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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江之隔,今年江南禁止稻米出境,南京城的大米最低跌到一两五钱一石,扬州的大米从没低过三两一石。北京城的大米则一直在四两银子一石左右波动。
纵然有万般难处,万万不可放弃扬州。
博洛很快否决了自己的想法。明廷兵指湖广,大清失湖广,明廷兵指扬州,大清弃扬州,如果明廷再攻淮安,是不是还要继续这样放弃下去。
今日清晨雨停之后,一整天没有再下雨。
监正说,夏汛季节还没有到来。
南方的天气真让人恶心博洛在扬州南城门和西城门巡视一圈返回府邸。
明军有些日子没有攻城了,而且明军从未在夜晚攻城过,今夜能睡个好觉吧天晴了。
亥时,风吹走空中一层云,在城头守卫的士卒抬头,竟然在头顶上看见了几颗星。
子时,一队兵丁从南城墙外举着火把在城内狂奔。
一群人到了总督衙门,为首的将领是个汉人,朝正在打盹的守卫喊道:“有紧急军情,请速通报总督大人”
博洛的亲随都是满人,一群人从迷迷糊糊的状态中惊醒。一个牛录站出来,皱眉道:“有什么事,这几天大人一直忙的没合眼,才刚刚安歇下来。”
那千总神色紧张,道:“明贼来攻城了”
满人牛录不信,嘲笑道:“你不是才从梦中醒过来吧,明贼什么时候晚上来攻城过?”
“真是如此,总督大人昨日见明军西营挖了无数坑道,担心明贼挖地道攻城,特命四城布置蒙牛皮的水缸监听地下动静,我将才听见南城墙下有人在挖掘泥土”汉人千总神色焦急,说话如连珠炮。
他说话语速极快,满人牛录听到不明不白。好在守卫中有通晓满汉两语者,详细解释,才让几位满人明白了他的意思。
“当真如此?”那牛录看着汉人将信将疑。
“我听清清楚楚”
军情紧急,那牛录不敢耽误,往府内通报而去。他这里只是第一关,但内府侍从听说是军情,一路畅通。
于是,博洛被从沉睡中叫醒。
听说紧急军情后,他立刻起身点了几百个亲兵往南城去。
前日,他在城头眼睁睁看着数千铁骑陷入明军坑道,那些坑道长且深。从那以后,他一直心神不安。明军有这样的挖掘能力,为何从不用地道攻城?
一行人跟随来报信的汉人千总到南城门外,高耸的城墙下每隔几十步远放着一个蒙着牛皮的水缸。
那汉人千总快步上前,侧身把耳朵贴在牛皮上细听。
博洛走到不远处盯着他看。
那汉人听了片刻,皱眉起身道:“怪哉,好像又没有了”
守卫总督府大门的牛录随行前来,听见此言上前一步,斥责道:“大胆,怎敢谎报军情”
那汉人千总大恐,跪地道:“总督大人,刚才确实有响声”
博洛摆手示意那牛录退后,下令:“各营小心监听,一有动静立刻来禀告我。”他宁愿相信那个汉人千总没有骗他。
几百个士卒出列,各自抱着水缸,监听地下动静,但听了半天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博洛没有就此放弃,又传令命四门将士都小心监听地下。
扬州城城楼下三三两两点燃火把,免不了有人暗自骂那个汉人千总多事,没有事也能给大家找点事出来。
折腾了许久,没有任何发现。博洛返回总督府,他从睡梦被叫醒,回来后睡意全无,独自坐在火烛下,心神不安明军不用地道攻城实在太可疑。他不信能挖出那么多坑道的人挖不出一条通往城内的地道。
不知坐了多久,他正在恍惚间,又有人来到总督府汇报军情。
