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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站在一旁，望着漆黑的天空，没有说话。
白墨阳始终坐在院子里，吹着冷风，等待着奚瑶回来。
王氏的话音刚落，院门口一阵清脆的女声响起，“母亲这是在发什么火？”
一只脚刚迈出门槛的高清莹，听到这一声问候之后，险些没站稳。幸好一个趔趄被丫头们扶住了。
“二小姐，您没事儿吧？”高清兰冷眼扫了眼丫头，丫头缩头噤声，但已经晚了，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二小姐见大小姐回来时候那见鬼的模样。
“二妹妹这是怎么了？见到我回来不高兴吗？”奚瑶步履轻缓，声音亦是不疾不徐。
老夫人突然笑了，“嗯，好孩子，用晚膳没有？一天没回来，祖母担心死你了。”
刚被扶稳的高清兰诧异的看向老夫人，分明看到，那老家伙在冲着奚瑶和颜悦色的笑，还是很慈祥的那种，这笑容她从来不曾给过自己。
这么多年高清兰几乎浑身解数都试过了，可老夫人就是对她不冷不淡，偏偏她对着自己大姐如此温和？怎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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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化险为夷
这些当下还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已经“掉”入陷阱的人怎么会回来？
高清兰脑筋急转，忽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但看奚瑶和丫头红烛两个缓缓而来，高清兰这才明白：少了个人——红香。
红香这丫头明明是按照自己的吩咐跟着奚瑶出门的啊，可是，为什么出门时候三个人，回来却剩下两个人了？
王氏却比女儿聪明的多，当注意到红香并不在奚瑶身边时，就已经明白了，自己女儿设下的陷阱是被这丫头给破了！
以高清莹这样的资质，估计哪个老。鸨看一眼都会喜欢，即便如此，她仍旧能够甩脱那个妈妈，这怎么可能？
高清莹的庸懦早在王氏眼里根深蒂固了，即便上次宴会时候她反过来摆了王氏母女一道，王氏仍以为奚瑶是撞了运气，可如今，她不得不换思路思考了。或许这位将军府大小姐从某时某刻开始，已经在变化了。
“姐姐说的哪里话，见你回来，妹妹高兴还来不及呢，这一天你都去哪儿了？出门时候也没跟母亲打个招呼，害的老夫人和母亲担心一天。”
“我……我是有苦衷的。”奚瑶面色有些为难，径自绕过白墨阳，就朝着老夫人和王氏走来。似乎压根儿都没见到白墨阳的存在。
白墨阳倒是愣了一下，不过看着她安全回来，倒也没在意，坐在椅子上坐等看着奚瑶今天一天的成果。
王氏眼底一亮，突然发现转机，急步迎上去，开始动作夸张的上下查看奚瑶，“我的莹儿啊，在外一天可受了什么苦？快让母亲瞧瞧，若有什么人难为你，告诉母亲，母亲定替你出了这口气。”
出气？奚瑶心中冷笑，王氏的狐狸尾巴露的还真是快，如此急于听我说，在外头被人掳走的事情。
状若有些惊诧，奚瑶狐疑的看向王氏以及周围人，“我不过一天没有回家，众位这是怎么了？还有，院子里的人做了什么错事儿了吗？为何在这里跪着，适才听母亲说让他们都滚出将军府，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儿？”
红烛就站在奚瑶的身边，看自己主子明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还状若不知道的在这儿演戏，就忍不住想笑，可终究还是耐住了性子。低垂下脸，不发出声音。
“这个……”王氏踟蹰，倒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难道要说，因为奚瑶一天没有回府，所以她打算拿这一院子的奴婢开刀？
“大姐，母亲当然是担心你的安危啊，一整天没回来，问这些丫头们又谁都不知道你的去向，一气之下边让她们跪着想，母亲也是着急了……”说着，用手肘很轻微的捅了王氏一下。
王氏立刻会意，“哦，是啊，这些丫头妈妈一个个的只知道吃，连主子出府都不知道，莹儿你也是，出府怎么能不跟母亲知会一声呢？连老夫人都不知道，你今天真的太过分了。”
奚瑶转身从红烛手中接过一个包裹，缓缓朝王氏走过去，脸色有些难为情，“母亲，实不相瞒，莹儿今天出去是到了巧手如懿那个裁缝店，给您和老夫人各做了一件衣服，这都秋天了，从小到大，女儿都不曾对老夫人和母亲尽过孝道，这不今儿突发奇想就出去了，本想着给母亲一个惊喜的，所以出府的时候才没有跟您告知……”
老夫人闻言，看着王氏冷哼了一声，“莹儿，你母亲可是‘担心’得不得了呢，连你天黑之前回不来都想到了！”素日不过问后宅事情的老夫人，这次都被气急了。狠狠一戳拐杖，几乎要拿起来打王氏一棒子的节奏。
王氏双手捏成拳，明知道奚瑶满嘴说假话，却还要跟着演戏下去，否则怎么办？戳穿她的谎言吗？那么自己女儿的计划就全盘会被掀开的！
“母亲说的哪里话，儿媳只是在做一个母亲该做的，来莹儿，让母亲看看，衣服制的如何？”
抱着侥幸心理，王氏一心认为，两个女子从城外没马车的情况下赶回来已经很难了，怎可能有空真的去制衣服？急忙让赵妈妈打开包裹，一打开却彻底傻了眼。
