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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一项政令的出台,无论原本的动机是如何的善意,如果政令对所有人都是一种“祸害”的话,可以断言是执行不下去或者被变通能力极强的帝国民众弄得面目全非,全失原意。
正是基于对这一点的认识,雷瑾才认为幕僚们所制订的这项新的佥兵令是务实而可行的,不致于全然成为害民的恶政,又能为幕府征伐四方提供雄厚的兵源基础。
其它的诸如〈部队军伍军功赏格〉、〈部队军伍战守罚条〉、〈教练军士律〉,废除皇朝“清军”“勾军”制度的幕府法令,等等不必一一细表,在幕府所有颁布的法令中,对豪强大族利益触动较大的就是与“佥兵令”有关的法令,其他的大体维持了原状,触动不大。
对于雷瑾而言,现在最主要的是争取最大限度的支持,而不是与豪强大族产生严重的对立,即使想要有所变革,也应该是渐进,而不是疾风骤雨般的跃进。
“水到渠成!”
雷瑾常常想起自己的老师——秦夫子常说的鬼谷子之道,深为膺服:
“但凡主导变革而能成功者,通常都不是自己亲自去挖渠,因为这可能会碰到又大又硬的巨大磐石,往往令变革者功败垂成,令名蒙羞,至惨者甚至身首异处;成功变革者多半把主要精力放在蓄水造势上,只有当水势汹涌已不可阻挡之际,他才会出手略加疏导,水到而渠成,举重若轻不露声色的就达到了变革目的,这才是以四两拨动千斤的高明政治谋略。闹到动刀动兵的地步,斯为下策也!”
秉承这样信念的雷瑾,自然不可能在内政上采取和允许采取过于激烈的变革,安内斯能攘外,尽快安定了河陇局面,他才能厉兵秣马,整军备战,东向以逐鹿,西望以开疆。
在雷瑾的考虑中,他眼下最关注的是如何经营和巩固河陇的重要支撑点,如西宁、天水、陇西、兰州、宝鸡、陇州、固原、平凉、宁夏镇城、武威、张掖、敦煌等,以撑开河陇局面。至于对商人们殷切期盼早日解除通商禁令的心情自不免疏于理会,何况这是幕府的长史、参军、参赞、参事等一大批幕僚谋士们要考虑和处置的问题,基于层级负责的原因,相对于直接去处理繁琐的日常政务,雷瑾更愿意让自己处于最高监督者和最高决策者的地位。
所以幕府在颁布了一批法令之后,一帮幕僚们都忙着着手去部署落实,而对于商人们最关心的通商互市和远行商队等事项,则足足让河陇豪族以及商人们在急切焦灼的等待中煎熬了好些天,才千呼万唤始出来的颁布了一个补充性的〈通商权竞买条例〉,主要是对“戡乱军管令”当中的两条让商人们满怀希望的条文作出比较详尽的规定。
这个补充条例,主要就是规定在军事管制下,将各种货品的对外通商贸易权公开竟买,由幕府和行会联合主持,一般由出价最高者得到一种货品的通商贸易权,竞买者可以是豪强大族的商团,也可以是小商小贩们合股组成的合股商社。
〈通商权竞买条例〉最让人惊讶的也就是这一点,这等于是以法例的形式,公开认可豪强大族拥有自组大型商团的权利,又允许小商小贩们组成大型合股商社,这绝对是帝国历史上绝无仅有的事情,虽然条例又规定无论是商团还是商社,其章程细则都必须在幕府备案,并且要随时接受幕府的监督,但这无疑已经是一个崭新的创举。在以前,官府是绝对不会公然允许各种大型社团存在,顶多睁只眼闭只眼默认,但绝对不会用法例加以确认。虽然世家大族拥有大商团早就是帝国通行惯例,也是公开的秘密,但是由官府以法例形式公开而明确的予以认可,仍然非同寻常。
至于什么〈通商保密细则〉等法例则没有什么新奇的,主要是规定对远行商队泄露机密的行为,幕府将予以惩罚。
