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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烛，你来将军府也有几年了吧？”
“是……”
“觉得翠竹园现在的光景怎么样？”
红烛听了问话，下意识抬起头，对上奚瑶的双眼后又垂下了头，“大小姐，如果红烛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您直接训斥奴婢便是……奴婢……”
“哎呀，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很想听听你的看法，你不要想太多，回答我的问题便是。”
红烛一愣，复又抬起头，打量了奚瑶一阵子，这才扫了眼四周，见窗外没有人，才悄声答道，“奴婢觉得，自从跟着小姐以来，除却夫人在的那段时间，这些时日，翠竹园是最富裕的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虽然服侍的人多了，却难免人多口杂，奴婢觉得小姐还是多几分警惕为好，厨房和外院那些丫头，奴婢趁着平日不忙的时候都会悄悄盯着，如有异样，会及时跟小姐禀报。”
哟呵，小丫头不错啊，还有点儿脑筋……
“嗯，你的意思我懂了，院子里原来就你跟红香两个，现在突然多了这么多人，虽然热闹，但难免有时候会混乱，你的提醒我记住了，以后会注意的，对了，还有一个问题……”眨巴眨巴眼睛，奚瑶的神情瞬间变得严肃了起来。
“红香跟你也是多年的姐妹了，吃住基本都在一起，你觉得她这个人怎么样？”
话音刚落，红烛便是一愣，几乎是下意识的手和脚就并拢了一下，肩膀也是一颤，垂着头良久没有动作。
有时候，人的第一时间条件反射是最能说明问题的，红烛的反应足以说明一些问题。
奚瑶虽看出了什么，却佯装成不在意，仿佛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单手托腮等着红烛开口。静静的，屋内落针可闻。
不知道过了多久，红烛终于肯抬头了，再次看向奚瑶时，脸却涨的通红，“大小姐，奴婢对不住您……”噗通一声，红烛毫无预兆的就从凳子上滑落了下去，狠狠跪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两行热泪唰得如突涌的瀑布就流了下来。
奚瑶知道，红烛这是要敞开心扉了，便也不慌张，转身回首将门窗都关严了，这才回来搀扶红烛，“有什么话，起来好好说……”
红烛全身都在颤抖，似积攒多年的火山终于要喷发了一样，“大小姐，奴婢对不起您，如果奴婢不轻信她人，也不会让您遭这么多罪责……如果奴婢……”
边扶着红烛起来，边为她斟了杯温水，“不着急，不着急，慢慢说……”柔指轻轻拭去了红烛脸上的泪痕，转势又抚了抚她漆黑如墨的秀发，刚还颤抖不已的红烛只感觉浑身被一股强大的宁静力量包围着，不多时，情绪便被稳住了。
连奚瑶自己都不知道，她“着正调”的时候给人的踏实感会这么强烈。
一口温水下肚，红烛平缓了许多，泪眼婆娑的开始说起了这些年一直积攒的话，如姐妹间闲话家常般，红烛说了好久好久，期间奚瑶一直安静待着，并不曾插话一句。
“……所以，如果奴婢那天不是轻易被红香支走，也就不会让她跟周妈妈有机可乘，这几天小姐从鬼门关被拉回来，红烛一直看在眼里，碍于红香一直在周围，本想提醒一二也没有机会，红烛自知愚笨，不会说话，可是这些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红烛真的不能再忍下去了，如果再不说出来，小姐就……”
重重吐出口气，不知怎么的，成功让红烛坦白了，奚瑶内心却没那么轻松。
不得不说，前世的高清莹一直有红烛这样的忠心奴仆陪伴不失为一件幸运的事情，但幸运之中却夹杂着不幸。虽然有红烛，高清莹却选择偏信红香。
由今天的事情可见，红烛是个很简单的人，却也是个心思缜密的女子。可想而知，如果前世高清莹哪怕给过红烛一次坦言相见的机会，红烛也不会将一肚子的话憋到死也没说出来。
高清莹也不会直到死都不知道自己身边一直厚待的丫头红香，竟是只披着羊皮的饿狼。
缓缓给红烛添了杯水，奚瑶也开始自斟自饮，“知道吗红烛？你说的这些事情，我都是知道的……”
一语落，红烛手一颤，差点儿摔碎了茶杯。
“不用紧张，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相反，我要感谢你，你很聪明，又跟了我这么多年，想必我刚刚的做法你应该明白是什么意思……”
奚瑶的话虽然没头没脑，但红烛却懂了，小姐是在暗示，红香所做的一切她都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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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下厨秀手艺
也就是说，她根本一直都很清楚红香的为人，根本就没有失忆……
奚瑶面色淡然到无以复加，可袖中握着杯子的手却捏得紧紧的。
刚刚是红烛跟她坦白，现在该轮到她了。
