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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头鸟嘴中骂骂咧咧:“都是怂货,都是怂货”
西北的汉子很直接,不屑于掩饰心中的情绪,即使左若站在他面前,他也照样骂。
梁成宝率亲信最后离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流贼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西安虽好,性命更重要。
但梁成宝到现在还是想不通,放弃西安后,明军还能拿什么来阻止清兵两路大军会师。在他看来,左若此策十有八九要偷鸡不成蚀把米。
黑暗中,骑兵流如奔腾的长河与黄河水逆向缓缓而行。
“蒙古人过河了”
斥候带来的消息让格日勒图不知是紧张还是兴奋。
牧民尚不知河套的战乱,如果让他们知道土默特有可能丢掉所有的牲畜,格日勒图根本无法约束这一万骑兵。
迎面的黑暗中出现了无数火把,女真人不会放他们安然离去。战争从两日前便开始了,女真人主动出击,不再任由蒙古人随意行动。
熊熊烈焰散发出来的光亮中,一个身披盔甲蒙古人纵骑而来,“报,左提督的信使到了”
盔甲,在蒙古是多么奢侈的东西。与清骑交战了这么久,格日勒图都没舍得把戚刀和盔甲下发出去。
格日勒图道:“带他过来”
一切由今日而变,蒙古人无需再隐藏自己的实力。
一个身穿汉人服装的武将催战马从杂乱的土默特人中挤过来,从怀中掏一封信交给格日勒图。
格日勒图接过来,迫不及待的撕开。
根据前期协议的要求,他们这些大明境内的蒙古骑兵必须要听左若的命令行事。
命令是由汉文书写,格日勒图认得汉文,看完后收入怀中,朝来使道:“请左大人放心,尼兰的女真人就交给我吧”
来使没有多话,拱手催马掉头离去,格日勒图担心他在如此混乱的场面中能否找到来时的道路。
左若率一万汉卒正在向榆林卫行军,有了蒙古人提供的战马拖运各种物资,他们最迟在明日傍晚便能进入河套。而驻守榆林卫的五千汉卒此刻只怕已经与察哈尔人汇合了。
土默特人奉命阻击追击而来的尼兰,如果运气好,他们回到河套时,应该可以收取漠东人的尸首了。
战场的形势容不得格日勒图继续遐想,五六里外两条火龙交缠在一起,隐隐有喊杀声传来。尼兰绝不会任由塞内的蒙古骑兵退回去。
他必须硬着头皮在这里抵挡到天亮。
底牌就要掀开了,哪怕他此刻率军退到榆林卫,尼兰也不会放过他。
榆林卫并非山海关那样的险关,这几年被连续被阿济格和土默特人击破,蒙古人野战尚可,守城战会让他们的战马完全失去作用。
如果让东路女真大军杀入河套,那才是巨大的灾难。
昨日午后,漠东蒙古大军在君子津渡口过河,局势渐渐明朗,双方都认为自己稳操胜券。
土默特人用鲜血守卫着身后的榆林卫,那是一座几乎空荡荡的卫所,现在只有不足千人的守卫。
女真东路军统帅尼兰率军猛攻三日,斩杀土默特数百人。陕西的地形不似草原那样平坦,土默特每每退守高地,抵抗几个时辰后再匆匆逃离。
蒙古骑兵机动灵活,尼兰不敢操之过急,以免行军过快造成前后军脱节被土默特反咬一口。
他以为,只要牵制住这七八千人,河套的战事已经没有悬念。
察哈尔有两万骑,漠东蒙满联军人数几乎是察哈尔人的两倍,且兵甲犀利。察哈尔人善战也有个限度。
没有人想到,明军会进入河套作战。