幕府颁布的法令法例其实还有许多,涉及方方面面,五花八门,譬如〈皇朝律令集释〉、〈问刑条例〉、〈户贴新例〉、〈里甲新例〉、〈路引关券新例〉、〈废除丁税例〉、〈行会章程〉、〈牙行则例〉、〈商税则例〉、〈合资同本则例〉、〈伙计则例〉、〈账目则例〉等等,却是涉及士农工商各色人等,影响到衣食住行安居乐业的种种实事,虽然琐碎,影响更为深远。虽然许多法例从表面上看,仅仅是对皇朝旧有律令的从新阐释和补充说明,并没有多少是完全新创,但一增一删之间,已经巧妙的完成了偷梁换柱的作用。在这上面,幕府的幕僚和谋士倾注了大量心血,增删之间都是针对帝国的积弊,按照雷瑾渐改渐进的思路,以及把民众迫于旧法弊端而私下采取的某些变通做法予以正式确认,上升为新的法例条文,从而既得民心,又少阻力,一举两得。
都督幕府初立,军政事务千头万绪,虽然很多河陇内政有幕僚分担,但需要雷瑾亲自处理的军政事务仍然繁重,而最为雷瑾所重视的显然是河陇周边的形势——
固原方面狄黑的西宁行营与延绥方面暗中较劲,完全看不到缓和的迹象,坐镇榆林的延绥巡抚张宸极完全就是摆出一幅根本不甩雷瑾的态度,甚至为了全力争夺对平凉的控制权,将其两员干将杜文焕、曹文诏都派到了庆阳,兵逼平凉、泾川,反而对仍然在渭河两岸仍然活跃的几股流民军置之不理,这使得雷瑾极为关注东面的情势变化;
同时在塞外,河陇北面有虎视眈眈的蒙古鞑靼鄂尔多斯吉囊部,西面有蒙古瓦剌诸部,也在在让雷瑾感到莫大的压力;
至于在青海草原上,顾始汗治下的蒙古部,实力虽然有所削弱,但仍然强大,另外那些曾经遭到幕府打压心存怨望的吐蕃酋领,都让雷瑾寝室难安。
宋太祖忧虑“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对于青海草原上复杂的情势,雷瑾何尝不是隐忧难释?这青海草原可不就是河陇的软肋么!
强敌环伺,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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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4。23发布
第三章 文化人心
烟波浩淼的青海湖,鱼跃浪间,云鸥低翔。
涛声拍岸,应和着不时响起的声声鸥唳,空旷而宁静。
湖畔牛羊成群,骑在马上的牧人吟唱着古老的牧歌,深沉而豪放,忧郁而绵长。
望着营帐前两个小牛犊般壮实的男孩扭打在一起,互不相让的样子,头戴铁盔,身披铠甲,腰横弯刀,须髯如戟的青海蒙古部顾始汗图鲁虎不时开怀大笑,眼闪幽光。
青海蒙古部最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牛羊繁衍,人丁兴旺,因为大雪灾而遭受巨大损失的实力正在逐渐恢复。
两个小男孩扭打了半天,经过斗智斗力,最终分出了胜负,胜者固然高兴,输者也并不怎么气馁,一付别神气,下次一定赢回来的表情。
图鲁虎呵呵大笑,点评着胜者何以取胜,败者何以致败,着实夸奖和勉励了一番。然而眉宇之间,却隐隐的带出几分阴郁。
面对青海草原上力量对比的此消彼长,图鲁虎作为雄霸一方,拥有五万以上控弦精骑,所有青海蒙古人的汗,草原形势的变化不能不让他深思以筹谋对策。
作为帝国一向以来,对青海诸部族羁縻节制,施加帝国影响力的主要威慑武力“西宁行营”,已经拔营东去;河陇雷氏的都督幕府已经正式成立,在其忙于内部军政整合的时候,图鲁虎的心思也有些活络起来。
