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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扬说着,手中微是用力,将梦心搂得更紧。梦心连忙低下头去,发出一声低笑。不过,此刻她的长发微绾起一半,另一半却恰恰挡住了她此刻的表情,倒让方才那声笑变得有些不真实起来。
这话一出口,梦心就知道羽扬是故意要提起,目的就是要试探试探,青宇究竟有没有什么别的意思。若是他心怀坦荡,听到这话,照他的性格,一定会立刻问关于这件事的谣言。毕竟之前大家的关系都这么好,有些话别人问不得,他这个二弟却是问得的。
而若是他有任何迟疑,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觉得不忍心再拿这样的事儿刺激大嫂,万一让大嫂真的害怕伤心,他心中也会觉得不安。二则是因为,他心中非常急切的想知道梦心的感觉,但却又不敢问得太急以免暴露痕迹,所以才要拖上一阵。
不过,青宇这人一向是心直口快有话直说的,第一种可能在他身上压根就不会出现,那么,就只有第二种可能了。
果然,青宇听到这话,忍不住眉头轻皱,嘴唇动了好半天,偏没问出一句话来。他沉默了好一阵,刚要开口说笑几句,却听得一直未曾吭声的大少奶奶忽而轻声道:“好好的,说这个做什么?”
她说着,更是将脑袋往羽扬怀里蹭了蹭:“让二弟听着岂不是要笑话了?其实我如今已经没什么大碍了,等过些日子我大好了,你毕竟不能一直待在家的。你是朝中的大将军,若是因为妻子就一直闲赋在家,即便是皇上不怪罪你,我也良心不安的。”
梦心这样的动作,显然让青宇有些无所适从。就连刚刚一直轻轻松松在桌边上抖来抖去的双脚,都有一瞬间的停顿。怪了,什么时候那个严肃古板最讲规矩的大嫂,竟然也会做出这样动作来的?果然他是太久未回家,竟连世道都变了?
气氛一下子就这么冷了下来。羽扬和梦心是没什么好说,而青宇是压根儿不知该如何接话。整个园子里只听到不远处那几个丫鬟笑笑闹闹的声音,让人听了也不由生出几分感慨。年轻,可真好。
梦心的身子未动,不过眼睛的余光却一直注意着青宇的表情。
时间瞬变,人生无常,即便是再稚嫩的人在经历太多变故之后,也未必就能保持一颗赤子之心。更何况,眼前这人,原本究竟是不是真的单纯,也很难说。
其实在今天之前,梦心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他。她入南宫府四年,太子之争也不过是到了最近这一两年才越发激烈,李冬巧虽然一直在府中,但却是三年前才得的宠,而玉儿和宝儿也是那时候才买回来的。
她们全都是大皇子的细作,可是那个时候,青宇才多大?他根本就还在学堂里头和一帮子自以为是的少爷公子打架闹事,直到去年年关那阵子,他还因为和偏房的几个男孩子打架把头给磕破了。就凭这样胡作非为的他,又怎么可能是这些细作的头子?