大明的兵马许多年没有出塞作战了,长久到连左若都想不起来有多少年。从格日勒图军返回的传令兵清晨赶到行军中的提督营复命。
朝阳从半空中斜视地面。
绿色的草原和黄色的土地之间有一道模糊的分界线,一条漫长的队列正在分界线上如长虫般挪动。
单调而沉重的脚步声与这单调到有些无聊的黄土高原是绝配。
士卒们发出沉重的呼吸,他们对强行军并不陌生。在浙东的茂密的山林里,在湖广平坦的沃野上,他们甚至曾经身披铁甲奔走。
现在,铁甲被放置在随行的马车上,只是这里的气候实在太讨厌了。奔走不到半天,每个人的嗓子里都渴快要冒烟。有些人在途中不时从鼻孔往外喷气,驱散被前面的脚步带起来的灰尘。
左若坐在马背上,头上罩着一定陕西人常用的白毡帽,后背如标枪般挺直。他不时拿出腰上的千里镜观察的前面的道路。为了这一战,他从察哈尔那里强要的两千匹战马。
是强要,不需要付银子。
因为这一仗是为蒙古人而战,他觉得两千匹战马的价格实在太便宜。因此,他又与额哲议定,击败漠东蒙古联军后,三成缴获归大明所有。
额哲一口便答应了他,三方商定,河套取胜后,三成缴获归大明,三成缴获归土默特,四成缴获归察哈尔。土默特是沾了大明的光。
看上去察哈尔像是吃了亏,但额哲看中的蒙古牧民。左若和土默特无非只图那些战马。
“快点”传令兵把鞭子在空中率的啪啪响。每隔半个时辰,这些提督大人身边的亲兵便会想恶魔一样冲向各个队列。
协同守备以下,都有可能挨鞭子。
太阳行走到西边半空时,左若不用千里镜也能看见远处夹在沟壑中的建筑群。那就是榆林卫了,比预想中快了一个时辰。
守军也看见了远处来的兵马旗帜,忙忙碌碌放开关门,把准备好的饮水搬出来。他们都有经验,每个到达这里的人第一件就是找水喝。
卫所守军一大半是蒙古人,明军只留下了两百人。
昨日的河套大战已经开始了,察哈尔骑兵在君子津渡口与漠东联军大战,血流成河。听过漠东联军从关内调集了三十门铁炮出塞,察哈尔抵挡不住,已经放漠东大军过河了。
榆林卫的守军很担心,现在卫所内守备空虚,漠东蒙古人过河后不知是否会来攻打此处,毕竟这里是联系关内塞外的通道口。
左若大军进入卫所,守军的神经才放松下来,留守的察哈尔头目立刻立刻派信使禀告额哲。
明军士卒强行军两天,左若命士卒吃饭喝水,好生休整,自己找来留守的察哈尔人了解军情。
那察哈尔人守将说的不甚明白,只知道清虏有铁炮助阵,分三处渡河,今日大军已经全部进入河套。察哈尔主力骑兵分布何处,老弱牧民藏身何处,一概不知。
也怨不得他,察哈尔骑兵在草原流动作战,没有固定的驻扎地。
第663章 断路(上)
河套的战幕拉开了。
往年,五月的河套水草茂盛,邻近黄河的湿地上白色或者灰色的飞鸟此起彼伏。如今,河套的多处牧场被啃的只剩下个草茬子,除了蒙古人的牲畜,这里再看不见其他动物。
野兽对危险有种本能的预感,这几天莫说飞鸟走兽,连草鼠也已经藏身于地底深处。
远处黄河边漠东人的大营中火把穿梭不息,河道中点燃了照明灯的木船穿梭不停。
“啊欠”
草从传出一声沉闷的喷嚏,李虎捂住鼻子瞪大眼睛往四周观望,身后的三个蒙古人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李虎恶狠狠的蹬回去,
他犯了错误,但他是这支骑兵的统领。在蒙古人面前,他必须要维持自己的尊严。
几个蒙古人避过他的目光。李虎揉揉鼻子,心中暗骂:“哪里来的小飞虫,把大爷鼻孔当做巢穴了吗?”
