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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部必须另择合适人选,但陈子龙很难挑出能让宗茂和姚启圣满意的人。地方经常换主官,对推行新政极为不利“王爷在朝廷中推行平衡之术,但那是天下太平时政策,如今大明朝廷虽然强大,但四周群狼环伺,唯有加强中枢的权威,方可强力推行新政,励兵秣马,恢复大明往日的疆土。”
这些话藏在柳随风肚子里,经历了三个月的门可罗雀,他没有摸准翟哲心中的想法前,是万万不敢说出口。
翟哲用右手食指圈起轻轻敲打桌面,问:“本王登摄政王,内阁可废吗?”
柳随风暗自吃惊,翟哲怎会有这个主意。
“反剃发令时,不仅是我在浙东的兵马出力,江南缙绅也有不惧断头者。如今用完了那些人,便要抛弃他们吗?”翟哲语气幽幽。
根据柳随风对翟哲的了解,晋王一旦把想法说出来,多半已经是拿定了主意。原来晋王已有了想法。
柳随风轻轻嗓子,顺着话头说下去,“昔日,江南人是王爷抗击清虏的盟友,今日,他们是阻塞大明恢复往日荣光的绊脚石。南人的利益在江南,今年若不是王爷突然推动北伐,内阁对北伐并不热心。陈尚书前年在江南推行新政,查处各地藏匿的田产,虽有成果,所出不过十中有五。”
翟哲感慨∶“我听说孙可望在云南推行官绅一体纳粮,真有些羡慕他”
柳随风摆动衣襟,突然单膝跪地,道:“我举荐宗总督执掌朝事。”
“宗茂吗?”翟哲笑笑,不置可否。
柳随风学聪明了。一个被晋王当做议事和倾诉对象的人虽然得宠,但没有机会进入内阁。因为,揣测圣意也是大这也算聪明反被聪明误吧。
就像翟哲此次返回南京,什么都没做,柳随风便猜到晋王要重用宗茂。他举荐宗茂,一是为北人在朝堂中谋取利益,也是在为柳家卖给宗茂一个顺水人情。
翟哲不想过多谈及自己的计划,岔开话题问:“郑氏之事,何解?”
柳随风跪在地上没有起来,进言道:“郑氏色厉内荏,不足为虑,反倒是大西贼,朝廷不可掉以轻心大西贼定,吴三桂与郑氏相距千里,互不信任,成不了事。”
翟哲心中有些遗憾,柳随风确实是个很有洞察力人。
这样的人可为亲信策臣,但放在朝堂中,内阁诸卿都不是他的对手。若让宗茂与他在朝堂联手,朝堂中再没有东林诸党的位置。
东林可防不可灭,因为,他的儿子是陈子龙的女婿。何况。北人独揽朝政,就能比东林诸生做的好吗?
七月初。
晋王返回南京坐镇,朝堂之事立刻顺畅了许多。
内阁传令,命南直隶、湖广和浙江三地重新测量各地田地,没收各地豪族隐匿的田地,但不再追究当事人的责任。姚启圣和宗茂都是能臣,知道晋王有心打击各地望族势力,下手绝不手软。
朝令传下去不到三日,南直隶总督宗茂上奏,“晋王大将军翟哲北伐大捷,收复扬州、陕西等地,又重农事修水利,使江南湖广不见饥民,文治武功,莫过如此。今江北清虏猖獗,河山破碎,大明圣皇帝年老体弱,久不上朝,请封晋王为大明摄政王,执掌朝事。”
这封奏折没有送到晋王府,而是按照大明朝政正常的程序,先送到了内阁。几位大学士激烈的讨论了一天,封存了这封奏章,没有送入皇宫,也没有人主动找晋王提及此事。
这样劲爆的消息隐藏不住,南京城内很快议论纷纷。大明从未有过封摄政王的先例,而且摄政王这个名号,很容易让人想到清廷有个相同的位置。
朝臣都在猜测,这封奏折是不是晋王的授意?或者是晋王在投石问路?