来人是在城墙上巡逻的牛录,见到博洛后禀告:“小人发现有明军正在靠近城墙”
博洛心中生出警兆,问:“有多少人马?”。
“黑暗中看不清楚,从脚步声至少有几千人”
“且带我去看看”
博洛第二次走出总督府,今夜不宁,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亲随把战马牵过来,他还没来的及上马,便听见南边一声山崩地裂的巨响,大地颤抖。
博洛耳中嗡嗡作响,总督府的房子好像在摇晃,整个扬州城好像在旋转。
他身前的战马长嘶一声,竖起双蹄,就要狂奔,应该是受了惊吓。亲兵连忙紧紧抓住缰绳,那亲兵身长体壮,力气甚大,竟然把那战马死死揪住,让它无法脱身。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博洛脑子一阵眩晕。
深夜,整个扬州城都被惊醒,腿脚灵活的飞窜到院子中听外面的动静。
南城传来呼喊声:“明贼来攻城了”
博洛抢过一匹战马,翻身上马,往南城而去。他还才走了一百多步远,南城又爆出此起彼伏的呼叫:“明军入城了。”
“明军入城了吗?”博洛心中惊恐,果然还是有地道。
亲兵赶上来,护在他左右,一个女真牛录迎面而来,见到博洛的旗帜,下马跪在路边,道:“明贼用火药把南门城墙炸开十几丈的缺口,兵马正在杀进来”
“给我挡住”博洛没有二话,催马往南城而去。
街道上到处是胡乱奔跑人群,大批清兵被刚才的爆炸声惊醒,穿衣服披盔甲。
离南城越近溃兵越多,每隔片刻便会响起齐整的鸟铳声。
博洛不知道有多少明军入城,只顾催马前行,离南城门三里路开外,道路被完全拥堵。博洛心中焦急,策马高呼:“甲喇额真在哪,南城的甲喇额真在哪?”
一个武将认识他,挤道近前禀告:“甲喇额真在城墙上被炸死了”
博洛双目皆赤,下令:“一定要给我顶住,把明军赶出城”正说话间,又听见远处有人喊叫:“南城门失守了”
博洛抬头远望,南城门上火光闪耀,还有厮杀声传出来,他看见举着火把的清兵正在被驱赶向西城退却。
溃兵丢盔卸甲,汹涌而至。
“闪开”博洛拔出长刀,“退后者斩”
可惜他带出来的亲兵人数太少,连斩三五个人不但没能阻挡颓势,反被溃兵流推向城中心方向。
城中各处营房中的清兵整理队列走出来,有人冒险杀向南城,多数人尚在等候总督府的命令。
博洛见局势越来越坏,知道自己顶在最前线没有用处,眼下各部兵马都找不到主心骨,他要急回总督府居中调度“可惜摄政王已经撤走了,如果大军还在扬州城外,可以攻打明军大营牵制。”博洛在归途中想了无数个主意,心头越来越沉重。
围困在扬州城外的明军有十几万人,看架势至少有两万明军已经入城,这扬州城只怕是守不住了。
一群将领聚集在总督府门前,见到博洛归来,各自来马前见礼。
“突围”博洛在马上挥手,在刚才那一瞬间,他改变了主意。
“突围扬州城守不住了”
“各部召集兵马,向北门突围”
几个满人甲喇额真并无二话,掉头离去。
南城的战火不断向城中蔓延,几乎每条街道都有厮杀。百姓紧闭大门,生怕战火进院祸事上身。
但有些事不是想躲就能躲开的,也不只是谁点燃房屋,扬州城内几处烈焰冲天。
博洛命满人骑兵开路,打开北门朝城外杀去。
扬州城内有四五千女真骑兵,出城后从北营和西营之间的空隙处突围,大批步卒脱掉重甲,只留手中兵器跟在后面。
清兵才杀出北城门,西营城门又被明军攻开。
明军围三缺一,博洛出城后并没遇见阻截,等骑兵突破营地,明军北营和西营才各杀出一队兵马追杀落在后面的步卒。