他七日前接到军令从陇西千里转战河套,比左若早一日进入草原。
初夏,草丛中蚊虫繁多,四个斥候全身套的严严实实,贴身处的衣衫早被汗水湿透。
看了半个时辰,眼前的景象几乎没什么变化,只有在河道中来来往往的木船标识这不是一副静态画,而是现实中草原的夜。
李虎活动活动有些酸麻的小腿,无聊道:“走,回去吧,漠东人的胆子比我们想的小。”
他身后的蒙古人是察哈尔最能于的斥候,听闻此言,黑暗中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屑之色。他们早就给李虎禀告过军情,李虎偏偏不信,非要过来亲眼看看。
李虎不相信蒙古人,这是左若给他的影响。
左若军到了榆林卫休整一夜,没有急于进入草原。李虎这三千兵马虽然大半是蒙古人,但仍然听左若的号令行事。这算不了什么,双方在此次联盟中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都做出了一定的牺牲。明军也有四千多步卒随察哈尔大军同行,在额哲帐下效力。
回到榆林卫时,东方天空中的启明星还很明亮。李虎等人在卫所下点燃火把,传达暗号。片刻之后,榆林卫那仿佛已经被锈蚀卡住的铁门伴随着痛苦的吱呀声打开一条缝。
李虎举着火把走进去,往前没走多远,身后的铁门“咔”的一声重新紧闭上。
入睡之前,左若下过命令,无论何时,有军情立刻叫醒他。
所以,李虎很快走进左若的卧室。
这是一个石头垒砌的房子,呼啸的西北风轻轻敲打木质的窗户。左若身上衣衫整齐,他只是和衣小寐了片刻。大战到来之前,他无法深沉的入睡。
李虎施礼后尚未说话。左若突然转身打开窗户,一阵凉风灌入屋子,他趴在窗口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
窗户外面黑洞洞的,李虎知道从这里往下看是一片绿色的丛林,丛林中隐藏了一条小河。在西北,水是最珍贵的东西之一。从榆林卫进入河套的绿洲需要经过一片沙漠戈壁,没有水,蒙古人和汉人都无法进入对方的领地。
“大人,漠东大军一直驻扎在渡口附近,正在不断往河套运动物资。”李虎想了想,道:“也许还有铁炮。”
只是他的猜测,否则,漠东蒙古人没有理由在渡口耽误这么久。
左若皱着眉头背手在屋中踱步走了两个来回,下令:“你命人转告额哲,漠东人不动,我不会动。”
李虎拱手,“遵命”
左若接着说道:“漠东人还不知道我大明的兵马进入河套,但这个秘密保守了不了几天,如果我估计的没错,阿济格现在已经进入了西安城,只要他与尼兰一通气,就能猜出我大军的动向。”
左若站在李虎身前,他比李虎要矮半个头,但看上去给人的感受好像是李虎比他矮半个头。
“你转告额哲,必须要与漠东人打一场硬仗,把他们诱离渡口,我要烧毁君子津渡口的木船。”
他选择了一条破釜沉舟、决然自信的策略,如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遵命”李虎心神一振,露出崇拜的眼神。如今,大明军队蒸蒸日上,久经沙场的老将和崭露头角的年轻锐士交相生辉,但左若是大明独一无二的将军。
左若想想再无疏漏,摆手道:“去吧”
李虎大步走出屋子,临出门时小心关上屋门。
李虎走后,左若睡意全消,他取一件布袍披在身上,紧跟着推门走出去。
天仍是暗的,十几个侍卫点着火把跟在他身后。
明军远道而来,这个夜晚并非每个人都得到充足的休息。
他先走向辎重营。
辎重营在榆林卫的东北角,那里靠近流经榆林卫唯一的河流。
在黑暗的过道中走了一盏茶的功夫,他看见前面了昏暗的光亮辎重营驻地的墙壁上插放了一些火把,墙体被熏的黑漆漆一片。
外围的守卫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