她在赌，赌红烛是个死心塌地的忠仆，赌红烛不会泄露她假失忆的秘密。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面对着王氏安插过来的卧底，奚瑶必须快速在身边培养另一个心腹，这样才不至于孤立无援。或许她可以不说出假失忆这件事情，但奚瑶自己也不敢保证，以后会发生什么突发状况，如果红烛知道一切，也好在身边支援。
当然，虽说有白墨阳的帮助，但翠竹园里发生的事情有时候白墨阳还是鞭长莫及，他们俩来凡间本就各有各的任务，奚瑶负责府中针对王氏的一些活计，白墨阳则主打朝堂的安排，时间之余才可顾霞这里。
因此，奚瑶急需要一个了解她情况的助手，短时间来看，红烛是最佳人选。
红烛的眼睛瞪大了瞪圆了，小姐跟她说这些，可是对她无比的信任啊。
亏她还一直以为小姐不过当她是普通丫头，红烛心中自责不已，原本她还以为小姐并不在乎自己，索性自己说多说少小姐都有自己的想法，那就不说罢了。却没料到，小姐一直都将一切看在眼里的。
滚烫的热泪在眼眶打转儿，这一刻，屋内重又陷入了沉寂，红烛不再言语，而是跟奚瑶相视一笑。那笑容灿烂而深刻，让人见而不敢忘。
红香回来的时候，屋内一如往常，红烛仍在默默的擦拭各式摆设，奚瑶却捧着本书在端详。
看外表，红香什么都没发觉，只是在心里揣摩着刚刚王氏吩咐过的话，却并不知道，一切在悄无声息间已经开始转化了。
次日，一大早，奚瑶刚刚起床着衣，便听到门外有响动，回头望去见来人竟是姑母高氏。
“莹儿，可大好了？”
“姑母，怎么来得这样早？也不早告诉莹儿，莹儿好去府门口迎您啊……”在高氏面前，奚瑶装得异常乖巧。
见奚瑶手脚灵活，高氏一时激动的满眼含泪，“就这么几步了，姑母哪里舍得你走？昨儿晚上我就想着，你醒来后想为你置几身新衣，今儿一早本打算用了早膳再过来，可姑母却等不及了，刚起就急着过来了，颠簸一路我都饿了，厨房的早膳可送过来了？”
拉过高氏的手，奚瑶也笑得合不拢嘴，“红香，去吩咐厨房再多那一份过来，红烛，你带着这位姐姐也下去用膳吧，我跟姑母两人在这里就可以，不用服侍……”
高氏欣慰点头，这个侄女，总跟她很合拍。
虽然已是尚书夫人，但高氏仍旧很不习惯被别人服侍着，至少用膳时候还坚持着自己吃的习惯，也很看不上那些贵妇们自命不凡蹑手蹑脚的样子，“对，莹儿说的没错，你们都下去用膳吧，别饶了我们母女团圆……”
一碗精致小汤圆端上了桌，紧接着是油炸酥醪、久积小咸菜……
高氏看着就不住皱眉，提起的筷子也不由自主落了下来，“早膳怎么可以这样搭配？厨房的妈妈们都是白养活的吗？”
汤圆本就滑腻，是碾米所致，配上油炸的东西，吃下去对胃的负担会很大，搭配清汤才最是得益。偏偏厨房就送了这样让人看了就不想下咽的饮食，看的高氏直皱眉。
“姑母，莹儿已经吃惯了，索性那边送什么过来，我就吃什么，如果不合姑母的胃口，莹儿让厨房再换就是，莫生气，免得伤身。”
放下筷子，高氏连用膳的心情都没了，可肚子却还是饿的咕噜咕噜叫，奚瑶眼里看着，突发奇想道，“不如侄女去厨房为姑母备几道菜如何？也让您尝尝莹儿的手艺？”
眼前一亮，高氏喜出望外，“莹儿也擅烹技？”
“好不好，待会儿姑母一看便知，只不要嫌弃莹儿愚笨，不肯吃便好了。”
“你只管去，做什么回来，姑母都全吃光……”
来到厨房，给各院分配食物过后，这里仅剩下的就只有食材了，妈妈们正忙活着收拾残局，听说大小姐想借用厨房，自不敢多说什么，不大会儿便都撤出去了。
身为后宅主母的眼中钉，奚瑶的一举一动早不是秘密了，所以当她带着红烛，从厨房端出托盘时，王氏那头想必已经知道这一大早发生的事了。
倒也不怕那边有什么动静，奚瑶只是早将这里的早餐吃腻了，身为一个资深吃货，偶尔也想给自己改善一下伙食。
翠竹园，高氏的肚子已经咕噜噜响得震天了，远远就闻到有香味儿袭来，只见红烛端了满满一托盘的东西进来，盖着的帘子一掀开，一股清新之气扑面而来。
奚瑶笑着亲自将托盘上的萝卜排骨汤、花生山药薏仁粥和清拌的小凉菜端到高氏面前，“姑母，您尝尝……”眼神中充满期待。
别的不说，对自己的厨艺，奚瑶向来非常有信心。
高氏空咽了口唾沫，便开始动筷子了，先夹了一口小凉菜，爽口酥脆，低头一看只有黄瓜和芹菜而已，入口却香极了，再喝一口薏仁粥，只觉得刚刚被小凉菜打通的食道瞬间被温热覆盖，那感觉不只是果腹那么简单，“莹儿好厨艺……怎得之前姑母不知道？”
将萝卜排骨汤盛到小碗里，奚瑶勾唇一笑，“所谓高手，都是深藏不露的，姑母您尝尝萝卜排骨汤……知道姑母有咳疾，这大夏天的肯定不会好受，莹儿就炖了萝卜排骨汤，放得排骨并不多，且清淡易消化，化湿痰最是得益了。”
热汤下肚，高氏胃口大开，欣慰点了点头便开始吃起来了。
奚瑶也在一旁静静坐下，开始享用，亲人间的和睦气氛大抵就是如此吧？
“听闻姑母来了有好吃的……”清亮的嗓音在窗外飘过，身穿靛青色长衫的人影大跨步走了进来。
一见白墨阳进来，奚瑶顿时满脸黑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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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你就是故意的！
下厨是她今天一时兴起，不知道落在白墨阳眼里，又该是怎么不着调的事情，暗自脑补了一下高氏走后白墨阳痛斥自己的模样，奚瑶不由皱起了眉。
本来已经吃饱了，但不知怎么的，听丫头们说大小姐一大早亲自“大闹”厨房，白墨阳还是好奇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