青宇太过年轻,也实在是不懂事,每每在她面前都变现出一副荒唐不羁的模样,便越发让她松了警惕。他实在胡闹,做出来的事儿也几乎件件都荒唐的要命。不会有人把注意力集中在这样一个典型的富家公子哥儿身上的。
这是他让众人看不起的原因,却也可以成为他最为掩饰最好的保护符梦心一直没把心思动到他身上,是因为她一直以为所有人应该都是服从冷清月和李冬巧的命令。直至银雀出事她都还没想到,可到了金雀前些天一将所有的事情全都挑明,她便觉得不对了。
玉儿和宝儿包括老太太身边那个清音都是听李冬巧的,冷清月是自己听自己的,那么银雀和金雀呢?她们几乎从来不和那些人见面,也根本不熟,平日里几乎没有机会互通消息,况且听她们两个的话也知道,她们的主子另有其人。
再加上上一次,青宇忽然派了离儿送白玉观音来,偏偏那么巧就刚好看到了她和羽扬从屋里跑出来的一幕,跟着就一起追,这是不是太巧合了?再说那白玉观音……梦心心中忽的冷笑,青宇还是太稚嫩了,竟把他们全都当做傻子来看待了众人全都不肯说话,青宇一时忍不住有点坐立不安起来。他微微一动,换了个姿势靠着,眼睛看到梦心,咧嘴笑道:“其实,大哥大嫂鹣鲽情深,小弟看了也羡慕的很。哎,只不知道小弟什么时候也能有这么一天呢”
安静了这么久,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明显有些突兀。
梦心依偎在羽扬怀里,手指下意识拨弄着腰间的荷包,见青宇笑呵呵地看着他们,脸上满是年轻人的朝气蓬勃,又听得不远处众位丫鬟的娇声笑谈,一时打趣道:“二弟羡慕什么?你艳福不浅,比之大少爷也毫不逊色。美人环伺,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大嫂说笑了”青宇朗声一笑,抬眼看梦心时,刚巧瞧见她的眼神,便知道她是在说什么。不过,梦心如此说,他可未必如此想。
一个挺身,青宇忽的将双脚从石桌上撤了下来,行动做派已经比之从前多了几分轻松:“我如何能和大哥相比?她们不过是我的丫鬟,大哥却是美人在怀,大嫂又何必来笑话小弟呢?”他说着,忽的话锋一转,又道:“大嫂这荷包可不错。”
梦心手上不断拨弄着的,正是当日羽扬亲自送给她的那只荷包。自打那日他们相互交换了礼物之后,不管中途两人闹过什么吵过什么,都一直没拿下来过,竟好似成了彼此之间不成文的默契。
此刻忽的听青宇问起,梦心微一扬眉,“哦”了一声笑道:“让二弟笑话了,这是大少爷过年的时候送给我的。怎么,二弟喜欢?”
“不是”见梦心一脸似笑非笑地表情看着他,青宇连忙摇手,生怕被人给误会了,“大嫂何必这样戏弄小弟,您这样可是海棠花,颜色这样艳,我怎么会喜欢?其实我倒觉得大哥身上这个好,不过这个想必是大嫂送的吧?我可就没这样福气了”
他笑得异常暧昧,一时凑到近前来神秘兮兮地道:“过年那阵子大哥带上之后,可就一直没拿下来呢。大嫂真是好手艺,大哥也是好福气不是?其实我是觉得,这样的颜色,配着我送给大嫂的那玉观音,一起戴着才好看呢”
“哦?二弟这么觉得?”梦心被他说的,也好像有些心动起来。放下自己手中的荷包,却将羽扬身上的那一个拿起,反过来复过去看了好一阵子,才疑惑地慢慢抬头:“但是那是送子观音,又是送给我的,哪里有给他戴上的道理?”
“大哥不戴,难道是大嫂舍不得吗?”青宇笑嘻嘻地,看不出心中究竟在想什么,但梦心此刻的心中早已是翻江倒海,几乎要喷出火来好狠的心那白玉观音,他当日命人送来就已经让她觉得心寒,如今竟然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就是要想尽办法让他们其中一个人戴上。之所以不直接让她戴,就是怕露了痕迹,而他们若果真听了他的话,将来羽扬岂不是要后悔莫及,恨死他自己?
当日他们听说那是青宇从大皇子那里要来的,就已经觉得不妥。这样好的货色,就凭青宇如今在朝中的地位,怎么着也不可能得到大皇子这样好的赏,即便是送给梦心,也是太过贵重。这样好的东西,他留给皇上用都不为过,区区一个南宫府的大少奶奶有何资格用?