内阁封宗茂奏折七日后,湖广总督姚启圣奏折到南京,再推晋王为摄政王。内阁几位大学士又商量了一天,再次封存了奏折。
七月十三日,赤日当空,南京城内闷热。
吏部尚书陈子龙登晋王府拜访。
内阁几位大学士做出封存两封奏折的决定,但内部意见不一。有义愤填膺破口大骂者,有心中激愤不敢言者,也有蠢蠢欲动者,陈子龙是默默投出反对票的那个人。
翟哲与陈子龙关系匪浅,从并肩作战,到结为姻亲。眼下这种局势,无人敢质疑晋王,东林党很大一部分口水兜喷在陈家。
翟天健出府迎接,把准岳丈引入内宅。
翟哲身穿便服在中门迎接,他今日的着装不是正是会客的服饰。
陈子龙看见翟哲,远远作揖行礼道:“见过王爷”
翟哲笑道:“今日是会友,你我之间无需顾忌身份”既是会友,无妨随便一点。
陈子龙坦坦荡荡,两人分宾主坐定,仆从端上茶水。翟天健在一边侍立,这是翟哲的主意,对坐的两个人,一个是他的父亲,一个是他的岳丈。
“王爷征战辛苦”陈子龙声调甚高,似乎在奠定今日会谈的基调。
翟哲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义正言辞道:“朝堂,战场,都是为朝廷效力。”
陈子龙不准备说废话,直接兴师问罪,道:“近日朝堂传的沸沸扬扬,南直隶总督宗茂与湖广总督姚启圣上奏请封王爷为摄政王,王爷如何看?”
翟哲缓缓端起茶,问:“是吗?”
“王爷领大明恢复基业,左将军兵进陕西,局势正在紧要时,朝堂不安,军中士卒难安心”
“士卒安不在朝堂安,而在朝廷的赏赐是否公平丰厚,今年户部入不敷出,若不加征商税和矿税,只怕已经支撑不下去了。”
陈子龙胸口起伏,神色有些激动。翟哲说出这番话,是变相承认宗茂和姚启圣上奏是受晋王的指使了。
朝堂之争,动怒则要坏事。
陈子龙压制住到嘴边的质问,道:“闽粤延平王近日不稳,王爷要在此刻加摄政王,只怕会授人以柄。”
“原来内阁知道此事,不知为何没有人来告知我,难道是想见我败亡吗?我不加摄政王,卧子兄能否保证郑芝龙不会起兵?”翟哲依旧神态温和,“更何况,郑芝龙为何会起兵?有人不想见我,我退让一步,就能海阔天空吗?”
他温和的言语如一柄小锤子敲打在陈子龙的嘴唇边。
隆武帝命张瑾带出诏书,做殊死一搏,无论成败与否。翟哲可以不在乎,但必须要做出回击。朝堂之争,不是和气生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陈子龙无言以辩,断言:“王爷此举会让大明朝廷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中”
“也许会吧”翟哲笑声爽朗,“你我携手,弘光元年那么难的日子都闯过来了,现在有了半壁江山,胆子难道还变小了吗?”
陈子龙仰起头,与翟哲对视,毅然道:“王爷若执意如此,我只能请辞吏部尚书之位。”
“你我的关系,也要如此吗?”
“私情是私情,公义是公义”
见翟哲眉头皱起,陈子龙苦笑道:“我辞职后,会回松江闭门谢客,不再管朝堂之事”
翟哲露出促狭的笑容,问:“若我兵败,清虏再下江南,你也不问朝堂之事吗?”
陈子龙再也忍不住,斥责道:“请晋王休要以国事为玩笑”
“我从来没有以国事为玩笑”翟哲收敛笑容,“只是,这天下不仅仅是朱家的,当然也不会是我翟家的。顾炎武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天下是所有汉人的。卧子兄经历了剃发令,难道还这么冥顽不化吗?”
