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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一动不动的坐在床头，半晌才低声道：“与你无关。”错在我，罪在我，所有的责任都只应该由我背负。
阿尔杰一动不动，恰在此时，床上人动了动。
被打晕了……艾瑞克泪流满面地想着，脖颈处一阵阵抽疼残酷地提醒着这悲哀的事实。
这一次一定要好好的教训他！让他知道我也不是好惹的！怎么可以只敲一下就晕？这样不给面子了至少要敲两下呀！艾瑞克酝酿了满眼的愤怒，猛然张开双眼，怒火犹如离子炮般轰飞而出！
……眨眼……诶，白色？医疗部？
……再眨眼……诶，人影？还是……
艾瑞克倏然紧闭双眼，别过头狠狠地在眼睛上揉了揉：果然是出现幻觉了吧！
“醒了。”卡尔淡淡的声音打破了他的自我催眠。
艾瑞克睁开眼，满脸不可置信的呆愣，随即干巴巴的笑道：“卡尔殿下……！”他挣扎着要起床。
卡尔抬手示意他不必多礼，制止了他的动作：“把亚萨的主芯片交给我。”
……？艾瑞克茫然地眨眨眼，一头雾水的摸样毫无做作，这让卡尔不由自主地紧了紧拳头，他冷笑一声：“你不知道？”
语调上扬，却毫无疑问，当中的危险已经毫无掩饰了，艾瑞克只觉心肝发颤，硬着发麻的头皮道：“亚……萨？不知道这是……”嘴上这么说着，却是心念电转。
——亚萨的主人是卡尔殿下是由他自己承认的。但是既然我会出现在这里，那么就是有人进入过我的机舱，但是没有见到亚萨，看殿下的反应必然是他自己躲了起来！
艾瑞克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更让他黑线抽搐一身冷汗的想法：真正闹别扭的其实是亚萨？是卡尔殿下千里寻……智能？
如果那个家伙在的话，应该还会再来找我，但是……
“竟然要我救你两次吗？”隐约透着无奈情绪的声音如同魔音般在脑海中响起。纵然心绪混乱一片，卡尔依旧神色不动，他沉吟道：“既然如此，那你好好休息。”
他说着，似乎从未发生任何事情一般坦然转身欲要离开。
阿尔杰依旧保持着半跪交递的姿态丝毫未动。
“……阿尔杰……”卡尔的声音低低的在身后响起，似乎想要说什么，却迟疑着欲言又止，停顿半晌之后终究沉默着离开。
阿尔杰双膝触地，深深地伏在地面，他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他是关心则乱，他是信任自己的，但排在首位的另有其人而已。
真是个笨蛋啊，还好前去救援的只有我和几个心腹，要是让别人知道动手的是迦楼炎，那个人就算活着，处境也只会更加不利。
回到自己休息室的卡尔像是刹那间被抽干了力气似的，颓然陷在沙发中。
——“我等你。”
——“……保护……保护……卡卡。”
心脏胀疼得似乎即将炸开，缓慢的突跳声一下一下震荡着耳膜，贯穿横亘在脑中的神经震颤出刺人的疼痛。
人真是一种非常可笑的动物，明明是最喜欢最想要珍惜的，明明心底是想要不择手段地紧握死守着的，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仅仅是在物质上满足，仅仅是霸道的占有。害怕他离开，却又自信他完全属于自己，于是高兴就给一块糖，不高兴就冷淡嘲讽着递出棍棒，就好像养宠物一样。
但他终究不是宠物的。
“嘀嘀——”
卡尔恍惚地打开光脑，无所谓地接通视讯，闭上眼睛懒懒道：“谁。”