在图鲁虎看来,现在汉人间的战争正打得热闹,帝国自顾不暇,雷氏幕府初立也难以兼顾方方面面的时候,作为长生天眷顾的蒙古人,应该是有所动作的时候了。
受到河陇雷氏羁縻的各青海吐蕃人‘农牧领部’,越来越强烈的表现出对蒙古人不驯服的桀骜姿态,这让横行青海草原,犹如异国君王一般的青海蒙古部顾始汗图鲁虎非常恼火。
是该给他们点苦头吃吃了。图鲁虎每每在心中萦绕这个念头。
但是河陇雷氏的势力绝对不可小看,都督幕府的成立就更加令得图鲁虎惕然隐忧。
顾虑到河陇雷氏的都督幕府可能会干预自己的行动,同时也是为了窥探河陇方面的虚实,顾始汗图鲁虎最近连自己的两个儿子鬼力赤、火儿赤都派了出去打探消息。
要想惩罚那些吐蕃领部,顾始汗就必须要仔细斟酌,权衡考虑河陇雷氏在青海草原上拥有的武力和影响力,是否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虽然提督狄黑率领西宁行营拔营东去,但并不代表帝国节制青海诸部族的力量就此空虚。
譬如一直与西宁行营同进退的火凤军团仍然驻留在青海附近。虽然口头上,顾始汗并不把这支属于雷氏名下,纯由女子组成,总共只有六七千人的骑兵军团放在眼里,但是不是花架子,毕竟瞒不过他这个明眼人,这支女子骑军在骑射上的实力,绝对会让任何敢于轻视她们的人大吃苦头;
而幕府辖下的“黑鹰”、“黑豹”、“黑蛇”三个军团虽然在一夜之间从青海草原上撤走,但随即就从乌斯藏的羌塘草原移驻过来三个幕府军团,各自拥有万余人数万骑,其旗帜的标记是:黑龙、黑虎、黑狼。
从常理上来说,河陇雷氏就不可能对西宁行营离去后,青海草原上可能出现的空白无动于衷,这三个军团的移防并打正雷氏幕府旗号,完全说明了这一点。
这三个军团合起来已经在兵力上,与西宁行营的三万骁骑大致相当,而且每个军团都拥有数万匹马,显然每个骑兵都拥有两三匹备用的换乘马,可想而知其快速奔袭能力必然相当之强悍,顾始汗不得不再三掂量着这里面的份量,这明显就是雷氏幕府在示强,在威慑草原上各部族,不要轻举妄动。图鲁虎相信这主要就是冲着青海蒙古部来的。
而且雷瑾拥有的活沸尊号以及其与诸喇嘛密教的喇嘛上师们的密切联系,使得雷氏幕府对西番诸部族尤其是对信奉喇嘛密教的番民拥有相当大的号召力,再则青海吐蕃藏人的农牧领部中完全依附于雷氏幕府,唯幕府之命是听的领部日渐增多,最早是那些由多个小部族混编的农牧领部根本无力抗拒幕府的“蚕食”,后来则是一小部分明智的领部酋领相继效命于幕府,从而得到幕府的优容厚待,这对于其他领部的酋领有效统治自己的属民构成很大压力,同时幕府的宽松政策也将一些托庇于寺庙的农奴、牧奴吸引过来。因此,虽然造成了幕府与一部分领部酋领和一些寺庙喇嘛的矛盾,但不可否认,雷氏幕府对青海吐蕃人的影响力与日俱增。所有人都清楚,如果没有什么意外事件打断这一进程,雷氏幕府迟早会完全掌控青海所有的吐蕃藏人部族,这必将对青海蒙古部造成极大的威胁。
再者蒙古部所需要的茶、盐、粮食、布匹、铁器等必需品都依赖河陇的农耕区,这一切都让图鲁虎一时很难下定决心冒着与河陇雷氏反脸的风险,去争夺对这些吐蕃部族的控制,但是如果蒙古部现在不作任何反应,当河陇雷氏通过都督幕府对河陇完成整合,也完全掌控所有吐蕃藏人部族的时候,下一个不就要轮到青海蒙古部了么?
雪灾时,元气受损的蒙古部有求于人,对河陇雷氏插手吐蕃部族事务只能哑忍默认,现在经过春夏的繁衍,实力已渐渐有所恢复的蒙古部,该如何应对来自中土帝国的威胁呢?
深思中的图鲁虎听到了远远的,有熟悉的蹄声隐隐传来,那种奔跑的节奏,除了鬼力赤经常骑乘的那匹青海骢,还能有哪