博洛回头见大批兵马被截在后面,又亲率骑兵回头接应。他朝亲随下令:“速去高邮城找摄政王求援”然后,他义无反顾的掉头杀向阻击的明军。
他可以放弃扬州城,但不能放弃女真士卒。入关以后,征战不止,十万女真士卒越来越少,八旗将领都意识到女真人的重要性。
远看扬州城内火光冲天,南城和西城的厮杀声渐渐平息。还有火把从北城门涌出来,不知是满人还是汉人。
战场从城内转换到城外。天色渐渐放明,白天利于清兵逃命,也利于明军追击。
博洛身先士卒,女真骑兵大显神威,明军精锐全在扬州城内,追击的府兵渐渐抵挡不住。
第602章 该死之人
翟哲没有入城,扬州城内大局已定。
方元科指挥一万正兵和三万府兵追击清虏溃兵。这本是简单的活,没想到事情的难易是因人而异。
如逢勤敢用全火器兵对付满人的骑兵,其他人就没这个胆量,连翟哲也对此捏了把冷汗。
四万兵马在方元科手里如一张布满漏洞的大网,博洛每率骑兵返身突击一次,那张网都像快要被撕裂了。
战场是检验武将能力最直接的方式。
方元科急的满头大汗,翟哲脸上不满的颜色越来越浓。
行军打仗不是兵马越多越好,韩信点兵多多益善,古往今来又有几人有一代军神的指挥能力,方元科的能力仅限于万人。但是,方元科能力再差,翟哲也不会撤了他的总兵之职。这是对方家的恩赐。
“出兵”晋王一声低喝。
亲兵卫很久没有临阵了,刀在鞘中放久了,不知是否已经长锈。
“出发”鲍广拔刀指向天空。
黎明前,两千骑兵出现在战场,翟哲身在其中,一个壮士在他身后高举晋王的大旗。
翟哲没有拔刀,不断命传令兵往各部传达命令。
亲兵卫骑兵在战场游走,所到之处,原本千疮百孔的队列慢慢像是被针线串联起来。方元科被剥夺了战场指挥权,他浑身自在,督本部一万兵马在清虏溃兵中穿插切割。
溃兵又被阻挡住,博洛再次率三千骑兵回头。
明军仅有的骑兵在战场中非常显眼。
博洛擦亮眼睛,惊呼:“那是晋王的旗帜”
晋王的战旗离他只有三四里地。
博洛眼光很毒,晋王身边只有两千骑兵
他的心动了。
明廷晋王许久没有临阵,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能够杀死翟哲,明廷将不战自乱。
博洛也不管自己到底有没有那个权力,举刀指向几里外,许诺道:“杀过去,斩翟哲者,赏千金,封侯”
三千女真骑兵扑向晋王的亲兵卫。
途中妄图阻拦的明军皆被铁蹄践踏为肉泥。
相距两里,翟哲看见从侧翼冲来的清虏骑兵。
“迎敌”“迎敌”
亲兵卫骑兵中军号令兵高呼。
鲍广听命,他没有领亲兵卫掉头,反而是直接往前冲刺,拉开与清虏骑兵的距离,然后走了一个弧形,两千亲兵卫变成与清虏骑兵交错平行相对行进。
明军也有骑术如此精良的骑兵
翟哲有心立威。
两千亲兵卫没有继续与博洛捉迷藏,再往西行进五六百步远,绕了一个半圆掉头,与清虏骑兵相距两里路对峙。
“冲”鲍广举刀。
“冲”博洛举刀。
方元科分三千步卒从侧翼包抄过来。
黝黑的腰刀就在手边,翟哲没有拔刀,方进等八个侍卫守在他左右。
弯刀碰上戚刀,两队骑兵碰撞在一起,明军骑兵的队形更加紧密,如一柄钝器刺入鲜肉,艰难的把清虏骑兵切割成两半。
鲍广身披三重重甲,势不可挡,明军队列中心的骑兵鸟铳手瞄准外围的清虏扣动扳机。
击散清虏骑兵队列后,亲兵卫骑兵脱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