包袱里，两件衣服正气叠着，接着院子里暗暗的烛光，包裹一打开，仿佛开了一盏灯火，闪闪发亮，“上头这件是有名的夜光锦吗？”
“是啊母亲，您可真识货，我进了如懿姑娘店铺首先就看中这一件了，想着制成衣服定很符合母亲的身材，结果跟如懿姑娘谈天说地，说着说着时间就晚了，竟到这么晚才回来……对了，下边这件是五福捧寿纹路的，老夫人一向喜欢这个花样，孙女便不敢推陈出新，只就着老夫人喜欢的来，您看如何？”双手捧着衣服，如同捧着至宝献给老夫人瞧。
老夫人心情瞬间好了大半儿，却是悲喜交加，悲的是，这么好的孙女，明明是出府平平常常的事，却险些落下臭名声；喜的是，虚惊一场之后幸亏没什么事儿。
眼看着奚瑶就要化险为夷，高清兰却仍旧不肯死心，面带微笑上前道。
“果真是好料子，大姐真是有心了，只是，刚刚听院子里的丫头说，姐姐早上出府的时候似乎带着红烛和红香两个丫头走的，怎得只有红烛一个人跟着回来了呢？”
“红香？妹妹说的是什么话，我早上只带了红烛出去啊，红香是特意留在院子里看家的，怎么那丫头不见了吗？”
听了奚瑶的回答，高清兰已经断定，红香出事儿了，否则对面这位也不会在这儿死不认账。
“是你说的吧？大姐早上带着红烛红香两个出的门？”遥遥指向第一排跪着的丫头，高清兰追问道。
那丫头却瑟缩着脖子支支吾吾的，“二小姐或许听错了，奴婢未曾说过这样的话。”
奚瑶微微一笑，“妹妹数次跟我打听丫头红香，我也早问过你，若是看上这丫头，大可以送给你院子里去当差使，当时你还不愿意，且看今天这样子，妹妹可不是喜欢那丫头？不如等她回来了，就去你院子里吧，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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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连本带利还回来！ （上）
“姐姐的人，我怎么好要呢，只是有些怀疑罢了，既然那丫头没跟姐姐出去，那又是去了哪儿呢？”
显然，今儿不问出红香的去处，高清兰是不打算罢休了。
红烛见状，突然跪了下来，抽噎着道，“老夫人、夫人，二小姐，实不相瞒，红香那丫头或许是自己逃出去了！”
众人闻言，具是一惊，高清兰率先追问道，“你这丫头说话可是要讲证据的，素日你不是跟红香最是要好吗？怎么认为她是逃出去的？”
红烛的头埋得很低，“二小姐，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这些年在翠竹园，奴婢跟红香一直是同屋的，但是仰仗着小姐的宠爱红香一直都颇为跋扈……”
“是啊，二小姐，奴婢们可以作证……”院子里跪着的丫头们开始纷纷响应。
“多年来，还时不时从小姐的屋子里拿东西，小姐的屋里本就没什么钱，加上红香偷偷盗出去的，有时候就会入不敷出，小姐甚至要自己从外头接些零碎女工度日。”
王氏的脸色唰的一下子变了，在起死回生之前，翠竹园每月的份例，她都是故意让给不足数，或者有时候索性就不给的，这早就是将军府不成文的规矩了。可素日大家虽然知道，却从来不敢有人当面挑出来说。
今儿这叫红烛的丫头说的毫不卡壳儿，很明显就是冲着她来的，可这种情况下，她还不能发火，因为老夫人就在一旁。
另一边，红烛还在继续说着，“这次，红香又起了坏心眼，府中宴会之前二小姐托人送过来的那一匣金银首饰，当时小姐是命令红香保管的，可红香点出来的数目跟奴婢和王妈妈点出来的却差很多，不仅如此，近来奴婢私底下盯着红香，发现小姐那梳妆台里的首饰越来越少，二小姐若是不信，现在就可以进去查看，您送过来的首饰已经所剩无几。红香一心认为小姐平时不喜打扮，所以才撞着胆子敢这么做……”
缓缓吞咽了一口唾沫，高清兰明显感觉开了一个对自己很不利的头儿，她只是想追问红香的下落，想给奚瑶一个下马威，看她解释不清的样子，却没想奚瑶竟然留着后手儿，让红烛说出红香平常的不规矩，这样一来，红香的失踪就顺理成章了，不会有人去追究一个背主的丫头的下落。
“若奴婢估计没错的话，现在小姐梳妆台里估计已经空空如也了，红香必定早就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卷走逃出府去了，一月前她就说漏嘴过，说要跟一个远方的表哥出去过日子，说那表哥愿意给她钱赎身，但我估计，那男的也没什么钱，所以，红香必定是逃走的！”最后一句话，红烛说的字正腔圆，不容置疑。
滔滔不绝后，满院子安静极了。
在脑子里回想了一下，红烛突然想起，还有一段小姐吩咐过的话没有说，突然又开口道，“小姐原是不让奴婢说的，可看如今情形，奴婢是不得不说了，今儿出去给老夫人和夫人做衣服的钱，是小姐前段时间做女工攒下来的，房中被红香洗劫了之后，恐再无多余银两了，其实这些情况，小姐一直都知道，她却隐忍着不跟各位长辈说，还用最后剩余的一些钱给两位主子做衣裳……”盈盈抬起一双灌满眼泪的眸子，红烛看向奚瑶，“小姐，您责罚奴婢吧……”
奚瑶缓缓蹲下，一把拉住了红烛的手，“跟着我，让你们受累了……”
白墨阳就坐在不远处，看着奚瑶和红烛这对主仆你来我往的演戏，都想鼓掌叫好了。心中暗自放下了心，还好，还好她安全回来了，还好她做了充足的准备：看来大哥说的没错，奚瑶是真的需要历练。
多么感人凄楚的一面啊，若是让陌生人看到了必定会感动到不行，可王氏母女却已经气到快抽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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