屏幕那边的人冷冷道：“西法二殿下，啊不，西法亲王殿下。”
闻声，卡尔猛然坐直了身子，震惊瞬间划破了他懒怠颓然的脸色，他立刻正襟危坐，微微皱眉道：“赫伯特？布鲁克？”
赫伯特面无表情地询问道：“不知道久违的会面是否让您开怀。”
卡尔神色微动，陈述道：“伊西多在你们手上。”
那边有人声插入，隐含戏谑：“大人，命令不准许视讯。”
该死的演戏！赫伯特心绪沉郁，却依旧不动声色道：“既然如此，就让西法亲王见一面好了。”
赫伯特侧过身，他身后的情景立刻映入卡尔的眼帘。
卡尔呼吸一窒。
永远不会错认的的背影此刻却像巨爪般，狠狠的攫住他的心脏，连心跳的节奏都一点点逐渐缓下来。
他看过那个小小的白嫩嫩的家伙费力的摆着小短腿，竭力跟上杰拉尔德的步伐的摸样，绵软的小团子一样，可爱而滑稽。
他看过他训练或者出战时，那样挺拔利落、意气昂扬的背影，精悍而自信，冷酷而果决，好像能够撑起一片天。
他从来没有见过伊西多毫无生机、活力、人息可言，仿佛只是个随时待命的战斗武器般，冰冷呆滞的背影。
眼前阴影一闪，赫伯特挡住了卡尔的视线。
卡尔听到自己仿佛从宇宙外飘来却依旧镇定沉稳的声音：“你们想做什么。”
赫伯特道：“没有什么，胜利已经倾向于洛伊，战争的结局并不会因为您而改变，但一个精明的副指挥只会让这场战争毫无意义地拖延。因此才想要让您见见他罢了。”
卡尔咬牙握拳，恨不能让洛伊瞬间消失在炮火中。
赫伯特继续道：“其实我也觉得很可惜，毕竟他是极有可能代替杰拉尔德成为我对手的人，但是毕竟我们立场不同。”
“不会让你得逞的，”卡尔垂头低低道，“失地要收复，他也会救出来。”
“大人，先锋队要让布莱克率领吗？”又有声音硬生生插入。
卡尔脑中嗡嗡轰鸣，明知道那是来自赫伯特的授意，就是要动摇他这个副指挥，否则谁敢在赫伯特面前稍有不敬？但是如果说伊西多率领先锋队的话，那么他就无法再欺骗自己，迦楼炎只是别人的战利品，而他的宝贝正在敌军阵营里经受苦痛折磨。
伊西多真的背叛了？刹那间，卡尔目眦欲裂，眼前泛出大片大片的血色雪花，头脑中只剩下一团死水般令人晕眩的浆糊。
“那么，下回战场上见。”赫伯特的声音恍恍惚惚地飘进脑海。
屏幕暗下的刹那，卡尔眼中的光芒也暗淡下来，他就好像垂垂老矣的年迈之人，浑身透出颓废苍然的气息。
暂时换了一台迷你机械的亚萨小心翼翼地吸附在墙壁上，看着他垂着头，任由阴影遮掩去表情，看着他仰起头深呼吸恢复情绪。
明明没有躯体只有意识的亚萨，胸口突然泛出难过的、愤恨的情绪。
中毒了么？
亚萨把此刻无关紧要的念头甩出去，他想卡尔额一定是在想刚刚那台叫“迦楼炎”的机甲的敌军机师，但是却一点负面情绪都无法针对那名机师产生。
而且，他究竟是怎么看到那些应该是从那名机师的视角看到的情景的？心电感应吗？难道说我先前曾经是他的同卵孪生兄弟吗？
烦死了想那么多干什么？这些事情才与我无关！亚萨这么想着，控制着迷你机械迅速离开。疑似中毒的时候就应该多休息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正在解卡……
☆、决定
克拉伦斯安静地坐在房间里，神色幽深地托腮思索着。
方才，班杰明笑谈到向来嬉皮笑脸阿尔杰竟跟卡尔闹起了别扭来。阿尔杰虽然终日没心没肺的样子，但既然能被斯特林家族选来成为皇家骑士，才华、忠诚必是不乏。何况，皇族成员及其骑士多是自小一起长大，嬉戏玩闹，之间的感情自是深厚不消怀疑，历史上也有不少结为伴侣的先例在。卡尔和阿尔杰虽然不至于此，但却比血缘兄弟更加默契、信任。