但大皇子竟然就凭青宇一句话就送了人,实在荒唐。心中觉得不妥,梦心便有些心寒青宇这样傻,被家中责罚了这么多次,却还是遭人利用。又心寒大皇子太过狠毒,就连尚未见过面的人都不肯放过。
东西是青宇命人送来的,他们自然要收下,却未必要戴。
梦心也一直以为青宇一样被蒙在鼓里,谁知到了今日,到了此时此刻,她才蓦然明了,他根本就是知道的。这就是她和羽扬的好二弟,这就是那个平日里看着一点儿心眼都没有南宫府二少爷她真是错得离谱。不过,这样也好,她原先还总觉得利用青宇对付了陈姨娘,让她心有不忍,如今看来,也只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
心中的念头一个接着一个的不断翻滚,梦心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听了他的话,一时抿了嘴笑出声:“二弟可真是了解我。你不知道,那样的好货色我可是难得见到,就算是前些日子‘御赐’的那些,我瞧着也未必就比那个好。”
她特别强调了“御赐”这两个字,不等青宇有任何反应,便又接着往下道:“所以我可宝贝着呢。你让离儿带给我的那天,我就仔细又仔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每日睡前都要好好把玩一番,就连羽扬都说我是疯魔了”
这段话梦心说的很慢,几乎快要到了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的地步。她又将“仔细又仔细”和“看了一遍又一遍”强调了许久,好像是为了更加强调自己对这观音的重视程度,比之一般的物件,明显高了不知多少倍。
“真的?”青宇没来得及细想,已经一下拔高了嗓门叫出声来。但不过一瞬,他已经察觉出不对,连忙又压抑了声音道:“大嫂这样喜欢,我就放心了。其实大皇子……哎,总说他做什么,倒是大哥大嫂,今儿可也是来赏梅的吗?”
他当然放心了。梦心哼笑,若是她果真如她方才所说,每日将那白玉观音拿在手上仔细把玩,睡前还要看个半天,迟早会出大问题,那样他的目的就达到了,他又怎么可能不放心?
其实先头他们也并不知道这观音里头有什么古怪,只是觉得毕竟是大皇子那里得来的,便存了几分小心,后来刚好梦心的身子一直不好,每日也都要太医来检查,有一日冬雪忙着将柜子里头摆着的衣服拿出来晒,刚好让太医察觉出了不对。
老太医在宫中过了一辈子,对于各种稀奇古怪的药早已经烂熟于心,当冬雪抱着一堆衣服从他跟前走过时,老太医忽然神情严肃,问冬雪身上究竟藏了什么。
当时他们全都吓了一跳,不知好好的,这老太医究竟在发什么疯。直到几个人纠缠了好一阵才发现,原来那些衣服都和那白玉观音放到了一处,因此才发出一股微酸的味道,平常人不注意,根本不会察觉。
更何况这东西毕竟是个挂件,若是每日戴在身上习惯了,就更加闻不出任何味道来。
他们先头还没觉得有多厉害,结果当那老太医将白玉观音拿在身上细细闻过,又用舌尖轻舔之后,险些气得一把将那观音给直接摔了。听说,这块玉是被人用秘法泡在药缸里,泡了许久,又拿出来洗涤晾干,药性早已经深入其中,即便是洗都洗不去了。
至于是什么药,老太医不肯明说,只是让所有人千万不要再碰。若是戴着的时间久了,女人一辈子不能怀孕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人的神智也会跟着慢慢便迷糊,慢慢慢慢,直至痴傻。
如今,青宇又提起这件东西,梦心简直恨不得现在就将那白玉观音当着他的面砸个粉碎心中胡思乱想着,她忽然感觉到自己被羽扬越发搂紧了一些,抬眼看他,就见他给了一个安慰的笑容,让她刚才还砰砰乱跳的心,一下便平静了下来。就听得羽扬沉声回道:“是啊,还不是你大嫂在屋里闷坏了,所以我才带她出来看看?你也知道,最近这些天……”
说道这里,羽扬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哎这府中的闲言碎语让人心寒啊其实若不是金雀和宝儿这两个丫鬟犯了大错,我们又怎么可能这样狠心?你也知道,梦心一向是胆小的,可事情到了这个份儿上,她又怎么可能不害怕?偏偏……”
晚晴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