陈子龙长叹一声,“你说的我都明白,道不同矣”
“那,便请卧子兄回松江吧”
第620章 政戏
陈子龙默然走出晋王府,回家后托病不出,不见外客。
内阁首辅为马士英,实际以吏部尚书陈子龙为首。江南复社现以几社为首,陈子龙在几社中一言九鼎。
一时间,陈府紧闭的大门前站满了来访的客人。
一连三天,陈府门前的人群没有疏散的意思,还有人不断把名帖往门房手里塞。陈子龙被逼无奈,只见几社徐孚远一人。
徐孚远进陈府与陈子龙彻谈了两个时辰后,出门劝出身几社的官员退去,其余人见势头已变,各自散去,陈府渐渐恢复了平静。
七月中旬。
季弘的信使奔入晋王府。
延平王府的侍卫在护送张瑾进入四川的途中被伏杀,无一人逃脱,但扒光了那些人的衣服也没有搜到圣旨。张瑾只是个诱饵,交出隆武帝的密诏后,他已经失去了价值。郑芝龙还是有办法把密诏送到吴三桂的手上。
当然,这份密诏也只是个由头。
吏部尚书门口聚集的官员和千里之外刺杀都没有影响到南京朝政改变的脚步。
晋王传令,命南直隶总督宗茂、浙江巡抚张煌言和湖广总督姚启圣进入南京,询问各地军务民事。
明眼人都看出来,晋王登摄政王如弓在弦上。
与此同时,大将军令孟康率宁绍镇一万正兵从宁波移驻金华,张守禄率本部兵马进驻九江,同时派斥候紧密监视赣南府的兵马动向。
南昌城和衢州府是翟哲和郑芝龙达成协议的中立不驻兵地带,眼下双方都没有破坏这个协议。
宗茂的衙门设立在松江府,接到召令三日后到达南京。此时张煌言和姚启圣还在路上。他无需打听南京城内的消息,这些日子总会有人第一时间往松江府送来各种传闻。
南京城比松江府要热的多。
宗茂先往晋王府觐见,翟哲避而不见。
南京城内中枢官员多半出自复社,也有几个原大将军府幕僚出身的人,但宗茂不会主动去找下属。他在南京城没什么朋友,想来想去,往吏部左侍郎柳随风的府中。
柳府还是如从前那么简单。
巷子头有七八个兵丁看守,这是金小鼎给柳随风的特别待遇。
宗茂递上名帖,片刻之后,柳随风行走如风出门迎接。
两人见面,简单寒暄几句,走入柳府,老苍头掩上大门。柳随风入南京后,神态老了不少,但是给他看门的老苍头一点没变。
柳随风笑容满面,边走边夸赞道:“宗大人这份折子,可是让南京城内不太平啊”
宗茂摆手,道:“柳兄,与我说这样的话就见外了”
他向朝廷请封晋王为摄政王,没有得到任何人暗示。这是他藏在心底已久的想法,此次晋王回到南京的动作和隆武帝传出密诏的举动让他觉得时机已到。这就是与柳随风英雄所见略同。
柳随风心情舒畅,摇着蒲扇道:“好雨知时节啊”
宗茂压低声音,道:“我已命人把南京城内的消息送给逢勤”
的确,到目前为止,请封翟哲为摄政王的奏折中还欠缺军中的声音。
有些话,两人心照不宣,他们都想尽快把翟哲推到皇帝宝座上。
“姚启圣也紧接着我上了一份折子,那也是个有心人。”宗茂摸了摸新剃的短髯,精神振作,“但浙江巡抚张煌言没有动静。”
见宗茂的谈吐,好像还不知道晋王要重用他,柳随风含笑道:“那也是个东林党,江南诸生又有几个如姚总督那般看清形势的,连陈卧子也还坚持抱着隆武帝的臭脚不放。我已向王爷进言,朝堂要控制在自己人手里”自己人就是北下者,他们在军中占绝对优势,但在朝堂中没几个能说话的人。
在翟哲军内部中,宗茂与柳随风没什么交情,但两人现在处于江南士子的包围下,保持了前所未有的统一。
说者有心,听者有意。宗茂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