呼,有些人已经忘记。
这些都不重要,因为已经过去,关键的事情发生在眼前,他们每个人都与北伐之战息息相关。很多人在担心今年朝廷会不会加税,因为每次朝廷发动战事时,加税已是惯例。
清明节次日,江南和北京几乎同时下起小雨。
“这是雨季啊”多尔衮呼吸感受到空中的湿润。在雨季发动战争,本该对清廷有利,为何那些人都怕了?他们是在怕明军还是在怕自己。
如果他没有记错,扬州城已经在明军的炮火下坚守了十天。昨日又有急报送来,扬州府的泰州和如皋两城接连失守,只剩下扬州城孤零零的坚守在江边。
他就快要忍不住了。
南京城的雨一直在下,北京城的雨只下了一天。
半上午,暖春的阳光正在驱赶昨日的潮湿。
一群身穿贴身锦袍的人从宽阔的街道上走过,进入那座众人望而生畏的王府。
那些人直接走入王府,不等门房通报,为首的太监用尖锐阴柔的声音高喊:“太后懿旨到,宣摄政王多尔衮入宫多尔衮和孝庄太后之间的传闻很多,若在平日,这样的懿旨难免会让人想入非非。
门卫不敢阻拦,飞奔入院内禀告。
不一会功夫,多尔衮从屋中走出来,他脸庞消瘦,双目如狼眼,盯着那个宣旨的太监看了半天。
孝庄太后从未给他宣过这样的旨意。
那太监是个汉人,被多尔衮的目光逼的低下头去,又想起临行前太后的嘱咐,重行抬起头,道:“太后懿旨到,宣摄政王多尔衮入宫”声音比之前要小许多。
多尔衮眯着眼睛抬头看看天,片刻的犹豫之后,他迈步上前单膝跪地道:“微臣领旨”
他还是北京城的主人,他还是大清的主人。但如果他不让步,他很快会变成孤家寡人。皇太极隐忍了十几年,为了大清的天下,没有对两白旗下狠手,他当然也能为大清的天下屈一次膝。
太监把圣旨交到他是手中,轻咳一声,讪笑道:“王爷,请吧”他刚才那么做,是因为孝庄太后的吩咐,他可不想因此得罪大清的摄政王。
多尔衮收起懿旨,重复那两个字,“走吧”
来宣旨的只有十几人,回皇宫的是一列三百人的骑兵,多尔衮如翟哲一样注意自己的安全。
多尔衮很久没有来皇宫了,准确的说,是从攻破大同之后。斩杀了姜镶,他回到北京后身体一直不好,对女人的欲望也没有之前那么强烈。
多尔衮跟在太监身后,走在熟悉的宫墙边,这是通往慈宁宫的道路。
走入慈宁宫,里面很安静。
没有太监,也没有宫女。他从前每次来这里也都是如此。
桃花正打着娇艳的花骨朵,还没到绽放的时刻。
从宫内里面走出一个更瘦弱的太监拦住二人,弯腰行礼道:“王爷,太后有请”
多尔衮整理衣襟,大踏步往里面走去。
站在慈宁宫的正门,他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孝庄太后身穿雍容的朝服,朝门而坐。多尔衮从未见过她这么庄严,神情微微一愣。
“王爷,你来了”孝庄太后指向身边的座椅,道:“坐吧”她动作和言语很随意,可随意的很有尊严,凛然不可侵犯。
多尔衮不再如从前那样盛气凌人,在这一刻,他只想忘记从前那一幕幕荒诞的往事。
孝庄道:“王爷,这些日子,我一直在等着你来”
“是吗?”多尔衮低下头。他不会误解孝庄太后的意思,她不是想念他,她是在等待他让步。这些日子,也只是这几天。
“王爷是有大智慧的人,大清能开辟今日宏图,没有人的功劳能比得上王爷,但是”孝庄太后语气一转,道:“但是大清虽然还占据江北,形势已有些困难。”
孝庄伸出带着金色护指在空中虚点,道:“我知道,王爷一定不想让我大清勇士如顺贼那样逃离北京城。”
她也是有大智慧的人,只是尚不为人所知。
多尔衮抬头,回答道:“没有什么比保住大清的江山更重要”
孝庄太后面色严肃,道:“有王爷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我会说服上三旗的人,济尔哈朗前天来宫中找过我,你把鳌拜放了吧。他只是个莽夫,但你这样做,实在是无法让两黄旗的人放心”
多尔衮言辞犀利,道:“我惩戒他,不是因为他是镶黄旗的人,而是他率五千骑兵指挥李成栋部的两万多人竟然被人数还少于他的明军在野战中击败”
孝庄抿嘴,用很轻柔的语气道:“这次你是对的,但两黄旗的怨气不是今日才有的”
多尔衮沉默。
他在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