能够让阿尔杰如此，卡尔究竟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关于这个问题，有关机甲上的记录已经被消除，而并不迂腐的阿尔杰竟是守口如瓶，显然这件事情的公开有害无益。
至于这两人之间的矛盾，有人不知也没兴趣去了解，诸如斯特林家的长辈，只怕是直接拎了阿尔杰去接受教育罢了；有人不去也不愿意去深究，诸如班杰明，毕竟卡尔有他自己的想法，妄加干涉只会适得其反。
但若不去查，克拉伦斯却总觉心绪不宁，心里隐隐有个念头催促着他去搞清楚，而且一定要尽快！
虽然卡尔在军中的权限高于克拉伦斯，但他毕竟是站在圣浮科技巅峰的人，掌握着卡尔所不知的技术，因此很快就弄到了一张简单处理过的记录图。
饶是克拉伦斯淡然冷静的性子，也是心跳猛然顿了一拍。
这张图极为模糊，难以分辨，若是在此的是别人只怕是认不出来，但便仅是零件，克拉伦斯也能一眼认出来，分明是数任白翼研究所所长历经百年研究而出，人机神经系统同步率超过百分之八十，全宇宙独一无二的机甲——迦楼炎！
迦楼炎与蜃气楼敌对？！克拉伦斯有一瞬如遭雷击的呆滞，但他心思很快就活络开来。这件事情是十分严重的，且不谈卡尔遭受了多大的打击，若是双军对战，迦楼炎的出现会给圣浮军带来多大的冲击？除此之外，伊西多彼时曾是杰拉尔德认定的继承人，就算比赫伯特不及，也超过一半的机师……
但伊西多对卡尔的依赖当年是有目共睹的，便是考虑人心万变，那么当时，伊西多又怎么会对实质上的老师杰拉尔德动手？究竟是什么样的隐情能够让杰拉尔德身死而伊西多叛出圣浮、投靠洛伊？
洛伊？克拉伦斯瞳孔骤缩，眼神瞬息万变：杰拉尔德·米勒、罗恩·斯塔克，还有……克拉伦斯咬了咬牙，不由自主地在胸口抚了一下：还有，布丽姬特·斯特林……
思及至此，克拉伦斯的神色不由愈加深沉了几分，他闭了闭眼，有生以来第一次将眉头拧成了绞索：这一切现在还只是猜测，仅仅是以中国可能性，那么究竟要不要联系卡尔？若是他知道了，又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对现状会有什么样的影响……
他透过窗户，放空的眼神在苍莽的天空中游离，找不到焦点，他把手掌贴服在胸前，有生以来第二回感到了苦楚的茫然：母亲！
***
晦明未清的空间里，巨大冰冷的机器如同沉睡的凶兽般盘踞，沉默却滞厚的气势巨石压顶般直抵最深深处，压迫得呼吸愈发低缓、悬于一线，似乎稍稍一丝细微的动静便会应之而断。
提心吊胆的亚萨忍不住闭了闭眼，眼前流光掣电般闪烁过些许陌生而熟悉的情景——
凉薄的白色墙壁，清冷的白光，冷漠的白衣研究员，光影斑驳间人影来回，细微的交谈声偶尔浅浅浮起，有刺眼的光芒下隐现的是粘稠的药剂。
亚萨乍然睁眼，呼吸有些急促，不由克制地小心翼翼地屏紧了呼吸：那些都是什么！
恰在此时——
“我在这里。”低低微弱的声音竟是直接从脑海中响起一般，亚萨心中一突，下意识地看向凶兽盘踞占领的深处。
“终于来了。”那声音又道。
亚萨错愕一秒，蓦然张大了眼，灵活地绕避开横亘与身前脚下的线路管道，映入眼帘的是巨大刺目的光团，再要分辨竟是完全不能。
“我认识你。”莫名的，就连亚萨也无法了解，自己用的是肯定而飞疑问，然后他好奇地瞪视着眼前的光团问道，“我是谁？”
那道声音发出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